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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刺心-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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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那人突然道:“你认识孙思邈有段日子了,但并不了解他。”
  慕容晚晴心中一阵不舒服,霍然转头道:“总比你要了解!”她这时完全没有想到过,这人似乎对她和孙思邈之间的关系颇为熟悉。
  那人笑了,如烟中带分轻淡的讥诮:“哦?你了解他?你了解他什么?”
  慕容晚晴怔了下,脑海中瞬间闪过孙思邈的所有资料。
  孙思邈年幼患病,久病自医,成为神医,更是个神童。他自小精研黄老、诸子百家之言,正当巅峰时却前往昆仑学天师张陵封藏之道,一学就是十三年。他出昆仑后,到邺城,经响水集,至建康。暗中有传言说他见过如意;斛律明月怀疑他会对齐国不利;李八百拉他入伙反对齐国,逼他交出如意。可他还是他,一直没有对付齐国的打算,好像也一直没有和李八百在一起。他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可如果真不放在心上,如斯奔波是为了什么?
  他究竟想做什么,慕容晚晴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慕容晚晴还是不知道。她以为跟了孙思邈一路,了解太多太多事情。回首时却蓦地发现,对于孙思邈这人,她根本还是不了解。
  一路漫长却又短暂。有些人就是相伴一生,彼此都还不了解的。
  要了解一个人,绝不是要知道他的名姓,他的一生,更要知道他的心。
  慕容晚晴茫然立在那里,干涩道:“不错,我对他根本不了解。那你呢……你了解他吗?”
  那人淡淡道:“虽也不多,但我敢说,若我都不了解他,这天底下只怕再没人能够了解他了。”
  “为什么?”慕容晚晴不由道。
  “因为我知道他的过去……他的将来……”那人目光中带分难以捉摸,说的更是难以琢磨。
  知道过去还可让人明白,知道将来是什么意思?
  他难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竟能知道一人的将来?
  慕容晚晴有丝恍惚,错过了些事情,找最关心的问:“他有什么过去?”
  “别人都知道他有辉煌的过去,却不知道他过去一直有副枷锁——很难卸下的枷锁。”那人缓缓道。
  慕容晚晴有些不信:“他这种人会有什么枷锁?”
  “每个人都有枷锁……那是一种痛苦难解的情结,寂寞的时候撕咬着你的伤口;那是一面你不想去面对的镜子,空虚的时候照出你的软弱。”那人目光射来,似看穿慕容晚晴内心深处,“你我都有这种枷锁,他自然也不例外。”
  慕容晚晴本想反驳,却触动心事,咬了咬红唇,终于明白这人说的枷锁是什么。
  良久,慕容晚晴弱弱道:“他有什么枷锁?”
  她本是一个极为有主见的女子,可自从遇到孙思邈后,就开始变得软弱。
  这刻她心神激荡,竟不知不觉被这人的言语吸引,只想听个究竟。
  “不如我先给你讲个故事。”那人静静道。
  有日照,日照天地,却照不到多年前的流沙和风华,也照不去那人脸上现出的阴影。
  “十三年前,孙思邈还很年轻。”
  慕容晚晴想说,他现在也很年轻。可她终究什么都没说。她心中推算,十三年前,不正是孙思邈意气风发的时候?那也是他入昆仑之前。
  “年轻人就有冲动,他自然也不例外。”那人继续道,“在别人眼中,他虽有神医之名,但终究不是神。”
  “谁都不是神。”慕容晚晴忍不住辩解道,“他不是神有什么稀奇的?”
  “不是神,就要遵循世俗的规矩。有时候,世俗规矩比神的旨意还可怕。”那人淡淡道。
  慕容晚晴怔了下,不知这和孙思邈的枷锁有什么关系?
  听那人又道:“那时候,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他说到这里,神色悠悠,望着西北的天空。
  慕容晚晴神色有些异样,只是道:“那倒从未听别人说过。后来……他们如何了?”
  那人自顾自道:“那女人未嫁到夫家时,丈夫就死了。那女子正是如花年华,却不得不到夫家守寡,这么一来,难免抑郁成病。那夫家本是……关陇门阀,在关中一直都是势力滔天,而孙思邈又是当年声誉最隆的圣手,因此,那夫家重金礼聘孙思邈去医那女子的病。”
  他顿了下来,眼中不知是什么感情。像不屑,又像是有分羡慕。但所有的情绪很快地泯灭,只有那日光静静地照,静静地西斜。
  慕容晚晴不闻他说下文,终于问道:“然后呢……”她想问的是,难道孙思邈爱上了那女子?
  “孙思邈那时候就是无双妙手,他轻易地治好了那女子的病,也爱上了她。”
  那人叹了口气,喃喃道,“那个女子,无论是谁都是难以抗拒……孙思邈也不能。”
  他少有地现出分惆怅。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他如果是个局外人的话,为何会有这种惆怅?
  难道说,他当年也见过那个女子?
  慕容晚晴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咬唇半晌:“然后他就娶了她?”
  “他是想娶那女子,但那夫家不许。想那夫家本是极有权势之人,认定那女子嫁入家门,就是他家的人,当然不想那女子改嫁。”那人轻轻叹口气。
  慕容晚晴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伤心,同时又有些奇怪,这些流年秘辛,义父斛律明月都没有对她提及,这人为何会知道?
  这人究竟是什么人,和孙思邈有何关系?
  但她显然更关心故事的下文,问道:“然后呢?”
  “孙思邈那时年轻气盛,竟第一次请人去那夫家求婚。”那人顿了下,突问道,“你知道他请的人是谁吗?”
  知道慕容晚晴不能答,那人说出了答案:“他请的人是独孤信。”
  慕容晚晴吃了一惊。她当然知道独孤信是谁,也知道那时候独孤信和周国太祖宇文泰是八拜之交,更对孙思邈极为器重。由独孤信出面,想必事情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然后呢?事成了吧?”
  那人缓缓摇头:“没有。独孤信虽登门前往,但那夫家仍旧不许。”
  慕容晚晴忍不住地惊诧:“那夫家连独孤信的面子都不给,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那人不答,只是道:“独孤信无奈,劝孙思邈放弃打算。独孤信爱才心切,甚至想将女儿嫁给孙思邈。”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苦行僧般的脸上有分异样。
  慕容晚晴却没留意,只是在想,孙思邈当年倒是抢手货。独孤信身列西魏八大柱国,又是当时的美男子,听说他的女儿个个都是美若天仙。他这么欣赏孙思邈,难道孙思邈娶了他的女儿?可没有听说呀。
  果不其然,那人道:“孙思邈没有同意。他不爱则已,一爱如火,执意要娶那女子为妻。独孤信见其意志坚定,表面不悦,实则暗中去找宇文泰,试着玉成这件婚事。”
  慕容晚晴又是一惊,错愕道:“那时宇文泰已是西魏第一人,由他出面,关中只怕没有人敢不听从吧。那夫家同意了吗?”
  “我不知道。”那人回道。
  慕容晚晴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宇文泰还未来得及亲开金口,孙思邈已等不及,竟胆大包天,带着那女子私奔了。”
  慕容晚晴怔住,从未想到一向从容平和的孙思邈,竟也有这种热血沸腾的时刻。她心中忍不住想,原来他爱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这样不顾一切。
  这刻,她心中有了羡慕,少了分嫉妒,轻声道:“后来呢?他们在一起了没有?”她希望天下有情人都在一起的。
  阳光正耀,那人的脸上却像凝着一层冰。
  “孙思邈当年虽是个神医,却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么做,实在自不量力!他虽带那女子离开了那夫家,但未出城百里,就被那夫家派人拿下。”
  慕容晚晴一惊,颤声道:“后来呢?”
  “后来就是……那夫家的人当着孙思邈的面,要将那女子处死!”那人一字字地说出来,已带了寒冬般的冷。
  慕容晚晴一阵心悸,竟不敢再问下去。
  那人神色益发的冷漠,继续说道:“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那夫家玩的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们故意放走了孙思邈,又轻易地捉回他,告诉他,要救那女子只有一个办法。”
  慕容晚晴问道:“那夫家究竟是哪个?”
  她留意到那人方才提及关陇门阀几个字,知道当年关陇最负盛名的就是八大柱国,分别是宇文泰、独孤信、李虎、元欣、李弼、赵贵、于谨和侯莫陈崇。
  那夫家不给独孤信面子,就说明他家能和独孤信抗衡,想必也是其余七家中的一位。可只凭这些信息,她还是不能推出那夫家是哪姓。
  那人不答,只是道:“那办法就是,他们不信孙思邈的医术,配置了一种奇毒之药,让孙思邈服下,只要孙思邈支撑三个时辰不死,他们就放那女子和孙思邈走。”
  慕容晚晴一惊:“孙思邈服毒了吗?”
  “他服下了那毒药。”那人眼中也闪过分感喟,“那夫家当然试用过那毒药,无论多强壮多有本事的人,一炷香的工夫,都会立即毙命的。”
  慕容晚晴虽知孙思邈肯定没事,但听到这结果,还是娇躯震颤,一股酸楚冲上鼻梁。
  她未亲眼见到当初的事情,但脑海中早闪过那十三年前的凄凉和挣扎,忍不住心酸。
  沉默片刻,那人缓缓道:“可实际上,孙思邈尽管七窍流血,但仍坚持过了三个时辰,这点让那夫家很是不解。”
  他说到这里,脸上也有分困惑。显然,他对十三年前的往事虽是明了,可也有一些细节并不了解。
  “后来呢?他救了那女子吗?”慕容晚晴急问。
  那人只是摇摇头。
  阳光虽暖,可慕容晚晴遍体泛寒,立在那里,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她伤心难过,显然不仅仅是因为故事的结局……
  那人目光中闪过分奇异,还是说了下去:“那女子早被那夫家处死,而那夫家一直就是在玩一个游戏,可他们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局,他们不知道如何来处置孙思邈。”
  顿了片刻,那人又道:“孙思邈知道一切后,当时对那夫家主事人只说了一句话……”
  那人的目光突然变冷,冷得如冰,仿佛他那一刻,化身成了当年的孙思邈。
  “你们最好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会回来!”
  青天白日下,慕容晚晴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可更冷的是听到那人又说:“然后孙思邈就死了,死得很是狰狞。”
  慕容晚晴几乎跳了起来,嗄声道:“你说什么,孙思邈死了,他怎么会死,他明明还活着!”
  她经历了太多离奇诡异的事情,这刻没有毛骨悚然,更多的只是困惑不解。
  难道说,眼前这个孙思邈不是当日的那个孙思邈?慕容晚晴心乱如麻。
  那人顿了许久,这才又道:“不错,他没有死,他还活着。那时候的他应该是假死……”
  他似乎也不敢确定,喃喃道:“那夫家见孙思邈死了,就让两个家仆把他尸体拖出去喂狗。不过狗还没找到,两个家仆却死了,也是七窍流血死的,孙思邈的尸体却不见了。”
  慕容晚晴听得离奇,立即道:“不错,他应该是假死。不那样,他也逃不脱那夫家的控制。”
  “可能是这样吧。”那人点了点头,自语道,“那夫家主事人很是恐惧,几乎用了所有的力量去找孙思邈的尸体,但一无所获。然后就过了十三年。”
  望着白云悠悠,那人又重复了一遍:“十三年了,活着的原来都活着,死去的却让人难忘记。”
  那人似有感慨,也似给故事下个注脚,喃喃道:“红颜讵几?玉貌须臾。一朝花落,白发难除。明年后岁,谁有谁无?”
  他本是大志逸飞的人,但说及这故事的时候,显然也沉湎了进去。
  他对这个故事如此感怀,难道仅仅是个知情者?是不是因为他在这故事中也曾演过一个角色?
  慕容晚晴呆立在那里,也喃喃地念道:“红颜讵几?玉貌须臾……”
  只是简简单单的二十四个字,却道尽世间白云苍狗,沧桑几许。
  慕容晚晴又想落泪,抬头道:“因此,孙思邈的枷锁就是那女人?”
  “不错,正是如此。你知道这个故事后,才会了解他这个人,他的枷锁。”那人又望向西北的天空,缓缓道,“这十三年来,他人在昆仑,却一直无法卸下这个枷锁。他问自己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是爱她,还是害她?”
  慕容晚晴微颤,心绪万千,一时间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爱会让人盲目,让人看不清旁的事情,爱一个人也可能害了她。
  可难道因为怕伤害,就不敢去爱?
  慕容晚晴想到这里才发觉,多少有些接触到孙思邈的内心,蓦地心头震动,望向那人道:“你怎知他在昆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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