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剑立云沙-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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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浑身震撼颤抖,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叫喊,只是紧紧咬着下唇。眸中的雾气尽退,翠色曜目。祁风愣愣地看着,竟不敢再动。
缓缓地,少女眸中汇聚了一颗晶莹的珍珠,烛火下如星芒闪烁。祁风心中大痛,正要小心退出来。少女却轻轻环抱着他的背,脸埋进他胸膛。
喃喃低语飘渺若无:“祁风,我是你的了。你要好好待我。”
我会的!我会的!我会的!
男人在心中呐喊。眼前的人是他倾尽一生所有、全部心血呵护爱惜的人。他绝不会辜负她,绝不会。
小轩窗内一片旖旎,男人温柔似水,掀起阵阵浪潮。女人声声呜咽,缠绵娇媚,最后,终于飘散在猎猎北风中,无形无声。
耳房中,羽瑶静坐调息,紧蹙眉头。
倒座房中,诗儿躺在方胜身边,咬牙切齿。
而后街小巷的拐角,一人如石雕般矗立。北风怒吼,树影狂舞,男人眼神死寂,内心化作冰峰,一片深寒。
他输了,输得彻底,再无法挽回。
为君沉醉又何妨 二
玉心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窗外北风呼啸,小轩内温暖如春。只是,不见枕边人。探手一摸,旁边的锦褥已经凉了。哦,男人早就起身出门忙碌了吧?
心里有些空,头微微有些痛,玉心撑起胳膊想要起来,谁知身下更痛。她哼了一声,缩起身子,慢慢回想着昨夜的一点一滴。脸,灼烧滚烫,心中似是甜,又有些酸,说不出个中滋味。
有人轻轻扣门,接着吱的一声,羽瑶沉静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见你睡得沉,我便在外面候着。刚刚听见了响动,进来看看。”
她不开心?玉心扫了羽瑶一眼,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祁风呢?”
“刚刚拿下渠城,诸多事务需要处理。祁将军可能在前院大堂,也可能巡视城防去了。”羽瑶提起祁风,神色淡淡的,“他出门前倒是吩咐了,要我小心看顾着你。想必昨夜你累坏了,他不许任何人打扰你。”
声音中似乎含了丝丝气恼和嘲讽,玉心的脸不由得又红了。眼睛不敢再看羽瑶,四下里扫着,只见被褥凌乱、衣物散了一地,这下玉心更加羞赧。
羽瑶只当没看见这些,拍了拍手,立刻有两个妇人抬了木桶进来,又进进出出打来了热水。
“身上疼吧?我伺候你洗洗吧。”声音平淡,毫无起伏。
“我自己来。”玉心忽有些恼羞成怒,羽瑶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很不好受。
“好。”哪知她负手立在一边,真的不帮忙。
“出去。”玉心呵斥。
羽瑶立刻转身,甩手而去。
玉心愣愣地看着她挺直的脊背,她在生气。可是,为什么?又,凭什么?
她挣扎着起来,□如火烧撕裂般地痛,温柔的水也无法缓解这种痛。昨夜,她将自己给了祁风,她清清楚楚记得他贯穿自己时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她是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祁风的。男人不安烦躁已经很久了,她心疼他,想让他心安。再说,她与他情深如许,她早晚都是他的,她不在乎早、或晚。
羽瑶气什么?是为了修衍吗?
想到修衍,玉心的心被什么刺了一下。可她能怎样呢?她早就承诺了祁风,又怎能再摇摆不定?修衍,会有更好的女子相伴的,不是她,不可能是她。
玉心将脸贴在桶沿上,怔怔出神。此时,门又吱地一声被人推开了。药香推鼻,羽瑶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她也不开口,默默地走上前来,将托盘放在案上。捋起宽袖,用布带扎了,将一碗药汁倒进桶里。似乎立刻间,玉心就觉得腿间的痛感全消。她冲羽瑶笑笑,可那人根本不抬眼看她。
“羽瑶,你们都不信任祁风,是吗?”
玉心低低地问,知她不会回答,又接着道:“可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看不出他对我的一片深情吗?你也曾说过,他对我用情至深,难道你忘了吗?你为什么生气?是为了修衍么?”
最后一句话,低到几不可闻,不过羽瑶听得真真切切。她张了张嘴,却又将所有的话咽了回去,专注地为玉心擦洗身子,又端过一碗汤药来。
“喝了。”
是什么?玉心用眼问询。
羽瑶想了想,实话实说:“你和他做了那事,总要防范着点,大了肚子可不好看,毕竟你们还没拜堂。”
玉心这回连颈子都起了红晕,瞪着羽瑶,半晌说不出话来。
“喝了啊,都凉了。”
玉心摇摇头,用手一挡:“随缘吧。真怀上了,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谁不知我是祁风的女人?”
“你!”羽瑶气愤地指着她,一时语塞。
玉心无所谓地耸耸肩,缓缓从木桶中爬出来:“帮我穿衣服。”
原以为这女人不会答理她,谁知羽瑶走上前来,先将她湿漉漉散乱的头发用布包好,再将她身体擦干,又取过干净的衣裙,从内到外都不许她动手,一件件为她穿上、理平。之后又为她梳理头发,细致地挽好发髻。
羽瑶始终沉默着,令玉心很不自在,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找着话题:“你们查到断魂的下落了吗?”
“尚未。”
“他根本不是朱蘅的师父,对不对?”
羽瑶瞥她一眼:“你又猜到了。”
“他是冲着我来,但不似是为了朱蘅,那只不过是他混淆视听的借口。”
“你说得不错。祁将军的长风卫不是吃素的,不可能查不出朱蘅有一个江湖如此盛名的师父。而断魂之所以偷了朱蘅的脑袋,如此大费周张,无非是想看看朱蘅究竟中了何毒,以好有备而来。”
“如此,我们身边有眼线了?”
两人对望一眼,齐齐点头:“诗儿。”
羽瑶冷笑:“你抢了她男人,又将她配给一个下人,她不恨你才怪。”
“但她如何能认识断魂这样的高人?让人匪夷所思。”
“是呀,一个深居王府的奴婢,如何能得遇江湖中人?这个诗儿不简单。”
羽瑶似乎没有把话说完,而玉心也不再深究。她知道修衍必会深查,所以她又何必挂心。于是玉心换了话题:“羽瑶,我猜到你是谁了。想听吗?”
“哦?”羽瑶上下打量着她,“你总是给我惊喜。那就说说看吧。”
“若说对了,有什么彩头?”
“哼。”羽瑶神情不屑,那意思明明白白,你怎么可能猜出我的身世?不过她仍开口道,“说对了,羽瑶任凭你差遣。”
玉心坐定,神情严肃:“羽山巫女。”
哐,羽瑶手中的茶盏落地,碎成数片。女子不可思议地看着玉心:“你……”
玉心咯咯咯笑了起来:“我瞎蒙的,不想真说中了。”
“何必自谦如此呢?瞎蒙?谁信!想必又被你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了。”
玉心收了笑:“怎么,说中你身世,令你不开心了?”
“那倒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你太早知道。但你心思太诡,人又狡黠,猜中也难免。”
“你是说我,还是说狐狸?我哪来的狡黠?不过见你仪态高洁,风姿卓越,如此高华的人,怎会出自乡野山村?更何况你的医术、毒术、易容术都那么高妙,常人谁能及?祁风将你的这些本事禀明师门的天绝大师,老人家都惊叹不已,道是难探其门。我想,除了羽山巫女的后人,还能是谁?偏偏你又姓羽。”
“这还叫瞎蒙?”
“其实,你不叫羽瑶,而应叫玉瑶,对吗?”
羽瑶又是一怔。
“你我本是同宗的姐妹,我说的可对?”
“好!好一个心思八窍玲珑的人儿。”羽瑶叹了一声,“那么兰心,你何时认祖归宗、改唤你的真名——玉心呢?”
玉心避而不答,却问:“羽瑶,既然你也是玉氏后人,你为何不与世子相认?你身体中同样流着先祖圣武大帝的血,不比我低贱,却为何要来给我做奴婢?”
“你真的不知?”
“知什么?”
“我身体里流着玉氏先祖的血不假,但还流着巫女的血。瑶川大地,巫者向来是神秘未知的化身,受人膜拜敬畏,却不被人亲近接纳。羽山巫女,本应在未央城的祭祠中享受供奉。可她犯了忌讳,不顾巫女的天命职守,追随在高祖圣武大帝身边,成了帝君后宫中诸多女人中的一个。”
“那是因为她爱他。”
“什么?爱?”羽瑶讥嘲一笑,“饱受猜忌、以血为誓,为了这样的爱,身陷宫禁之中,永不得出,大好芳华付与无情流水,可值?”
王心默然,片刻才道:“值与不值,只有巫女自知。你刚刚说的血誓又是什么?”
“巫女在自己血中下了盅咒,立下世间最毒的誓言:巫女之后,永不以玉氏为姓,永不得继承玉氏江山。圣武大帝犹不放心,巫女又下血咒,她的后人,永为阴,不为阳。”羽瑶冷冷一笑,“巫女这一脉,只会生出女儿,你不知么?我不能姓玉,我和你不同,我没有你高贵,只配做你的奴儿。”
“别说了!我永远都不会看低你,永远当你是姐姐。”
羽瑶摇头:“可血誓仍在。”
“那又怎样?你怀疑我不是真心?我也可以以血为誓。”玉心说着执起羽瑶的手,“来,你教我,怎样发下血誓?我不会,你肯定会,你教我啊。”
“用不着。”羽瑶甩开她的手,有些好笑,“立那样的誓有什么意思?”
“那,你为何不快?难道你在意的是江山社稷?”
羽瑶冷冷睇她一眼:“我虽替巫女不值,却也是玉氏之后,我自然在意玉氏江山。”
“羽瑶,你错了。”
女子闻言,眉峰一挑:“哦?”
“谁说江山非得是玉氏的?我读过瑶川大地凤鸣史,那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先有辛氏竑朝,再有阴氏昊朝,后玉氏灭昊建大曦,三百年后被拓拔氏夺去皇位。若非拓拔氏篡位手段血腥,天怒人怨,这江山谁坐不是坐?殊不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不在意谁主江山,只要上位者能令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就是一代英主明君。至于他姓玉、姓辛、姓姜、姓叶,我不在乎。”
羽瑶沉默半晌方道:“你说得或许有道理。只是,即使你真不在乎,但在乎的人比比皆是。真命天子,不是谁都能做的。”
“真命天子?”玉心不屑,“成王败寇,哪来的什么真命?谁有本事,尽管去拼去抢,去杀人放火,无所不及。真命天子,就是杀人最多,杀到最后没有被杀死的那一个。”
“不错。江山动荡更迭,自然会白骨堆山。但不是谁都能做那个杀到最后而不被人杀的人。”
“那么羽瑶,你是巫女之后,告诉我,当今天下,谁会是那个杀到最后而不被人杀的人呢?”
“你!”
作者有话要说:再后面该交待修衍和昀的关系鸟。。。。。。
为君沉醉又何妨 三
“嗬!”玉心好笑地看着羽瑶,“我?”
“对,就是你。”
“真命天子是女人,你是不是在滑天下之大稽?会有人信么?会有人臣服么?”
羽瑶淡淡地看着她,缓缓地道:“有些话我此时不便说明,事实上今天若不是因你猜中我的身世大出我的意料,令我乱了方寸,何至于让我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有些事日后你就会明白的,现有多说也无益,且你也不会信。”
“我信与不信亦无所谓了,羽瑶,我和祁风要走了。我早跟你说过的。”
看得出来,羽瑶强压下胸中的气恼,这个女子的脾气可比凤奇与修衍大多了啊。
“祁风此时应在巡视四门防务,犒赏三军将士。修衍在城中驿馆等你,你对他说去。”
“我为何要对他说?”玉心咕哝着。经过昨晚的事,她哪敢去见修衍。这些人的眼睛都长得太多,只怕早知道了。
羽瑶一下子将她看穿,讥嘲道:“做都做了,现在又不敢见人了?”
“谁不敢了?我,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气愤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