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落秋池为君妍-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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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为难道:“阁主大人,属下是要休息了。您看您是不是?”男女授受不清,你是不是该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左子陌转头看她:“我就呆在这儿。”
“啊?”秋妍大惊,不由又想到了那日在裁云阁发生的事。眼睛滴溜溜左右躲闪,就是不看他。
“哼。我不在这儿看着你,明早你还不溜的没影儿?”左子陌此时也好巧不巧的想起那件事来,忙找个借口掩饰。
秋妍狐疑的看他一眼,真的是这样?
左子陌其实也万分不想和她同处一室。那天在裁云阁失控的自己,实在是,太不像自己了。
他从来都是冰冷的,无情的,理智的,精明的。可越接近秋妍,这些明显的特质便会一分一分的离自己远去,剩下的自己往往会做出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来。比如说:一年前在崖边,自己早该狠狠一刀把她杀了,可却因为她的眼睛,一时心软放过了她;再比如说:刚刚自己见到她,就应该把她杀了的。他在贤阳听见属下来报,说宁秋妍出了城门,一路向南去了,他当时心里便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抓住她!她竟然敢私自出逃,自己一定要抓住她。随即便抛下一应事务,快马加鞭一连赶了几日,才在南波府外赶上她。
在这追赶的几日几夜里,他时时刻刻不想着要手刃了她,让她不得好死,让她尝尝背叛妙音阁的滋味。
可是在酒楼里,看见那样顽皮的她,那么孩子气的给人下药,表情丰富得万分可爱,那双大眼睛活灵活现,蕴含着无限生机。忽然就不想要她死了。甚至不忍心看到她身处险境——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忍住,出手帮了她。
却偏偏还要找个这样拙劣的借口。
“掌柜的说,客房满了。”哦,原来如此。“你去床上睡吧,我就坐在这儿好了。”左子陌不在意道。
秋妍还是觉得别扭,房间里冒出个大男人,还是个想杀自己的坏人,自己能睡得好吗?可是,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怕你逃跑,没有房间。自己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说,阁主大人,您武功高强,就在街上挨一夜吧,反正也冻不坏死不了。她脑子又没有坏掉,怎么可以自寻死路?
虽然不情不愿,秋妍还是一步一回头的往床铺的方向去了。
————
半夜醒来,秋妍不放心的悄悄起身。运起轻功,脚步声几不可闻的飘到桌前。左子陌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手托着腮睡着。
束起的长发有两三绺垂到腮边,浓眉紧紧地蹙着,嘴角紧抿,睡得极不安稳。也是,妙音阁力保三皇子殿下,如今朝中斗得厉害,他事务繁忙,却还要顾全大局。江湖朝堂,全要他一力承担。阁中武林高手虽众,有头脑的却是不多。他又猜忌心重,是决不肯轻易相信人的。活的这样累,哪里能睡的好?
秋妍不由有些可怜他。
再者,君池并没有死。她对左子陌的恨意又减了几分。坦白的说,他也不是穷凶极恶。至少,对自己并不很坏。几次三番饶了自己性命。更兼,今日,又确确实实从清城二人手中救了自己。
秋妍叹了口气,不敢久留,悄悄地又回到床上去。
————
早晨醒来的时候,秋妍一跃而起。
还没坐稳,又重重的摔了回去。被点穴了!这是她的第一反应。是谁?左子陌!这是她的第二反应。
她万般无奈躺在床上看天,昨夜好不容易积聚起来对左子陌的一点可怜早就被抛到爪哇国去了。
她边数床边的流苏边恶狠狠地磨牙诅咒左子陌。诅咒着,诅咒着,主人翁就推门进来了。
一丝不苟的衣饰,高高束起的发,坚毅的脸庞,丝毫不见昨夜的疲态。什么人哪?坐着睡了一夜也能精神抖擞。
秋妍大叫:“给我解穴!我又不会跑!”她最近在左子陌面前是越来越放肆了。左子陌坐到床边,不理她的飞扬跋扈:“把药喝了。”药?什么药?
左子陌左手解了她的穴道,把右手的碗递给她。秋妍弹簧一样坐起来,接过碗低头一看:“什么药?我自己生病了我自己不知道?”黑乎乎的,看起来不好喝的样子。
“毒药。”左子陌冰冷的眼神剐在秋妍脸上,刀子似的。语气冰凉,内容更是让人心寒。
秋妍收了笑,去闻药味。淡淡的薄荷香,相当好闻。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毒物,君池也从未讲过。不由抬头怀疑的看着左子陌:“这是毒药?”
左子陌嫌她麻烦,机不可见的蹙了眉:“喝了它。要么,咱们也不用走了,你就继续点了穴呆着吧。”她不喝这个药,到时候上了路,花样百出,层出不穷,自己保不准一个分神就让她给溜了。
秋妍孜孜不倦继续不耻下问:“那我喝了,你会给我解药?”事关性命,小心为妙。左子陌不放心她,怕她逃跑的心情她表示十二分的理解,但是,绝对不能苟同!毒药是可以随便喝的吗?
“只要你不乱跑。乖乖的跟我到了长留宫,我自然会给你解药。”左子陌站起来,长身玉立在她床前,一股压力扑面而来。秋妍立刻重温了昨日生死一线的感觉。
秋妍深知威武不能屈的道理,可惜,她不是君子,能屈能伸是良训。反正跟着左子陌,自己也未必逃得掉。更何况,这一路上安全了不是?像清城派那样的小角色就再也奈何不了自己了。再说,慕家识得天下毒,解得天下毒,到时候见了君池,他会不帮自己解毒?
这样想着,怀着壮士扼腕之心,她端起碗一口气咕噜咕噜喝下去。果然很苦,她难受得小脸皱成一团。
左子陌走到桌边端了盘桂花糕到床边。秋妍也顾不得自己不喜甜食的事实,抓起一块送到嘴里,呛得连连咳嗽。左子陌见她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伸手拍她后背。
秋妍瞪大眼睛,立刻往后一缩。左子陌的手顿在空中,停了一会儿,又收了回来。
他转过身去:“喝口茶吧。”快步走到门口,“这药的解药必须七日一服。到了第八日,被压制的毒气便会侵入五脏六腑。不出三日,便要丧命。”
秋妍大惊,这是什么邪门的毒药,这么霸道?!自己竟是闻所未闻。忙俯下身,扣着喉头就想把它吐出来。
左子陌见她那么痛苦,声音柔和了些:“这药入口即化,此时已深入体内,吐不出来了。”秋妍不顾,继续努力。服了这药,从今往后,不就等于小命捏在了他的手上,做牛做马,任他宰割?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我自然不会让你死。”左子陌望着她道。
秋妍一拍床沿,怒气冲冲:“那是!从此以后你就可以大大放心,我宁秋妍彻底变成妙音阁走狗。这么听话好用的奴才哪里找得到?你当然不舍得杀!”想到他变态到用药物控制自己她就生气。其实,她更生自己的气!怎么可以被他一时可怜给迷惑,觉得他不会害自己,一早起来就上了当,那么听话的乖乖喝药了呢?!
左子陌手背在身后,眼中哀色一闪而过,随即冷笑:“是啊。这么好用的奴才,我怎么舍得杀!”在你心里,我从来都是这样坏。
“哗啦“一声,一地碎瓷,秋妍手中的瓷碗化作千万片静静躺在左子陌脚边。左子陌什么都没说,只用幽深的眸子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烙到心上去。然后,拉开门,狠狠摔上。
秋妍坐在床上,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实在忍不住,呜咽着哭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不容易啊
累死累活啊
ps:明儿中秋啦,大家都要开心哈O(∩_∩)O
第四十二回 犹恐相逢是梦中(二)
出了客栈,左子陌打量了几眼白毛乌蹄的无常,赞了句:“好马!”
秋妍不理他,只用手拍拍无常的脑袋,告诫它道:“记住了,我才是你主子。别的人,哪怕把你夸到天上去,也不能改变他是坏人的事实。你要挺住,不要被坏人迷惑知道不?”
无常十分柔顺的蹭蹭她的手背,秋妍满意道:“恩。就是要这样,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不要给敌人可乘之机。”说完斜眼瞥了瞥左子陌。
左子陌哭笑不得,板着脸视若无睹。
秋妍也不纠缠,见好就收。老老实实跟在他后头上路。
往北渐渐行去,房屋渐渐稀少,当地的居民也逐渐减少,倒是来往客商很多。秋妍这几日一想到自己身中剧毒,就憋拘得慌。时不时指桑骂槐,冷言冷语。左子陌也不恼,只做没听见,没听懂。秋妍一路屡屡出招,却招招弾在棉花上,倒快把自己憋成内伤。
这一日,已到边陲。问了当地民户,出了这个镇就要到塞外了。秋妍忙又问道:“到了塞外,去天绝山,那要怎么走?”
粗布褐衣的老者狐疑的看了看眼前的青年男女,在地上敲了敲手上的大烟袋:“去倒是可以的。出了镇子直着往北走就是了。”把烟嘴放到口中深深吸了口,吐出一口烟圈,“不过,路途遥远。途径沙漠,一般人到不了那里,早就累死了。”
原本一直沉默的左子陌言简意赅的问了一句:“难道天绝山在沙漠之中?”
老丈看见他黑脸黑面黑衣,大概觉得他不是凡人,忙答道:“那倒不是。沙漠中有块绿洲。那天绝山就在绿洲之上。”而后又好心提醒,“年轻人好好地去天绝山做什么?凡是到过那的人鲜少有回来的。”
秋妍奇道:“为什么不回来?”
老者压低声音说道:“听说那山上住着神仙。”言罢摇了摇头,“不谈鬼神之事,不谈鬼神之事。你们若是要去,直往北走就是了。”
怎么什么事都能和鬼神扯上干系?照这么说,那天见到的长留宫的姐姐不就是仙女啦?仙女还会被清城派的人围着打?秋妍郁闷了。
左子陌也不信这些:“既然问到了路。那就走吧。”
——————
塞外的风光和中原又自不同。
刚出了城门,便见一片开阔之气迎头而来。正值深秋,日远天高,放眼望去,离离原上枯草,那深深浅浅的金黄从眼前一直漫到天边。天似穹庐,人在这片辽阔之下顿时显得渺小。
秋妍跟在左子陌身后,两人两骑,一前一后,向着苍茫的天边奔去。
无常的确是匹好马,连续奔了数日,精气仍足,不见半点疲惫,现如今在苍茫的草原上撒丫子跑起来,别提多欢畅了。
上午时分出城,两人一刻不停向北疾驰,偶尔停下休息,也是各据一方,互不交流——自从那日早上秋妍大吵大叫之后,两人冷战到现在,说都不和谁讲话。左子陌本来话少,不必要的话从不多说,秋妍却是心里梗着根刺,和他较劲,就是不跟他开口。
傍晚,秋妍坐在草地上,抱着水袋喝水。
秋日的阳光虽烈,却不刺眼,尤其此时夕阳西下,赤红的阳光染红了天边的云霞,空气中仿佛也带着暖意。
越是往北,越是接近天绝山,秋妍心中越是忐忑。
若是一年前的她知道君池福大命大,命不该绝,她还会勉强自己进入妙音阁,接近左子陌吗?若是数月前的她,在进贤阳城之前,知道君池还活着,她还会这样义无反顾的步入那座噩梦般的城市,牵涉到皇位之争?
一定不会!
她会不管不顾的抛弃一切,去找他!
可是现在呢?
虽然,知道他还活着,她很欣慰。可是,如今的自己,双手沾满鲜血,别在腰间的银刀沾血。她甚至加入了妙音阁,如今,更是不可能和妙音阁撇清关系。
她不自觉的去看离自己三米开外坐着的左子陌。这个男人连坐着的时候,都不肯有丝毫松懈,背脊挺直,腰悬金刀,一身黑衣更是衬得他身姿挺拔。杀手的身份与生俱来,让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刚毅英俊的脸庞仿若刀刻,尤其是那双眼,仿佛淬着冰渣子,看人的时候,仿佛会穿透一切,看到人心里去。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只肯相信自己。他活得很累。
秋妍在心中叹了口气。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见到了君池,自己也许还是会任性妄为一次,抛弃一切,和他在一起。即使那毒药霸道,会要了她的命。
可是,她的身世呢?
虽然她是宁秋妍,不是顾尧年的独生女儿顾嫣。可八年来,日日夜夜,她们早就融为一体,分不开了。她不得不承认,宁秋妍就是顾嫣,顾嫣就是宁秋妍。这两个人早就合二为一,掰扯不清。有着这样的身世,她和君池原本就隔着仇深似海。
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如今知道了,又让她如何自处?
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