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僧-第5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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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背影一直不动，出神看着精灵族此时重建工作的热闹场面。
　　许久之后，慢慢回过头，阿玛斯塔夏已经习惯了，却依然还是心悸低头不敢直视。
　　雍容华贵的精灵女王陛下，此时的半张脸，已经被严重烧伤留下的疤痕掩盖。
　　甚至一只眼睛已经烧毁，眼窝下陷。
　　暗自有些压抑，阿玛斯塔夏本来想说的话，都有些说不出口。
　　然而精灵女王嘉兰诺德·红月，却并没有任何因为外貌毁掉的那种不适和情绪波动。
　　剩下一只眼睛的目光中，和以往一样的温和纯净。
　　“抱歉，不知道你要来。”
　　精灵女王点点头算是回应，有些无奈：“总是遮挡半张脸不透风，疤痕还是有点痒。”
　　说完，精灵女王越过她朝树屋走去。阿玛斯塔夏一愣，下意识跟着，却见精灵女王已经出来了。戴着半张面纱遮住烧毁的脸。
　　“陛下。”
　　阿玛斯塔夏有些哽咽跪地：“是我不对。请您摘下吧，您是为了所有精灵族牺牲了自己的容貌。我不该有不适的反应！我……”
　　阿玛斯塔夏长老很是愧疚自责，而女人，也容易感性的。
　　忍不住似乎要哭出声。
　　“别这样。”
　　精灵女王轻轻扶起她，弯起嘴角：“今时今日的精灵森林，没时间拥有个人情绪。”
　　轻叹口气，精灵女王看着重建场面，无奈开口：“不是怕我的脸给外族帮忙的朋友看到产生不适，也带给精灵族不好的观感。我早就出面带领族人一起建设。”
　　阿玛斯塔夏吸了口气，低头不语。
　　没办法，精灵族变不了的天性爱漂亮。
　　高贵浪漫。骄傲自信。
　　口里说着没时间拥有个人情绪，却还要因为这些外在而纠结。
　　可没什么不对的。人的想法不同而已。
　　何况种族。
　　“不过。”
　　精灵女王笑着指着不远处：“雪莉和克瑞丝塔这些年轻精灵，通过这次灾难，倒是提前成长起来。从灾难发生后，一直带领族人重建，以及和各势力援助团队打交道。井井有条。”
　　说到这，阿玛斯塔夏倒是表情缓和许多。
　　“这倒是。”
　　叹口气，阿玛斯塔夏微笑站在女王身边：“累是累了点。不过也的锻炼人。送雪莉去学士城的确是对的。一开始的精灵族几乎不懂得怎么和外族交流，可对于雪莉来说，居然很是平常的样子。并且用人类的方法将精灵族打理的井井有条。”
　　突然一顿，阿玛斯塔夏笑着行礼：“当然，克瑞丝塔可以从生命树精灵河内走出来。投入到重建之中，也是功劳巨大。如今她强大的魔法力和绝世的美貌。成为灾难后迷茫的精灵族人内心的依靠和希望。”
　　精灵女王点点头：“只要有希望。有信念，任何灾难对我们来说，都会挺过去。最终站起来。”
　　沉默片刻，精灵女王突然开口，好像很随意一般：“我也做了很久女王了。加上如今我的伤势，精力也有些不如从前……所以你觉得可以继承女王的，克瑞丝塔和雪莉，谁更适合？”
　　“陛下怎么这么说？”
　　阿玛斯塔夏赶忙行礼：“您年纪也不大。您才是精灵族最大的依靠，也是守护带领精灵族的女王陛下。突然说这些我真的……”
　　精灵女王笑着扶起她：“我意已决，你只要说说你对她们两个的想法和意见。”
　　阿玛斯塔夏抿起嘴角，轻叹口气。精灵族没有太多虚伪的交流模式。女王陛下这么说，考虑到她此时的精神和肉体状况，也的确不是没有道理。
　　“雪莉……太年轻。”
　　阿玛斯塔夏开口：“精灵族的寿命动辄几千年。不到三十岁的她，怎么看都不可能。”
　　停顿一下，阿玛斯塔夏沉吟：“至于克瑞丝塔……”
　　精灵女王看着下面的重建工作，随意开口：“克瑞丝塔怎么样？”
　　阿玛斯塔夏犹豫片刻，还是实话实说：“坦白讲。不管是气质，年龄，尤其是身份。她都是下任女王的不二人选。只是她甚至比雪莉的入世经验好少，三年前才开始逐渐走出来。还只是精灵族范围。更别说神赐大陆。而三年前，她整个千年生命从出生开始就只在生命树身边，都没走出过精灵河。”
　　精灵女王沉默，没有表态。
　　阿玛斯塔夏一顿，试探开口：“不如……克瑞丝塔做女王。雪莉入议会，效仿人类的首相制度。辅佐克瑞丝塔？”
　　“呵。”
　　精灵女王轻笑出来，看着阿玛斯塔夏：“你不用好像各家孩子都夸两句一般。”
　　轻叹口气，精灵女王摇头：“严格来说。名义上对精灵族都称克瑞丝塔是我的女儿，实际上，都知道，我怎么配呢？”
　　阿玛斯塔夏嘀咕：“可能天生就是做女王而降生的。名字都叫不出来，除了用女王称呼，也没什么可替代。”
　　“阿玛！！”
　　精灵女王嗔怪呵斥一句，阿玛斯塔夏笑着行礼，倒也没多说。
　　没好气扫她一眼，精灵女王沉默半晌，出神叹息。
　　“说那么多，雪莉还好。克瑞丝塔，我却没法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想做。”
　　拍拍阿玛斯塔夏的肩膀，精灵女王笑着：“所以，等重建后吧。交给雪莉一个崭新的精灵森林。带领我们精灵族继续强大。”
　　阿玛斯塔夏一愣，皱眉开口：“陛下。我是认真的。不管克瑞丝塔做不做女王，雪莉都不合适。她聪明，有能力，也见过世面。但族里的中坚力量，年轻一辈还有很多。怎么也轮不到她……”
　　“时代不同了。”
　　精灵女王平静开口：“伊娃在花冠帝国二十岁登基，还没雪莉大。如今执掌皇位二十三年。花冠帝国有多富有强大？精灵族除了一点底蕴，其他比得了吗？”
　　打断阿玛斯塔夏的话语，精灵女王开口：“况且如今一场大灾难，精灵族虽然人没伤亡，可是精灵森林几乎大半损失殆尽。更比不了了。”
　　眯着眼睛，精灵女王的目光突然投向海的方向。
　　“况且……这次灾难的形成原因，你没有任何想法吗？”
　　阿玛斯塔夏脸色一变，起身也看着那边。
　　两人的面容都有些凝重，精灵女王，更甚。


第四十章　决定
　　“克瑞丝塔。”
　　“……”
　　“下面！你脚下！！”
　　“……”
　　“喂你都变大了还平视谁呢？！”
　　“啊……雪莉。”
　　“……”
　　从哪都能看到的一个巨大身影，真的巨大。
　　当她没恢复原来身高的时候，即便不遮住脸，你也很难看清全貌。
　　而她此时反而很平静的，做着最粗重但也最轻松的活。
　　拔树。
　　除了生命树以外，精灵森林号称森林，即便很多树木长了千年甚至万年。终归在她面前也如同小树苗一样。
　　为了保持木材的完整性，尽量不砍伐，就是拔。虽然只是她一个人进行这项工作。但是却可以满足精灵族整体所需的木材量。
　　节省了打量采伐木材的劳力，投入到其他重建工作当中。
　　这就是她在灾难中和女王和生命树以及众多长老一起抵挡住海啸岩浆后，出现在精灵族开始和精灵族人打成一片做的事。
　　最本质朴素的事。
　　三大美女，精灵族最高贵仅次生命树和“女王”陛下的神秘存在。却用这样随意的接地气的方式，第一时间融入进来，并被仰望以来崇敬，偏偏她并没什么实感。
　　她只知道这么做可以帮助精灵重建。
　　哪怕每天交流的，从只和生命树，少数时间和女王陛下。变成如今多了一个雪莉维兰瑟而已。
　　她却始终是巨人化的模式。只不过克瑞丝塔的名字如今已经被整个精灵族人熟知。
　　默默的，精灵族人在这个过程中，尊称她为精灵族的水晶殿下。
　　高贵，纯洁，冰清。
　　“看来真得早点找到那个弃儿。”
　　雪莉维兰瑟终于吸引了需要仰起脖子望断的这位水晶殿下目光，皱眉开口：“他不出现你就没法回复正常身形是吗？”
　　从学士城提前毕业回到精灵森林近两年。除了繁忙的重建工作以及频繁和各个势力援助团打交道，锻炼得已经越来越像一个普通女孩，而不是一个高冷的精灵了。
　　当然，也和水晶殿下终于做了件和她高贵身份神秘血统相称的功劳，以及主动走出弯腰做着最繁重和粗糙工作接地气有关。
　　对她的态度，雪莉维兰瑟终于没再那么带有情绪。
　　可从始至终她才发现，巨美人从来没把她当回事。
　　或者不能说当回事，而是她的认知真并没有针对任何人，可以留在她的认知当中划下痕迹。
　　除了……某个反而身份最低贱的，弃儿。
　　“……”
　　但这位巨美人水晶殿下，依旧是那个最高贵最神秘的精灵。
　　清冷目光看着她，不回应不说话，等待她继续讲述。
　　“好吧。”
　　雪莉维兰瑟无奈笑笑，吸了口气，看着克瑞丝塔：“你先负责照看一下，我离开几天。”
　　“……”
　　“你去哪？”
　　雪莉维兰瑟开口：“有些事，要去学士城一趟。”
　　巨美人依旧清冷目光，许久之后，在雪莉维兰瑟以为她这就算答应了转身要走的时候。
　　巨美人水晶殿下的声音突然传来：“你是去找他吗？”
　　雪莉维兰瑟一愣，转头开口：“你不是知道吗？他三年前就离开学士城了。至今在神赐大陆流浪，没人知道他在哪。”
　　突然眉头一皱，雪莉维兰瑟补充：“至少近一年，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巨美人又不说话了。
　　雪莉维兰瑟倒是习惯她的性情，挥挥手转身：“那我走了。交给你……”
　　“你要去学士城做什么？”
　　雪莉维兰瑟失笑，有什么不能一次问完吗？还总得清冷目光看着她一会。
　　难道是长得巨大所以反应神经也长过普通身形几倍？传输的慢？不过这种吐槽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似乎也意识到巨美人的情绪有点不同。
　　想了想，雪莉维兰瑟耐心开口：“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情况比较复杂，花冠帝国皇储飞弦苏格蕾，和我是朋友。那个弃儿三年前临走时规划的联合势力的发展，可是三年时间因为伊芙婕琳娜女皇陛下的锋芒，已经渐渐吞食其他势力的市场。”
　　似乎让巨美人消化一下，雪莉维兰瑟停顿片刻，继续开口：“联合势力对她也早有不满，已经忍耐到了边缘。这次居然默认让飞弦身为皇储却代表学士城参加圣庭跨学校武技课对战考试。也是一种态度。不管伊芙婕琳娜女皇陛下的举动是对是错，可是终归我们精灵族和花冠帝国的关系是亲密的。况且，她的锋芒侵吞其他势力市场，有意无意的也推动我们独自掌握神赐大陆魔法产品生产带来极大的实质和声誉上的收获。我不能坐视不理。”
　　说了一大堆，还只是简要的讲述整个逻辑关系以及去学士城的目的。果然，雪莉维兰瑟看着那清冷的目光上，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在努力思考雪莉维兰瑟讲述的话。
　　雪莉维兰瑟忍着笑：“很难懂吗？其实简单说就是飞弦苏格蕾有危险。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我得去看看。就算不能帮忙，至少我要陪同她去一趟圣庭学校。”
　　终于，似乎这样的解释更容易理解。
　　克瑞丝塔点点头，清冷目光看过来，平静开口：“能带我去吗？”
　　“额……”
　　雪莉维兰瑟怎么也没想到，她问了这么多，是最后提这么个要求。
　　不说她这个身形，关键是……
　　“你……”
　　雪莉维兰瑟打量克瑞丝塔，表情怪异。
　　“很大是吗？”
　　克瑞丝塔低头看看自己，以为她在意的是自己的大小身形。轻声开口：“其实我……”
　　“你是没明白吗？”
　　雪莉维兰瑟目光异样：“飞弦苏格蕾……你知道的吧？”
　　克瑞丝塔眉头轻皱，随即点头：“好像……和韩弃，是同班同学。关系很亲近，一直支持他。”
　　雪莉维兰瑟试探开口：“不止关系亲近，甚至……是……”
　　克瑞丝塔追问：“是什么？”
　　雪莉维兰瑟抿起嘴角，突然开口：“恋爱关系。”
　　风吹起。
　　雪莉维兰瑟等待。除了她的清冷目光外，她的回应。
　　许久之后……
　　许久许久之后……
　　许久许久许久之后……
　　“哦。”
　　克瑞丝塔的回应来了：“什么是恋爱？”
　　雪莉维兰瑟暗叹一声，倒也没意外，千年时间不接触任何人，只和一棵树呆在一起。你指望她可以用理性或者感性了解任何稍微复杂的关系，是难为她了。
　　她只能用本能纯粹的去定义感知。
　　“就是……”
　　雪莉维兰瑟突然揪揪头发：“我干吗和你解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