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寒玉夜微凉-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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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玉终于幽幽吐了口气,对着李毓弯出一抹愧疚的笑:“知道吗,她是因我而死,我实在没办法忘记。”
李毓又温声道:“如果你能轻巧就忘记自己的恩人,我又怎么可能这样不顾一切的帮助你?”
微玉听得李毓这话,不由再次抬头看他,一直看到他的眸子里。
李毓没等微玉说话,又道:“可是,你知道的,我并不想做你的恩人……”
话到这里,微玉却沉默下来,李毓知道她的想法,知道她不愿意这样的身份去阻碍他,但是他又何曾担心过受阻碍。看着微玉仍带着湿意的眼睛,李毓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上去:“微玉,同我走吧,离开皇宫。”
话到这里,微玉却仍是沉默。
不是答应,也不是拒绝,只是沉默,良久的沉默。终于,微玉笑了笑,道:“你对我的好我一直记在心中,给我时间,让我想想,好吗?”
李毓点点头,会心一笑:“好,我等你。”
屋外,绵绵细雨仍在飘扬,微玉看着李毓那张温润的脸宛如沐浴春日暖阳之中,温暖和煦。
第83章吐血
经了金子这事之后心头一直忐忑,生怕微玉生出心思报复到她身上,因此待微玉更为严苛的软禁起来。
以往缝缝补补便罢,如今却是将金子的量也累加到微玉身上。微寒受不得冷,春日的水却仍是冰冷,手放进阴冷的水中,寒气幽幽散入体内,沉积下来,微玉一再受损的身子也越发不好了。
金子死后没多久,杜嬷嬷将微玉的房间收回,将微玉铺盖一卷,丢到了金子睡过的大通铺上。因着金子的死,大通铺上都没人愿意去睡,微玉却觉得亲近。
然而也因着微玉对金子遗物的不排斥,微玉反倒成了被众人排斥的对象。加之杜嬷嬷对微玉越发苛刻的态度,辛者库的宫女们也越发将微玉看低。
甚至到了夜里不愿意洗的厚衣裳都扔在微玉篮子里,微玉不洗,便迎来杜嬷嬷更深的责难。微玉想要改变自己的现状,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与杜嬷嬷相谈,杜嬷嬷却是压根不理睬。
甚至将闵嬷嬷的事提到杜嬷嬷跟前,杜嬷嬷也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了。其实杜嬷嬷也不是不在乎闵嬷嬷,但她更在乎的是自己。如微玉往日所言,若自己没命了,想必也不是闵嬷嬷愿意看见的。
在几次交谈之后,杜嬷嬷非但没有对微玉宽厚,反倒是对着辛者库众人放话,一定要将微玉看的死死,若微玉出了辛者库一步,那所有人都要受罚。
宫女们虽然不知道微玉犯了什么错,但杜嬷嬷既然这样下了这样的命令,想必是不可饶恕。
也因着杜嬷嬷对微玉的不喜,众人开始将生活琐事上的不满发泄到微玉身上。
这日微玉又是最早起床,临到起来的时候,腰间却是猛然酸胀。一个不经意,微玉将睡在一旁的宫女头发压了一下,宫女还在梦中,被这样一压,陡然惊醒,顿时生出老高的无名火。
微玉也的确是有些愧疚,对着宫女轻声道歉,宫女却气焰却是越发高涨起来,忽地揪起微玉的头发狠狠一拉:“叫你压我头发,非把你头发拔光不可!”
这一叫,顿时将大通铺上所有宫女都叫醒,见着是微玉,一瞬间,所有人都竖着指头对微玉叫骂起来。
微玉微微蹙眉,道:“按她头发是我不下心,但若说吵醒你们,却是她,若要指责,找她去,找我可就没道理了。”
那被按了头发的宫女听她这样说,不由悄悄看了眼众人眼里的神色,见众人仍是对着微玉面有怒色,这才又喝道:“若不是你压我头发,我怎么会惊呼,又怎么会吵醒大家,这一切追根到底还是因为你,你是罪魁祸首!”
微玉听得眉头又是一蹙:“我压你头发你可没有惊呼,如今倒是信口雌黄。”
众人却是对着微玉指指点点:“姑娘家的头发才矜贵,你压了她头发她当然会叫啊,不叫那岂不是个木人了?”
微玉眸子有些深沉,那被压头发的宫女却是得意起来,跳起身,站在床榻上插着腰道:“看看,大家都是明眼人,叫你胡说八道!”
微玉却是不说话了,说到底都是白的,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错。径直起了身往屋外走打水梳洗,那被压头发的宫女却是不甘心,跟着微玉一起走。
见微玉在井中打水梳洗,再看了看杜嬷嬷的房间,见杜嬷嬷房门开了条缝,忽地低声笑了起来。
微玉正将水桶提出井口,那宫女忽地冲上前去,一把将微玉推开,对着微玉道:“你倒是给我把话说清楚了,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有你这样为人的吗?”
微玉见她纠缠不止,忽地冷笑一声,将自己冷如寒冰的脸逼近那宫女,低沉了声音在那宫女耳边道:“真以为我好欺负?我是不想和你们计较,若真计较起来,你是想痛苦的活着,还是想爽快地死去?”
那宫女被她气势压倒,不由有些缩手缩脚。
微玉却是在心里轻叹一声,话虽是这样说了,但如今看来,谁又能真正帮她?纪廷?她对他早已不敢再抱希望;梓潼?却是在金子去世时便不见踪影;李毓?如今他不在宫中行走,她这里的消息又什么时候才能传到他耳中呢?
一瞬的沉默过后,微玉那宫女却是不管不顾,对着微玉,突地提起那一桶冷水,猛地朝微玉兜头浇下。
微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发愣,再回神时,浑身已经湿透。冰凉的井水从头发里一滴滴往下落,她忽然想起芜殿里的赵嬷嬷,也是这样一桶水从她身上泼下过。如今倒是换了个人,她不由苦笑,对着那宫女道:“我可是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可是对你做下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儿?你这样咄咄逼人究竟为的是什么,你可曾想过?”
那宫女被微玉连声的提问逼得倒退一步,气势忽地弱了下来,对着微玉似乎想要说什么,那边杜嬷嬷的门忽地“吱呀”一响。
杜嬷嬷陡然从房中走出,径直往水井这边来了,她先是看了眼浑身水渍的微玉,又看了眼被逼退到井边的宫女,一手扶住宫女。
宫女感激地连声道谢,杜嬷嬷轻轻说了声不谢,这才冷了脸转身对着微玉道:“你这是做什么?是想要把她逼到井里淹死?她不就是泼了你一身水,你至于这样歹毒吗?”
微玉被水泼得身子又是一阵阵发寒,胸中发闷,头脑也跟着昏昏沉沉起来。杜嬷嬷这样冷着脸说着话,她竟也听不太进去了,只微微蹙了眉,道:“嬷嬷,你要扪心自问啊,我其实并不想要对付你的……”
杜嬷嬷听得这话心头忽地有些摇摆,可再想想金子那时,她忿恨的样子,杜嬷嬷心头就是一阵发颤。她如今将微玉困在辛者库已经许久,便是这样对付她,也并没一人来帮衬,杜嬷嬷心头已然明白陛下不会再来看顾她,也想着要不要就不要这样苛对她,然而到底还是不敢冒险的。诚如荣谦所言,或许她偷偷跑出辛者库,陛下一个余情未了,真正万劫不复的就是她自己了……
真的,不能怪她狠心。
其实,杜嬷嬷也知道,将她囚禁在辛者库就行,但是光想想自己因她所受到的惊吓,杜嬷嬷便忍不住心有不甘,自己所受之苦,务必要有人等同相还,不,更甚,必须让她痛苦,让她受尽折磨。
看着微玉受苦受人排挤,杜嬷嬷心中压抑着的郁结似乎也开始慢慢烟消云散,她甚至开始享受折磨微玉的这种感觉。
微玉似乎有些摇晃,但杜嬷嬷却哪里肯放过她,她又看了眼身后有些委屈的宫女,道:“既然是你生出的是非,那也理应你来受罚,今也不必干活了,从现在开始在墙角板著。”
板著就是面北立定,弯腰伸出双臂,用手搬住两脚,身体不许弯曲。杜嬷嬷没说受刑的时间是多久,那便是一直到她说停才行。
微玉已然有些晕晕沉沉,这会儿再弯腰,她瞬时觉得脑袋充血,不一会就开始目眩。然而却不能倒下去,杜嬷嬷端了个小杌子坐在微玉身旁,没见微玉身体稍稍弯曲,便拿戒尺在微玉身上狠狠抽上一下。
微玉忍着不说话,湿透的衣裳黏在身上湿漉漉的,一阵阵凉意贴着皮肤一直窜进里头去。
杜嬷嬷不说停,微玉便一直这样弯腰立着,直到太阳落进墙角将微玉湿透的衣裳烤干,又将湿透的衣裳汗湿,微玉终于忍不住,头晕目眩站不稳。
墙的后头是宫女们在锤洗衣裳,三三两两笑呵呵聊着天,一会聊到微玉受罚自讨苦吃,一会儿聊到南楚使团就要离开,一会儿又聊到别的一些什么。
微玉意识已经有些朦胧,只听到有宫人说:“听说南楚使团一离开,陛下就要赢取皇后殿下了。”
“听说皇后是个绝美的女子,是陛下毕生所爱……”
“听说如今宫里已经开始置办起来,马上就要挂红喽!”
微玉听着这些话,又是一个晃身,杜嬷嬷提起戒尺正要狠狠打上去,却见微玉僵仆卧地呕吐起来。杜嬷嬷看着心下道不对劲,但见微玉又是干呕一阵,突地有鲜红的血从微玉口中喷出,打在地上瞬时渗进泥土。
微玉连着吐出不少血,卧在地上仰头看了眼白晃晃的天空,突然眼前一白,失去知觉。
第84章离宫
杜嬷嬷看着微玉这模样,心里担心微玉会就此死去,但又有些期待微玉死掉。若她真死了,她铁定逃不脱罪责,但她若是没死,她就于自己仍旧是一重危险。
但到底杜嬷嬷没有任由微玉就此不管,找了个小宫女去太医院,太医院的太医知道微玉其人,倒是不敢马虎,一段时间医治下来,竟是又恢复了些许精神头。
医治的这些日子,每日里,都是杜嬷嬷陪着太医为微玉诊脉,太医几番强调不能再有病痛劳累刺激,杜嬷嬷这才稍稍对微玉放松苛刻。
南楚使团离开北齐是微玉病后的第五天,不久,齐宫之中开始大操大办纪廷和清溪的婚事。
微玉睡在床榻之上也能知道他们的好事越来也近,她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想祝福他们却说不出祝福的话,每每躺在榻上向着西南方的勤政殿看去,心里都是一片空洞。
杜嬷嬷却是哂笑一声:“别想了,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想这样多,能将那个皇后宝座想到你?”
微玉不做声,杜嬷嬷又道:“便是凝香居的葱贵人都能将你碾压得没处伸张,若是到时候皇后知道了你的存在,她会怎样对付你呢?”
怎样对付?微玉不由有些想笑,当初清溪暗自将纪廷从她身边抢走,这便是最大的惩罚了。如今两人姐妹情谊早断了,她又得了皇后宝座,还能在乎她自己这么一个被管事嬷嬷禁锢在辛者库的落难公主?
微玉不想提这些,看了眼眉目里全是鄙夷的杜嬷嬷,突然问道:“是你杀了金子?”
杜嬷嬷没料话题转这样快,忽地有些发愣,待对上微玉锋利的目光时,目光忽地有些闪躲,但到底沉住了气,对微玉狠狠道:“我好心照顾你,你怎么这样没心没肝!”
微玉却是笑得冷然:“折磨我,又怕我死,这才是你。”
杜嬷嬷听得又是一惊,斥道:“你再胡说!”
说着,杜嬷嬷已然起了身,快步走到门边推开门,道:“你嘴里既然说不出好话,那就一个人好好待着。”
说着人已经将门锁上,出了去。
直到门外没了动静,另一边的窗下,却忽地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微玉撑着身子起来,将窗户破了个,外头真是为微玉叫太医的小宫女。
微玉对着小宫女虚弱地弯弯唇角,轻声道:“来,你近点我同你说。”
小宫女连忙将耳朵贴近窗户,两人轻声耳语一番,微玉这才又轻声道:“就这样了,你小心些注意安全。”
小宫女听话地点点头,一转头的功夫已经消失不见踪迹。
纪廷和清溪的婚事在五月,春去夏至。日头浓烈,是个阳光普照的好日子。
宫里早已经结红挂彩,所有宫人都沾光换上新装,微玉却仍旧被关在辛者库。待到成婚大典完成,众人恭贺,吃上赐下的菜点,已经是入夜时分,然而宫里的宫宴却才刚刚开始。
微玉将自己的菜点端进房间,窗户洞开。
一旁的药炉里还熬着今晚要吃的汤药,房间里充斥着苦腻的药味。微玉坐在小杌子上,拿了把扇子轻轻摇着照看药炉,眼睛却不经意的往窗外看。
忽地,一朵朵绚丽的焰火炸在空中,火树银花消散开来,隐隐地有山呼万岁的声音,接着又是山呼千岁。是了,这就是纪廷与清溪成为夫妇的第。
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