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主-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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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松年的画属于院体山水,便是宫廷类别的一种,在艺术手法上,院体山水画重sè气,重sè韵,非常讲究用笔,构图,设sè浓丽而jīng于雕饰。“笔格遒劲”,“着sè严禁”所形成的“体格高雅,彩绘清润”之审美特征,《书画记》记载其《万松宫阙图》云:“画群松与壑内,两边斗立方块俊峰,左低而右高,左有流水下松壑而出,右有流水下宫阙而出,下段石坡结尾斧劈皴,上段风顶盖用侧笔直皴,画法清润,结构重妙。为李之神品。”而文人山水画重墨气,重墨韵,重视风格的表现。表现方法不受程式束缚,因需而异。它的代表人物李成,尤其讲究墨的韵致,墨法变化微妙多姿,特别能把握淡墨的效果。米蒂曾说:“李成淡墨如梦雾中,石如云动”。费枢曾用“惜墨如金”四字来形容李成的墨法,十分恰当。再加上院体山水对于画已经不光光是简单的画画,而是开始讲究墨,以及笔法,主张“一种使笔不可反为笔使,一种用墨不可反为墨用,笔与墨人之浅近事,二物且不知何以cào纵,又焉得成绝妙也哉!或曰:墨之用何?答曰:用焦墨、用宿墨、用退墨、用埃墨、不一而足,不一而得。”主张笔墨绝对为造型服务,而不能为笔墨而笔墨。
对于秦汉武来说这样的要求,几乎让学习文人山画的他,有了一个彻底的颠覆,所有的东西都要重头再来,重头再画。
短短一天之内,弃画一百七十三章,断笔七十二根!
正文 三百一十九章 满目河山空念远
画画不光是个脑力活动,还是一件体力活动,秦汉武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看着面前的画架,摆上的白纸,以及在地上断掉的秃笔,皱着眉头,从身边抓起一张散落在地上的弃稿,一把往对面的画架上扔去,头上的汗顺着额角一点一点往下掉,啪嗒啪嗒沾湿了地面。)
中国画,什么叫中国画,在百度百科中是这样解释的:汉族传统绘画形式是用máo笔蘸水、墨、彩作画于绢或纸上,这种画种被称为“中国画”,简称“国画”。我国传统绘画(区别于“西洋画”)。工具和材料有máo笔、墨、国画颜料、宣纸、绢等,题材可分人物、山水、花鸟等,技法可分工笔和写意,它的jīng神内核是“笔墨”。
而中国画所最能表达的恰恰是中国人身上的那一种东方哲学,这是和西洋绘画完全不同的一个范畴,中国画在内容和艺术创作上,反映了中华民族的民族意识和审美情趣,体现了古人对自然、社会及与之相关联的政治、哲学、宗教、道德、文艺等方面的认识。中国画强调“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和深厚的传统文化内涵;融化物我,创作意境,要求“意存笔先,画尽意在”,达到以形写神,形神兼备,气韵生动。由于书画同源,两者在达意抒情上都强调骨法用笔、因此绘画同书法、篆刻相互影响,相互促进。中华民族文化的中国画是具有“诗、书、画”等中华民族文化特征,这是中中国画的根本;其最高境界就是诗情画意。
所以秦汉武此时揣摩的不光是这幅《二郎巡山图》的笔意,更要的是想想当时刘松年在画这幅画的时候心里是在想什么,所决定的意向是什么,一笔一划里面所想的是什么。
这幅《二郎巡山图》的另外半幅原画之中,有一处,用重墨写出了六杆松树,白皮黑针、苍杆嫩叶,主干挺立于画面中下部,枝叶攒聚于上方,黑白虚实,相映取神。在苍松之后,先生淡勾红梅数丛,灵秀可人。一实一虚,一质一yàn,相得益彰,像这样的细微之处,秦汉武必须在这半张画上也把他们好好地表现出来,甚至最重要的就是画上的那个二郎显圣真君究竟是该以怎样的形态出现,在这半幅画上,所有的基调其实都已经定好了,前面跟随的梅山兄弟脸上的表情以及那些小兵的模样,充分表现了画家对当时的那些污吏无视朝廷危机,仍然是我行我素,压榨百姓的场景,画家心中的那一种悲愤郁闷,在这半张画上必须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在这半张画上刘松年用的是一改许久之前的那些画家们常用的先勾勒,再皲擦、后染点的固有程式,用一管长毫石獾、猪鬃笔或长锋jī毫笔,软硬兼施;或先蘸浓墨,或先用淡墨,或先用sè,或先用墨,随心所yù;大笔在宣纸上匆匆掠过,或卧锋横扫,逆锋直推,或左拉右拖,抑扬顿挫,上下翻飞,一气呵成,没有一个废动作;转瞬之间,结构清晰、立体参差、开合有度、错落有致、层次分明、浓淡相生、虚实结合的山水架构跃然纸上;观其墨迹,有浓重的焦墨,有清淡的浅灰,勾擦洇渍,纠缠翻搅,浑然一体;看其墨线,有似书法飞白的流动,有像雕刻凿刀的凝重,有的细如发丝,有的悍似铁条,这绝非像画工笔画那样刻意为之,纯属妙手偶得、信笔拈来;他除了在最后整理时用小笔中锋勾画点景人物、景物之外,很少中锋用笔,基本上以擦、扫为主,每支笔的笔锋、笔肚、笔根全都用遍,尤其皴擦之后用笔尖轻扫形成的山石结构线,灵动自然,恰似天成;细究其皴法,除少量的点皴、线皴之外,多是独具特sè的面皴,笔墨辛辣,这也正是秦汉武所发愁的地方,对于这样的笔墨秦汉武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掌握好,而这样的远山近人的画最重要的便是布局,究竟每个人,每个物的位子究竟是应该在哪里,必须要把握好,只要有一丁点的失误,便要把整幅画毁掉,而更叫人担心的不是在于画上,而是在纸上,这样的靠人工来杜撰出剩余的半幅,和面对原画临摹根本就是两件事情,而旁边总共有三张宋朝的宣纸来让秦汉武挥霍,如果nòng掉了一张之后,就意味着这纸就没有了,所以秦汉武必须在三张纸之内,把这张《二郎巡山图》给补完整。
秦汉武手按在地上看着面前地上杂luàn的东西,突然感觉心中一阵烦躁,从口袋里摸了很久终于摸出了一包已经róu捏的皱巴巴的烟盒,放在嘴边一根之后,chōu了一口,身子躺倒在了地板上,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天花板,叹了口气,然后又chōu了一口,突然一阵晕眩,感觉面前的天花板开始旋转了起来,头上的电灯开始往下垂,面前的纸张一张一张的在面前飞速的转动,还有地上的那些秃笔,好像全部变成了利箭,一只一只在秦汉武的面前旋转,秦汉武伸出手想用力抓住,却感觉连带着自己都开始旋转起来,手中的烟头好像变成了一阵红光,在天上旋转摇晃,然后便是如同北极长久的极夜之后的第一缕阳光一样,在眼前突兀的刺下,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头顶开始直直往下一直蔓延到了脚底板上。
面前有火光划过,有人哭,有人闹,还有各样的颜sè,有血一样黏稠的液体在面上缓缓流淌,而他感觉他的面庞好像是隔着一层玻璃在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鼻子好像透不过来气,好像面前的一切都是曾经很熟悉的东西,只是现在却是没有一点触摸的能力,面前发生的事情,面前的人,都是那么的熟悉,而为什么感觉脸上热乎乎的。
秦汉武喉头突然哽咽了,似乎终于明白了他现在看到的是什么,终于明白了他现在想到的是什么,突然明白了自己这十年来一直在逃避什么,也知道了为什么luàn葬岗的那个老家伙为什么会每天喝那么多酒,写那么多字,为什么一直不给自己说关于十年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直说是只要自己想想起来的时候就能想起来。
眼前的东西终于不再开始晃动,也终于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的愤怒,也终于将脑海中的那些不想想起来的东西响了起来,也终于把手心抓破,抓出了殷红的血,也终于知道了关于刘松年那样的情绪是怎么样来的。
满目河山空念远,念去去,再看看身边那些人的嘴脸,如何不是一心的仓惶和不知所措,如何画不出那一幅《二郎巡山图》!
正文 三百二十章 寥寥十九笔
秦汉武抓起地上的一张废稿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然后站起身,从旁边放置宋纸还有颜料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张纸放到了画架上,开始研墨,开始调sè,开始在纸上手中的笔没有蘸墨,只是悬空在纸上勾勒,良久之后,秦汉武咬咬嘴唇,手中的笔伸向了旁边的砚台里面,枯干的猪毫笔瞬间便吸满了墨汁,秦汉武按捺住身体颤抖的倾向,如提千钧,手中的笔开始往面前的纸上勾画开来。***
第一滴墨洇散在纸张上,涂出来的第一个墨点是一颗松树的顶端;
第二笔笔锋旋划出来的是一只躲在山石后面窥探着面前动静的小松鼠,沉默仓惶惊恐;
第三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的是人身后面遥远的远黛,朦胧,昏黄,狰狞,如同一只择势而食的兽;
第四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伸出来的松枝,如同在纸上瑟瑟发抖,在看不惯面前的一切,却又无力去做什么;
第五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宽阔的树干,如同一个沉重的身体里面却掩盖着一颗小小的柔嫩的心脏;
第六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树干上的皲裂,被风霜,被雨雪,被一年年的悲剧习惯了的沧桑的老人
第七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身旁的一堆皱石,石面粉碎,快快跌落,像是一只只无辜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一切的发生
第八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的是黄昏仓皇失措的风,忘记了方向,忘记了前行的动力,也忘了究竟该往哪吹;
第九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躲在松树上的一只白鸟,侧转的头颅是不敢面对面对自己眼中的东西,逃避而心伤;
第十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在松树后面躲藏着的一个小小孩童,伸出半个头,紧紧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眼里满是泪水;
第十一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在捂着孩童嘴的一只大手,手指有力而颤抖,树后的人不敢相看,也不能相看;
第十二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一顶帽子,一顶在神庙里悬挂了良久的帽子,没有任何的征兆,突兀的挂在一个树枝上,帽子上的红缨低低的下垂着,就像是一滩凝滞的蚊子血‘
第十三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一个笑脸,带着仁慈,带着虚伪,带着残忍,带着贪婪,带着不屑;
第十三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一个抬腿站立的身体,单手叉腰,面带笑容,满心满目的都是不可言说的得意;
第十四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一个圆圆的头颅,头颅被踩在脚下,像是一颗顽石,带着随势而滚的动静;
第十五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被踩在脚下的头颅的五官,长大的口似乎在诉说什么,大睁的眼睛似乎是在看着遥不可知的未来,眉眼间的一抹笑意似乎是在高兴自己家族的逃亡;
第十六笔的笔锋是天空中的一轮骄阳,昏黄暗淡,却带着无穷的热能,骄阳一出,整画全是炙热,就是深藏在眼眶里的热泪;
第十七笔的笔锋勾勒出来的是遥远的彼岸行驶而来的一抹yīn云,只是一点点缭绕,静悄悄的悬挂在山的一脚,似乎随时都要过来这边,将太阳覆盖;
第十八笔的笔锋勾勒出来的是山脚的一抹湖泊,被朱砂涂成了红sè,像是从空中的yīn云掉下来的珠子全部都是血液,
第十九笔的笔锋重重的坠落在地上,最后一抹沾染在笔头上的朱砂掉落在了地上,一抹嫣红,就像是秦汉武手上一直在滴落的血迹一样。
十九笔,画成!
秦汉武轰然坐倒在了地上,怔怔的看着面前自己刚刚一十九笔完成的画面,浑然天成,便如同是这从来没有分开过,也从来没有存在过什么确实,好像就应该是这样,墨迹渐渐的干了下去,秦汉武的心情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看着面前散落一地的废纸和máo笔,终于松了一口气。
瘫软在了地上,怔怔的看着手心中的血迹,徐徐的叹了一口气,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看着杯子里的水,握紧了杯子,看着杯子里的自己喃喃道:“刘青云,刘青云,十年了,整整十年,我们老秦家的一切,也是时候还给我们了!”
手里的杯子应声而碎,秦汉武似乎没有察觉自己手心的疼痛而是转过头紧紧的盯着自己刚刚完成的那张《二郎巡山图》上面那个踩着头颅的人影!
“老爷子,后面的那个年轻人是?”徐硕侧了侧身子从后视镜了看了看坐在后座上的许强,转过头轻声对何老爷子问道。
“故人之后,和你能走到一起的人,刚好也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