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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刺心-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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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下!”
  刹那间,院中堂后突出齐兵,长枪铁甲,冲入了大堂,将孙思邈围在当中。
  本是轻柔暖暖的大堂中,蓦地杀意四起。
  
  第二章
  
  身世
  丝竹声凝,堂外风冷。
  长枪锐利的寒光,更过堂外的白雪,那些齐兵突出,如同地下冒出来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兰陵王麾下铁军,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兰陵王和孙思邈只在邺城长街见过一面,本无恩怨,更不相识,为何要对孙思邈下手?
  淳于量脸色白得如雪,寇祭司脸上黑得如墨,二人均惊,没想到才到这里,就要刀兵相见。
  孙思邈从容依旧,突道:“原来我错了。”
  这是他见兰陵王说的第一句话,平淡中带分惆怅。铁甲寒光下,他根本没有去望身旁锋锐的利刃。
  兰陵王似乎怔了下,转瞬道:“不错,你错在不该来的。”
  “我不是错在不该来,而是错把兰陵王当作了英雄。”孙思邈淡淡道。
  话一落,堂中齐兵一声呼喝,惊天动地,那长矛前递,几乎要戳在孙思邈的身上。
  兰陵王脸在面具之后,让人看不到表情,可双眸益发沉冷,更让人一望心惊。
  “我是否为英雄,本不需尔等评论!”
  他话语中有怒意,更多的却是不屑。他威震天下,洛阳一战成名,击溃宇文护十万大军,这种人功绩彪炳青史,天下自有定论,本不需在意别人的看法。
  孙思邈笑道:“不错,兰陵王赫赫军功,本非我这无名小卒可以评论的。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兰陵王可否释疑?”
  兰陵王不语,孙思邈不管,径直问下去:“请问兰陵王,何为英雄?”
  众人均是微怔,不想孙思邈这种时候竟问出这种问题。
  这问题说难不难,但要回答,也不容易。
  英雄在每人的心中,本有不同的答案。
  面具后那目光更是沉凝,似乎一时间也无法回答孙思邈的问题,淳于量轻咳几声,解围道:“兰陵王这种人才是英雄。”
  “不错,他本是英雄。”孙思邈缓缓道,“当年宇文护倾十万大军出潼关,要克洛阳,洛阳百姓危在旦夕,若非兰陵王邙山杀出,连破周军七重伏兵,和城中百姓里应外合,大破周军,说不定洛阳百姓均会死于非命,这种人不是英雄,谁是英雄?”
  众人大为错愕,一时间不明白孙思邈说的为何自相矛盾?
  兰陵王手扶几案,沉默无语,无人能猜到面具后的他究竟是什么表情。
  疆场杀敌,他戴面具摄敌,可这里并非疆场,他为何还要带着面具?
  孙思邈又道:“可英雄却从不会矜夸征伐,更恶用兵,用兵不祥,岂不闻‘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师之所处,荆棘生之’?”
  淳于量又咳,以为终于明白了孙思邈的用意——孙思邈并未忘记此行目的,开口就在劝兰陵王退兵。
  孙思邈目光灼灼,盯着兰陵王道:“真正的英雄,用兵动武只是保家卫国,胜反生悲。好夸战功者,是乐杀人,乐杀人者,怎是英雄?”
  顿了片刻,孙思邈一字字道:“兰陵王一见我,不等问话,就用兵围之,无非是怕……”
  “我怕什么?”兰陵王冷冷截断道。
  “怕我说服你退兵,说服陈国退兵。你不想被我左右,显然是用兵之意已定,可你逆天行事,好乐杀人,怎配英雄两字?”
  堂静无声,堂外雪白,面具更冷。
  良久,兰陵王才道:“你说的不错,好乐杀人,本不配称为英雄。”顿了下,又道,“但你错了,因为你忘记古人还说过一句话……”
  孙思邈立即道:“愿闻高见。”
  “兵者本不祥之器,不得已方用之。”兰陵王缓缓道。
  “不错,此为古人名言。”孙思邈道,“用兵为下,能不用兵,本是苍生之福。”
  “可我用兵已是情非得已。”兰陵王一字字道。
  孙思邈皱起眉头,缓缓道:“恕我愚昧,看不出兰陵王哪里逼不得已?”
  兰陵王缓缓道:“周国虎狼之心,亡我大齐之心不死,宇文护睚眦必报,和陈顼有着夙愿,一直也想着灭掉陈国。他这次虽从江陵撤兵,但焉知他不是玩着猫戏老鼠的游戏?说不定他已知我带兵前来,故意以退为进,一等我退兵后,还会反攻江陵,那时候我再出兵来救江陵,已经晚了。”
  他远在衡州,但对江陵发生的一切极为了解。
  淳于量微震,缓缓点头,显然也以此点为忧。
  孙思邈淡淡道:“原来将军是畏惧宇文护此人……”
  兰陵王冷漠道:“我从不知畏惧二字,却知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了。”
  孙思邈微微一笑道:“兰陵王看起来无所不知,可莫非还不知宇文护已经死了?”
  他话语平淡,除了寇祭司外,堂中众人无不如雷声贯耳。
  兰陵王几欲站起,失声道:“宇文护死了?”
  淳于量虽早有这般猜测,但听孙思邈直承此事,还是心头狂震,立即想到宇文护死讯一传会引发的连环反应,不由心惊。
  孙思邈道:“不错,宇文护已死,周国宇文邕终于当政,他隐没十数年,绝不会一无所获,当知眼下定应肃清余波,励精图治,稳定国事,而不会大动干戈,兰陵王若忧江陵百姓安危,大可不必了。”
  兰陵王缓缓吸气,似仍震惊宇文护的死讯,半晌才道:“宇文护若死,天下震动,为何我却不知?”他言语中当然有怀疑之意。
  孙思邈知道周国隐秘此事,定有深意,说道:“无论如何,周国总不会将这消息封闭许久,兰陵王不妨多等几日,定有确切的消息。”
  兰陵王摇头道:“本王不必等了,淳于将军,这本是个机会,是不是?”
  淳于量回过神来,喃喃道:“机会?什么机会?”他本极为睿智之人,但这时候却变得异常犹豫起来。
  兰陵王略有不满道:“周国和齐、陈本是仇敌,宇文护不死,迟早要攻打我等,宇文护若死,周国内乱,正是我等进兵之机!这等简单的道理,淳于将军怎会不知?”
  淳于量咳了起来,不等回答,孙思邈已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兰陵王呵斥道。
  孙思邈收敛笑容,脸上露出揶揄之意,缓缓道:“我笑兰陵王非但不是什么英雄,还是个自欺欺人之辈。”
  淳于量脸色又变,暗叫糟糕。
  殿中齐军均是愤怒,长枪待发未发,只等兰陵王一声号令。在齐军心目中,兰陵王无疑是神一样的人物,可孙思邈竟对兰陵王数次无理,难免让齐军愤怒。
  寇祭司却有点奇怪,暗想就算当初面对仇敌宇文护的时候,孙思邈都没有如此刻薄尖酸的言辞,他独对兰陵王如此,莫非有什么深意?
  兰陵王竟还能忍而不发,只是淡淡道:“我哪里自欺欺人了?”
  孙思邈肃然道:“昨晚淳于将军曾和我谈过,斛律将军并不愿宇文护死的,因为无论斛律明月还是淳于将军,都知道宇文护死了,对齐、陈两国并无好处。”
  淳于量又在咳,咳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要流淌出来,他虽在咳,却感觉兰陵王冷然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寇祭司满是不解的表情,实在不明白这其中微妙的关系。
  孙思邈解释道:“斛律将军这些年,能屡战屡胜,固然是因为疆场纵横无敌,还因为宇文护……宇文护位高权重,疆场用兵虽是不差,但对周国来说,却是个毒瘤,他非将才,但极为自负,军中大事小情均要他来参与,让周国有力无处去使。”
  兰陵王冷哼一声,却不置辩。
  “周国能人无数,独孤信、韦孝宽、梁士彦等人,均可说是用兵精熟,八大柱国门阀内,更有藏龙虎之辈,但在宇文护压抑下,一直难人尽其才……”孙思邈缓缓道。
  “独孤信早死,韦孝宽、梁士彦一直都是齐国手下败将。”兰陵王打断道。
  孙思邈正色道:“周将虽屡战屡败,却能不失国土,保家卫国,方为真正英雄。他们在宇文护压制下,一直不能尽力而为,宇文护死了,周国非但不会乱,反倒会上下齐心,实力大增。如果当年宇文护在时,齐国尚不能灭关中周国,如今周国实力更增,齐国又如何能战败周国?兰陵王所说的机会,岂不是自欺欺人?”
  兰陵王冷笑道:“周国就算实力增强,亦难抗齐、陈两国联盟,眼下若不出手,难道等周国坐大后束手待毙吗?”
  淳于量神色数变,却一直未插一言。
  孙思邈瞥了淳于量一眼,缓缓道:“兰陵王可敢和我一赌?”
  “赌什么?”兰陵王一怔。
  孙思邈一字字道:“我赌陈国绝不会出兵!”
  淳于量微怔,脸色苍白,却未否认。
  兰陵王见了,几案上的双拳倏然握紧,凝声道:“原来淳于将军早和孙思邈有了约定,既然如此,来衡州找本王商议什么?”
  堂中遽冷。
  寇祭司不理会三国是否交锋,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兰陵王不但脸藏在面具之下,一双手上也戴了双淡紫的丝绢手套。
  兰陵王全身上下,似乎都笼在神秘背后。
  寇祭司忍不住想,传说兰陵王极为俊朗,就因为如此,怕在三军中难以服众,这才戴个狰狞如鬼的面具,却不知面具后是什么模样?
  淳于量听兰陵王质疑,转望孙思邈道:“不知先生怎么会这么肯定呢?”
  他是个聪明人,根本不多作辩解,只此一问,就撇清了自身的关系。
  孙思邈突道:“盘中两梨,一大一小,小在远,大在近旁,淳于将军若取,当取哪个?”
  寇祭司大为奇怪,不知孙思邈为何突然提出这种浅薄的问题,心中暗想,当然是取近手的大梨了。
  孙思邈目光咄咄,只是望着淳于量,淳于量苦涩道:“我不吃梨。”
  他虽这么答,但已明白孙思邈的意思,这是个习惯的问题。
  从地形来看,周国地处偏远,地势扼要,极难攻克,齐国更近陈国地域。
  人厌迁徙,莫说陈国无力一统,就算有心一统,依陈顼抱负,百官习惯,只会盯着齐国的江淮之地,却不会舍近求远去攻周国。
  这与当年宋国开国之君刘裕曾攻入关中而不占据,等同一理。
  孙思邈沉声道:“陈与周国为敌,本因宇文护之故,逼不得已,宇文护一死,陈顼怨念尽去,交兵之心定淡,就算勉强出兵,也是敷衍了事。”
  他不但会治病,还懂人心,不但早明白陈顼在建康的决定,还明白陈顼日后如何抉择。
  凝望兰陵王,孙思邈缓缓道:“兰陵王精于用兵,当年只率五百兵勇就大破洛阳周军,当知用兵之道,本贵上下齐心。陈、齐心不齐,就算勉强出兵,不过逆势而为,难成大器。”
  “淳于将军也是这么想?”兰陵王握拳望向淳于量。
  淳于量轻叹一口气,问道:“我已传信给敝国君主,出兵与否,还看国主的意思。”
  他答得圆滑,心中却是苦涩不堪。
  孙思邈虽像在说服兰陵王退兵,但一言一语均刺向陈国的积习弊病。
  淳于量不是不知这些,但很多事情绝非他能够左右。
  兰陵王冷哼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淳于将军莫要忘记了,我大齐出兵衡州,本是要帮陈国……”
  “兰陵王可愿听我说一个故事?”孙思邈突道。
  兰陵王缓慢吸气,一双眸子如潭水般深邃,望了孙思邈许久,终道:“什么故事?”
  “我认识个大夫,自诩医术颇为高明……”孙思邈开口道。
  兰陵王淡淡道:“听闻你医术精绝天下,当然不把任何大夫放在眼中了?”
  孙思邈微微一笑,并不辩解,继续道:“一日有一将军身上中了一箭,那大夫来救,说他专治外伤,可治将军的病。”
  他讲的故事和眼下形势没有半分关系,说得也不生动,寇祭司忍不住皱起眉头,不知孙思邈说个故事究竟何意。
  听孙思邈继续道:“那大夫拿出刀来,削断了箭杆,然后用布把将军的伤口包扎妥当,洋洋得意,说是帮将军治了病。”
  寇祭司忍不住道:“可箭头还留在身上呢?”
  “不错,箭头是留在身上。”孙思邈淡淡道,“可那大夫坚持认为削了箭杆,就算救人性命。”
  寇祭司哑然失笑道:“世上怎会有如此愚蠢之人呢?”
  “不错,世上就有如此愚蠢之人!”孙思邈若有所指道。
  寇祭司还想再笑,可见淳于量脸色苍白无言,兰陵王沉默不语,终于明白这故事的用意了,暗自羞愧。
  故事浅显,但大多数人均是一笑了之,从未深想其中深刻的寓意,就如大道至简,唯行艰难一样。
  孙思邈望向淳于量道:“淳于将军文武双全,有几句话不知有没有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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