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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预言杀意的宋词-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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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吧?利用宋词这种高雅的语言作为情书,添加简单的密码增加私密性。“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样的告白,肯定是在追求阶段吧?目的是追求女孩子。啧!这个家伙!宫布布终于注意到东野的曲折心思,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
  “喂!你到底是不是作家?我现在怀疑你是冒牌的。”
  “我早期是网络写手,现在是职业作家。”东野哭笑不得。
  “是嘛!你写过哪些书?说说看,我是否曾经拜读。”
  “浅薄之作而已,都市情感小说、推理小说,写得较杂。”
  “你真写过情感小说?”
  “嗯。”
  宫布布冷笑,“理当浅薄。不然,怎么会想出这么烂的告白方式?”
  现在的男孩追求女孩就是装模作样,好像自己很有文采似的,用这些旮旯里学来的骗女孩的招式。一般的女孩一下子就容易上当,我宫布布才没有那么傻呢,宫布布想道。
  她将纸扔还给东野,“还给你,留着给别的女孩吧,不要浪费。”
  哼,本大王岂能被一张破纸打动?你把我宫布布看得也忒小了吧?
  东野尴尬无语,拿着那张纸望着宫布布,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这样的神情,竟令宫布布联想起小时候那个男孩清秀的脸。
  那时候他们两个小孩子并肩坐在草坪,看到广阔的夜空中陡然划过了一道美丽的光芒,他们兴奋得跳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宫布布始终没有忘记那个晚上,小奇眼睛中的光芒。各在天涯,时而牵挂,也许这就是宿命。
  此时此刻,宫布布俏丽的脸上,不由浮现出沧桑的神情。
  宫布布到达湖州后,经过几番周折,终于把那家伙甩掉了。她跟东野的这一番小小纠缠,仅是这个案件中的一个插曲。在宫布布的世界里,自然不是每个人物都与案件有关。
  从浙江湖州和江苏扬州回来后,宫布布仍旧没有找到铁证。
  她回到家中,看到宫政对三个嫌疑人的调查记录后,第2天,她又分别去杭州和温州的邮局,并且,查询到铁路运输的结果:不管是杭州,或者温州,皆没有直达湖州和扬州的火车,只有快客。
  这早在预料之中,答案也在意料之内。
  如果你读过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或者纪昀的《阅微草堂笔记》,便会知道,任何人都能够在世间找到一种其对应的生物,每一个人都有他们自己内在的属性。宫布布喜欢用这种归纳法将他们归类,例如本案的几名当事人。
  潘永利,他就像一只鼠。
  外表庞大,看似坚强,内心胆怯,活在阴暗中。
  潘永利被第一名被害人张天宝勒索,并没有报警,而是选择乖乖地交付钱财,事后,也没有报警。仅此一点,便可知其内心胆怯。当警方第一次调查,他犹犹豫豫,不敢说出他与张天宝曾经见过面。诸如此类的举止,皆能看出他的性格。
  他爱妻子田菊,害怕失去她。所以在面对妻子的出轨时,他表现不出男子汉的气概。他不敢直接向偷走妻子的人挑战,他只是一只胆怯的鼠。
  田严,他就像一株老树。
  饱经沧桑,裸露着苍老的树皮,将内心严严实实地包裹着,用自己庞大的枝叶庇护着树下的一切,高高耸立。
  他以饱经沧桑的心,庇护着自己的女儿,一手操纵着她人生的许多重大的事件,包括她的爱情和婚姻。普天之下的父母都是如此,关心爱护自己的子女,只是程度不同。田严属于顽固过分的那种,干涉太深,便成封建主义。
  电影版《倩女幽魂》里有一株树妖,多少与其有几分相似。树妖姥姥操控着女鬼,决定她们的命运,包括聂小倩。聂小倩喜欢宁采臣,宁采臣也喜欢聂小倩。树妖姥姥极力阻止他们相爱,并且,要把聂小倩嫁给黑山老妖。
  田菊,她自然是老树下的一棵菊花。
  神韵清奇,芳香宜人,庄重典雅。菊花多开于晚秋,落叶时节。“枫叶梧青落,霜花菊白堆。”它注定是在一个惆怅的环境里经历风霜。
  她这朵菊花种在一株老树下,经过老树的呵护,成长开花。她的芳香飘逸,吸引着无数的彩蝶蜜蜂。无论是谁,都必须穿过老树茂密的枝叶才能够采蜜。她的父亲决定她的命运,她难以违抗。
  故而她的爱情世界是凄美的,犹若方文山《菊花台》的歌词:“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她的情怀类同婉约派词人李清照,离愁相思,婉转含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这就是她,悲情故事中的女子。
  韩千寻,则是那只采食花粉和花蜜的蜜蜂。
  蜜蜂的天职便是采蜜,它懂得花香,懂得如何采蜜。同时,蜜蜂又携带着杀伤力极强的武器。谁妨碍它采蜜,它便会用尾巴上的刺狠蛰对方,之后它自己也会很快死掉。所以蜜蜂为了采蜜是不惜以命相搏的。
  韩千寻是一个为了爱情愿意牺牲生命的人。时隔10年他还痴情依恋着田菊,这次不管是谁都已经无法阻止他,除非他死掉。
  蜜蜂要采蜜,必须进入老树枝叶庇护的范围。老树却极其厌恶蜜蜂,宁可把树下的菊花送给硕鼠,也不愿意让蜜蜂采花。


第七章 卜算子
  1
  这几天,田菊忐忑不安,警察两次找上门,显然命案跟他们脱不了关系。单从警方已经破解的两首宋词密码就足够判断,此案的凶手无疑是他们当中的一人。
  其实,她在一件事上对警方撒了谎,隐瞒在5月4日当天曾经见过张天宝。由于顾虑到他们间发生的丑事,当她看到警方出示的照片时,撒谎说不认识对方。等到警方说明情况,她得知那个人已经死了,更担心警方因此怀疑上她,故而一直没有说出口。
  5月4日那天发生的一切,像是一个噩梦。她记得当天早上送父亲到了火车站,因为父亲和几位老中医要去参加温州的义诊。看着火车开动之后,她回到学校上课,内心忐忑不安,昨天晚上丈夫回来了,她和韩千寻两天的快乐厮守就此终结。此事迟早会被丈夫发现,将来该怎么办?
  当天放学后,她在校门口遇见一个胖男人,满脸笑意地朝她走来,咧着嘴说:“你是田菊小姐吧。”
  “你是?”她对面前的圆脑袋、眯着眼的男人没有什么印象。
  “我是你丈夫潘永利的高中同学张天宝。前段时间,我们见过一次。”
  “哦,你好。你有什么事吗?我丈夫现在应该在家。”看着张天宝一脸猥琐的样子,她不由产生了戒心。
  “我是找你。”
  “找我?”田菊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
  “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你总不想让学校师生都知道,你和一位叫韩千寻的男人发生的事情吧。”
  当时,张天宝的表情很淫亵,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而她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已经彻底呆住了。
  “走吧。”男人露出得意的神色。
  她被迫跟着这个男人,害怕事情闹大。男人一言不发,把她带到宾馆门前,才说:“我们进去谈。这事在公共场所谈,容易让另外的人知道。”
  她犹豫住。不过,情势所迫,她只得跟随他进了一间宾馆房间。
  男人坐在床上,她胆怯地坐在椅子上。男人伸手言道:“把手机给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把手机递给男人问道。
  男人从自己的手机中记录下几个号码后,肥胖的脸上露出猥琐的笑,递给她手机的同时,抓住她的手腕,将其拉到床上。
  她当时惊慌失措地喊叫,挣扎,却被男人肥胖的身躯给压住。男人喘着气威胁她:“你就别装了!跟别的男人和跟我不是一样嘛!要不然的话,我就把你的事情宣扬到学校,告诉你丈夫!”
  “混蛋!救命!”她慌乱中随手拿起床柜上的台灯,朝胖男人的头砸去,听到一声巨响后,灯泡碎裂散落满床。男人应声松手,她乘机从房间逃脱出来。她知道自己那一下并没有砸到男人的要害处,更没有把男人砸死。但是,他在几天之后,被杀害了。
  虽然此事已经过去十余日,田菊回想起来仍是心慌意乱,惶恐之极。
  今天放学后,父亲田严打电话给她,让她务必过去一趟。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父亲在电话里的语气已经威慑到她的内心。
  “警察找过您?”听了田严的叙述,田菊诧异地问。
  不过命案的第二名被害人是孙建,孙建是由父亲介绍给她认识,与父亲关系起初要好,后来,两人翻脸了。
  “他们都询问您什么?”
  “哼!你别打岔!我问你,你是不是和消失10年的那个叫韩千寻的人又见面了?”父亲的脸部由严肃转为恼怒。
  暴风雨的前夕。
  其实田菊早就想到纸是保不住火的,父亲早晚要知道。也许是警察告诉他的,也许是潘永利告诉他的,不管是谁告知他这件事,现在已经不重要。
  田菊点点头。她从来不对父亲撒谎,包括10年前,她明知父亲痛恨西医,还是毅然告知了父亲男朋友韩千寻的职业是西医。
  “你混账!你这不孝女!你难道没有廉耻!你是有夫之妇,居然做出这种事情!你的书都白读了吗?!真是丢尽我这张老脸!”
  父亲斥责的这些话在她的耳边久久回荡,不断地敲击着她的心灵。
  “爸,您消消气!女儿知道错了!”田菊哭着上前抚摸父亲的背部。
  “你给我滚开!”父亲从椅子上站立起来,一把将她推开。他整个人都因愤怒而颤抖。
  “我对你不好吗?你要做出这种事情来气我!还是永利对你不好?你怎么会这么不知廉耻!你忘掉你妈是怎么死的?你过来,你看看你妈的灵位!她如果看到你干出这种事情,泉下能得安宁吗!”父亲田严指着母亲的灵位,继续大声愤怒地斥责。
  她一直低头不语,不敢看父亲怒不可遏的表情,一再诺诺。此时,唯有诺诺才能逐渐缓解父亲的怒火。不管自己说什么,父亲的怒火只会更加的旺盛。父亲是极其固执的人,直到今天他都无法原谅西医造成母亲的意外死亡,一直对西医深恶痛绝。
  她也能够理解父亲的那种感受,西医的失误使得他与最爱的人相隔天涯,自然是无法原谅。父亲对西医有心理阴影,害怕再因此失去唯一的亲人。
  或许,她此刻应该坚定地告诉父亲她的决心。
  田菊抽泣着跪在母亲的灵位前,“妈!我真心爱他,他也真心爱我,我们会快乐幸福的。爸,我不能没有他。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肯定会快乐的!”
  这些话,10年前她已经隔着卧室的门说过无数遍,哭泣过无数遍,换来的只有父亲的冷漠。父亲是铁了心。即便有99%的概率是幸福,1%的概率是悲惨的婚姻结局,父亲也不会把女儿嫁给西医。
  “你给我滚!滚!”
  父亲最终将她赶走。出了门,她站在树下哭泣许久。她心头压抑着的委屈奔涌而出,想到许许多多往事。父亲劈头盖脸的痛斥,一切情况都像是10年前的翻版,同样残酷。她甚至害怕父亲再次将她关进黑暗的卧室。她害怕那黑暗,更害怕再次失去韩千寻。
  她要去找他,这一个信念油然而生。
  爱情的潮水促使她快步奔走,失去女人的端庄。当跑出小区,在街道上众人的目光下,她的情绪又随着步伐的放缓而趋于冷静。她深呼吸,拨弄额前凌乱的头发,略微整理衣服,平静地往前行走。
  她带着胆怯的心情出现在玛利亚医院门口附近,反复问自己一个问题:要不要见他?该不该见他?她想到满脸怒气的父亲,目光企求的丈夫,僵住脚步。
  下班时间到了,千寻终于从医院里走出,穿着西装,远远望去,面容憔悴,埋着头。她知道他这些天肯定和她一样烦恼、痛苦,内心不由一阵酸楚。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可是,为什么他们明明这么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她转过身去,咬咬牙,还是快步离开了。
  回到家,她的心情仍无法平静,一个人呆呆地坐着电脑前,查阅那两首宋词。她望着那两首宋词,心中又是一股翻江倒海地难受。她斜眼瞅见柜子与墙的角落里,有一瓶杀虫剂,上面蒙着一层灰尘。它已经放置在那里一年了,有毒,却很芳香。
  咔嚓!外面传来丈夫潘永利自外回来的开门声。她依然静坐着,没有挪动。
  直到丈夫在客厅里喊“老婆,我回来了”。她才从椅子上站起身,溜到浴室,脱掉衣服,赤裸地站立在喷头下,让水滑过全身。她要使自己冷静,她不想让丈夫看到自己过于明显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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