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寒玉夜微凉-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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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毓又是压低了声音道:“毒是她施的,想必是先服了解药。这荒郊野岭的,她施毒也未必是为了害人,多半是防身之举。”
李毓脸上的疑惑这才消散开去,只是仍旧蹙着眉:“但也不能不排除微玉在这小棚里的可能性,即便是错了,也切莫放过一丝可能。”
听得纪廷这话,李毓不由深看他一眼,脸色忽地有些不自然,不过一瞬,随即便敛去神色:“这是自然,不过不能硬闯。”
两人又是耳语一番,那枯木小棚里却又传来一声甜美声音,经得方才一会儿歇息,她的嗓子已然没了之前的嘶哑,枯木小棚里的小姑娘道:“哎呀,你们怎么还不走,我已经够伤心了,还非要我生气吗?”
听得这小姑娘这样说,两人又是对视一眼,轻轻点头之后,李毓继续温和笑了笑道:“小姑娘请放心,我们这就走。”
一边说着,李毓一边往远处走了几步,厚重的步子落在积雪上发出“咯吱”的响声。那边纪廷却是悄悄将外衣脱下一层,裹了一层雪水打湿后系在脸上,以免呼入毒香。
见枯木小屋里不出声,两人静默地点头打了招呼。李毓仍是继续往远处走了几步,纪廷却是悄然靠近了枯木小棚的外头。
靠近了看,才发现小棚外头由一件披风罩着权当门帘,纪廷静静地在门帘边听了会,确定里头没甚动静,这才悄然抬了手。
正要掀开门帘,小姑娘甜美的声音再次从枯木小棚里传来。纪廷即刻停下手,却听着小姑娘急急道:“哎,那个,你们等一下!”
那边仍在往远处走的李毓听着小姑娘这样说,不由停了步子,仍是温和地问道:“小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那小姑娘抿着嘴长长“唔”了一会,像是下了决心一般,这才亮着嗓子道:“你们出门在外行走,身上可带了干粮?”
正说着,枯木小棚里传来声闷闷“咕噜”声,李毓不由笑了笑:“我们自是带了干粮的,只是这干粮却也不是谁都给。不过你若是让我小棚里躲躲风雪,我还是愿意和你分享的,你说呢?”
两人原本想着闯进枯木小棚,听她这样说倒是能光明正大进去了。
李毓话音方落地,那边小姑娘却忽地惊叫一声,结结巴巴道:“不不,你们不能进来。”
听得小姑娘推脱,一直守在门帘边的纪廷忽地沉了脸,不再多做纠结,伸手便将门帘拉下。
门帘“哗啦”一声应声落下,一缕幽香从内散出,虽裹了湿外衣在脸上遮蔽毒香,但枯木小棚内的景象却仍是让纪廷猛然怔愣。
微玉迷迷糊糊,只觉得身子一时寒彻心骨,一时温暖和缓,冷热交替之下她禁不住浑身发抖,脑中一片混沌。
隐约中她听到有女孩子惊呼,接着又是一阵寒意袭人,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再接着一个结实的臂膀抱住了她。她昏沉费力地想挣扎,却连眼睛也睁不开。
突地,一道温柔的声音从她耳边散入,是纪廷:“微玉,你醒醒?”
微玉心头一滞,是他来找她了,莫名地,她觉得眼眶有些湿润,缓缓地却又褪去。
耳边声音轻轻柔柔全然没有往日的漠然,恍惚中,纪廷温热的鼻息喷薄在她的耳畔,痒痒的,惹得她想笑,却实在没力气笑出来。
接着,她又听到女孩的低泣声,心头忽地一紧,是她吗?紧接着就听得女孩委屈又气闷的斥责:“你们两个色胚,怎么能看人家的身子,还不快点躲开!”
这话听得微玉心头一怔,突地想起昨夜与那小姑娘的事儿,不由脸上发烫。小姑娘赤身为她取暖是为她好,如今却……这般想着,一股由衷的歉意升上心头,微玉忽地来了力气,猛地睁开眼。
却见着一件厚实的大氅自枯木小棚外飞来,不偏不倚搭在了小姑娘的身上,一瞬间将小姑娘遮的严严实实。小姑娘这才哽哽咽咽停住了哭声,委屈地瞪了眼搂着微玉的纪廷,裹紧了大氅道:“大坏蛋,你快放下这个姐姐!”
纪廷却是压根不理睬小姑娘,轻柔地看向微玉,见着微玉睁开眼,眼神中飞过一抹喜色,轻轻道:“感觉怎么样,身子难受不?”
微玉扯出个笑,轻轻摇头:“我无碍,就是有些冷,有些累。”
话音落下,微玉便感觉到身子被纪廷紧了紧,她忽地发怔,看向纪廷,只觉得一颗心跳得厉害。蓦地,两人四目相对,纪廷抱着微玉的一双臂膀又松了松,微玉不由埋下脑袋,脸仍是滚烫。
再抬头,微玉见着枯木小棚外,李毓独立在茫茫雪地之中。有雪穿过树桠,零零碎碎撒落,飘零在他的身畔。
不待微玉回神,一旁裹着大氅的小姑娘却又是惊叫一声,伸出只藕臂,拿着她宛如玉葱的手指头对着微玉和纪廷指了又指,终于,她诧异地对着微玉道:“大姐姐,你们,你们认识?”
微玉被纪廷抱在怀里不方便动作,只轻轻点了点头。倒是纪廷接了话,淡淡道:“何止认识,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这般一说,那小姑娘更是愣了愣,呐呐道:“难怪你抱大姐姐这样紧。”
纪廷闻言一愣,脸色有些发沉,忽地将手臂松开,拿衣裳为微玉套上之后,在两人中间拉出个距离。
小姑娘却是恍若未知,又是接着呐呐道:“可是你们都看到了我的身子,按照姥姥的说法,我得嫁给你们才行,可我一个人嫁不了你们两个。”
小姑娘说着又看向纪廷,朝纪廷呵呵一笑:“正好,你是姐姐的未婚夫,我就不嫁给你了。”
听她如此说着,纪廷淡淡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却又是呵呵一笑,一双明亮大眸笑成弯月亮,抬手指向站在小棚外的李毓:“那我就只嫁给他好了!”
第31章罢黜
微玉恹恹地靠在床榻上,小姑娘又给她喂了勺白粥。一旁候着的侍女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这个穿着奇怪的小姑娘,却见微玉虚弱地笑了笑,吃力地摆摆手她退下。
屋内燃着淡淡的四合香,清新飘逸。微玉虽是醒了过来,头脑却仍是闷闷,身子虚得很。她苍白着脸,笑着看了看仔细照看她喝粥的花骨朵,却被花骨朵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了回来,微玉不由又是轻轻微笑:“花骨朵,你是真打算嫁给临掖候?”
花骨朵却是摇摇头,微玉不由疑惑地看向她,却见花骨朵撅着小嘴,皱了眉头问:“临掖候?我要嫁的是丢衣服给我穿的那个哥,不是这个叫临掖候的人。”
听得她这般说,微玉不由哭笑不得,又道:“婚姻大事不可草率,花骨朵你可想清了?”
花骨朵见碗里也没多少白粥了,干脆放下白瓷碗,腕上的的铃铛碰到床边小机发出清泠泠脆响。回过头看向微玉,长长的黑辫子轻轻一甩,发尾的小铃铛也跟着叮铃铃发出声音,待到她坐定好一会儿,清泠泠的脆响终于停下,她这才笑嘻嘻道:“自然是想好了!”
微玉听得她说得轻巧不由又道:“若你说的这个哥是个又丑又坏的人,你难道也嫁?”
听到微玉如此说,花骨朵却是狡黠一笑:“这个姐姐你放心呀,我就是看哥长得好看,又给衣服我穿我才要嫁给他的。若是个又丑又坏的人看了我的身子,我肯定先毒晕他,然后跑掉。”
微玉听得她这样说,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正犹豫,却见得门外进来个人,白衣玉冠,一贯温和亲善的人此刻却眉头紧锁,见着花骨朵脸色有些深沉:“花姑娘,目睹姑娘娇姿是在下的错,在下已然愧疚万分,可婚事一说,还请姑娘慎重。”
这话说得直白且重,微玉听在耳中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花骨朵。她不由怜惜地看向花骨朵,却见她仍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瘪了瘪嘴,忽地却是笑出来:“唔……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能直接说出来,很爽快。”
微玉听得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话不禁跟着说道:“那么?”
花骨朵又是乐呵呵一笑:“哥这样直接,我就更喜欢了呀!”
话锋峰回路转,微玉微微一愣,再看李毓他已然蹙了眉:“可我不喜欢你,小姑娘。”
花骨朵却是不理会,仍是笑着道:“没事,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
听着这话,微玉却是一愣,看着花骨朵和李毓,恍然间仿佛看到当初的自己和纪廷,那时候的纪廷也是这般眼神看着她,嫌恶地对她说:“你走开,我不喜欢你,不要和你玩。”
她却是不依不饶,偏拉着他去骑马,骑上了马还得意地对着纪廷道:“你看,我就说吧,你还是会和我一起玩儿的。”
其实那时候的她早将纪廷眼中的怨怒看得清明,只是心头一直抱着个念想,也许相处久了,他就会对她改观,会喜欢上她,可是……她错了,他到头来都是恨她。
到如今,她虽仍对他存有一丝期许,可她却有些不敢去想象他还会喜欢她。就像昨夜他救下她,他还是会在拥抱她之后突然再松开她,她想,他对她的喜欢永远都只会是奢求了吧……
再回神,却是听得花骨朵瞪大了眼睛惊叫:“你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哥?”
微玉听得一愣,随即失笑,这小姑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般想着,她微微偏侧了头看向李毓,却是陡然对上李毓灼灼目光,微玉看得心头一跳,赶紧偏过头。
他这又是做什么,拿这样的眼神看她,微玉心下一沉,做出困乏的模样。勉强地伸出手按按眉尾,困倦地道了声:“我有些累了。你们若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呀,后院风景甚好,且叫人备了茶点好好说话。”
李毓听得她这般说,不由看了看微玉,眼中神色却仍是温和,温声应道:“如此殿下就请好生歇息,若是身子骨还有不适,我再过来症治。”
花骨朵亦是,点点头:“姐姐伤了元气是要好好休息,最好是能好好休养一段时日。”
微玉点点头,倦倦地合上眼,听得两人退出去轻合上房门的声音,却又睁开了眼,心头沉静如水。虽知李毓对她好,可如此下去,不能不离他再远点儿了……
户牖翕合着一条缝,屋内暖融融点着火盆,微玉静静看了看窗外纷飞的白雪,不禁惦记起清溪,都说她恢复不错,却不知她到底病势如何?
如此想着,她强撑着想要起身,身子却是僵硬地连坐起来也难,也是冻了一夜,身子都冻僵了,恢复起来不是那么快。
又想起花骨朵,她当时不过是给了块杏仁糖她吃,花骨朵竟这般不顾一切护她救她。若不是花骨朵赤身抱紧了她为她取暖,说不定她已经没了吧……突地,微玉哂笑一声,真是命硬啊,总也死不了……
再醒时,微玉脑袋闷闷,额头微微有些发烫。睁开惺忪的睡眼,却是看见圆桌处坐着个人,那人正背对着她倒了杯茶兀自喝着。
待微玉倦倦地揉了揉眼,着眼再看那人,却是微微一怔。
纪廷静默着喝了口茶,轻轻将茶盏放下,没回头却是淡淡地道:“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来?”
微玉却又是一愣:“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纪廷唇角微弯,这才回转了身子对向微玉:“擦眼睛的摩挲声我听得一清二楚,还能不知道你醒了?”
微玉本就有些发烫的脸又是微微一红,纪廷又接着道:“好了,今天来是为这个。”边说着,纪廷边拿出封信来,“楚宫里来的信,午后送达,你当时在休息,我考虑到事情的紧迫性自己拆开看了。”
微玉点点头,两人之前在行刺一事上达成过共识,也就无所谓信的内容。接过纪廷递来的信,尚未看,却听得纪廷道:“颜贵妃被废冷宫。”
微玉猛然抬头看向纪廷,随即又细细详读信件,却发现信上太后只寥寥数语,提及颜贵妃在后宫行巫蛊之术,被皇帝罢黜贵妃头衔。
这巫蛊之术想必不过是个幌子,为的就是将颜贵妃扳倒。微玉不由叹了口气,倒是劳太后她老人家动手了。
只是信上并未提及颜贵妃被打入冷宫,微玉不禁看向纪廷,纪廷却是淡淡道:“我既然能知道是颜贵妃对你动手,自然就知道她现在在冷宫之中还在作妖。”
听罢,微玉不由又是看了看纪廷,纪廷自胸前拿出封信,再次递给微玉:“这是从冷宫中出来的。”
微玉接过,打开来看,却是一片空白。她不由看了纪廷一看,随即又拿起信纸对着烛火看了看,果然发现有淡淡的划痕。
那边,纪廷嘴角轻轻弯了个赞许的弧,却只是一瞬,他收起脸上情绪,又道:“看到什么没有?”
微玉轻轻眯了眼睛道:“除之。”这是仍要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