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浪子-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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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毒一停身,即瞥见谢云岳立在高陵上,两人同时一声大喝,身形即扑向高陵,动作之快,眨眼即至。岷山二毒足一沾上,也不出声,便欺身四掌飞击,出手都是寻向重穴。谢云岳微一冷哼,夷然不动,四掌堪填到得身前,两手疾地向二毒腕脉一拿一放,哈哈大笑声中,人已凌空,「旋龙升天」,人已拨起五丈六七,霍地放开身躯,两足五踹,去势如电,眨眼已落在十数丈外高阜上。
这份绝世的轻劲身法,看得岷山二毒暗暗惊心,方才一拿自己腕脉就觉遍身酥麻,刹时有功力全失感觉,不过经他一放,真气又复运行,仅比一点,足听证明人家武学已过高深莫测地步,两毒不由相对苦笑了笑,眼前谢云岳负手伫立高阜上,冷淡的瞻辉映在他脸上,依稀可见鄙视不屑的笑容。
两毒虽然心惊那少年的功力高深,但此时已是骑虎难下了,於是同时暴喝一声,双双纵起,去势之快,并不比谢云岳逊色多少,淡日光辉下,如二只夜袅扶风飞去,在绵绵无尽陵墓上,直似鬼魅凌空,益增恐怖。
【第十一章】 菩提存於一念
「第十一章」菩提存於一念好心终有好报霹雳妄动无名辱人自取其辱
且说岷山二毒双双纵起,电闪地向谢云岳存身地高埠扑去,去势之快,无与伦比,淡月光辉下,直似两只夜袅凌空,口中不停地怒啸,在绵绵无尽的陵墓上益增恐怖。谢云岳存心开二毒一个玩笑,巍然傲立,二毒一东一西扑来,堪堪将近身前了,陡翻两掌,意随念动,施出「弭勒神功」粘字诀,双掌一引一合。
只见二毒像两只箭矢一般蓬的撞在一起,二毒身形顿时像断线纸鹞翻落在高埠之下,直跌得发昏,半晌才爬起,他们尚以为自己扑去的身法太快,才致相撞,於是同声怒吼了一声,一鹤冲天,又双双向谢云岳扑到,出手如风,指向要害,诡奇之至。谢云岳轻笑了一声,施展「玄天七星步」法,只闪不攻,无论二毒招式怎麽快法,一沾即行滑脱。
二毒越打越心惊,数十个照面下来,直觉对方少年步法快得出奇,不禁头晕目眩,心知对方存心相让,连刚才两人相撞亦是故予示警,怎麽自己两人这麽糊涂,若在别人早就知难而退了,一想清,即双双纵出圈外,落定四面一瞧,只见谢云岳负手长立三丈外,面含微笑,衣袂折折飘飞,淡月光下,望之清绝脱俗,丰神如玉。
要知岷山二毒虽名列毒名,其实人并不太坏,行事也颇知分寸,漆清漆冲幼时俱是孤儿,受尽冷漠歧视,冻馁之苦,其后为一异人收归门下,但后天之乖僻已养成,总觉世间甚多伪善之人,越是标榜清高,心内愈加屋龊,反不如下层人物直爽义气,学成下山后,性喜接近草莽之上,对正派人物往往避而远之,直至年迈,渐悟他们成见与事实大有出入,但由於正派人士见他们性格乖僻,便将二毒列於群邪之内,事实上他俩羽毛自惜,从不妄杀一人。
正因他俩看出这大千世界,十文软红尘中,有几人能得十全,好多於恶即是真善,罪多於良便为邪恶,故尔有此一念,遇上谢云岳这个煞星能得保全,谁谓冥冥中没有天理在。此刻,二毒一见谢云岳止步不追,犹自负手微笑,不由赫愧交并。
谢云岳微笑道:「在下与二位素未谋面,为何妄施毒手?」
二毒听得,不由暗自忖道:「人家问得正是理由,革囊失去,自己并未见是他所为,何以不问明就双双出手,看来自己实是理亏。」於是二毒脸色登时一红,大毒腾清道:「阁下说得正是,老朽等方才离此之际,不知何人暗中将老朽等襟下系挂的革囊窃去,等到发觉返回此处,只见阁下孤身一人,即认系阁下所为,竟一时情急益浪出手,不过┅┅」
谢云岳微笑接口道:「革囊盛装之物,想必俱是奇珍异宝然老英雄等未必心急如此。」说时,缓缓走前数步。
大毒漆清笑道:「囊内多半俱是不成材的毒器玩意,丢了不值可惜,只是此物奇毒霸道,经人误用,或仗此横行,我岷山二毒平生爱惜羽毛,不能以此无心之失,至闯弭天大祸单囊夹层尚有数十颗「火云丹」及一册师门重物「合毒释注」,万万不能失去,倘或为阁下捡护,可否赐还,老朽必有以报。」说着,晶光双眼望定对方。
谢云岳淡淡一笑,道:「哦,原来是岷山二老,革囊果为在下拿去,既是如此说,足见二位心地良善。」说着,在衣底取出革囊,霍地抛去,二毒举手一扬接下,漆冲在革囊内取出四颗赤红如火药九,置了掌心,走向谢云岳,说道:「老朽等昔年东海云游,无意在一所海心小岛峰顶,拾的五枚「离火精玉」,此物是纯阳之宝,因此来合药练制一炉「火云丹」,以之治筋骨萎缩或血液冻凝功效如神,些许小物,不值一哂,聊报革囊兄还之德吧。」
谢云岳闻言心中一动,这「火云丹」不是正好用来疗治顾母麽,遂伸手接过,道:「想不到二位如此宽容大度,不但不见罪,反而厚赠,令在下有点愧疚难安,不过┅┅」沉吟片刻,又笑道:「在下於此相逢二应,也算有缘,四颗「火云丹」目前正巧需用,在下愧疚以报,不过日后二位需用我怪手书生处,绝不袖手。」面上仍戴着人皮面具,看不出什麽表情,语气却极其诚恳。
二毒同声叫了一声,大毒膝清满面诧容,道:「这就难怪了,阁下竟是刻下震惊江湖,名动八表的怪手书生,老朽输招输得心服,日后阁下加入川,请至岷山一游,老朽等还要讨教呢。」说着,二毒拱了拱手,回身窜去,刹那间,隐入无穷陵墓中,偶或得见,只是两个黑点在月色下起落┅┅
谢云岳望着二毒逝去的身形默然的出神,暗忖道:「生死造化,冥冥中自有安排,果是信而有徽之事,自己出道以来,心辣手狠,凡属邪魔外道,遇上自己,虽不死也须带点伤回去,怎麽今晚竟如此宽容┅┅」继摇摇头,心说:「说起来,自己也难相信,若非如此,怎麽知道「火云丹」这种灵药,这不是数定吗┅┅」想至此,急急回身往顾妈妈藏身的古墓驰去。
他移开了墓碑,只见姑娘与其母并肩坐在墓地石阶上,偶偶低语,背向着谢云岳,一听到墓碑移动响声,姑娘即回面笑问道:「云哥,你打发了二毒吗?」
谢云岳笑道:「想不到打成了相识,他们现在已返岷山,文妹,告诉你一个顶好的消息,伯母有救了,保证不出七天,便可行动自如。」
姑娘星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辉,霍地立起,叫道:「真的吗,这太好了┅┅可是不要哄我呀。」
顾母亦回面幽幽一叹道:「贤侄,休说老贼婆独门点穴难解,就是十数年瘫痪之身,筋血已枯,何能於七日之内痊愈,你怕我心灰绝望,故尔说出此言,是不是?」姑娘听了,原来惊喜之容陡变满腔失望之态,在火折子发出光亮映照下,大眼睛内蕴着莹然泪珠。
谢云岳一脸庄容,道:「小侄说话,从来是一不二,伯母但请宽心,七日之内包可痊愈就是。」说着,取出二颗「火云丹」命姑娘放进顾母口中咽下。
姑娘取过「火云丹」喂吃了,便凝目谢云岳,好似疑惑不解神情。谢云岳微笑不语,片刻,右手倏出,施出「轩辕十八解」中凌空解穴神奇手法,离顾母身两寸,朝「天枢」,「期门」,「气舍」,及四肢重穴风快地点上一指。
顾母服了「火云丹」后,只觉腹内奇热如焚,不能宣泄一种难耐的紧张,使牙根发噤,正在难受时,突觉穴道一松集结於腹内之焚热向四外迸射,遍体流转,舒适已极,不过四肢还是绵软无力。这时,谢云岳向顾嫣文道:「文妹,你现在可面对伯母背后盘膝坐下,双掌抵紧伯母「命门」穴,用本身真气贯输,愚兄再在贤妹后胸抵掌「隔体传引」以两人功力,大概伯母可以恢复一半。」
顾母惊讶此少年有此精湛的武学,当今之世,武林中殊少得见,可称绝无仅有,就论这手虚空解穴法,非五十年之内外双修,就难得这般造诣,如今在这少年人身上见到,若不是亲眼得见,实在难予置信,可见武学一道,端赖其人根骨秉赋,方可有大成。此刻,姑娘依言盘膝坐下,双掌抵住其母胸后命门穴,默运真气,正在屏息凝神时,姑娘惊觉自己后胸被谢云岳双掌抵住,立刻就有一股奇猛阳和之气,加速本身之真力贯输。
顾母即有一种酸软懒洋洋的感觉,另外的一股热力直在遍体内运行,入紫府,贯丹田,迳通十二重楼,枯萎的筋络顿呈膨胀复苏之势,一个时辰后,顾母立觉手指可微微动弹这一来,那还不喜出望外,十数年瘫痪之体,现在有枯本重生之望,不要说是顾母,任何人均有此种感觉,顾母喜得不禁喊道:「文儿┅┅你看为娘的手指脚指┅┅不是能动弹了麽。」
谢云岳闻言立时收掌,姑娘扳住顾母身躯,叫道:「娘,真的吗?快给女儿瞧瞧。」姑娘只见其母四肢指趾慢慢移动,微微上昂,复又落下,显得十分吃力,虽然如此,但这是一种极良好的现象,姑娘喜极,不禁搂着其母,连连摇晃,母女二人却是遽然泪下,骨肉至情、此时发挥至顶点。
谢云岳俟了片刻,低声唤道:「文妹,伯母之疾已有转机,你该欢喜才是,现在待愚兄先赴洛用租一辆车,再来氓山相接,你们好好谈一会吧。」说完,就离开了墓穴。
钩月中天,寒风吹得十分猛劲,氓山墓地中一条身影,腾伏起落,向洛阳东关道上奔去。谢云岳一路思潮起伏,他感觉到顾嫣文比他幸福得太多,因为她已寻到母亲,方才母女两人搂抱喜极而泣的神情,此刻依然在目,真情流露,动人已极,云岳不禁流下两行热泪。
他的脚程本快,不消半个时辰,已自赶到洛阳东关城郊,这东关城郊有百数十家店铺,夜阑人静,早就紧闭门户了,街道上尚积有甚多爆竹残体,空气中仍弥漫着一种硝磺气味,还有此伏彼起的狗吠,剩下的只有他那月下瘦长影子移动着。
他敲开了一家骡马行,出来的是一个鬓发苍白老者,提着风灯向谢云岳打量了两眼,道:「客官,大年初七晚上便要租骡马吗?」
谢云岳点点头笑道:「正须租四匹健骡,还须套上一辆车,在下需急用,护送一房生病的女眷去开封。」
那老者迟疑了半晌,方说道:「骡车俱是现成,不过今儿碰上年初七,赶车的多喝了两盅,醉啦,回家睡觉啦,他们都家住城内,不天亮城门不开,客官急着要车也没用,我说,还是客官去别家试试?」
谢云岳伸手递过一锭黄金,笑道:「不必去别家试试,女眷尚在二三十里外,在下可以自己赶车接来,一往一来也天明了,相烦老丈通知大哥在这里等候就是。」
黄金是亮的,虽然是一小锭,怕不值得百把两银子,当时生活费用低,这一锭黄金珠约八口之家三两年用度,何况生意跑上门不能不接,於是老丈眉轩眼笑道:「既是客官如此方便,太好不过了,小老儿就去套车,客官请进稍坐,只是┅┅客官付银子太多了。」
谢云岳道:「馀下的就算小费赏银,老丈你请去套车吧,我在这里坐坐。」说着,跨进店门,坐在门外一条板凳上等候。
老丈也自匆匆向马厩走去,不多一会,那老者已自套好一辆骡车,亲自赶到店外。谢云岳接过长鞭,跃上辕头,叭叭向空连挥,骡车如飞,扬尘急驰而去。赶抵氓山脚下,已是四更将尽,谢云岳停身往古墓丛中闪去。姑娘顾母两人在墓前等候多时了,此刻由姑娘背着其母迳奔骡车,放入车内斜倚着,谢云岳等她们坐好,帘幕放下,又自挥骑而返。
丽日中天时,谢云岳等三人已在汴洛道上,三人在车内不时听见车辕上两个赶车的叱喝声。途中姑娘谈起由云雾山庄救出其母经过,又笑道:「云哥,你传的那三手「断筋截脉」手法,的是超绝异常,小妹因为一手背着家母,不辩南北,只拣隐蔽的路径奔去,不觉来到邙山脚下,四怪穷追不舍,不好使剑,索性收剑不用,空掌抵敌,果然将龙门四怪逼得连还手之力均无,只是气力不继无可奈何,於是将家母暂时放下,拨出长剑,才将四怪击退,大怪还中了小妹一剑,他们退离后,复又背起家母不辨方向,竟奔上了邙山,这时二毒也自赶到,小妹只仗「九宫正反阴阳步」法,徼幸能避入古墓中,小妹若非忌着家母病躯,四怪早就丧在剑下多时了。」说时,犹恨恨不已。
谢云岳笑道:「现在是托天之福,总算平安了,还提他作甚,愚兄不是再返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