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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刺心-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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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兵稍乱,就听一人喝道:“包围那间厢房。若有人出,射杀!”
  发令之人正是吴明彻。
  陈兵本有些慌乱,闻言立即将那厢房包围,或挺刀,或引弓,却不敢轻易进入厢房。
  方才那一幕诡异非常,让他们意识到眼前面对的人并非简单的刀枪弓箭能够解决。
  吴明彻神色凝重,手一挥,只听“夺夺”响声不绝,无数铁钩射在了那厢房的木质墙壁上,转瞬的工夫,那间厢房被拆得干干净净,一块木板都没有留下。
  众人举目望去,又惊又奇。
  他们亲眼见到张季龄带着张裕、冉刻求逃入了这间厢房,可房子拆除后,一目了然,房间中,并无半点人影。
  张季龄三人,竟凭空不见。
  爆炸声传来,孙思邈微震,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淳于量很快恢复了平静,叹息一声道:“你虽为他们求情,但他们却不见得信得过你。你如此努力,只怕白费了力气。”
  孙思邈道:“我做事,只因为自己要做。结果如何,非我能预测。”
  他简简单单的话语中,没有失落,只有执著。
  淳于量怔了下,又咳了起来,蜷缩起身子。
  风更冷,炉火也黯淡了下来,有兵卫进了庭院,匆忙地到了淳于量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后,又退了出去。
  淳于量望向孙思邈道:“原来张季龄等不及先生为他们说情,抢先发动,伤了王远知,然后带张裕和冉刻求逃了。”
  他知道张季龄逃了,居然还很平静。
  陈国最有名的三员大将中,他无疑是最憔悴无力的那个,可若论沉着冷静,谋略深远,却远胜过其余两人。
  孙思邈喃喃道:“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他们逃到了张季龄所住房旁的厢房,然后就不见了。”淳于量平淡道。
  孙思邈叹了口气:“只怕房间下会有暗道。”
  淳于量讥诮地笑了下,又满了杯茶捧在手上。茶杯虽暖,可他眼中满是寒意。
  “淳于将军算无遗策,既然将张府重重包围,怎么会算不出张府下会有密道呢?”
  孙思邈惆怅又道:“所以无论如何,他们还是逃不出淳于将军的罗网。可能他们从地道的另一端出去的时候,发现陈兵早就埋伏在那里。”
  淳于量笑了笑:“世上的人若都像先生这样,那肯定会安静很多。因此……”顿住凝望孙思邈的眼,“他们还是在我的手上。”
  他的意思很明白,孙思邈若不答应为陈国效力,冉刻求等人仍旧只有死路一条!
  冉刻求还没死,可心早就一寸寸地凝成了冰。
  蝶舞死了,死在他的面前,他那时候几乎想和蝶舞一块死的,但张季龄拎着他撞入厢房的时候,他并没有挣扎。
  他眼下虽会为女人去死,但绝不想这时候耽误旁人的生。
  三人冲到屋中,滚做一团时,张季龄不知动了什么地方,冉刻求就觉得脚下一空,掉了下去。
  冉刻求根本没有喊,他只是在无边的黑暗中向下滚去,不知滚了多远,撞到一面墙壁才停了下来。
  四周漆黑一片。
  转瞬有灯燃起,冉刻求四下望去,发现四周均是石头砌成的墙壁,看起来竟像是个绝地。
  他见到这情形没有吃惊,在他心中,这时候到了什么地方,都没什么两样。可让他吃惊的是,他很快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手足被绑,正坐在墙角,见到冉刻求时,也是一脸惊奇。
  那人正是慕容晚晴。
  “你……你怎么……”冉刻求才要发问,立即明白过来。
  李八百、张裕本是要用慕容晚晴要挟孙思邈的,慕容晚晴被关在这里再正常不过。张府下的机关,不脱离龙虎宗范畴,张裕当然也知道的。
  慕容晚晴没说话,目光望向了灯火来处。
  点灯的是张季龄,他身边躺着一人,却是张裕。张裕双眼闭着,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过去。
  外边天翻地覆,慕容晚晴却什么都没听到,蓦地见到张裕这种模样也不由吃了一惊。
  张季龄脸上黑气更浓,突然轻声道:“仲坚……”
  他叫得很谨慎,似乎面临条毒蛇,只怕被毒蛇咬上一口,他叫得也很轻很淡,甚至没有去看冉刻求。
  冉刻求没应,只是看了张季龄一眼,带分询问之意。
  他不再拒绝别人叫自己张仲坚,对张季龄的怨恨也少了许多,因为他知道张季龄是有苦衷的。
  他虽从小就没了父母,但却从不是愤世嫉俗的人,可他还是难以开口叫声父亲——虽然方才张季龄拉着他逃命的时候,他有那么分激动。
  无论如何,这次张季龄并没有抛弃他。
  张季龄终于望向冉刻求,目光中并没有柔情,他看着冉刻求,居然还很客气的样子:“一会儿……仲坚……你带张裕逃走……”
  他突然伸手从手指上取下那个碧玉指环,递向冉刻求道:“给你。”
  冉刻求一怔,不接指环,只是看着张季龄发黑的脸:“张裕怎么了?”
  “他昏过去了,一会儿能醒来。他还有活命的希望,只要你能带走他。”
  见冉刻求并不伸手,张季龄脸上黑气更浓,终于有了分焦急之意,他顾不了许多,一伸手就将那戒指套在冉刻求的手指上。
  见冉刻求没有挣扎,张季龄顿了下。给冉刻求套上戒指的时候,他是握着冉刻求的手。
  冉刻求手冰冷,张季龄的手却火热。
  不过片刻,张季龄一咬牙,突然松开了手,在石室墙壁一拍,地面霍然又裂开个黑黝黝的洞口。
  “你带张裕从这里走!”
  慕容晚晴变了下脸色,她当然听出了什么。
  她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知道这是要命的时候,可张季龄似乎不要走,也不准备让冉刻求带她走,是不是说明张季龄准备先杀了她?
  慕容晚晴还是沉默。
  事到如今,她并不想说太多。
  冉刻求未动,只是望着张季龄道:“那你呢?你怎么不走?”
  灯芯爆了下,那点光彩似乎全落在了张季龄的眼中。
  可是灯芯爆了又黯。
  张季龄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什么事?”冉刻求坚持问。
  张季龄胸膛起伏,长吸一口气,还能平静道:“我不是叛逆,我的全部财产都在江南,我不能走。”
  冉刻求只觉得脑海一炸,所有压抑的情感瞬间爆发,嘶声道:“你难道还幻想和皇帝说清楚,还想当你的江南首富?”
  张季龄淡淡道:“不错,我不能放弃……这里的一切。”
  冉刻求踉跄退后一步,缓慢道:“然后你就可以放弃我?”
  他真的不解,他以为他已经了解。
  当年父亲为了不得已的理由丢弃了他,害他怨恨多年。如今他们终于相聚,解释了误会,父亲也肯拼命在敌人环视下救了他。
  他以为他们可以团聚,甚至准备开始接受这个一直被他怨恨的父亲,可原来一切不过是个笑话!
  张季龄笑笑:“你长大了,不用靠父亲也能活下去,是不是?”
  冉刻求只感觉全身的血液一刻间全被抽走,又退了步,咬牙道:“不错,没有你,我也能好好地活!”
  他霍然转身,都忘记了带走张裕,就要向那洞口冲去。
  他想逃离这里,永远逃离江南,前方洞口黑黝黝的,哪怕是地狱,他也想进入躲避!
  不然怎么能让他痛苦的心宁静片刻?
  他心灰如死,却没有留意到张季龄在他转身的时候,眼中突然现出极为深邃的痛苦之意。
  张季龄似想召唤,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他手掌已要拍到墙壁之上。
  慕容晚晴突然叫道:“冉刻求!”
  冉刻求霍然回身,向慕容晚晴望去,可见慕容晚晴却在望着张季龄,一副骇异的样子。冉刻求电闪望去,身躯陡震。
  因为他见到张季龄嘴角溢出一丝黑血,灯火下,张季龄的脸已变成死灰之色。
  冉刻求内心震骇,失声道:“你?”
  张季龄似乎还想笑笑,可身形晃了下,已仰天倒了下去!
  孙思邈坐在石凳上,神色多少有些落寞:“我还有没有别的选择?”
  淳于量笑了:“我看不出先生为何还需要别的选择。”
  见孙思邈脸上带分沧桑,淳于量缓缓道:“先生年少成名却遭逢大难,未能在周国一展宏图,只怕以后也不会。”
  他说得很肯定,因为他知道的也比说的要多。
  孙思邈目光中突然露出分萧索。
  他知道淳于量的意思,他是周国人,可到如今,他甚至不能以本来身份踏进关中一步。
  十三年了,不变的始终不变。
  “先生在齐国又被斛律明月猜忌,虽有作为,一样难展抱负。”
  淳于量微笑道:“如今先生到了陈国,虽有误会,可妖孽终去,真相大白,以先生和圣上的关系,定能取得圣上的信任,一展宏图伟业。”
  “宏图伟业?”孙思邈反问道,“我有什么宏图伟业?”
  “先生入昆仑得天师绝技,宏图当然就是天师的遗愿。”
  淳于量显然从葛聪口中得知了很多事情:“其实水可覆舟,亦可载舟,《太平经》所言本是治理天下的良策,太平大道一统,也并非大逆不道。”
  见孙思邈沉默,淳于量又道:“天师六姓虽已分崩离析,但以先生之能,重现寇谦之的辉煌也非不可想象。”
  “那王远知呢?”孙思邈突问。
  一山不容二虎,王远知的茅山宗规模正宏,怎能容忍别人踩在他的头上?
  淳于量顿了下,端起茶杯遮住了表情:“这件事,大可慢慢商量。就算先生不想大道一统,若在陈国为官,官位绝不会在我之下。”
  “就这些?”孙思邈道。
  淳于量放下茶杯,看着孙思邈朴素的衣着,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本来想说,只要先生想要,荣华富贵可说唾手可得。”
  孙思邈笑了,突然拿起面前黑黝黝的茶杯道:“此杯是昆仑罕见的黑玉所造,坚硬愈铁,价值似金,若是流通到市面上,同等的金子都换不到。”
  他突然岔开话题,淳于量目光露出思索之意,却没有打断。
  他们彼此,都不是说废话的人。
  只是很多话,很多人要经过很多年的历练后才能理解。
  “这茶本是庐山云雾茶,采摘艰难,等重的价值,甚至还超过这茶杯。”孙思邈又道。
  淳于量忍不住又咳:“杯是圣上赐予的,茶却是故人送的。若不是先生,我恐怕还不拿出来了。”
  他以为明白了孙思邈的意思。
  陈国王气渐敛,但奢华之气却浓,这并非治国之道。
  “在将军的眼中,这茶杯当然是极为贵重之物,拿出来待客,是以示尊重和诚心。”孙思邈缓缓道,“可在我眼中,这杯子却和普通的茶杯没什么两样。”
  淳于量又咳,这次才是真的理解了。
  很多东西的价值在不同人的心中并不相同,很多人追求的价值,在另外一些人眼中,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孙思邈并不再说了,他知道淳于量明白就够了。
  夜深沉,一人突然幽幽道:“可是我呢?在你眼中,也和其他女子没什么两样吗?”
  那声音突如其来,孙思邈却未回身,也未回答,他听出那是临川公主的声音。
  夜色下,临川公主如同盛开的紫色丁香,可这朵花在秋意中,却带分忧愁之色。
  淳于量又在咳,对临川公主的到来,没有什么意外。
  临川公主缓缓走到孙思邈身旁,望了他许久才道:“你选择不多了。”
  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神色竟有分忧虑之意,像是会有什么紧迫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孙思邈神色不改,突然道:“其实我很奇怪。”
  “奇怪什么?”临川公主问。
  孙思邈道:“淳于将军在这里,等的不是张季龄那面的消息,而像一直在等我?”见淳于量点头,孙思邈又道,“可淳于将军显然知道提出的条件,我很难答应。”
  “可他必须要试试,我也一样。”又是临川公主在答。
  孙思邈皱了下眉头,似乎不明白他们的试试是什么意思。
  临川公主一伸手,从孙思邈手上取过那茶杯,握在手中道:“在你的心中,我或许和别的茶杯没什么两样。可是……”
  目光中满是温情脉脉,临川公主低语道:“在我的心中,你一直都是世上最珍贵的那个茶杯。”
  风更冷,可月色突然柔了,所有的月色在那一刻,仿佛都汇入了临川公主的眼眸。
  “我自懂事起,就听父皇说过你的事情——你为柳如眉不惜去死的事情,我不管你救了多少人,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我不管你对陈国有利有害……”
  临川公主紧紧握着那茶杯,一字字道:“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十三年前,为了心爱的人去死的痴情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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