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浪子-第3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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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丐门三老等人与青城诸道,少林掌门寒暄一番后,九指神丐苍玺纵身飞跃至邢天生面前冷笑说道:「始信老人有眼如盲,错收了你这不肖弟子,你与谢云岳有何不共戴天的冤仇,冒名诬陷与他?」
邢天生为人最是阴险深沉,一见丐门率着几家事主飞奔而至,就知今日凶多吉少,矢悔方才在谢云岳面前自吐实言如今想挽救自己性命,索兴来一个矢口否认诿诬谢云岳,凉他们不敢在青城取自己的性命,因青城与其师曾有怨隙,不能背上借刀杀人之嫌,当下冷笑道:「欲加人以罪,何患无同,想我邢天生也是名门正派弟子,敢作敢当,何必冒他人之名?哼,谢云岳如今料知自己不能见容於武林,为攀回逆势起见,不惜施用卑鄙了手段,图陷在下至死,在下死虽不足惜,只怕哀哀诸公今后恐难以安枕了。」说得悲水铿锵,大有慷慨赴义之概。
少林掌门与青城诸道闻得此言,不由相顾愕然,均觉此子果然诡诈极深,来个抵死不承认,永无对辩,莫奈他何。苍玺闻言呆得一呆,谢云岳身形疾闪,立在邢天生身前,沉声道:「善恶之别,原在一线,谢云岳行事素来斩钉截铁,不畏前后,只要行之所安,便不惧他人蜚言,原来你也是个畏死之辈,抬出名门正派弟子的身份,使在场诸位心有顾忌,不敢向作施出煞手,殊不知我谢云岳根本不理会这一套,你承认与否,就看你能不能熬住七日搜阴断魂手法。」
此言一出,群雄均感心神凛骇,这「七日搜阴断魄」手法是武林久已失传的旷古绝学,为何竟出现在谢云岳身上。只见谢云岳活声甫落,运掌如飞,奇奥无比地在邢天生胸腹之间戳了十三指。邢天生听得谢云岳使出这阴毒手法对待自己,不由神色惨变,无奈功力全失,闪避不掉,只感胸腹等处一股奇寒劲力直透而入,全身酸软乏力颓然倒地。
倏忽之间,邢天生的神色大变,浑身抽蓄,骨骼剥剥作响,口中哀鸣出声,两目瞳孔张大,黯淡无神。那哀嗥之声,宛如羊鸣,随风传入众雄耳中,惊心动魄。法逸上人高宣了一声佛号,欲待动止,忽然瞥见谢云岳目中杀极四溢,知尤法动止,心中暗叹了一声,隐忍不言。
片刻之后,邢天生忽掩面高叫道:「谢兄┅┅小弟做错了,量仄负义┅┅实在该死,小弟自知无颜┅┅偷生┅┅就请给我┅┅一个痛┅┅诀吧。」说时,一身肌肉抽缩扭曲,皮绽肉开,迸出一缕缕鲜血,厥状至惨,不忍卒睹。
谢云岳冷笑道:「我这「七日搜阴断魂」手法易发难收,最多可使你减少些许痛苦,终久难免一死,你要死得痛快容易,只要你当着众人面前将最近冒我之名所做恶行一一说出。」话落,两指飞出,在邢天生「精促」穴点了两下。
邢天生只觉抽筋缩骨痛苦减轻不少,可是体内虫行蚁走之感反而更甚,犹若千百条毒蛇在周身穴道内飞窜奔行。他这时满腔毒意早就消失殆尽,唯求早死能解脱痛苦,心知不说出也是不行,逐将所做之事断续说出。日正当中,邢天生方始说完,谢云岳不由气得俊面泛白,钢牙咬得格格直响,掌飞出,当胸压下。只见邢天生口中喷出一股黑血,狂嗥一声,气绝死去。
真像大白,谢云岳心头抑郁,气愤已然清释了大半,由於少林掌门与青城掌门等邀群雄去天帅洞一叙,无法推辞,只得上山稍坐。途中,矮方朔荆方傍着谢云岳悄语道:「贤侄,到得天师洞后,请坐一会,立即告辞赶奔峨嵋而去。」
谢云岳不由一怔,惊诧万分地问道:「这是为何?」
荆方望了他一眼,露出悯恻之色,太息一声,正待出口,苍玺忽然说道:「荆老师,现在说出,不过徒乱人意,还是下山时再商对策吧。」矮方朔荆方眼皮霎了霎,倏然住口。
谢云岳见状,预料足为了耿玉修之事,金顶上人护犊情深,大兴问罪之帅,遂淡然一笑。群雄正行之间,忽见少林掌门法逸上人停步转身望着谢云岳道:「老衲险些忘怀了一事,消问少使可是替少林取回「无相金刚掌经」之人麽?」
谢云岳微笑道:「些许小事,何值掌门人挂齿。」
法逸上人面现感激之色道:「老纳因闭关三年,不问外事,经法异帅弟偶对老衲盛赞少侠为人,老衲习性健忘,方才想起,请恕老衲不敬之罪。」
谢云岳道:「掌门人德高望重,在下武林末学,焉敢当此谬赞。」
法逸上人道:「少侠紫芒眉宋,神清气秀,一生顺遂,虽略有颠沛困踬,都能逢凶化吉,不过老衲奉劝少侠少造杀孽,得饶人处且饶人,要知茫茫人海中,无处不是阴谲欺诈,铤而走险之辈,世风所然,只宜凡事作退一步想。」
谢云岳恭谨答道:「掌门人教言,在下当长铭於心。」
群雄过得青城侨,由此起均为登山危坡,虽经整修,但曲折峻滑,群雄纵有绝乘轻功,仍然颇感吃力。青城幽胜天下,众人只在幽篁冷杉之中穿行,四顾一望奇峰秀隽,排闼拥翠,古柏苍松,巍立腿柯,空翠宜人。危坡石径陡仄,前望绿树阴中,红墙一角露出,再行一段,琳宫紫府突然现出,青城掌门千叶道人驻立肃客,群雄心知已然到了天师洞。
天帅洞为青城首刹,建於隋初,原名延庆观,宋曰昭庆观,逊清一代改称长道观,俗称天师洞,背倚百丈悬崖,前临万仞绝壑,黑虎与青龙两峰夹恃左右,海棠与白云双溪分流两峰之下峡谷,观前有数百株大柿树,交枝结叶,翳日叁天,景幽险绝。
谢云岳对千叶道人赞叹道:「青城幽胜天下,如非亲身目睹,不能领略其中妙处,身入此境,令人俗虑尽涤,惜为贵派重地,若是无主之物,在下愿长居斯处,永不涉履凡尘一步。」
千叶道人朗声大笑道:「终谢少侠之世,少侠当为青城贵实嘉客,随意来去,唯恐少使嫌夺。」
谢云岳微笑道:「掌门人既然如此见重,在下日后定当经常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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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岳离开青城,却在青城山半山腰遇到了「一元居士」胡刚、胡若兰、乾坤手雷啸天、苍玺等人,原来他们是听说谢云岳到了青城,所以赶了过来,众人一起下山。
途中乾坤手雷啸天道:「三弟,我知道你急需赶往天山,无奈眼前有椿急事须待你亲自解决,我雷老二无计可施,现在要问问三弟意欲如何处理?」
谢云岳不由一愕,正待向雷啸天追问,忽然苍玺沉咳了一声,眉头一皱道:「有什麽事待下山后再说吧。」
雷啸天道:「老三,妙手昆仑齐鸿也来了,因他未出家前与青城结怨,所以并不同行,他在灌县二王顾中等你。」谢云岳只噢了一声,并未答话,心智却陷入一片沉思愁绪中,默默无言。
灌县都江堰为泯江上流一极宏伟巨大之水利工程,系秦代李冰父子所建,「深淘滩,低作堰」为其治水之要诀,江水下灌之成都平原,乃川西富庶之区,天府之国,有以致之。都江堰流域两岸,山明水秀,风景绝佳,堰右万木叁大,其中为楼台金碧之李冰父子专祠「二王庙」。
二王庙为蜀人思念李冰父子之德,建庙奉祀,重檐复宇,势极壮丽,有书为记:「六字炳千秋,十四县民命食天,尽是此公赐予。万流归一区,八百里青城沃野,都从太守得来。」
二王庙中,大家此刻已在客堂落坐,只听雷啸天滔滔不绝,口若悬河道:「老三,金顶上人逼使江瑶红、罗湘海、姜宗耀、东方玉琨四人返回峨嵋待罪,老秃驴怀恨你下手绝毒,毁了耿玉修面容,临行扬言,如你不亲至峨嵋谢罪,也亲手毁去江瑶红之容貌,使你心愿难偿呢?」
谢云岳不禁剑眉一挑,星目中射出慑人神光,只见雷啸天手掌一挥,制止谢云岳说话,接着说道:「赵、周、顾、傅四位弟妹因此赶往峨嵋曼因师太处,哀求曼因师太救出红瑶红,怎奈曼因师太碍於掌门令出法随,却也无计可施。愚兄知你在八月初一前赶抵天山,分身乏术,你想想看,叫愚兄等如何处理。」
谢云岳闻言,只觉胸头激动难平,良久无言,渐渐心气已定,思索半响才道:「事情既然已成定局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小弟师命难违,无法分身,欲请求荆世伯及齐老师去峨嵋一次,施出空空妙技,将峨嵋掌门信符窃出,使金顶上人暂时无法行使其掌门职权,窃得信物后在此二王庙中相候小弟返转。」
矮方朔荆方呵呵大笑道:「为了世侄心愿,老朽也不惜在峨嵋捣一次鬼。」
当下计议已定,分道扬镳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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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天山,长年积雪,白皑皑地一片,山谷间对面刮起狂风,掀起冰粒雪片,漫天匝地,怒潮飞涌,有如晨雾,分不出哪是天,哪是地。七月末,谢云岳独自赶抵插云崖下,只见漫天飞雪,无边无际,寒气澈骨,凛冽难耐,那狂风在冷谷中扬行,有若千军万马,呼吼厉啸,使身形推进乏力。
天山绝顶,长年飞雪,寸草不生,鸟兽尽蜇,饶是谢云岳一身纯阳功力,也难忍受这天寒地冻的气候,幸亏他到了迪化后,买了一身重裘穿好,只露出眼鼻口等处。他埋首疾行,只闻震耳破空锐啸,挟着怒潮汹涌的冰粒,扑面如割,双眼难睁。
插云崖笔立於仞,高不可仰,冰崖冻壁,危削峻峭,猿猴难攀,错非谢云岳连续使用「七禽」,「梯纵。」「天龙八式」三种举世无比绝来轻功,亦必无法登越。一登上插云崖绝顶,只感强风袭体,儿乎稳不住身形,尖啸急掠扑面而至的雪片冰粒,呛口难禁。
眼前如同一片雾境,忽见一条白影一晃,耳中但闻得一声:「是云儿麽?」
音若蚊蚋,几不可得闻,谢云岳已分辨得那是明亮大师口音,不由喜呼了一声:「恩师。」
冰雪飞舞中,只觉伸出一双手掌,捉住自己右腕,身不由主地被一股大力拉得倾向前去。须臾,忽觉眼前风雪突然息止,只觉自己存身在一石室中,温暖如春。抬眼一瞧,见明亮大师较前略显苍老外,而神态仍是那麽肃穆,眼中流露出怜惜之意,不禁跪伏在地,一种无由的感触泛起,使他热泪盈眶,哽咽出声。
明亮大师慈祥无比地扶起谢云岳含笑道:「云儿,你半年来经历如何?」
谢云岳将详情─一禀明,并将峨嵋之事一并禀出,明亮大师含笑道:「云儿,恭贺你大仇得报,可慰你双亲在天之灵,峨嵋之事早成定局,不可挽回,为师也不愿深责於你,只望你上体天心,勿造杀孽,免步你父后尘就是。」
谢云岳不禁一凛,忙说道:「徒儿遵命。」眼珠向外一望,不见无量上人形影,心中起疑问道:「师叔祖呢?」
明亮大师闻言,面上立时泛出重重优戚,长叹一声道:「为师自随你师叔祖返回插云崖后,你师叔祖镜为师调治半年才得全愈,不过你师叔祖在此半年期中,先天恶质慢慢消泯殆尽,渐悟己非。不久,师叔祖及为师无意中发现你师祖留下一份手谕,内云:「老衲无为上人自称曾降伏雪山人魔韦巽,费时几尽三载,才将其囚禁插云崖后洞地穴中,韦巽功力高不可及,老油曾对韦巽有言,百年内不可妄出地穴,出则必死无疑,须待悟澈佛理之后,期满百年,方可出穴,但老衲算出今年七月十五日,韦巽必谋蠢动出穴。无量师弟,秉赋深厚,但恶极太重,终老衲有生之年,犹未能动化泯威。老衲一意得保全无量师弟之故,一即令他自悟己非,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再即是暗中使无量师弟制止韦巽出穴之想。祸福无门唯人自召,於致祥和或自重覆灭之极,只在师弟一念。」」
「发现这对手谕时,已是七月十五日明,悉感后洞一阵猛烈撼震,为师与你师叔祖急奔去,只见后洞地面石块已被震飞,露出一大缺口。为师当时就欲下穴制止韦巽,被你师叔祖阻住,道:「无为师兄早有遗命,还是让我前去才是。」为师不能违抗,只得由你师叔祖下穴,三日后洞穴中仍是寂然无闻,为师担心你师叔祖安危,飞身下穴,却见韦巽与你师叔相相对盘膝而坐,虚空对掌,双方尽展平生真力,一丝不容分神,看来他俩只有落个两败俱伤了。」
谢云岳闻言惊诧道:「计算起来,现在二人已对掌半月之久了,难道尚未见出胜负麽?师父,你怎未想到助师叔租一臂之力呢?」
明亮大师接着叹息道:「为师怎未想到,怎奈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