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心-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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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波漫来,若无意若有情,其中了含意浓过花香。
慕容晚晴心中微震,难道她喜欢上孙思邈?这么说,就是想要孙思邈给她个拒绝陈叔宝的理由!这理由只有一个,当然就是希望孙思邈向她提亲?女人不总是因为一个男人来拒绝另外一个男人?哪怕只是一个幻想!
她心思细腻,片刻就将其中曲折的心意想个明白。她手捏衣襟,紧张地等待着孙思邈的答案。
孙思邈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叹了口气。
张丽华也幽幽轻叹,似已知道了孙思邈的答案,扭头看向了身边静开的桂树。
“妾身无法拒绝太子,只好推命于天,说明天清早,会去城外紫金山上的三清观求下姻缘,看是否和太子有缘。”
她默然许久,波澜终转轻淡:“若苍天决定,妾身和陈太子有缘,妾身也无从抗拒。孙先生,你说是不是?”
孙思邈道:“我只知道,天命也是要人来选。既然你已做了决定,在下告辞。”
墙外的慕容晚晴轻轻松了口气,一抹浅笑现在唇边——弯弯的,如同天上的月儿。
“等等!”张丽华突道,“孙先生,我可以再求你一件事吗?”
孙思邈凝望着纱巾后的容颜,缓缓道:“请讲。”
“妾身明日去三清观问姻缘,不知为何,总有些害怕,希望先生陪我一路,不知可好?”张丽华恳切地说道。
孙思邈背对张丽华,脸上突然带分极为复杂之意——似忧愁、似怜悯,也像有分思索的味道。他那一刻想了太多的念头,但只回了一个字。
“好。”
张丽华轻舒一口气,终于有了分微笑:“那烦劳先生暂留在这一晚。明日再见。夜深了,先生请回吧。”说完,她缓步离去。
慕容晚晴听孙思邈的脚步声也随即远去,又忍不住咬咬嘴唇,倏然上了墙头。
从墙头望去,她才发现这是张家的后花园。远远望见张丽华已然不见,孙思邈却进了一间房,关上了房门。
有灯燃起,驱赶着屋中的黑暗。孙思邈的影子映在窗前,多少有些孤单。
月高悬却远,花香浓情淡。
那孤单的身影让慕容晚晴突然有种诉说的冲动,她正要跃下墙来,灯突然熄了。
慕容晚晴立在墙上,扶着探出墙头那不甘寂寞的树干,苦涩地笑笑。
目光转动,隐约见张家庭院极大,却是一片幽暗。
过这花园不远,有几排厢房林立。有间厢房还在亮着灯火。
寻思间,慕容晚晴放弃了去找孙思邈的念头,轻轻下了墙头,绕路向那亮灯的厢房寻去。她有很多不解的地方,要找张季龄先谈谈。
近了那亮灯的厢房处,慕容晚晴转目四望,就见张家房间虽多,可处处黑暗没有人声。这偌大的张家,好像除了张季龄父女和那苍老的管家,竟再没有别人居住。
慕容晚晴心中有分异样,实在不解为何堂堂江南首富,举止怎么这般古怪?
突然有咯吱声传来,慕容晚晴立即隐身暗处举目望去。就见那亮灯的房门打开,张季龄从房中走了出来。
月色青冷,照得张季龄脸上也有些发青,更显得他眉间那悬针纹深邃如刻,甚至有分阴森的味道。
他微驼着背,脸色木然,让人看不出半分表情,当然也让人看不到内心的半分情感。
慕容晚晴本要找他,可见到他这般模样,不知为何,心中有分寒意,双腿僵硬,竟不想现身。
只是这片刻的工夫,张季龄又进了另外一间房,只见灯燃灯熄,显然那是张季龄休息所在。
慕容晚晴隐身暗处许久,直等张季龄房间没有声息后,这才缓步走出来。犹豫片刻,她向那燃灯的房间走过去。
她突然发现,这个张季龄的身上有着太多令人费解的秘密。
堂堂江南首富,居然和斛律明月有了关系;堂堂江南首富,居然这般寒酸,不但吃饭节俭,甚至住的地方也是如斯简陋,连仆人都没有一个。
想起当初徐陵和张季龄相见时,那几个宫中侍卫在窃窃私语。当初慕容晚晴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事情显然,那几个宫中侍卫当然也没有见过张季龄,也想不到张季龄会是这般模样。
张季龄为何如此?
慕容晚晴心中困惑,悄然地推开了那燃灯的房间,竭力不让房门发出半点声响。
可就是那种沉寂的静,在如此夜晚,才显得特别的惊心动魄。
房间内有烟雾缭绕,空空荡荡,只在尽头靠墙处摆放着一张香案。香案左右,燃着小孩手臂粗细的白色蜡烛,香案上有两块灵牌。
灵牌前,有檀香轻燃,散发着幽冷的香气。
这是个灵堂!
慕容晚晴绷紧的心弦反倒放松了下来,暗自舒了口气。她明白过来,原来张季龄适才是来祭拜亲人,怪不得有那种表情。
可一个富豪,孤单地住在这僻静的地方祭拜亲人,无论如何,说起来都是很古怪的事情。
慕容晚晴顿时好奇心起,忍不住想看看灵牌上是张季龄的什么人。
烟雾缭绕,烛火都有分冰冷孤寂的味道。
慕容晚晴上前几步,终于看清楚一块灵牌上的字迹,上面字迹简单,只写着“亡妻雨泪之位”。
慕容晚晴心中吁了口气,双掌合十,轻轻拜了下。
她也是才见到张季龄,当然更不认识张季龄的亡妻,但见到那灵位孤独,感受到阴阳离别的凄凉,心中戚戚然对张季龄有股同情之意。
可她心中也有点奇怪,不知这灵牌为何不写姓氏呢?
她目光已望到第二块灵牌之上。
灵牌竟是没字的!
慕容晚晴心中微震,不明白一块没字的灵牌意味着什么。她凝眸望去,突然发现那块灵牌不是没字,只不过是背面朝外,有字的一面向着墙壁。
慕容晚晴皱了下眉头,疑惑顿起。
那灵牌怎么会那么摆放?
这灵堂十分干净,只怕有人天天前来打扫,若是摆错了,张季龄和那老仆没有道理不发现的。
如果这样,就只剩下一个解释,那灵牌是故意那么放着,就是不想让人看到灵牌上的字。
慕容晚晴想到这里,却转过身来,准备向外走去。
这灵堂满是凄凉悱恻之意,她实在不想亵渎这种气氛。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门口突然有风吹进,两根白烛倏然灭了。
慕容晚晴那一刻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居然感觉身后那灵牌好像有幽灵附位。
她立即回身,掏出火石,哒哒地击打两下,重新点燃了那白烛,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灵牌上,突然伸手拿起那背对她的灵牌看了眼。
只一眼!
她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可她从未想到过,那一眼竟会如此地心惊动魄。
事后,她也想过,如果当初一走了之,或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可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再也不会改变。
灵牌上写着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爱女张丽华之位!
慕容晚晴看到那几个字的时候,只感觉一股热血倏然冲到脑海,然后又落了下去,霎时就感觉手脚冰冷,脑海中一片空白。风遗尘整理校对。
手一松,灵牌向地上落了下去……可慕容晚晴还是心惊得无法动弹。
爱女张丽华之位?
死的是张季龄的女儿张丽华?
灵牌早立,说明张丽华已过世一段时日。可慕容晚晴明明就在方才的后花园还听到了张丽华的声音,而且张丽华还曾说过,明天要去城外求姻缘。
有鬼?
一想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慕容晚晴不寒而栗。
“嗵”的一声响,灵牌落在了地上,孤零零的有如女子的呻吟之声。“呼”的一声响,房门被风吹动,撞在了墙上。
有幽风传来。慕容晚晴霍然转身,就发现一人立在门前。
幽冷的月光,铁青的面庞。
慕容晚晴震惊之下,退后一步,差点撞翻了那香案,手按腰间剑柄,只感觉手心全是冷汗,嗄声道:“你是?”
本以为那人是张丽华死后复生,就如张角一样,可等看清楚那人的面容时,慕容晚晴不禁惊诧道:“是你?”
门口那人,正是张季龄。
慕容晚晴惊惧稍减,但寒意更生,只感觉这个张季龄古怪诡异之处,胜过鬼怪。
张季龄面无表情,缓缓地一步步走了过来。
慕容晚晴饶是胆气极壮,甚至敢和妖怪一样的李八百对决,但难抗这房中诡异之气,嘶声道:“你……你做什么?”
就见张季龄慢慢地弯腰下去,伸手捡起了那块灵牌。慕容晚晴心中微有歉意,可还是被惊骇充斥,又道:“你……她……究竟是人是鬼?”
张季龄将灵牌摆放在了香案之上——还是有字的一面向着墙壁。他扭头望来,神色冷然道:“我实在不懂,斛律明月怎么会派你来到这里。”
“什么?”慕容晚晴错愕不已,转瞬道,“你也认识……斛律将军?”
她早猜到这个答案,但从张季龄口中说出,还是极为诧异。可她听得出来,张季龄对斛律明月并没有什么尊敬之意。
张季龄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你恐怕还没出世。”他冷漠的神色中除了不屑,还夹杂些厌恶。
慕容晚晴没有留意,可终于收敛心神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斛律将军让我在永乐楼联系的人真的是你?”
听张季龄哼了一声,算是答应。慕容晚晴急问:“斛律将军可有新的任务让我去做?”
张季龄淡漠道:“他只让你跟着孙思邈,观察他和那些齐国叛逆商量什么就好。明日他会出城,你最好也跟着,但要小心行事。”
慕容晚晴心中微凛:“你如何知道孙思邈会出城?”她瞥向桌案上的灵位,忍不住又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和你行事有关?”张季龄淡淡道。
慕容晚晴几乎要叫了起来,心道怎么没有关系?张丽华是人是鬼都分辨不清,我又如何能和个鬼怪一块做事?
瞥见张季龄眼中深邃的忧伤,慕容晚晴脑海中陡然掠过丝光亮,哑声道:“你女儿是不是早死了?”
见张季龄冷漠如冰,慕容晚晴咬牙道:“那今天来的张丽华不是你的女儿?”她紧盯着张季龄,见其脸色微变,想到了什么,立即又道:“她是将军派来的,是不是?”
她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往事一幕幕重现,越想越是心惊。
她只是被房间的诡异所骇,但从张季龄的三言两语中很快便推出了线索。
当初,她向张季龄询问有关孙思邈的事情,张季龄甚至还不知道孙思邈另有身份,记忆不过是留在十三年前。可不过几个时辰后,张季龄竟连孙思邈和太平道有联系的事情都知道了。
这里只能有一种解释,在这几个时辰内,斛律明月又派人和张季龄进行了联系。
能和张季龄联系的多半就是今天回转的张丽华。
这里有张丽华的灵位,联想到徐陵提亲时,张季龄见鬼的表情,支吾的话语,见到张丽华回转后,没有半分父女相逢的喜悦,只有异样的表情……
慕容晚晴已然断定,响水集来的那女子并不是张季龄的女儿。
张季龄的女儿早死了,绝不会像张角一样死而复生!
慕容晚晴想到这里,阵阵心惊,只等张季龄的答案。
张季龄突然笑了——笑容中有着不尽的嘲讽。
“你真的想知道一切,为何不亲自去问问她?你们岂不都是将军派来的?”
他转身离去,竟不做过多的解释。
慕容晚晴立在那里,终于松开握住剑柄的手,只感觉指尖都是冷的。
你们岂不都是将军派来的?
张季龄没解释,但这句话证明了她推测无误,所有的一切归结为一个结论。
斛律明月布下的大网原来远没有收拢,不过是刚刚张开。
早在响水集,甚至早在邺城时,计划就已经启动。
她是计划中一环,张丽华也是。
就像她不是慕容晚晴一样,张丽华也非真正的张丽华。她们均有着不同的身份,但实施着同一个计划——一个难以想象的惊天计划。
计划的终极目的是什么,她慕容晚晴并不知情,那张丽华呢,是否知道?
张丽华才请孙思邈出城,张季龄竟像提前就知道,这也只有一种可能——出城一事早就安排好了。
他们执意让孙思邈出城做什么?
一念及此,慕容晚晴忍不住地心悸,几乎就要冲出去找那个张丽华问个究竟,可双腿却如灌铅般沉重,只感觉所有的思绪化作一股惊惧压在心头,让她瑟瑟发抖,难以动弹……
夜幕褪色,朝阳迎新。
金灿灿的日光落在如龙飞腾的紫金山上时,泛着玄幻的光彩。
紫金山,汉代时叫做钟山。汉末有秣陵尉蒋子文逐盗,死于此地,三国吴王孙权为其立庙为念,改山名为蒋山。只是晋室东渡后,见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