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寒玉夜微凉-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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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龄虽不明所以,却仍是听话地点点头。
两人腻腻歪歪说了好些话,末了,珞龄突然古里古怪问道:“姐姐可知道总和纪廷哥哥在一起的那个哥是谁?”
听这话,当是说的李毓,微玉见她打听他,不由多看珞龄两眼,微微笑了笑:“你打听他做什么?”
珞龄却是哈哈一笑,道:“前些日子傅瑶进宫,那哥暗地差人把她狠狠捉弄一番,傅瑶吃了闷亏想发脾气却找不到主儿,看得我真是解气!”
微玉不料还有这样一出,又想着李毓温润如玉谦谦公子的模样,不由笑了。
两人又亲亲热热聊了一会,临到走时,珞龄又热情地叫她一定要去灯会,待微玉答应了,她才满意地离开。
殿内,熏笼幽幽散出芬芳,看着珞龄活泼稚嫩的背影,微玉脸上的笑容一寸寸褪去。灯会当然得去,她得守着珞龄,这孩子还不知道有什么事等着她呢!
第13章灯会
灯会被安排在楚宫的镜池,镜池三面有阆苑环绕,另一处则是个小山丘。当年承平皇帝依小丘山势建了个双层的楼阁,亲书飞镜轩,取镜上飞仙的意境。
天气渐渐回暖,小半月的时间镜池湖面冰雪已然融化。不料前一晚陡然降温,湖上湖下两重温度相交,正巧成了缕缕寒气自湖面飘散,宛如天宫,着实是应了承平皇帝所书的镜上飞仙。
微玉穿了身素雅的月白衣裳,清清瘦瘦被月光映衬着着实是个月下美人。这次倒是她早早去了慈宁宫邀珞龄一同前去镜池,她是担心贵妃对珞龄不利,珞龄却不晓得其中缘由,见微玉来慈宁宫,不由得开心地道:“姐姐再过几日便要出嫁,好事浸润着,连玩儿的兴致也跟着高了不少呀!”
微玉被她说的发愣,和亲这事,于她是不是高兴事尚且两说……随即却笑了笑,拿手指点了一下珞龄的小脑袋瓜:“你这小丫头成天想些什么呢!”
珞龄咯咯一笑,缓了缓她却突然拉了微玉的手,嗡嗡低语道:“姐姐,我舍不得你。”
微玉暗自叹了口气,拍了拍她拉着自己的那双小肉手:“我会来看你,给你写信的,若你实在想我了你就去北齐,姐姐和你促膝长谈。”
这话之前说过,如今再说,仍旧是感慨,珞龄这孩子,她也不舍得……
珞龄听她这样说,这才乖乖地点头,又道今后会和女学士好好习书,两人要常常书信联系。
动了身,两人这样边说边走,很快便到了镜池。
此刻的镜池点着幽幽暗暗的小灯,一盏一盏闪在黑暗中犹如萤火。宫中小辈们被提灯的宫人引入廊庑那头,娘娘们则在飞镜轩入座看一众孩子们嬉闹玩耍。
皇帝因政务繁忙未能到席,太后也因着礼佛缘故没来,是以贵妃从容大方的坐入主位。方入座,幽幽暗暗闪烁着萤火的镜池忽然传来一支琵琶曲,伴随着灵动活泼的曲调,一盏盏花灯次第自廊庑里点亮。
珞龄惊奇地看着各式花灯,乐呵呵跟着亮起的花灯跑,微玉不敢马虎,连忙跟在她身后。跑得累了,珞龄仍是笑嘻嘻喘气,再抬头,全部被点亮的花灯已然将镜池环绕,皇亲贵族们也开始相携着猜起灯谜。
珞龄也跟着扯了个灯谜看,彩色锦帛上书“床前明月光”。微玉看珞龄挠着脑袋瞅着几个字看了半晌,微微一笑正要提点提点,突然,珞龄却笑着咧开嘴,乐呵呵接道:“疑是地上霜!”
一旁伺候的宫人忍不住道:“殿下,这是字谜,不是背诗。”
珞龄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看着锦帛的眼睛里又开始被疑惑填满,微玉忍不住笑了笑,拿手指了指那锦帛,道:“你瞧,这‘床前’便是一个‘广’字,再看后面的,既是‘明月光’,那便是‘明’字没了‘月’。”
珞龄忽地睁大眼,又是一个恍然大悟:“‘明’无月,那便是个‘日’!‘日’加‘广’,那便是个‘旷’!我说得可对?”
微玉笑着点头,一旁守在灯边的宫人亦是谄媚地笑,取下灯笼,又拿出枚小巧玲珑的玉片递给珞龄,道:“殿下着实聪明!灯笼是彩头,拿着这玉片还可向贵妃娘娘讨一次赏。”
珞龄提过灯笼又接过玉片,乐呵呵笑,继续拉着微玉继续猜,一连七八个灯谜,珞龄都在微玉的提示下猜出来。一堆灯笼早交给伺候的宫人提着,珞龄捧着一手玉片,眉眼里全是掩不去的开心。
廊庑里人渐渐多起来,珞龄仍旧兴致高涨地猜灯谜。微玉微微笑,侧头的一瞬,隔着色彩绚丽的灯光,她看见纪廷正冷眼静静地看着她。纪廷的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寒意,她突地就想起当年他跪在雪地里狠狠看她的模样,她不禁一怔,心也跟着一跳。再回神,她怯弱地别过头,却又是猛然一震,珞龄!珞龄去哪儿了?!
微玉慌乱地四处寻找,却仿佛无头苍蝇。放眼望去,只见犹如火龙的花灯挂在廊庑上,亮堂堂的,廊庑里人头攒动,解灯谜的声音,灵动叮咚的琵琶声都恍如噪音般在微玉脑中炸开。
再寻找,那嗡嗡隆隆的噪音又瞬间空洞,四下摩肩擦踵,却又静谧无声,微玉看着言笑晏晏的众人心里一阵发慌,却突然听得一声:“姐姐,快来啊!”
是珞龄的声音……微玉猛地抬头,循声看去,珞龄正站远处的在人群里冲她招手,色彩斑斓的灯光下,珞龄笑得灿烂,嘴角陷着两点梨涡。
微玉瞬间松了口气,快步走到珞龄身边,眉眼里却仍是凝重。珞龄盯着她看了看,疑惑道:“姐姐,你怎么了?”
微玉听她这般纯善问话不由暗叹了口气,和缓了神色,微微一笑,道:“没什么,继续玩吧……”
尚未走几步,却见幽幽暗暗闪着水光的镜池之中突地泛出十来叶小舟。珞龄不由驻足,又见有宫人托起秀美清雅的莲花灯笼,几乎是同时,宫人们将点亮了的莲花灯向空中抛去,再看那些个莲花灯竟一朵朵徐徐升起,绽放在夜空之中。
一轮过后,又有宫人继续在小舟上点灯,珞龄看得稀奇,不由拾阶而下走近湖边。微玉正要紧跟过去,却被个小宫女笑盈盈拦住:“安宜公主,齐妃有请。”
齐妃?
她不禁看了眼廊庑对面的飞镜轩,那里倒是灯火通明,飘来阵阵仙音。她不禁疑惑地看了眼小宫女,倒也还是笑着,问:“不知齐妃娘娘请我所谓何事?”
小宫女却笑得越发甜美:“自是好事,殿下放心。”
微玉这才轻轻点头,又叫清溪跟在珞龄身边好生照看,清溪不放心地看了眼微玉,倒也没做声,顺从地跟着珞龄走了。
廊庑正对着飞镜轩,中间隔着镜池,镜池虽不大,绕着走过去倒也有些路程。两人穿过人群静静走着,镜池上,又有莲花灯徐徐飞入夜空,微玉回头看了看在阶下嬉闹的珞龄微微一笑,再回头,却见廊庑的尽头立着个人。
第14章入彀
几人走出廊庑,傅瑶恨恨地瞪了眼微玉,又傲慢地瞥了眼小宫女,身后忽然走出个丫鬟摸样的小丫头上前要一手拦住微玉。微玉稍稍退后一步,将几人拉出距离,随即微微一笑:“傅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廊庑外,只得几盏幽幽萤火般的小灯点着,身后,镜池的雾气幽幽散来。傅瑶不说话,倒是逼视着微玉突然朝镜池边靠了靠,微玉看得眉头一蹙,随即却笑道:“我不知道傅小姐要做什么,但我得劝你一句,湖水寒凉,莫掉下去冻坏了傅小姐的身子骨,以后可有得好受。”
微玉的话听在傅瑶耳朵里却是讽刺,她忍不住却狠狠地看着微玉:“纵是苦肉计又如何,我就是要你身败名裂!”
这话听得微玉眉头一蹙,见傅瑶又朝湖边退了一步,她冷了声音,喝道:“愚蠢!”
傅瑶被她这般呵斥,激得一跺脚,却是朝微玉扑了过来:“你这贱人!都是你,都是你,二皇子不要我了!”
微玉不知道还有这一出,稍稍怔愣,随即又是一个闪身躲过傅瑶,仍是冷着声音道:“愚蠢!”
傅瑶被激得张牙舞爪,却见身边的小丫头对她使了个眼色,她忽地就停下了自己的凶恶模样。
两人的举动微玉看在眼里,心里也跟着疑惑,傅瑶可不是个受小丫头摆布的人,那么,到底是谁给她出的计谋?
也是这傅瑶冲动易怒,被她激将得反扑向她,否则方才她若真“失足落水”,单凭她们两人的纠葛,她便脱不了干系。
微玉突地睇了眼请她去飞镜轩的小宫女,难道是齐妃?不对,她和齐妃无冤无仇,她不会这样做,忽地,她跨出一步逼近傅瑶,恶狠狠道:“说,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傅瑶被她这模样吓得连连退了几步,又看了眼她身边的小丫头,呐呐道:“没,没谁……”
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小宫女却看了眼飞镜轩,轻声催了催道:“殿下,齐妃娘娘还等着您呢……”
微玉却陡然蹙了眉:“齐妃娘娘为什么叫我去飞镜轩?”
小宫女见微玉又如此问,这才道:“齐妃娘娘和贵妃娘娘听说殿下一连猜对七八个灯谜,觉得殿下甚是聪慧,齐妃娘娘没见过殿下,贵妃说不如请来一见,和聪明人说说话也是件美事。所以……”
微玉眯起眼,弯了嘴角笑道:“所以,其实是贵妃娘娘要见我呀……”
照理说,除去冰嬉那一次,她和贵妃并无恩怨,只是那一次,她便能察觉到贵妃对她心怀怨恨。如今她又不依不饶……想到此处,微玉忽地一震,原来贵妃的这一切压根就不是为了珞龄,而是她!
因为珞龄听了宫人的话于是有了灯会这一出,又因齐妃请她前去飞镜轩,也才有了傅瑶半路截她,再因两人“争执”,傅瑶被她推入水中,贵妃真是打得一盘好算盘,处处是她算计好,却又处处和她没关系。
听得微玉这样说,傅瑶却猛地摇头:“不是,不是!”
微玉见她如此,不由好笑,只是却贵妃选了这样一个人对付她,也实在是瞧不起她了,猛地,她沉了脸色:“难道你知道是谁要见我?这样就狗急跳墙,说你蠢实在没错!”
傅瑶指着微玉“你”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接着,微玉就听到一道冷冷地声音从身后传来:“我道安宜公主冷宫四年换了性子,原来不过都是装出来示弱的?”
微玉听得一怔,回过头,纪廷正冷眼看着她,她不由蹙了眉:“是贵妃叫宁王来的?”
纪廷却疑惑地凝眉:“我去飞镜轩和你们南楚太子说说话。”
微玉见状暗叹一口气,不是就好,面上却轻轻笑了:“如此,不过倒真是巧,叫宁王见到我的真面目。”
纪廷拧眉看了眼微玉:“你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说完,他头也不回,拂袖而去。
微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眸静静垂下,黑沉沉的夜色压在她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旁憋着怒火的傅瑶却再次发作,冷嘲热讽:“冰嬉那日,你的宁王未婚夫君就是这样丢下你走的,今天还是!”
微玉却陡然眯了眼,一把抓住傅瑶的手腕:“你以为我不知道当日在我耳边尖叫的是谁?我不说是放你一马,你却毫不自知还敢跟我提冰嬉!”
傅瑶吓得一愣,旋即回神,她突然甩开微玉的手,眼里是一不做二不休的锋芒,就连在她一旁的小丫头都没能拦住。微玉被她看得一惊,心道不好,却不等她躲避,傅瑶已然使足了力,一把将微玉推得连退几步。
微玉方想稳好身子,却不料傅瑶跨步上前再次发力,微弱,虽已尽力应对,却仍是一个站立不稳。
但听湖水猛然噗通发出一声巨响,微玉只觉得浑身冰冷,体温被一丝丝剥离。隔着飞溅的水花,她看见月光冷冷洒在湖面,恍惚中仿佛又回到当年宫变。也是冷冷的月光,她孤身立在慎行司外看着纪廷离去的方向,突地一把锋利的钢刀从她背上劈过,温热的血霎时浸透衣背。她无力地回转身,远处是匹高大的枣红马,一个穿银色盔甲的男人骑在马上静静看她,月光映在银色盔甲上泛着冷冷的光……
身体瞬间麻木起来,微玉无力地向湖面伸手,人却一寸寸向下沉。湖水漫过她的脸,她甚至感觉不到冷了,看着自己枯槁的头发飘荡在蓝色的湖水里,她突然僵硬地笑了笑,这就是死的感觉吗……又要体会一次了呀……
忽地,快要失去知觉的微玉听到又是一声水响,接着一双厚实的臂膀拥住了她,她意识恍惚地笑了笑,是谁……真暖和呀……
意识一片混沌,微玉恍惚之中听见有人惊呼,有人哭泣,朦朦胧胧的感觉里,只觉得那哭声痛彻心扉。当初宫变,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