江山志远-第2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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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书记说:“张书记,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那名群众来信有误,杨志远同志的父亲早就去世,人家孤儿寡母,何来父亲。”
张博忍不住问:“会不会是继父?”
“也不是。”副书记摇头,说,“此次逝世的杨石老先生是杨志远的堂叔,在那一带德高望重,那位群众信中有一点倒是事实,那几天上杨家坳为老先生吊唁的乡亲只怕有数万人之多。杨志远之所以为其披麻戴孝,是因为这位老先生对他有恩,我听说,如果没有他,杨志远不可能上大学,只怕现在还在外地打工,只怕也没有现在的首富村。”
张博一听明白了,难怪杨志远这小子不管不顾,胆大妄为,自己总觉得有哪不对劲,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小子瞒得蛮紧的,自己竟然毫不知情。张博恍然大悟,说:“我说杨志远怎么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这小子是在报恩,这符合他的性格,你就是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他还是会做,都成了县委书记,还这么血气方刚,真拿他没辙。”
副书记说:“这总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实在多了,与杨志远这人的人打交道,让人省心。说实话,当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后,连我都被感动了,你不会知道,杨志远为了给老先生尽孝,除了吃饭,他在老先生的灵柩前整整跪了七天六夜,我问了不下百名乡亲,没有一个说杨志远的不是,提起杨志远都是直竖大拇指,说从来没见过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敢情我核查来核查去,还核查出了一个道德模范来了。”
张博说:“杨志远要是一名普通群众,老先生要是火化,那倒也还真是值得称道,问题是他杨志远是一名党的领导干部,再怎么重情重义,他这么一披麻戴孝,怎么着都是违纪了。如果一直‘难得糊涂’也就算了,问题是现在内参上这么一登,杨志远这一回是怎么都躲不过去了。”
副书记自然也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他直叹息,说:“这算个什么事。”
说完了正事,副书记说:“张书记,想不想知道都有哪些官员参与了吊唁活动?”
张博笑,说:“让你‘难得糊涂’,你还查。”
副书记说:“咱搞纪检的,就这毛病,一到了地方,就有了好奇心,就偷偷打听了一下,没写进报告里,你张书记就当是一个小道消息,无凭无据,道听途说,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出就是。”
“小道消息啊,那好,说来听听。”张博笑。
副书记说:“那些地市县一级的官员就不必说了,光省委常委亲自上杨家坳去吊唁的就有付国良和罗亮,以个人的名义送了花圈的有王文举和张淮。朱省长的秘书范晓宁也去了,但他是以个人名义去的。”
张博一想,朱省长这是有所顾忌,看来那两百元的礼金是省长的无疑。
副书记说:“还有更重磅的,陈明达、周至诚、李泽成三人都派自己的夫人亲自上杨家坳吊唁了。”
张博一听,这么多领导参与祭奠活动,都抵得上一个中央委员去世了。
副书记说:“张书记,问你一个很私人的问题:我知道你和杨志远的关系不错,如果有人告诉你老先生去世的消息,你会不会去吊唁?”
张博笑,反问:“你说呢?”
张博拿起副书记写的核查报告,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楚?”
副书记哈哈一笑,点了点张博,说:“难得糊涂!”
第15章 风雨欲来(3)
张博第二天一早就到了赵洪福的办公室。赵洪福一看张博走了进来,笑了笑,说:“张博同志来了,怎么样,杨志远同志的问题核查清楚了?这么快,兵贵神速嘛。”
张博笑,说:“这种事情,从爱护杨志远同志的角度出发,也该速战速决才是,要不然流言四起,对党的事业有害无益。”
赵洪福点点头,说:“张博同志这话实在,看来你也是个实在之人。坐吧,说说具体的情况。”
张博说:“赵书记,根据我们目前的核查,群众来信上面的‘贪赃枉法’纯粹属于臆想,‘借机敛财’也是一厢情愿,根本就不成立。”
赵洪福‘哦’了一声,来了兴趣,说:“怎么,连借机敛财都不成立了,有些意思,照片上那个现场,可是人山人海,难道杨志远同志没收分毫礼金?简直不可思议,还有些不可理喻。”
张博笑,说:“赵书记,您刚才那话有误,不能说‘杨志远同志没收分毫’,而应该说是‘杨家坳’没收周边乡亲们的分毫。”
赵洪福笑,说:“这中间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张博说,“赵书记,事情的真相是此次杨家坳去世的杨石老先生根本就不是杨志远同志的父亲。”
这是赵洪福没想到的。他愣了愣,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这位杨石老先生非杨志远的生父,杨志远为何要给老先生披麻戴孝,这孝子贤孙岂是随便给他人做的。张博解释,说杨志远同志早年丧父,家境贫穷,几近休学,是这位杨石老先生团结宗族中人,一同解囊相助,让杨志远得以求学深造,杨志远感于其恩,执意要为老先生尽孝,寒天雪夜,没日没夜,给老先生守了七天六夜的灵。
赵洪福大为震动。
对杨志远,赵洪福并不了解,但杨志远是自己的前任周至诚的秘书,这赵洪福是知道的,周至诚能在过去几年,把一个农业大省发展成一个经济强省,把本省经营得如此之好,他的秘书没有些斤两,那是不可想象的,也因此当他在第一时间知道群众的来信中涉事的县委书记为杨志远之时,他在感到震惊的同时,还有一丝冲动,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得查查,给周至诚当过秘书的人,这样的不知轻重,这样的胆大妄为,是一贯如此呢,还是偶尔为之。当然在查还是不查,大查还是小查这件事情上,赵洪福心里还是有过一番思量,毕竟此事涉及前任书记的秘书,自己上任不久就查前任的秘书,本省与其有牵连的人会怎么想?可不查吧,内参已经登出来了,影响明明白白地摆在这,置若罔闻,视而不见,他赵洪福还真是有些做不到。赵洪福最后下定决心,招张博前来,看张博对此事是何态度,见张博一看是杨志远,他就要求回避,赵洪福就觉得更有意思,更想知道事情的缘由了。他不了解杨志远,他还能不了解张博,他向中央力荐张博,当然会对张博进行全方位的了解,他知道张博的人品没有问题,同时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杨志远如果与张博走得近,人品应该也差不到哪去,那杨志远这唱得是哪一出。张博建议先行核查,赵洪福知道张博的意思还是先小查,既然张博也是这般认为,赵洪福想那就小查小查好了,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结果出来了,超乎赵洪福所有的想象和设想,此位去世的老人既然不是杨志远的父亲,只是家族成员,这出入可就大了去了。
如此看来杨志远这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事一旦自己参入,肯定会给自己招来麻烦,这要是换了旁人,早就闪到一旁去了,不会去凑这个热闹,但他倒好,还就是主动往上凑了,跪在地上,披麻戴孝,给人当孝子。说他鲁莽,说得过去,说他重情重义,也是行得通,这事情还真有些为难。
赵洪福笑,说:“这个杨志远,怎么回事?头脑发热?不计后果?为哪般?”
张博也笑,说:“赵书记,我对杨志远同志还是了解的,这小子就这牛脾气,他认定的事情只怕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就说三年前发生的一件事吧,他居住的小区里,常年有一位老人家在小区以捡垃圾为生,杨志远见其可怜,就经常留些啤酒瓶、可乐瓶送给老人家,一来二去,杨志远就和老人家熟了,这才知道老人家不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而是有一儿一女,可儿女不孝,谁都不愿对老人家尽养老的义务,居委会调解了多次都没用,人家死猪不怕开水烫,不怕道德的谴责,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无计可施。杨志远一听,二话不说,跟着老人就上了他儿子家,他儿子一看老人就冷眼相向,儿媳也是恶言恶语。杨志远抡起手就给了他儿子两耳光,说人可以无耻,但不能无耻到如此不忠不孝的地步,你这人不服管教,不讲情理,我看你就服拳头,你要不服,你放马过来,我叫杨志远,打的就是你。从今天开始,我隔三差五就上你家来,只要你敢不孝,敢不赡养老人,我就打,直到把你打怕打服为止。还有你这女人,态度骄横,蛮不讲理,今次见你是女人,暂不打你,下次再要如此,照抽不误,不信你就试试。赵书记您看看,他都管起人家的家务事来了。”
赵洪福问:“那人家未必就服,打人怎么着都不对吧。”
张博点头,说:“人家后来还真的告到省委来了,说省委书记的秘书仗势打人。周至诚书记把杨志远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杨志远不管不顾,该怎么办还怎么办,隔三差五就上老人的儿子家去。说你不赡养老人是不讲理,我打你也就不讲理了,怎么着吧,投诉没用,打架奉陪。一使力,把桌上的一个茶杯捏碎了,吓得那小子够呛。还别说,居委会做了多年的工作不管用,人家还就服杨志远这一套,自此对老人虽不说善待有加,但三餐热饭热菜再也不曾少过。”
赵洪福笑,摇头,说:“他怎么老做这种道义和情理上说得过去,但纪律却不允许的事情。张博同志,那你说说,为杨石老先生大办丧事这事该怎么处理?”
张博实话实说:“这事如果没有发到内参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得糊涂一下也就过了,一发内参,就有些麻烦,老先生的丧事如此大操大办,杨志远作为一名县委书记,在众目睽睽之下披麻戴孝,为老先生尽孝,这影响肯定是造出去,违纪是肯定的。违反了《廉政准则(试行)》条令中的有关规定,不管怎么样,不加惩戒,说不过去,下次再遇上这种事情怎么办?从工作的方面考虑,有必要加以处理。”
赵洪福点头说:“张博同志,我赞同你公私分明的工作态度,从严肃党的纪律性来说,杨志远同志所犯的错误必须处理,必须给人民群众以满意的答复,给全省的党员领导干部予以警示,不管是谁,只要是违反了党纪国法,那就得按规定处理,谁都不能酌情,都会一视同仁,这样才能维护党纪的严肃性。”
张博说:“杨志远同志的错误主要还在于为老先生大操大办和对老先生实行土葬这两条。在农村推行火葬,全省虽然一直都在大力提倡,但本省土葬的意识根深蒂固,一直推行困难,所以在一些偏远山区,倒也没有强制推行,交些罚没款,也就是了。杨家坳虽然现在是首富村,但周边都是如此操作,倒也说不出什么来。而且老先生都已经入土为安了,再去纠缠于火化还是土葬没有任何的意义,关键还在于这事的影响,这事情的影响是深远的,新营农村今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在土葬还是火化的问题上,都会拿老先生的这件事搪塞,说事,新营要推行火化,难度就更大了。”
赵洪福说:“这就是杨志远的莽撞之处,你要披麻戴孝、给老先生土葬,你就该悄悄的进行,用不着搞得如此大的声势,杨家坳是什么地方,本省首富村,省内有名的旅游景点,如此一闹,影响恶劣啊。张博同志,那你说说,此事的处理意见。”
张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根据现有掌握的事实,杨志远同志既没有借机敛财,而且和杨石老先生也不属父子关系,其主要的错误还在于忘记自己是党的领导干部,置党纪而不顾,对农村的歪风陋习起到了一种推波助澜的作用。目前我们对党员的纪律处分有五种:警告;严重警告;撤销党内职务;留党察看;开除党籍。根据杨志远同志所犯之错误,适于头两种情况,即警告和严重警告。”
赵洪福点点头,说:“张博同志,那你倾向于何种处理。”
张博倒也不隐瞒,说:“说心里话,我和杨志远同志私交不错,我倾向于作‘警告’处理。”
赵洪福点头,说:“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从严肃党的纪律性和爱护杨志远同志的角度出发,我们必须从重处理杨志远同志的问题,我建议省纪委对杨志远同志还是作‘党内严重警告’处理为妥。”
张博有些为难,这个处理虽说可以,但只怕有些过,杨志远是省管干部,对杨志远进行组织处理,这事还得上省委常委会,张博说:“赵书记,只怕你还得做做工作,这事只怕有些难度。”
赵洪福说:“杨志远同志有情绪?有意见?这只怕由不得他,套用他的话说,不服也得服。”
张博摇头,说:“这倒没有,杨志远同志唯一向我提的要求就是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