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宝人生-第4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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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肯纳兹纵横欧美收藏界多年,见过和会过的高手不计其数,他自己本人也是一个极有天分的顶级高手,在面对张辰的时候,也是一败涂地,完全没有胜的自信。所以,在古玩界和收藏界当中,张辰是有资格以伯乐自称的。
看着眼前的两件稀世珍宝,这应当是今年全球收藏界最大的发现了吧,一举打破了多项最早的文物记录,也把华夏瓷器的多釉色烧制工艺历史大为提前,这是一项针对历史文明的大功绩啊。
张辰忍不住在嘴里小声地念叨了起来。离他最近的张沐隐约能够听到一些,把几个词句大致组合了一下,才知道张辰念的是韩愈的《马说》其中的几句。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材,鸣之而不能通其意,执策而临之,曰:‘天下无马!’呜呼,其真无马邪?其真不知马也。”
张沐掩嘴轻轻一笑。这个家伙对着这么两把执壶拽什么文啊,不过就是晚清到民国的仿品吗,还什么千里马的。遂即又觉得不对,这小子一向眼力超群啊。该不会是在这两把壶上看出什么了吧,根据他长期以来的表现,这些话据对不会无的放矢的。
作为张辰最忠实的追随者,张沐对张辰以伯乐自居表示丝毫没有疑问,也觉得张辰完全当得起这个称呼。她自己就是张辰亲手教出来的。现在虽然还没有达到大藏家的地步,但也算得上是一个小高手了,比起那些入行五到十年时间的人,要高出一大截的。可她现在入行也就是三年的时间啊。
能够在三年的时间里教出这么出色的成绩来,这份能耐可就很不简单了。就算是张沐的师公褚铁眼亲自出手也不一定能有这个效果。可见张辰的实力是多么恐怖的一个高度,张沐跟在张辰身边这么久。就没见他失手过一次,连一点错误都没有过。
也许是一种过度的依赖和信任,张辰对这两把执壶念念叨叨,使得张沐也觉得这两把执壶有问题了,而且是越看问题越大,虽然她自己也说不出到底有什么问题。
伸手拉过来比自己功力深厚的宁琳琅,跟她说了刚才张辰的举动,看看自己这个弟媳妇能不能看出点什么来。''
宁琳琅对张辰也是那种盲目的信任和依赖,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和模式,深深刻在骨子里,根本不可能再有什么改变的。
宁琳琅对这两把执壶的判断也是后期仿制,但是仿的却十分地道,结果就是三个人都盯着那两把执壶看得出神。
这个场面让一边等着介绍的导购很是不屑,不就是两把仿邢窑的执壶吗,民国仿的可能性还要更大一些,差不多算是这间店里最不入流的物件之一了。这三个人也不知道想从上面看出点什么来,再看它也不可能成了真的邢窑,
看张辰这么年轻,估计也是个没什么经验的菜鸟,两件仿邢窑的执壶就把他看傻了,钥匙看到了真正的国宝级物件,还不得兴奋死他啊。
把张辰定义为菜鸟的导购也不想再多等了,既然这个年轻人这么喜欢,那就想办法把这两把执壶卖给他好了。
面对华人的时候,导购还是选择了故乡的语言:“这位先生您好,我是本店的导购苏翰,很高兴为您服务。您看到的这两把执壶是晚清民国时期仿制的唐代刑窑白瓷,在工艺上已经完全仿制出了唐代时候的技术水平,是不可多得的精美邢窑仿品。如果您喜欢的话,就要尽快出手了,这样的精品总是很受欢迎的。”
嗯,其它的先不说,这态度和礼貌起码是过得去了,忽悠顾客也有了一些基础,培养两年肯定是个不错的营销高手。至于这两件瓷器的精美,那也只能是从唐代的基础上看,再往后就论不上了。要说艺问题,这本来就是唐代最精致的瓷器,怎么可能不像唐代的水平呢;不可多得倒是绝对的,但却不是仿品。
一个是急着想卖,一个是打定了心思要买,当然是一拍即合了。价钱上当然是好说的,三百美金不合适就往下降,这东西本就没花多少钱收上来的。
二十分钟后,张辰带着两把已经包装好了的执壶,满脸是笑地走出了这间叫做“致雅阁”的洛杉矶古董店。店内的导购这是也是满脸笑容,四百美金卖掉这两件,自己差不多可以赚一百美金的提成,虽然不算多,但胜在赚得轻松。
“师兄,这上面的诗也是从来没见过的,如果真的是有人仿制的话。也应该用人们熟悉的诗,而不是这种生僻的啊,这两把执壶不会真的是唐代邢窑吧?”
上车后宁琳琅和张沐分别拿一把执壶仔细看了半天,越看就越是觉得这执壶的工艺完全和唐代邢窑一模一样。还有这两首从来没见过的诗,特别是还有对于张辰的盲目信任,这些原因加在一起,都把这两把执壶推向了唐代邢窑的位置。
张辰笑呵呵地接过宁琳琅手里的执壶,这是一把底上带有“盈”字的,壶身上的五言绝句诗文是:万古方圆定,何朝岁月芳。今来飞天将,安得镇胡邦。
壶身偏高。腹鼓而颈细,包括壶足在内通体施白釉,颈部和足部都有花瓣状雕刻纹饰,并带有明显的西域风格。壶身内外施双釉。釉质洁白细腻,虽然还不到永乐甜白釉那样的工艺,但是和现代白瓷已经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了。
指了指壶底上那个刻进去的“盈”字,道:“这不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吗,你们俩和那个古董店主都犯了一样的错误。被邢窑无字的既定事实蒙住眼睛了,其它地方再做得好,也会被这一条先入为主,从反的方向上去推论。这样的推论结果很显然是不靠谱的。
我们可以这样来看,每一件艺术品都不是完美无瑕的。不论它的作者是谁,都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天然。同理。文玩古物也是一样的,实验中心的窑口你们都亲自见识过了,在那么精细和顶级的环境下,烧出来的瓷器都不可能完全一样。烧钧窑瓷的时候更是,入窑一色出窑万彩,你能说拿一件是不对的吗?
收藏家的鉴定不是警方断案,不能走有罪推定的路子,应该是反过来做无罪推定。为什么我们最初学习的时候,都被要求必须看真东西呢,就是为了能够掌握这些东西真在什么地方的知识,然后才能够一条一条地对照着去分辨。造假者不可能做到完整复制,既然是叫‘仿真’和‘逼真’,那就肯定有不真的地方,当你往真的方向看,自然也就找到假的证据了。”
张辰说的这些都是他自己通过很多的尝试和摸索总结出来的,他甚至专门对很多真的器物进行过造假的推论,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现在和宁琳琅、张沐说这些,就是因为她们在这两把执壶的鉴定上犯了这样的错误,如果她们不能明白这个道理,今后咋爱遇到类似情况的时候,就很有可能再次做出错误的鉴定,这种错误对一个职业收藏的人来说事致命的。
宁琳琅和张沐也都恍然大悟,张辰又道:“这两把执壶的确从很多方面看都是仿品,而且最有可能是民国的仿品。但是你们再多想一下下,就能看出来,这两首诗并不是随便凑数的,不但对仗工整而且很有唐人的意境,明显是有感而发之下完成的。那我们在深入一些想想,能够写出这样诗作的人,可能会去搞什么赝品吗?所以这两首诗九成以上是唐人的作品,那这两把执壶的身份就清晰很多了。
还有这壶的釉色、器形、纹饰,等等的特征,都是完全符合唐代邢窑的,就连着白釉的材质都完全和唐代邢窑相符。最后你们在看这个‘盈’字,和所有存世唐代邢窑官器上的都是如出一辙,这里边还包括下刀的深浅和力度,这个和雕刻一样,却又比雕刻更体现个人风格,更是完全做不得假的。”
张辰说完后,张沐把自己手里那把执壶上的试问反复念了几次,若有所悟道:“小辰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啊,这诗的确是有些唐人意境。‘书山凿天路,宦海舞轻波。世人皆入彀,独醒宿金罗’。这明显就是一个人生不得志,却把自己的现状极力美化,装出一副看破一切虚伪直指本质的样子,说到头来也只不过是酸溜溜的落魄文人心态。
读书苦是世人皆知的事情,而官场奋斗却不仅仅是读书好就可以的,如果没有一个强硬的背景靠山,就得有人赏识和提拔,否则即便是在学业上凿通了登天之路,也只不过是在官场上混个小官做做。于是就很自觉地不在奢望仕途的发展,整日眠花宿柳,做点落魄文人的浪荡勾当,但是在内心里。却依然羡慕那些已经在仕途上风光无限的读书人。所以就写了这首看似抒发自己胸怀,事实上是在拈酸吃醋的诗,这种事在唐代的确是很盛行。”
这首诗的确是写出了一大部分文人的一身酸气,看似豪言壮语。实则小肚鸡肠。张沐的解释对这种迂腐寒酸也捕捉的很到位,连后排坐着的护卫队员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宁琳琅到底是个心细如丝的女孩,这么一会功夫就明白了张辰说这么多的意思,道:“师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在鉴定意见古玩的时候,要把这件东西本身所有的表现都进行综合的判断,完全本着如何证明这件东西是真的这样的态度去看。就连上边的缺陷和损伤也不能落下,这样才算是做到了最公正和客观的判断,得出的结果才是最接近真实的,我说的对吗?”
宁琳琅理解的这么快。这么透彻,张辰心里当然是无比高兴。笑着表扬道:“嗯,我的小师妹最聪明了,只要有一点消息就可以做出很正确的分析,真是个接触的女孩子。”
这种表扬的话当然不能落下张沐。否则这位姑奶奶一定会爆发的,张辰在夸完了宁琳琅后,马上转身对张沐道:“小沐姐,你也很厉害啊。我说你最近是不是在专研唐诗啊,理解的和透彻啊。对坐着的心里也能够很好地把握。不过好像有什么文人让你很反感了,让说出话来这么有攻击性。这个倒霉蛋是谁啊?”
说完了最后那句,在张沐就要发飙之前,张辰装作很自然,但是很快速地把手里的执壶摆正了,念出上边的诗文:“万古方圆定,何朝岁月芳。今来飞天将,安得镇胡邦。”
以此逃过张沐的发飙后,看看张沐的表情,确定她不会再发飙后,才道:“这首诗也有点意思,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应该是某一位皇帝的御诗。尤其是‘何朝岁月芳’这句,很清晰地表现了他对当时社会安定局面的庆幸和珍惜,也表现出了他对于未来可能会出现的乱局而深深地担忧。
还有这一句‘安得镇胡邦’,字面上看起来是稳稳当当的,可潜台词却是充满了不确定性,估计在作诗的时候,他心里也在想能不能和是不是可以这类的问题,但最后得到的答案是也许是可以的。
这把执壶应该是在一个特定时期烧制的。也许是皇帝因为得了一员大将而欣喜,要让这件事的影响力更加扩大化;或者是要奖励和表彰这位将军,才特意烧了这样的瓷器,以示皇恩浩荡。总之不会是平白无故烧出来,为了看着高兴的。
单单这一首诗,就已经道尽了作为一个皇帝的辛酸和痛苦。世人都以为做皇帝好,可以为所欲为,可是在这么想的时候,有几个人能够同时还记得有多少胡作非为的败家皇帝,现场要比平民百姓凄惨无数倍的,这就是典型的‘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啊,手里不拿着当家的钥匙,永远不知道柴米的靡费和油盐的可贵啊。
杨广倒是个力求上进的皇帝,为后世千年积淀下了永恒的财富,也打下了足以比肩秦皇汉武的功勋。可到最后呢,就是因为他干的那些好事,让当下的人看不到利益,直接给合伙灭掉了,一直被人们唾骂了上千年。直到现代资讯发达了,说话环境也宽松了,人们才反应过来了,感情人家并不是个败家仔。”
张辰对杨广的文治武功还是很推崇的,说起这些的时候就会不禁摇摇头,苦笑一下后,接着道:“倒是刚在小沐姐念过的那首诗,虽然有些酸腐文人的憋屈,但也未尝不是看透了事情之后的扼腕叹息呢。‘世人皆入彀’这句写的就很好啊,这世界上真正清醒并且明白的人,永远都只有那么一可怜的点点,当你看破这一切却又无能为力的时候,学学鸵鸟也算是一种明智的做法,起码不用做无谓的牺牲。”
说着说着,张辰感觉自己的话容易把人引向某条道路,忙掉转话锋,道:“说来道去,古人的世界我们还不能完全明白,至少目前还不能。所以我们就更要奋发图强且坚持不懈了,把更多的古代文明挖掘保护起来,说不来有一天资料齐备的时候,真就能复制出一个百分之百的小小文明呢。”
张沐和宁琳琅都是一心为张辰考虑的,也知道张辰的志向,那就是在古文明的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