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剑立云沙-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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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云回到中军大帐,坐到偌大的木案旁,瞪着上面摊开的羊皮地图,心思却飘到了远处。事先他见过祁风的事,对谁也没提起过。祁风会不会来呢?肯定会的。他和女人分别有多久了再不能相见?这次可是个好机会呀。他怎么可能错过呢?哎呀,他要是来了,那女人会怎样?哥哥又会怎样?他要不要对哥哥说实话呢?其实,哥哥不知道才好。知道了,他反而会左右为难。哎,他们的事,真是麻烦啊。
玉心可没有多想,长云一向如此,闪烁其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贺兰昀呢,也不过挑了挑眉便不再理会,他挽起玉心的手臂:“外面曝晒,我们也进帐去吧。”
玉心嗯了一声,和男人并肩而行。进到帐中,就见红衣将军坐在案前发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玉心就笑:“长云,这南天关也难得倒你吗?看你整日愁眉苦脸的,都不像你了。”
“哼,一座什么狗屁南天关也难得住小爷我?那四灵关高不高?险不险?有多少道石墙、多少重隘口?我们都闯过来了,还惧他一座南天关?小爷我早就成竹在胸,即使关中无人接应我也不惧。”长云伸手猛地在飞霞岭丛林小道上一点,“看,我出奇兵一支沿小路上去,无声无息摸到他隘口下。他那城墙不过丈余高,只靠飞爪我的人就能攀上去。”
“攀上去有什么难的?”玉心撇撇嘴,“关键是不能被敌人察觉。若说城高墙厚南天关是比不上四灵关。可是你看,这雄关五道关口,必走这条千年古道。看这古道如此狭窄,仅容三个步兵并行,若走马,唯有单匹行走首尾相连才可。而两边地势高险古木茂盛,若设下埋伏,躲无可躲逃无可逃,后果不堪设想。即使玉融没有派兵在古道两边设伏,这第一道城关也实属难攻。你看这关门幽邃促狭,城门大开也只能容一人通过。他只要派一员悍将守在入口,一把大刀在手,进来一个砍一个,比切瓜还容易。不出片刻,血染城门,尸体就将通路堵死了。难到要我所有的兵士都用飞爪爬墙过去?你怎知城墙上没有人伺候着?一瓢热水泼下来就够了。这第一道关隘一出险情,必有戍卒点燃烽火台,那时玉融军从马道下来,我们连退兵都来不及。”
“兰心,你别看不起人。我说能上去自然能上去,自然是悄无声息地上去。这沿途五道隘口,我会亲率功夫卓绝的汉子趁夜摸上去,在城墙垛口下小心藏身,约好时辰信炮声响一起动手,叫他首尾不得相顾。我的人在城关上以命相搏,把关门给你打开,陛下可别磨磨唧唧的,大军动作绝不能慢。”
“放心,朕不会看着爱卿赴死而不顾的。”玉心微微一笑,“不过我还是想等等你那个朋友,关里若有助力,我们会省却许多不必要的牺牲。三五个月我是拖不起,三五天么,我还是能等的。昀,你说呢?”
“这样很好,大军长途跋涉正可借机休整。吩咐下去,务要小心谨慎布防,不可懈怠。”
“阿昀放心,军营防务就交给我和长云,你与陛下稳坐中军就是。”修衍神情严肃,“我唯独担心的是熠儿。这疆场对决,实不该带他来的。”
“既然来了,唯小心是上策。我的干儿子,自有我担待,你们放心就是。”
玉心看着长云,神思忽地有些飘忽。她第一次见他时,是在丰城下朱蘅的大营中。危急时刻,他若天神般降临将她救下,救了她、救了风,救了在困境中苦苦挣扎的长风卫。那时,他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却已经统率三军历经大小战役无数。也是从那时起,他就一直伴随在她左右,不离不弃。他向来放浪形骸狂傲不羁行事肆意张扬无度。可在这表象下,他心思缜密,行事谨慎,护在她鞍前马后竭尽全力。如今,连她的孩子他也小心看护。这分情义,她如何报答?
“兰心?”
贺兰昀轻声唤她,秦长云更是瞪大了双眼:“嗨,我说陛下,你怎么眼睛都直了,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我怎么吃得消。我还没老婆呢。”
“长云!”
贺兰兄弟的目光都不大善,有如闪着凛凛寒光的利刃向他射过来。他才不在乎呢,嘻嘻笑着起身,边大步向帐外走边道:“我去视察军营防务,然后教我干儿子习武。那小子可了不得,再过十年肯定赶上我。”
他头也不回走了出去,这里,贺兰昀看着玉心,挑了挑眉。玉心耸了耸肩,颇为不以为意。修衍笑着起身,也借故出去了。阿昀有些不高兴了呢,他还是躲开为妙。
长云带着左右副将大小参将走过一排排木桩,一道道壕沟,布下明哨暗哨无数,将军营上下内外巡视一遍,方才安心。之后他登上一个小山冈,只见前方群峰掩映,满目苍松翠柏,其间飞瀑流泉,美不胜收。他满脑子都想着刚刚那个女人目光迷离地看着他的情景,心情好得很。她知道他的心么?知道么?知道不知道,其实也没有关系。他守在她身边,比那个男人强过百倍了。
“长云,子时三刻,东岭下云波亭。”
有人传音入耳。嗯,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他对着虚空点了点头,转身缓缓下了山冈。
大帐中玉心与贺兰昀相对而坐。本来玉心觉得没有什么呀,可男人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渐渐地她就觉浑身不自在。她转过头去看着案上的地图,谁知男人伸手一揽,她就落入了他怀里,她单薄的后背靠在他宽阔坚硬的胸膛上。男人的唇贴在她的耳际,轻声道:“兰心?”
“嗯?怎么了,昀?”
“不许那样看别的男人,知道么?”
她偏不答,反问道:“哪样?”
男人握住她的双肩,动作轻柔,却一下子把她扳转过来,额头抵着她的,他瞪着她:“就像刚刚看着长云那样,直勾勾的。”
“讨厌,我才没有。”
“没有?人人都看见了,你还抵赖。长云还没媳妇呢,你不要让他想入非非。”
“你胡说,看打。”
玉心有些羞,又有些恼,抬手就是一拳。哎,这些年贺兰昀练功不辍,武功境界又上了一个高度。她呢?每日里不是早朝、就是议事,加上怀孕、产子,许许多多大事小事琐碎不断,功夫落下了许多,哪里是他的对手?一下子被男人拿住双手,反背到身后。
“看,你还恼羞成怒,谋害亲夫。”
“你瞎说,什么谋害亲夫……诶,诶,你做什么?”
男人不再说话,却探头过来在她的额头、双颊、鼻尖、唇角轻轻吻着,啄着,舔着……。
“别,别,大白天的,有人来呢。哎呦!”男人忽然轻咬她的耳垂,那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有那么一些痛,还有那么一些麻,一下一下,再不肯停下来。玉心忽觉一团热气从小腹生了起来,她有些心慌,又有些渴望,可现在怎么行?她只好讨饶,“昀,昀,我错了,再不敢了。昀,昀。”
贺兰昀看着她那张凝露般的小脸红霞飘飞,红晕缓缓蔓延到耳后,又顺着颈子向下,好似洁白的雪地上被人洒落了点点朱砂,美得不可方物,诱惑人心。男人的唇也顺着颈子向下,烙下一个个吻。女人的呼吸急促不稳,身子扭动得厉害,却挣不脱他的桎梏。他轻声笑了起来,唇印在了她漂亮的锁骨沟处,不出意料地,激起女人颤栗阵阵。
“昀,昀,不要,不要。”不要在这里,可女人不好意思说出口。
男人忽然在她锁骨上重重一咬,虽然隔着绮襦,仍很痛,女人“啊”的一声呼了出来,却又连忙闭上嘴巴咬紧了下唇。
算了,不逗她了,现在不是时候呢。想着,男人道:“知道错了?”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女人气喘吁吁,点头如捣蒜,男人一笑,松开了桎梏,却重将人儿揽进怀中。玉心趴在他肩头叹息着,贺兰昀对她的身体了若指掌,只要稍稍挑*逗,便能激起她满满的渴望。他们连日来昼夜行军,从京师到醴郡边界一千八百里路程只用了旬月工夫便到了,就是不想给玉融喘息的机会。嗯,她和贺兰昀也有月余没有亲热了。其实,她心里很想的,真的。
“爹,娘,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小脑袋从大帐门口探进来,玉心连忙坐正身子,谁知男人环在她腰间的手坏坏地一用力,她又跌进他怀里,头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微痛。她狠狠瞪他一眼,贺兰昀忍了笑,这才放开她,扶她坐正。小家伙已经窜了进来,紧跑几步上前,钻到他俩中间,挤到了男人的腿上舒舒服服坐定。玉心看着小家伙,如今她和熠儿亲近了许多,但仍赶不上贺兰昀。他是她生的呢,他怎么能对别人比对她好?
“去,让你娘抱抱,没见你娘吃醋了么?”
“咦?娘为什么要吃醋?吃谁的醋?”熠儿开心地笑着,又往贺兰昀怀里蹭蹭。
“哼,谁稀罕?”
话是这样说,玉心却伸出手来,把熠儿小小的身子抱了过来,在他脸上亲了又亲。熠儿笑得更欢,也在娘脸上啃了两口,嘴里咕哝着:“娘好香。”
还想再啃,却有人提起他,把他从女人的怀中拉走。回头一看,爹微笑着又把他抱了回来。小人精不满地一撇嘴:“爹,你小气。你刚刚都亲了半天了,我只亲了两下,你就不乐意了?”
“熠儿。”玉心呵斥着他,小坏孩儿轻盈地一扭身,从男人怀中跳了下来,哈哈笑着颠颠地跑了出去。玉心撇撇嘴,嘟哝着,“都被长云带坏了,回去了,要为他延请一位严师好好教导才是。”
贺兰昀但笑无语,却又将她抱到了自己膝头,吻铺天盖地落下。
这夜,浓情无限,玉心在男人怀中安然入睡。她做梦了,一个好梦。朝日灼灼,灿灿其华,她在山间行走,春晖融融。远峰上冰雪未消杜鹃破雪傲然绽放,皑皑白雪之上粉艳艳如火如荼迎风招展,似九天仙女将天宫琼花散落人间。转瞬间雪尽冰消,寒金莲又为群峰铺上了一层金色地毯。而谷中山梨野杏烂漫缤纷,山风轻拂,落英团团炫舞,粼粼飞雪、点点红英汇成一片苍茫的花海,人在其中,不知归处。
这是哪里?这是哪里?那么熟悉,那么令她向往,又那么让她心痛。玉心在杏树下穿梭,找寻着一个身影。终于,前方,一个高冈上,一座小木屋,一排绕满藤蔓的篱笆映入眼帘,豆角、黄瓜挂着藤上,硕果累累,翠意盎然。牵牛花娇艳绽放,粉、红、蓝、紫,色彩缤纷,挂着莹透的露珠美不胜收。身着长天之蓝锦袍的峻拔男子立在篱笆旁,背对着她,眺望着远方。
泪,忽如雨下,心,疼到无法呼吸。她缓缓上前,想伸手触摸那宽阔的双肩,可手停在了半空,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她想喊——
风!风!风!
可嘴张了又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回过头来,求你,让我看看你,哪怕只有一眼。
风!风!风!
思念从没有停止,你可知道?你可明白?你可怨我怪我?
忽然间朝日隐退,浓雾涌起,转瞬间湮灭了一切,那个高大伟岸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风!风!风!她茫然四顾,也被团团迷雾裹挟在其中,不见归途。
“兰心?兰心?”有人轻轻摇着她,她艰难又痛苦地哼出一声,睁开了双眼。
“昀。”她扑进他怀中。
“做梦了么?刚刚双手在空中乱抓,脚也乱踢,怎么这样?梦见什么了?”
“嗯。”玉心哽咽着,将头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再也不肯言语。
此时,东岭下云波亭,红衣将军与身着长天之蓝锦袍的男子四目相接,道不尽心中慨叹。
东风销尽龙沙雪 四
南方的夏夜闷热潮湿,玉心本就有些不适应这里的气候,一梦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她平躺在柔滑沁凉的象牙席上,大睁着双眼望着穹窿顶子上的天窗露出的一方星空,发起呆来。
贺兰昀侧卧在她身边,阖着眼睛,气息平缓均匀,若不是他手中一把羽扇始终不停地在女子身前轻轻摇着,送来阵阵轻风,玉心真以为他已经安睡了呢。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一方星空,璀璨绚丽的星光令她想起了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她想着他,想着他们一起度过的每一个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