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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官路风流-第5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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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睛清冷的湿气,让人感觉都舒服。
  额头上微微出汗之时,他已经来到了郊区,沿着小河道走了一段,远远地看见了祝老爷子的小院子。
  进了院子,一阵狗吠,猥琐的土黄狗从院子里冲了出来,趴低了身体,露出锋利的牙齿,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
  侯卫东在农村走乡入户的时候,土黄狗的爸爸妈妈都还没有出生,他微微一弯腰,作一个下蹲的姿势,土黄狗便飞一般朝屋里跑去,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呲牙。
  祝老爷子正在喝稀饭,听到狗叫得如此之急,端着稀饭碗走到门口,看见一身运动装的侯卫东,颇有些惊奇,道:“卫东,你怎么在这里,还穿着运动服。”
  “我在省党校培训,早上起来,闻到了老爷子家的稀饭香,这就跑过来喝稀饭。”侯卫东进了院子,土黄狗在他腿边转了一会,伸出鼻子使劲嗅了嗅,这才心满意足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祝老太也跟着出来,她素来对侯卫东有好感,见到了侯卫东主动跑过来吃早饭,欢喜得很,道:“是小侯啊,锅里有稀饭,你自已去盛,小侯值得表扬,没有把我们当外人。”
  拿了馒头,盛了一大碗稀饭,侯卫东痛快地喝了一口,真心实意地赞道:“还是老爷子家里的稀饭好喝,每次喝醉了酒,早上起来就想起老爷子的稀饭。”
  老爷子问道:“你到省党校参加什么班?”
  “市局级班。”
  “呵,这个班很好,据我的经验,上了这个班受提拔的挺多。”
  侯卫东在祝老爷子面前完全是小辈,心情也挺放松,道:“现在沙州国企改制进入了关键期,我在分管工业,这个时候将我送到市局级班,让我难受。”
  祝老爷子抬起手,伸出三根手指,道:“我给你讲两个经验,一是行政工作永远做不完,所以,你不要抱着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和平年代不要当英雄,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善战者无名;三是随遇而安,地球离开了随都一样转动,你到省党校学习,沙州工作照样能推动。”
  侯卫东到底还是放不开,道:“沙州国有企业改制,我最熟悉情况,突然就让我离开工作岗位,心里失落。”
  “有些道理是讲不通的,只能是体验才能明白,这两个经验都是我对历史的总结,送给你,你慢慢体会。”
  侯卫东道:“我记得老爷子马上要过生日,人生七十苦来稀,我得过来庆贺。”
  祝老爷子笑道:“难得你还能记着我的生日,我看祝焱都不一定记得了,我不准备办酒,到时把几位走熟的老部下请过来,在家里吃一顿便饭。”
  正说着,土黄狗如吃了春药,大叫几声,便冲出了房门,不一会,土黄狗又屁颠屁颠地走了回来,在它的后面,是背着画夹的祝梅。
  初次见到祝梅,她还是纤细干瘪的小女孩子,女大十八变,经过了美术学院的熏陶,又美国治好了病,此时背着画板,行走在略有薄雾的郊区,很有些诗情画意。
  从美国回来后,侯卫东与祝梅的接触就少了,以前经常能收到祝梅的短信的邮件,现在基本上没有了。他当上副市长以后,就陷入了无穷的麻烦事中,根本顾不上与祝梅联系,此时见到了祝梅,才想起了这一点。
  见侯卫东座在堂屋喝稀饭,让祝梅吃了一惊,她淡淡地笑了笑,道:“早。”
  侯卫东道:“你去写生了吗?”
  “嗯。”祝梅点了点头,坐在了桌边,端起稀饭,也跟着喝起来,安静地听着侯卫东与爷爷聊天。
  她跟着李晶在美国住了很久,在心里面对李晶很亲,她知道小丑就是李晶与侯卫东的儿子,对李晶和小丑丑充满了同情,这是因为她的母亲放弃了她,她虽然从来不提此事,可是阴影却永远存在于内心。
  侯卫东与小丑丑的关系,让她联想到了亲生母亲与自己的关系,因此,看到了侯卫东,她心里的感情就异常复杂,也就无法面对了。
  连喝了两碗稀饭,侯卫东这才告辞而去。
  祝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休了,可是他的部下有老蒋、老丁、老郑等好几位都在手掌大权,而且,祝焱在市委书记的层次很有威信,呼声亦高,他现在是放长线钓大鱼,要充分利用这些关系,而关系就如亲威,要经常走动才能亲密。
  这也是侯卫东对郭兰所说“在沙州内部是无法找到出路了”真实意义。
  离开了祝老爷子家,侯卫东沿着田坎一路往回走,想起了祝老爷一家人的热情,暗道:“我现在是真的变了,世故而有心计,惭愧啊。”
  他在心里叮嘱自己:“人情练达亦文章,我可以世故,但是绝对不能利欲熏天,可以有心计,但是绝对不能伤害无辜,这两条,应该作为我的底线。”
  祝梅在楼上,看着侯卫东远去的背影,飞快地在画板上画了几笔:“这是一个寂寞的背影,行走在生机勃勃的农田里。”
  “侯卫东当了官,又有那些关系,为什么我看着他的背影却是如此苍桑,难道感觉欺骗了我。”


第724章 隔岸观火(上)
  很多学员都把省党校当成了社交的场所,培训时间成了休息时间,党校成了极好的社交场所,侯卫东到了省党校倒是挺淡定,除了正常的班组活动,基本上没有主动出击。
  经过多年社会实践,他觉得知识上也有不少缺陷,在党校读书馆里借了一本《资本论》,空闲时间就翻翻书,听听音乐,日了便如水一般地流走。
  侯卫东最烦的就是有不速之客上门,偏偏不速之客还挺多,四县三区以及分管的部门如走马灯一般来到省城,人来了,他不太好拒绝,结果在省党校的十来天,天天在省城里的饭店出没。
  他和铁州市委副书记接连三天在不同的饭店相遇。
  五月二日,当讲座结束,领导干部们陆续走出教室,侯卫东又遇到了铁州市委李副书记,他主动道:“老弟,今天你又到哪个饭店,现在最烦的就是到饭店去吃饭。”
  侯卫东笑道:“我最烦到饭店去吃饭了,在家喝一碗清粥,比什么都舒服。”
  “知我者卫东亦。”铁州市委李副书记爽郎地大笑。
  两人走出了教室,侯卫东一眼就见到了站在路边的杜兵,李副书记分管组织工作,经常到省委组织部,认识杜兵,他与杜兵握了手,道:“你们慢聊,我先走一步。”杜兵上前一步,再与李副书记握手,道:“李书记慢走了。”
  杜兵等到李副书记走远,道:“侯市长,我给你发了短信。”
  侯卫东一边往寝室走,一边把手机拿了出来,道:“刚才上课,我弄成了静音,你现在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杜兵在侯卫东耳前低声道:“下午我得到消息,沙州市委增加一个委员,已经定了下来,是马有财。”他作为前秘书,最知道侯卫东所思所想,得到了这个关系到侯卫东切身利益的事情,他就第一时间过来汇报。
  侯卫东暗道:“果然是他。”口里道:“马市长资历老,经验丰富,进常委众望所归。”
  杜兵还是保持着当秘书的习惯,只是听着,没有多说。
  到了省党校以后,他跳出了沙州再看沙州,反而把事情看得清楚,至此,他断定朱民生将自己送到了省党校就是为了防备自己和宁玥形成联盟,而提拔马有财则是在市政府里掺沙子。观其言,察其行,这是唯物主义的态度,也是识破对手的不二法宝。
  两人走回到寝室,在楼下见到了一部车,是沙州市政府办公室的雅阁,驻京办主任任林渡笑容满面地站在了小车。
  “侯市长,杜领导。”任林渡热情地迎了上来,他与侯卫东握了手,道:“我刚回沙州,听说卫东市长到省党校学习,马上要了车就过来,晚上我安排了一家特色馆子,我们三人也聚一聚。”
  侯卫东原本想清静地吃个饭,此时杜兵来了,任林渡也来了,晚上自然又要在外面吃饭,不过杜兵和任林渡都是熟人,又是同龄人,这一顿饭并不难受。
  到了任林渡推荐的餐厅,刚走上楼,迎面碰上一个妙龄女郎,见到杜兵,热情地道:“杜科长,吃饭啊。”
  “嗯,吃饭,你们也吃饭啊。”
  “杜科长,等一会我过来敬酒。”
  杜兵向女郎挥了挥手,然后三人走进了雅间,坐定以后,杜兵道:“侯市长,喝点什么酒?”
  “白酒醉人,啤酒涨肚子,喝点红酒,红酒是碱性酒,有利于身体健康。”
  杜兵就起身,道:“红酒牌子杂,我去柜台看一看。”他在给侯卫东当秘书之时,经常跑到柜台上去看酒,此时面对着老领导,习惯就成了自然。
  杜兵刚走,任林渡拍了拍脑袋,道:“我车尾箱里面还有两瓶从法国原装进口的葡萄酒,不是在国内灌装的,绝对正宗,请卫东市长尝一尝。”他急匆匆地下了楼,到车尾箱去取葡萄酒。
  侯卫东一个人坐在包间里,看出手机看短信,这时,刚才与杜兵招呼的妙龄女子推门进来,见只有一人在里面,问道:“请问杜科长在吗?”
  “有事出去了?”
  那女子走了进来,道:“你是杜科长的同事,省委组织部的。”
  侯卫东笑道:“不是,我是沙州的,以前与杜兵是同事。”
  “你是沙州人,那我们是老乡了,我在振兴会计师事务所工作,杨柏是我哥,你认识吗?”
  侯卫东这才认真看了来人一眼,道:“杨柏是你哥啊,我认识,你们两兄妹不太象。”
  杨安为人挺机灵,性格亦外向,道:“你是找杜科长办事?杜科长为人很不错,沙州老乡有什么都喜欢找他,能帮忙的他都要帮,杜科长年纪轻轻就在省委组织部当了科长,前途不可限量。”
  侯卫东笑道:“你讲得没错,他确实很有发展前途。”
  任林渡提着两瓶酒走进了房间,他看了一眼杨安,认出是刚才与杜兵打招呼的女子,也没有理她,举着酒对侯卫东道:“这酒是法国原装进口的,杜兵还没有回来吗,我去叫他。”
  正说话间,杜兵拎着酒也进了房间,道:“侯市长,我们喝波尔多葡萄酒。”
  在杨安心目中,一直认为在省委组织部担任科长的杜兵是大人物,她与杜兵在一起喝过酒,杜兵都是其中的主角,都是被人奉承的对象,她见到了侯卫东,便习惯性地认为侯卫东有求于杜兵。
  此时听到杜兵一声称呼,杨安马上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年轻男子就是堂姐杨柳和杜科长的直接上级,沙州的风云人物——副市长侯卫东。
  “你就是侯市长。”得到肯定回答以后,杨安捂着嘴,道:“侯市长,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我很少回沙州,所以不认识您,不过你的名字是如雷贯耳。”
  这一顿饭还是吃得比较愉快,喝了几杯酒,任林渡有意让自己放开,他抢着结了帐,又道:“卫东,晚上去唱歌。”
  “林渡,算了,我回学校了,你和杜兵去玩。”
  喝了酒,听到任林渡亲势的称呼,侯卫东仿佛回到了以前在益杨青干班的日子,当年大家都在乡镇,聚在一起谈理想谈人生,无拘无束,十年时间过去,人的身份地位变化了,连称呼都变得有了潜规则了,侯卫东可以随便称呼任林渡为“林渡”,而任林渡要称呼一声侯卫东则需要动脑筋,要有合适的氛围。
  如果任林渡在体制外,基本上没有以上的隔阂,但是在体制内,这种地位的差异就无处不在。
  侯卫东开着车回到了党校,三个人喝两瓶红酒,对于他这种经过上青林高度酒考验的身体,确实是小意思。
  任林渡坚持开着车将侯卫东送到了党校,然后才和杜兵一起离开,他在杜兵面前就很是轻松自在,道:“杜科,我是难得请到你,卫东走了,你无论如何也得陪我。”
  杜兵是侯卫东秘书,从来没有称呼过“卫东”,此时听任林渡一口一个卫东,耳中还是稍有些不顺,他知道任林渡与侯卫东是多年老朋友,便没有拂他的面子,与他一起来到了岭西一家挺有名的歌城。
  侯卫东回到党校寝室以后,他没有打开房屋大灯,而是将台灯打开,再将电脑打开,很快,音响里便传来《离家五百里》的歌声。
  他独坐在台灯下,看着绿色茶叶在杯子里舒展开身体,在一片安静声中,耳中仿佛传来茶叶展开的声音。
  “马有财进常委了,那我怎么办?”
  这对于侯卫东是一个严肃的命题,他如今已是三十三岁,这一届政府有五年,如果这一届政府任期结束他还是副市长,这年龄已到了三十七岁,对于多数人来说,三十七岁的副厅仍然算是年轻,可是对于侯卫东来说,三十七岁仍然是副厅绝对是失败的官场人生。
  起点不一样,希望值就不一样,希望值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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