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心-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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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晚晴仍未转身,喃喃念道:“丈夫行事……当顶天立地,无愧于心?冉刻求,你当真这般英雄了得?”
冉刻求终于感觉她声音中有些异样,心中困惑,暗想她这般恼火,莫非喜欢的是我?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忙道:“其实……这些都是先生教的。慕容姑娘,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你不要……”
只听慕容晚晴道:“那有面镜子,你可以去照照。”
“照什么?”
冉刻求错愕,陡然醒悟过来,笑道:“你是说我不自量力自作多情吗?嘿嘿,我照与不照,都是这般模样!”
慕容晚晴听冉刻求知其讽刺,不怒反乐,自有一番豁达之意,倒打些诧异,心道,我一直以为这冉刻求是个无赖市侩的人物,可这种人物原来比那英雄还豪迈光明几分。
冉刻求见她沉默,突然问道:“慕容姑娘……那小姐到底是哪家的,真没有嫁人吗?”
慕容晚晴无声而笑,半晌小道:“看她装扮,应该还是在找婆家吧?其实我也没打探到什么,只是听说她姓张,父亲好像是扬州首富……”
不闻冉刻求声息,她回转身笑道:“你若有兴趣,倒可以……”笑容突硬在脸上,只因为见到冉刻求脸色煞白,她惊异道,“你怎么了?”
阵刻求身形微晃,微闭双目,手扶桌案才站得住,那神色直如见鬼一般。
慕容晚晴见他如此,不由凛然,环望四周,以为有敌来袭。
这时云散月出,有一丝清辉从微敞的窗口挤进,照得室中一处微尘舞动跳跃,却静寂地伤人。
冉刻求缓缓坐下来,半晌后才摆摆手道:“没事,我就是自小有个毛病,一累就心痛了。慕容姑娘,你休息去吧。”
慕容晚晴不知道冉刻求哪里出了问题,追问了一句也不闻他回答,心中来气,只感觉他故作高深,懒得理会,便出门离去。
冉刻求静静地坐在那里许久,直如石化一样。
许久,他才抬头望去,见到对面桌上有面铜镜。
明月微光下,那铜镜中的人面容朦胧,但忧伤如刻,再没有往日那嘻嘻哈哈的神情。
昂起头来,冉刻求缓缓站起,如同负着千斤的重量,在室内踱了几步,喃喃道:“原来那小姐是我的……是我的……”
他方才应付慕容晚晴,随口找了个心痛的缘由,但一想起往事,心口真如针扎般痛楚。
用力按住胸口,冉刻求终于平静了情绪,又自语道:“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再走了几步,一咬牙,似乎决定了什么事情,推门出去。
只见到那华贵公子正立在那小姐的门前道:“小姐,你要的饭菜我都吩咐人做好了,不知可否赏面品尝呢?”
冉刻求皱了下眉头,还是走过去。
未走几步,阴阳脸鬼一样地出现,立在他面前道:“去哪里?”
冉刻求虽知这人多半就是威震江南的陈国大将萧摩诃,此刻心中没有畏惧,反倒有分厌恶之意,冷冷道:“这客栈让你买下了?我走走都不行?”
“不行!”阴阳脸冷漠道。
冉刻求怒极反笑,忍不住想要挥拳打过去。可知道自己十个加起来,恐怕也不是萧摩诃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十年前就知道。
正气愤间,听到对面房间那女子的声音传来:“公子有心了,不过妾身不饿。”
那公子闻言,失望兼有失魂落魄。
他年少风流身份高贵,身边美貌女子无数,可不知怎地,还没见到那女子的面容,只听她的声音,就感觉这女子直如仙子下凡,让他难以自持,忍不住想要讨好,哪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可越是这样,越让他心中想念,不敢亵渎那女子,他微笑道:“既然这样,那小姐若饿了,招呼一声就好。”
他颇有风度地转身就要离去,但听到房中那小姐道:“妾身有事相询,不知道冉公子可否过来一叙呢?”众人皆怔,冉刻求心中微震,指指自己的鼻尖,有些难信之意,不知这小姐怎么知道自己姓什么。
那女子又道:“冉公子莫非不愿吗?”
冉刻求心神激荡,那一刻却没有自作多情,只是在想,我哪里是什么公子,但她当然是在招呼我!难道她都知道了,不然怎么会对我这般口气?可是……
他迷迷糊糊走过去,那一刻如同被催眠一样。
那公子面有不悦不解之意,可见萧大要拦阻摆手止住。见到对面房门轻开,等冉刻求走进去后又关上,他心中茫然一阵,只是在想,那小姐为何对这小子情有独钟呢?
孙思邈飞身上了屋顶,虽满怀不解,但知道这种时候多说多错,只能先行离去再做打算。
不想脚未沾屋檐,就听前方一声喝道:“好本事!”
这时明月正悬,照得屋脊院中银白如霜。
霜尘中,遽然有道白色身形飘然而起,直冲半空,轻一转折,竟向孙思邈扑来。那身形飘逸潇洒,轻身功大竟似不在孙思邈之下。
孙思邈一见,暗自凛然,不待转念,那人已到孙思邈身旁,一掌拍来。
那人一掌轻飘飘的全然没有力道一般,但掌法飘忽,已将孙思邈罩在其中。
孙思邈赞道:“好功夫。”说话间,他身形又闪,已和那人擦肩而过。
“朋友留步。”那人说话间,化掌为钩,竟抓住孙思邈的衣袖。只听到“刺啦”声响,孙思邈衣袖已被那人扯去半幅,那人冲力不停,轻飘飘地落在庭院之中,好像棉絮落地一样。
那黑脸冲了过来,喊道:“我去!”才待上屋顶再行拦截,不想那人一伸掌,已重重地打了那黑脸一记耳光。
声音清脆,那黑脸后退两步,捂脸错愕道:“大师兄,你……你做什么?”
孙思邈本待离去,一听“大师兄”三字,忍不住向院中望去,只见到庭院那人衣白如雪,面如美玉,端是玉树临风的人物,心中暗想,难道此人竟是王远知的首徙?怪不得这般本事。
那大师兄脸如凝冰,望着那黑脸道:“师尊曾道,斋醮一事,当修心诚意,正身明德,方才那位先生所言一点不差,你为何执迷不悔,仍要恃强动武?若外人知晓,都以为茅山宗这般作为,岂不坏了师尊的名声!”
那黑脸立即跪倒在地,颤卢道:“太玄知错,请大师兄严惩!”
那白脸踉跄过来,亦跪倒道:“可是大师兄曾说过,这次斋醮事关重大,绝不能泄露风声。这人偷摸前来,我等只怕是齐国的细作,因此才会动手。”
大师兄哂笑道:“你等真是开了大大的玩笑,堂堂圣手灵心孙思邈怎会为齐国卖命?”
那黑脸和白脸的脸色均绿,失声道:“孙思邈?他就是孙思邈?”
二人声音讶然,显然知道孙思邈之名,可更惊冴的却是孙思邈本人,他实在不知这大师兄怎会知道他的底细。
那大师兄单手作揖,向屋顶孙思邈道:“孙先生,可否下来一叙?”
孙思邈略作沉吟,轻身下了屋顶,作揖道:“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那大师兄笑道:“在下姓桑,师尊赐名洞真。这位白脸的是我的二师弟,叫做周太平,黑脸的是在下的三师弟严太玄,那门口的叫做姚正一,是我的四师弟。其余的都是师尊座下的二代弟子,就不一一给先生介绍了。我们四个师兄弟前来响水集,本以为本事不差,但遇到行家,班门弄斧,倒让孙先生见笑了。”
孙思邈道:“阁下实在客气了。是在下鲁莽行事,这里先行赔罪。”他对周围众人作揖致歉,礼数周到。
先前刺孙思邈一剑的姚正一躬身回礼,周太平和严太玄二人神色讪讪,但见桑洞真严厉望来,勉强一礼。
桑洞真道:“还不知孙先生为何到此呢?”
孙思邈见周太平、严太玄的神色,知道这过节不好解开。心中暗想,他们身为修道中人,恁地气量如此?我虽无心之过,还是解释明白的好。当下将事情原委说了遍。
周太平、严太玄听了,互望一眼,都有怀疑之意,显然并不太信孙思邈所言。
姚正一诧异道:“你说是那无赖引你来的?可那无赖进来时只是说,他是代表集中父老来问我们还需要准备什么的。我打发了他,根本没什么信让他来送呀。”
众人面面相觑,孙思邈印证了心中的猜测,亦是感慨那无赖的本事,可是这时候,那无赖只怕早就远走高飞,不知所踪。
桑洞真眉头紧锁道:“止一,本宗到江北斋醮一事本是极为隐蔽,落脚之地知道的人不多。”
“只有集中百姓推举出来的乡正知道。”姚正一接道。
“那乡正稳妥,既想讨好茅山宗,又怕得罪齐国的官府,派来和我们联系的人应该都是亲信之人。”桑洞真道。
孙思邈听他说的条理分明,暗想王远知的大徒弟毕竟与众不同,遂向姚正一问道:“那无赖如果是陌生的面孔,你见了没有起疑心吗?”
姚正一明白过来,略带委屈道:“可那无赖我认识呀,他一直都是乡正派来和我们联系的人。那无赖就是乡正的儿子!”
孙思邈怔住,一时间疑云阵阵,只感觉事情的错综复杂,远超过他的想象。
桑洞真一扬眉,立即道:“我们去找乡正!孙先生当然也会去的,是不是?”
孙思邈见他有疑自己之意,立即道:“然。”他脸色突变,向西方望去。
桑洞真忍不住跟他目光望过去,只见到西方的天空有红光冲天,浓烟弥漫,失声道:“有地方失火了?”他顾不得走门,纵身上了屋顶,向西奔去。
孙思邈不即不离地跟着,心中隐约有股不祥之兆。
二人奔行不过半里,就听到前方有锣声响起,同时有人喊道:“走火了,快救火!”等再奔行片刻,前方火光冲天,热浪滚来,灼热难挡。
孙思邈只见前方是独立的庭院,但此刻早被火蛇缠绕,心中一沉。
茅山宗弟子也相继赶到,姚正一气喘吁吁道:“那是乡正的家!”
就在这时,众人突然听到一声惨叫从大火熊熊的庭院内传出。那惨叫声虽远,但其中惊恐、绝望之意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桑洞真失声道:“还有活口?”忍不住向孙思邈望去,就见孙思邈身形一闪,已蹿入了前方的庭院之内!
这时候火势正急,直如烘炉,近几分都觉得炙热难忍,孙思邈此举形同送死,桑洞真虽自负身手,见状也是骇然失色。
严太玄不由道:“不好,他要逃。”
陡然觉得桑洞真目光如电射来,严太玄喏喏道:“大师兄,我们要不要追……”
桑洞真厉喝道:“先救火再说。”
众人听令,立即和集中百姓担水桃土来灭大火,可火势猛烈异常,众人只能隔断火势,让大火不至于蔓延开来、殃及别家,要灭乡正家的大火,那是绝无可能之事。
茅山宗众人终于无奈罢手,就见冲天火光几乎将明月染成红色,心中不约而同地泛着一个念头。
如此大火,孙思邈怎么能活?
第二章
暗算
孙思邈还活着。
烈焰熊熊,他一冲入火中就知道此事凶险至极。但他方才分明听到有声惨呼从火中传来,火中还有活人,既然如此,他就不能见死不救。
他身法虽快,火势更快。他连穿两道庭院之时,额头已然冒汗,长衫更是干烫欲燃,若不立即退出,只怕他全身都要燃了起来。
目光转动,孙思邈突然长吸一口气,仍旧向内蹿去,转瞬又过了一道火门。
这时火势猖狂,半空星火乱溅,有几点落在孙思邈身上,倏然燃起,眼看就要将孙思邈罩在火中。
孙思邈虽急不乱,手一伸,竟抓起一个水缸,扣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时间水滴淋漓,他身上的火遽然而灭。
原来,他刚才穿进来之时,早留意乡正家前庭后院的格局,知道若按正常盖房子的方法,此处必定会有厨房。
厨房当然要储水,他不退反进,就是前来取水先救自己,再看看能不能救助别人。
这点说穿了简单,但在方才极为凶险之时,要想到这点非但需清醒的头脑,更需要极强的魄力。
他身一沾水,灵台清明。虽难在烟熏火燎中望远,但双耳微动,便可细心地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就在这时,有呻吟声从左首处的厢房传来。那呻吟声虽轻,但听到孙思邈耳中,有如五雷轰动!
孙思邈想也不想,身形一转,就到了厢房之前,手一除一卷,已褪下湿透的长衫束结成棍,再一挥动,衣棍竟荡开门前火势,人已借隙蹿了进去。
电光石火间,他早看清房中床榻前伏有一人,那呻吟声当然是从那人口中传来。
那人还有救!
他们才知道乡正之子有问题,乡正家就起大火,只怕敌人已料到他们的下步棋,抢先下手断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