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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刺心-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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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李八百曾说过,寇谦之虽非六姓之家,但也入昆仑密境,创北天师道继承张陵衣钵,而且和太平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由此看来,北天师道的人逃入天师六姓之家寻求庇护倒不足为奇。
  而这也掀起了齐国对天师门下六姓之家的围剿。
  无论谁都抗衡不了斛律明月,天师门下六姓之家也不能!
  龙虎宗的张季龄、张裕也因此卷入,斛律雨泪也参与其中,想到这里,斛律琴心一阵悸动,她想到龙虎宗,就想到张裕曾经的推断。
  斛律明月不止要借此打击道中之人,还要趁机一统天下。
  沉默许久,斛律明月才冷冷道:“我不管他们逃到何处,只知道他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孙思邈眼中突然露出极为古怪之意,缓缓问道:“将军为何要追杀他们?”
  斛律琴心一怔,感觉孙思邈这个问题根本无须回答。
  斛律明月那如山的身躯凝立不动,他没有答,或许是因为没有必要回答。
  祖珽脸上突然露出了惊惧之意,拄杖的手竟有些发抖。
  他究竟在畏惧什么?
  寇祭司一直沉默不语,这一刻却露出激动的神色。
  他又激动什么?
  “他们阴谋造反,刺杀了文襄帝,将军身为护国将军,当然要铲除他们。”开口的是刘桃枝。
  孙思邈沉默许久,目光从众人身上缓缓掠过,一字字道:“可若不是他们下的手呢?”
  斛律明月身躯一震,霍然转身,凝声道:“你说什么?”
  他目光如箭般射来,压力前所未有,寇祭司虽未被他所望,还是被他的压力所迫,后退了一步……
  孙思邈脸上迷雾又起,他没有退。
  他知道祖珽为何惊恐,也知道他问的问题,正是这二十多年来,齐国和道中的纷争症结所在。
  这二十年来,有斛律明月在,一直无人敢直面这个症结,祖珽不能,朝廷不能,北天师道和六姓之家也不能。
  无法面对症结,怎能解决问题?
  孙思邈就是知道这点,他来邺城,除为了兰陵王,也立志解决这个症结,解决这多年来的纷乱。
  他神色带分执着,在那充沛无俦的压力下不退反进,他缓缓迈前了一步,一字字道:“我说刺杀文襄帝一事,可能不是北天师道的人主使的,将军或许……杀错了。”
  一言落地,厅中孤寂——孤独得如秦关汉月的一眼千年,寂静得如昆仑山巅永不融化的积雪。
  
  第五章
  
  错杀
  厅中的寇祭司更是激动,祖珽畏惧之意更浓。
  只有孙思邈从容依旧,执着依旧,静静地等着那有如山岳的那个人的回答,可若非有惊天的气魄,怎敢直面这二十余年鲜血淋淋染就的症结?
  斛律琴心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
  将军杀错了?
  刺杀高澄一事,并非北天师道门下所为?
  这怎么可能!
  她自幼就听斛律明月说,当年高澄若不死,说不定早就灭陈亡周,一统天下,因为高澄可说是齐国王室中最具能力之人,若苍天再给高澄十年的机会,天下和现在绝对不会一样。
  齐国高家除高欢外,大部分时间都是由高欢的长子高澄、次子高洋、六子高演、九子高湛掌权。
  高洋掌权伊始举措和高澄仿佛,但当权不几年,行事就疯疯癫癫,后因酗酒病死。
  高演杀高洋子高殷夺位,一年不到就暴毙身亡。
  高湛登基几年,求仙问道,不理国事,传给儿子高纬,可说昏庸。高纬如今年幼,长居深宫,一直没有展现出明君才能。
  高欢诸子中,只有长子高澄才算得上文武双绝,只有高澄才能治内平外,展现出一代明君之质。
  可高澄被北天师道的高手所杀,北天师道祸国殃民,和兰京一起暗算了高澄,阻碍了齐国一统的步伐,因此齐国一定要灭道,不但要将北天师道斩草除根,还要连根挖起所有和北天师道有关的人!
  因此斛律琴心乔装成慕容晚晴接近孙思邈时才问心无愧,她后来发现,斛律明月让她跟踪孙思邈并没错,因为孙思邈的确和太平大道有极深的因缘,可她也渐渐发现,孙思邈并非她想象的那种人。
  相反,孙思邈行事让她动容,让她明白和太平大道有关的人,并非全部该杀。
  可她却从未想到过,事情或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孙思邈不该死,就算以往北天师道的人也不该死。
  将军杀错了!
  这件事错不在北天师道,而在齐国?
  斛律明月凝望着孙思邈,眼中的寒意冷过严冬:“你再说一遍。”
  “我说将军可能杀错了,行刺文襄帝一事,不见得是北天师道主使。”孙思邈平静又重复道。
  有寒风吹过,吹落庭院枯枝上的点点白雪。
  斛律明月转过身去,又望向了冼夫人的那幅画像,那时候他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可所有人都感觉周身泛着难言的寒意。
  许久,刘桃枝嘶哑着声音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这本是一件疑案,相关的人,大多死去,孙思邈那时不过十几岁,他有何证据质疑斛律明月?
  孙思邈神色萧索,他既然敢质疑,当然是有发现,可他还在沉思。
  十三年前,他的一个决定,让他悔恨多年,这次,他不想重蹈覆辙。
  避而不答刘桃枝的问题,孙思邈反问道:“听说将军和文宣帝的关系并不好?”
  他这时候蓦地提及这种事情,很有些出乎意料,让人又猜不到他的用意。
  斛律明月未答,也没有任何人回答,孙思邈少有地坚持道:“文襄帝遇刺身死后,当时最高兴的应该是东魏孝静帝……”
  斛律琴心明白孙思邈的意思。
  当时天下还不是齐、周、陈三国,而是东魏、西魏和南梁三国并立。
  东魏自北魏分裂而来,可那时候东魏早在高家的控制内,东魏孝静帝不过是高家扶植的一个傀儡皇帝。
  那时高澄已要受禅当皇帝,突然遇刺身死,孝静帝当然高兴,因为他以为机会来了。
  “可他高兴没有多久,因为高洋若论治国才能,远不及高澄,但若论手段狠辣,还胜兄长。”孙思邈道。
  这里是齐国,他公然指名道姓品评齐国故去的天子,本有忌讳。
  奇怪的是,谁都没什么不满,就算斛律明月也没有禁止。
  因为孙思邈并非在诋毁高家,他说得很委婉,在一些人眼中甚至还有点赞誉,高洋所为岂止是手段胜过兄长一句能够概括的?
  孙思邈继续道:“高澄身死后,高洋封锁了高澄的死讯,几天后就控制住齐国的形势,软禁了孝静帝。武定八年后,高洋正式受禅称帝,一年后,他杀了孝静帝……开始的时候,文宣帝很有些励精图治的样子,看其手段,谁都认为他比高澄甚有过之,但没过多久,他就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突然提及高澄的兄弟高洋,而且十分琐屑,自有他的用意——因为他知道高洋不但宣布了灭道一事,还在二十年前的那场高澄遇刺案中,扮演着极为关键的角色。
  “高洋变得性格暴戾,睚眦必报,甚至六亲不认……之后他行为放纵,整日饮酒高歌,纵马狂奔,有一日甚至登到铜雀台之巅舞蹈……”
  说到这里,孙思邈神色突有分怜悯之意,终于叹了口气。
  他怜悯的是什么?
  厅中死寂,只有孙思邈言语幽幽,斛律琴心知道孙思邈说的并不夸张,甚至还有些收敛,实际上她也知道高洋的许多故事。
  高洋后来的表现,就像个疯子一样,做了很多荒诞之事,高洋死之前,齐国上下均陷入了恐慌之境,幸好高洋死了,他死的时候,群臣干号,却没有一人为高洋流一滴眼泪,可见高洋的不得人心。
  不过孙思邈说这些究竟为了什么?
  斛律琴心暗自奇怪,她知道孙思邈绝非喜欢揭人短处的人。
  “后来高洋性格暴戾得难以想象,发脾气起来动辄打杀,听说他曾有三次用长矛指在将军的胸口,要杀将军?”孙思邈问道。
  斛律明月还是没有回答。
  孙思邈望着那难以琢磨的背影,回到结论道:“由此可见,他和将军关系并不好。”
  “不好能如何?”刘桃枝哑着嗓子问。
  孙思邈笑笑,仍旧没有回答,只是道:“最后高洋没有对将军下手,他不动手,可能是因为知道将军武功太高……”
  这倒是事实,就算是李八百这样的疯子,都不敢对斛律明月动手,高洋那时候半疯不疯,不会不考虑和斛律明月翻脸的后果。
  “可高洋为何要杀将军呢?”孙思邈问道。
  没有人答话,疯子的意图,本就是难以揣摩,但孙思邈为何单独指出这点?
  孙思邈也未回答,话题一转道:“数月前,我第一次到邺城时,曾经看过一场……变故……”
  他措辞很谨慎,因为他不想武断。
  “慕容家的人行刺兰陵王,行刺之人,尽数被兰陵王斩在长街之上……”
  斛律琴心脸色苍白,记得那时候起,她就乔装成慕容晚晴跟上了孙思邈。
  真正的慕容晚晴,结果当然早已注定。
  孙思邈道:“当初我离开邺城时,曾和将军说过慕容绍宗一事……”
  这点斛律琴心倒也记得,当初孙思邈说过,慕容绍宗赫赫威名,但当年曾和高欢不和,后来高欢和慕容绍宗推心置腹,让慕容绍宗自此效忠。
  孙思邈那时这么说,用意是请斛律明月放下和慕容家的恩怨,可他如今旧事重提,又为了什么?
  “传言中,慕容绍宗是投水而死的……”
  孙思邈缓缓道:“当初西魏据颍州,慕容绍宗为南道行台攻颍州,筑坝囤积洧水准备灌城,一日曾做噩梦,以为不祥之兆,第二日登船时,突然有暴风狂起,刮断船缆,竟将大船向敌城吹去,慕容绍宗认为近城必死,遂投水而亡,三军听闻这消息,无不悲痛,而朝廷也为之扼腕,赠使持节一职。”
  转望祖珽,孙思邈道:“这件事祖大人是否记得?”
  祖珽脸色灰白,闻言微颤,犹豫片刻才道:“的确是这样。”
  斛律琴心疑心突起,她当然知道祖珽本是个天才,有过目不忘之能,慕容绍宗之死,轰动齐国,这等大事本没有任何疑问,那祖珽为何会犹豫?
  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孙思邈目光从祖珽、刘桃枝身上掠过,终于又落在斛律明月背影之上:“远在将军成名之前,慕容绍宗就扬名天下,为人坚韧,侯景背叛东魏投梁,闻慕容绍宗来剿,亦是畏惧不敢交手,这种人杰,只因近敌城时,就投水而亡,实在让人诧异费解。将军难道从未有过疑问吗?”
  斛律明月仍旧沉默。
  祖珽颤声道:“孙思邈,你究竟要说什么?”
  孙思邈说的均是琐碎遥远的往事,但祖珽听下来,却益发惊恐难安的样子。
  孙思邈环望四周道:“这里是东柏堂。”
  “是又如何?”刘桃枝忍不住问道,嘶哑的声音中也带分颤。
  “方才听阁下说,高洋是从城东双堂赶来平乱的。”孙思邈淡淡道,“那里距这里有数里之遥。常理而断,这里警讯传出到双堂,然后从双堂赶来,最少要小半个时辰的工夫。”
  没人能看到刘桃枝的脸,但看得到他脖颈上的伤疤在蠕动:“然后呢?”
  “传说中,慕容绍宗在高澄遇刺时,曾在邺城。”孙思邈又道。
  斛律琴心微震,脑海中突然有光亮闪过。
  方才孙思邈说了几件事。
  第一件是高洋是从城东双堂赶来平乱;第二件是高洋和斛律明月的关系不好,有几次想杀斛律明月;第三件是慕容绍宗死得蹊跷;第四件是慕容绍宗在高澄死的时候,曾在邺城。
  再联想到慕容家后来造反,斛律琴心只感觉孙思邈说的好似凌乱琐屑,但其中有一条线——一条贯透始终的线。
  再联想到孙思邈说斛律明月可能杀错的言论,斛律琴心一颗心揪了起来。
  她蓦地得出个惊人的答案。
  这答案如此的匪夷所思,可合情合理,但合情合理中,又藏着太多让人悚然的结论——这个结论可怕得让她甚至不敢再想下去。
  斛律明月终于开口,一字字道:“你刻意提及这些,当然是早有结论了?”
  孙思邈脸上又有迷雾,点点头道:“我从这些事情中,只是推测出一种可能,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将军纠正。”
  厅堂静得呼吸声都听得到。
  顿了片刻,孙思邈终道:“从城东双堂赶到这里,需要一些时间,如果兰京带的那六个人都是北天师道高手的话,按理说趁这时间逃走不难,可他们竟没走,竟等到高洋赶来……这很不符合情理。”
  表面的不符合情理,内在必有缘由。
  孙思邈沉吟道:“高洋赶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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