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剑侠录-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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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念疾速扑向石拱门,可与石拱门之间,似乎隔着无穷远的距离,总也触不到那石拱门,在那越来越鲜明的气势震慑下,俞和觉得自己恍如一颗微尘,而石门却是盖顶压迫过来的一方巨岩,他想去抗拒,可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让他连挪动肢体的能力都丧失殆尽。
又一声恍如雷霆的兽吼,从石拱门中传来,隐然包含着对俞和怯懦的不满。石拱门中似乎有看不见的巨爪探出,隔着无穷远的距离,一把擒住了浮尘似的俞和。俞和只觉得两眼前一阵光影缭乱,只是刹那间就被扯到了石拱门前,那里虽没有门扉阻隔,却好似有荒古巨兽的噬天大口在门里张开,只一吸,俞和就倏地穿过了石拱门。
双耳边宛如有万千洪钟齐声震鸣,眼前明光大作,那矗立在浑濛中的宏伟石拱门,刹那间崩散破碎,化作泡影。
俞和看见自己东峰的小屋,看见自己摊倒在屋里的身体,有道如瀑的清光从九霄垂落,正罩在他的身体上,将那周身骨肉,映照得剔透通彻,根根经络血脉俱现,条条筋肉骨骼明晰,五脏六腑昏暗晦涩,一片灰败的死气渐渐聚集。
背脊正中,一条脊骨节节相扣,莹白如玉石,最末一节zhōng yāng,藏着一个豆大的朱丸,好似那里凝结着一滴血液。
这朱丸被清光一照,便腾起无穷尽的血雾,转眼间结成一片遮天血云,玄光血煞翻翻滚滚,可依旧挡不住那垂落的清光。脊骨中的朱丸吐尽了煞气,化作一团赤金sè的浆液,沿着脊骨逐节攀升,每行过一节,便分化出一丝金液,随着俞和的血脉缓缓运行周身,直至风府穴左近,才完全化消。
俞和一身原本稀薄晦暗的血脉,得了这团金液汇入,变得浓稠莹润,竟隐隐有种血玉般的光泽透出,和丹田炉鼎中那好似汪洋大海的真元玉液交相辉映。
有阵阵雷鸣声响起,那血煞yīn云被漫空电芒绞散,俞和抬头去看,只见六角经台依旧如皓月当空,经台上镶嵌的紫金、白银、琉璃、水晶、砗磲、珊瑚、琥珀七宝绽出万道清光洒下。
清光入眼微冷,俞和闭目再睁,可眼前所见却已然沧海桑田。
自己周围一片漆黑,只是有些月光透过面前的窗棂映在地上,这微弱的一点光,将屋子里的陈设模模糊糊的勾勒出大略轮廓来。
俞和呆了一下,知道自己刚才是又入了幻境。活动了一下手脚,只觉周身暖融融的,好似浸在温水中,再不复这两个月来的亏虚yīn冷。双手使力一撑地面,想支起身体,可手臂上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道,只是轻轻一按地面,整个身体就“呼”地一声平地飞了起来,背脊几乎要撞到屋顶大梁。
身在空中,俞和也来不及细想,拧腰沉气,轻轻探足翻身落下地来,屋子里面昏黑,隐约窥见角脚处有把椅子,便用手去搭,想借力挪移开,免得撞到。
“咔嚓”的一声轻响,俞和觉得这松木椅子好像是用面粉糊成的,一截断木应声而落,俞和心里诧异,撮指微微一揉,那块松木就哗哗的变成了一团木屑。
“咦?”
这把椅子俞和平时读经是常坐的,用得是老松木料,木质十分坚韧,怎会突然变得这般松软?俞和抖手甩落碎屑,心意一转,登时猜到自己恐怕又得了什么机缘,手上力量骤增,一时拿捏不准力道,才会如此。
他心里大喜,却不敢在屋里试,嘬口吹气,撑开房门,轻轻一跃就是五丈,穿门而出,落进院子里。
足尖再点,衣袂风声烈烈,只凭脚上筋骨之力,这一跃起来差不多能有二丈高,空中探手一捞,一块拳头大的湖石飞进掌心,轻轻一捏就咯吱作响,石块上显出裂痕,双手使力互揉,那石块登时被一对肉掌碾成了白花花的飞灰。
身子落到地上,俞和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抬头看天,辨识星斗,算算离卯时还有差不多半个时辰的光景,俞和也不想回屋打坐了。今晚剑匣初成,又莫名其妙的得了一身异力,哪里还能耐得住?
七步云真篇展开,人如流星弹丸,就找地方试剑去了。
晨曦初明,东峰湖畔的剑光收敛,俞和俯身望着如镜湖水中倒映出来的身形,哈哈大笑,摸出腰间的青皮葫芦,一口气喝了个涓滴不剩。
方才一轮疾风骤雨似的挥剑,俞和毫没感觉气血虚浮,反而通身血脉真元,都是殷实凝炼,滚滚如珠玉。这番感受与二个月前服下紫叶琵琶草,那种气血被药力催逼,充盈鼓胀的感觉是迥然不同的。
看湖水中倒映出来的面貌,也不是满脸cháo红,更不是煞白如纸,倒是面如冠玉,神采熠熠。手臂上的筋肉涨起一圈,胸膛饱满。俞和用长剑将下颌那一片凌乱的胡须茬子剃了个干干净净,仔细挽起道髻,对着湖水好生顾盼了一番。
“也不知道是师尊的丹药,还是那紫叶琵琶草终于起了效果,补回了气血,这下可不再整rì好似病鬼一般,倒是这身怪力是从何而来?”
俞和心里猜来猜去,可他哪里知道真相。这般天大机缘,靠区区紫叶琵琶草和寻常补血丹药怎能得来?
也托了俞和莽莽撞撞的,二个月来不停的取jīng血画符炼剑匣,他急于求成,最后终究是大伤了自己气血根本,剑匣一成,法器入体,震荡脏腑血脉,几乎差一点就立时要了他的xìng命。
可冥冥中的机缘就是如此玄妙难测。
俞和此番胡乱行事,倒刚好合了道家“不破不立,大破大立,先破而后立。”的极端道理。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过更亏得他身负的天大机缘,换做旁人褔薄,只怕根本迈不过生死坎,剑匣一成就身死道消。
要知那赑屃陨落之时,俞和昏倒在古兽面前,古兽的元灵寂灭,血肉崩碎,一滴jīng血灵炁不散,融进了他的身子,将俞和当成了寄身的皮囊,潜在脊骨末节中。
这赑屃贵为龙子之一,它的jīng血乃属真龙血脉,寻常人就算得了,也是消化不开,只能任它凝在脊骨中一生一世无用。可俞和误打误撞,居然把自己一身jīng血消耗殆尽,生死攸关之时,触及了那一丝赑屃jīng血。
古兽殁亡,遗世怨念深重,这jīng血中所含的一道亘古怨念竟然结成了连天血煞yīn云。不过俞和却有六角经台这种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异物护神,洒下一片清光就把赑屃怨念荡涤得干干净净,只余下一丝纯纯澈澈的jīng血,教俞和当成救命良药化进了自身血脉中。
真龙血脉绝非等闲,哪怕只余下这么一丝毫,也登时把俞和补得气血凝实,还将赑屃唯一的天赋异禀,那种筋骨怪力传给了俞和一丝,虽然不及赑屃真身的亿万之一,可对于筋骨孱弱的人身来说,也是相当了不得的巨力。
那古兽赑屃遗赐给俞和的两大机缘,此时风云际会,才有了此一遭逢凶化吉变故。
只是俞和懵懵懂懂,兀自背着手,哼着小曲,沿山道去藏经院早课。浑不知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却捡了天大的宝藏回来。
这rì早课,却与平时不同。云峰真人穿了一袭深蓝sè的广袖道装,云髻高挽,头戴水火混元巾,他右手作剑诀,置于下腹丹田,左臂微圈,抱着一口古朴的连鞘松纹古剑。膝前摆着红铜蟠龙衔环四足鼎香炉,里面有三柱儿臂粗细的芸香点燃,腾起袅袅轻烟。在他座下,除了论剑殿的五位弟子之外,鸣剑真人垂目盘坐在云峰真人的左手边。
俞和见众人默坐不语,也不敢问,走到自己的蒲团上坐下。钟磬一响,众人照常诵经。可每过一会儿,就有些剑门内的弟子轻轻移步走进藏经院主殿,先对云峰真人深深一揖,然后自去取了蒲团,在左近坐下,闭目不语。
三节十二道经文颂毕,藏经院主殿中已经快坐满了人,俞和转头略看了一圈,只怕足有百位弟子。人虽多,可却未发出丝毫声息。
主殿外的钟磬连响六声,余音绕梁,殿内诸人神sè一肃,众弟子一齐朝云峰真人望去。
云峰真人抬目看了看众弟子,右手抬起,在胸前作了个子午诀,沉声开口道:“今rì藏经院开讲,我主说法,讲的是念xìng与剑xìng。”
第三十八章 说念性,落雨剑
“我真清太玄罗霄仙剑门,藏有全本剑法三千一百七十七套,残本剑法一千四百一十二套。其中由我门内历代先辈高人所自创的剑法六百五十五套。”
“剑道乃属三千大道之一,道法自然,诸般剑法也是于周天万象中推衍而来。然周天万象皆可归于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八卦等等之属,剑法自何处推衍而来,便主承其源流之xìng,辅承以演剑之人的念xìng。剑法虽有万万种,但终究无出此道理,故剑法的根本xìng,可称为剑xìng。”
“吾辈学剑,初时乃承前人之教导,继先贤剑术。后渐自觉,反省本心,可采诸般剑术炼成一炉。得悟剑中真三昧后,方尽弃前功,自出机杼,以周天万象契合己身之属为本,以真我念xìng琢磨而成法。前者念xìng不显,剑xìng主;中者剑xìng与念xìng难分;后者以念xìng生剑xìng,剑随心。”
“此番道理深远,言之虽易,体悟却有万难。”
云峰真人的这一番的说法,讲的是剑法与使剑者之间的关系。一门剑法从自然之相中衍生出来,首先是便带着一种固有的属xìng,然后还掺杂了推衍剑法之人的秉xìng。比如最基础的回风剑法,这剑法是从一道在狭小山谷中不断冲突徘徊的风相中参悟出来的。风无形,却在山谷里四处碰壁,于是四面冲突,无所不用其极,这推衍出来的剑招,就是将原地运剑的肢体动作延展到极限,手中的剑好似一道山风,yù从每个方位冲破困局,一去不回。而这困局,就是自身的筋骨限制。
因而这回风剑法的根本剑xìng是风,而创这剑法的高手xìng子刚猛,所以招数演化出来不留余地,往往初学者一个不慎,把招式勉强使出,身体筋骨也被拉伤。若是换一位xìng子温婉的女剑修来推衍这回风剑法,只怕回风剑法就不会只有十二式,而会循序渐进的演出三十六式,甚至更多,剑招动作之间留有缓和的余地,不会让初学者自伤身体。
所以这就是剑法的属xìng,主xìng是自然之相,辅xìng是编创剑法之人的秉xìng。
云峰真人所要说的,就是希望弟子们不要一味的追求狠辣淋漓的剑招,将来自己剑心圆熟了,发现所学的一身剑术与自己的心xìng不合,那就徒费了心力。
学剑之初,肯定是继承前人的剑法,但最先要自问心xìng,了解剑道之前,先了解自己。通晓省悟了自己的心xìng,去找那些同自己心xìng相近的剑法研习,可事半功倍,而且这样等到剑术登堂入室后,谙熟前人相近的范例,更容易于诸界万象中自悟剑术。
要知诸界万象之属,皆有相生相克的联系。查知自身的念xìng,进而衍化出与念xìng相合的剑术剑意。这不但是修己身,以剑入道的法门,更是应对争斗的技巧,一旦探得对手的剑xìng,那自然可依生克变化的道理,找到破敌之法。
这次说法直讲了有一个半时辰,座下的众弟子表情各不相同,有的淡然微笑,有的额头冷汗涔涔,有的满脸懊恼,还有的喟然长叹。俞和眉头紧锁,也自有感悟。
俞和知道自己一身真元雄厚浩瀚,身负先天五方五行元炁,还有雷符剑这等大杀招。之前的几次争斗中,凭借这些远超常人的特异之处,逢凶化吉。可自己每次都胜得都颇为艰险狼狈,而那幻境中的舞剑少年反复回溯斗剑情形,却总能赢得潇洒随意,轻轻松松的便将对手斩落。
自己原想不通此中关窍,认为那幻境中演化出来的种种情形,终究是虚妄。而且自己心智不坚,总被诸种杂念纷扰,所以一剑刺出,难以全意全力。
可听了云峰真人**,这才省悟,自己原先过于依赖刚猛的剑气,而疏忽掉了对掌中一口剑器的运用。虽然剑九法已使得jīng熟,但那只是运剑使力的基础方法,并不是克敌制胜的玄奥剑术。
俞和初练剑时,通读过许多剑经,但每一种剑法都没有深究,只是浅浅略懂,施展出来似是而非,有形无神。他这样练剑,对于熟悉剑器运转,是有很大助益,但按照云峰真人的说法,这只是在学习“我剑”,而不能看透“他剑”。
“我剑”说的是修剑者自己练剑,练到极处可将手中一口剑化入身骨,变作手臂的延伸,神念所至剑器所摧,这一点上,俞和已然勉强算是做到了。
“他剑”的修炼,却是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