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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雷霆战姬-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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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们疯子般的视野里,那个在天空扭曲的震撼图案,最终歪曲幻化成上帝的脸,那张祥和的脸极致甜蜜地悲伤微笑。

  在这接触真理和宇宙的极致满足中,雇佣兵对生命的依赖下降了,性需要、食物需求、亲密需求统统下降,因为他们仿佛找到更有意义的,人生已经重新出发。

  他们坚信自己看见了上帝。这就是圣徒。

  所以还有什么值得恐惧的呢?

  WE;ARE;THE;SPEAR;OF;GOD。

  镶嵌在镍钢外骨骼装甲里的雇佣兵同时发出狂热的呐喊,跌宕起伏的音节组成了粗糙雄浑的圣歌,用嘶哑的声带供奉着微薄的信仰。

  于是极端讽刺的奇迹公然降临:

  一股空前绝后的军队凝聚力爆发在这帮为钱杀人的亡命徒之中。这无与伦比的向心力,直追十字军的信仰,堪比骑士团的戒律,比仇恨驱动的圣战分子更无所畏惧,比古希腊同性恋军团更死生相依。前一秒还不介意互相残杀的雇佣兵团,刹那建立了无与伦比的亲密同志关系,因为他们坚信同为上帝选民,他们同时见证了真理,分享了神迹分享了圣光分享了天父的眷顾分享了凡人得不到的爱。

  古往今来,封建教条炮制的皇家军团、基督教义感召的圣殿骑士、掠夺野心促成的游牧铁骑——这些被雄才伟略的战略家借助天时地利、承载千年积淀、苦心孤诣炮制出的军团意志,统统在这支蝇头逐利的雇佣军面前一败涂地无地自容。忠君的传统、信仰的号召、利益的驱动,这些促人奋战的刺激因子曾经催生过天下无敌的王者之师,但是比不上这种将上帝直接种进大脑的野蛮捷径。

  皇家军团也斩过陛下的头颅;圣殿骑士也亵渎过崇高的戒律;游牧铁骑更为了瓜分利益而分分合合。君王的恩宠是拿来权衡的,教皇的敕令是听凭自愿的,可汗的请柬是利弊参半的。没有人会毫无保留地交出自己,没人会对所谓的军团坚信不疑。

  只有一个例外:被自己的大脑欺骗的人,绝对会忠心耿耿,雷打不动,坚信不疑。

  当这十四名雇佣军大脑颞叶“上帝感知区”经过特殊活化的既定神经元在应激状态下激活时,空前绝后的超脱感给了他们想象力无法触及的终极体验。这种超自然的刺激是药物上瘾的一百倍,是吗啡满足的一万倍。体验过它的“先知”因它而淡漠一切欲望,无视儿女亲情:因淡漠食物而绝食辟谷,因淡漠性念而不近女色,因淡漠人性而抛弃妻子,并且宣称目睹天神。如果陌生人互相分享了这一体验,会产生无保留信任的同志关系,引为知音,比钟子期和伯牙还铁。如今,这种旷古绝今的极致体验,被技术手段完成了量产,即便在人性淡漠、拜金逐利的雇佣兵身上,都能制造出近乎圣贤先知的精神跃迁。

  贝塔小队完全没有意识到,面前这支渺小的雇佣军装甲部队,不仅拥有了横行无忌的单兵武装,更平添了前无古人的死士特质。在人类漫漫史卷里,没有一支军队能够让士兵泯灭自我,更没有一支军队能够让士兵膨胀如斯。

  海豹特种兵的末日。臭名昭著的朗基努斯骑士团的诞生。人类历史的两大考点在墨西哥拉雷多市的这个午后发生重叠。这一天狂风剧烈,硝烟滚滚,沙子带着血腥味。在朗基努斯骑士团入世之日,美利坚联邦的最强特战部队在场见证,并且与之猛烈交锋。如联邦娱乐圈的想象一致,世界末日到来的时候,美利坚的勇士必然在场。

  只是结局有一点不同。如果非要按照剧本拯救世界的话,可能要让好莱坞失望了。

  

160 最后的使命

  贝塔小队只剩下剧烈喘息的独眼龙安德鲁,战地医生赫伯,火炮狂人麦克斯垂手站立。飞毛腿阿斯兰四仰八叉躺在尘土里,茫然张口,已经瞳孔扩散,因股动脉大出血而休克死亡。剩余队员惨不忍睹,M56高爆弹是反装甲特种弹药,打在人体上不仅致命,更加惊人,那种西瓜爆炸、红瓢飞溅的画面能把孕妇吓流产。

  正是目睹战友支离破碎时激发的狂怒,支撑了贝塔残兵的死志,鏖战至今,足足坚持了七十秒。

  离开上帝之矛现身、贝塔小队指挥官约翰逊战死,还不到两分钟。将一支世界顶尖强兵全部歼灭,上帝之矛只花了不到两分钟。

  在最后覆灭的时刻,暴怒复仇的贝塔残兵将和狂热膨胀的钢铁信徒最终较量,在装备落差大得能发电的条件下,开始两股最强意志的终极碰撞。

  在独眼龙、医生、火炮狂人像野兽一样咆哮扑向机甲群时,反器材狙击枪的脆鸣不屈不挠地响起,仅存的一名伽马小队狙击手和鲜血淋漓的艾伦分别在西面的小楼窗口面无表情地同时开火,在以卵击石的凋敝局面下,奋不顾身地牢牢抓紧战场的主动权,仿佛在昭告天下:这支残兵即使阵亡至最后一支枪,也会发动孤独的冲锋,为了曾经的荣耀而主动进攻!

  M61机炮的怒吼重新响彻大地。与之相对,雇佣兵的脑浆也涂在巴雷特狙击弹上,满天飞洒。

  突然,瘫痪在瓦砾下的查理抽搐了一下,伽马频道里响起查理虚弱断续的喘息:“艾伦……你活着吗……艾伦!”

  艾伦正在绷着血污黑紫的脸退弹上膛。虽然被M61机炮的肆虐声震得几乎耳聋,依旧隐约听清了耳麦里牵肠挂肚的声线。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查理虚弱的声音,像一只呜呜叫的流浪狗,一无是处,却惹人心疼。

  艾伦端枪的手一颤,失声大喊:“查理!你这个出神入化的杂种,你果然没死!”瞄准镜一移,看见查理已经弓腰按肚,扶墙跛行,竟然朝着警署的方向挣扎移动。

  耳机里,查理虚弱地咳嗽:“我……我要负全责!错了,错了……艾伦!我们要……我们要取出箱子,马上离开!在全军覆没之前!”

  艾伦脑海一激灵,愣了一秒,突然丢了狙击步枪,夺门而出,按住耳麦答应道:“我能够赶到!”

  他刹那明白了查理懊悔的是什么。

  查理更改了一次命令。从全歼来敌,变成阻延来敌,最终目睹了肢体遍野的猩红惨况,贝塔小队几乎全部横尸街头。查理醒转后便吐出了有史以来第一句忏悔之词,可见他对自己的指挥失误多么痛心疾首。

  查理所向无敌三十年后,终于为自己的骄傲自负付出了昂贵代价。他葬送了整支队伍。

  从始至终,正确的决定只有一个:提前取出审判之光控制台,全部小队掩护控制台撤离。

  是的,查理正确地推断出外骨骼装甲的续航上限是三十分钟。只要固守三十分钟,这批装甲将被全部生擒,所有俘虏将被隔离拷问,上帝之矛将被连根拔起。

  但是贝塔小队死伤殆尽只花了一百零二秒。谁也想不到,在特种兵排行榜没跌出过前二名的海豹三栖突击队精锐会在电光火石间被歼灭。

  查理精确地观察了敌人,正确地推演出了对手的极限,却本能地高估了自身的极限。在最应该逃跑的时候,查理选择了战斗。

  所以查理必须负全责。

  面对艾伦的指责,查理始终不承认自己的狂妄。直到他从脑震荡中悠悠醒转。他睁眼的刹那,竟憎恨上帝赐他起死回生的机会。他不想看这自己亲手酿就的惨状:鲜血像狂乱的印象派涂鸦一样遍布干燥长街残垣上,遍地的军装残肢突兀地暴露着尖锐的断骨,支离破碎得像被徒手生撕的年轻尸体凌乱地播撒在他的周围。

  如果饮弹自尽能让时间逆转,查理会乞求上帝给他一枪。但是查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弥补自己的错误,他要带着审判之光控制台逃命。

  一想到那台黑箱子已经被联邦的至高权限完成激活,查理的心就如坠冰窟。

  正常逻辑都会认为,回到官方手里的东西,必然是安全的。既然安全,那么就可以激活验证。

  谁能想到,戒备森严的墨西哥特警总署在四颗温压弹下全军覆没,负隅顽抗的海豹精兵在两分钟里被杀剩个位数?

  谁能想到区区像周末读书会一样安静的组织会在此时此刻悍然发动宣战式突击行动,居然还具备歼灭能力?

  “上帝之矛,你都干了些什么?”查理的鲜血滴了一路,他佝偻着身体扶墙前进时,咬牙切齿想:“难道没有想过后果吗?同时宣战自由联邦和墨西哥合众国!你们的下场会比偷袭珍珠港的疯子更加惨重,你们会从地球上彻底消失!”

  被烧的焦脆黝黑的警署就在眼前。外骨骼装甲轰鸣的机炮还没有逼近,艾伦还有机会逃离,联邦还有机会反击。

  查理看见艾伦像一只飞奔的土狼,翻墙跳跃,直线冲向警署,不由浮起微笑,喃喃骂道:“依旧和当年一样矫健啊。”摸着腹部伤口已经结痂,查理不甘落后,忍痛奔跑,试图和艾伦在警署汇合。

  艾伦闯进警署时,走廊里正好冲出来一个人,险些和艾伦撞上。瞧见有人影的刹那,艾伦姿势已换,拔枪比牛仔快枪手还迅速,还没看清对方是谁,艾伦已经平端手枪瞄准那个人,咆哮道:“freeze!举手抱头,分开双腿!”

  “恐怕我只能二选一。”精致得一尘不染的库尔曼博士提了提手里的黑箱子,尴尬地解释。

  艾伦看清楚库尔曼手里的黑箱子,眼睛睁圆,喃喃:“不可能。没有我的指纹,怎么可能提取控制台?”他厉声咆哮:“博士!放下箱子,转过身去,劈开双腿,举手抱头!马上!”

  艾伦想起查理怀疑过库尔曼博士,自己却对这个发明之父信任如斯,心里追悔莫及,终于体会了查理对世界浓浓的不信任,咬牙威胁道:“否则,我会打死你!”

  库尔曼像肥皂泡沫一样雪白的络腮胡子蠕动着笑了笑,雪白的眉毛下,深邃的眼睛有着授课般的沉着斯文。他若无其事地耸肩解释:“很明显好高骛远的查理上校碰钉子了,我们不可能抵挡那些像天神下凡一样的机械装甲!所以……”

  博士殷勤地举起箱子,像推销员展示产品:“所以我觉得咱们应该有个后备计划,比如用精巧的小程序解锁老旧的墨西哥安全系统,然后在警署被占领之前,转移我的审判之光。”

  艾伦眉头拧紧,浅蓝的双瞳喷薄仇恨,一字一句恨不得食肉剥骨:“你,怎么,知道,来的是机械装甲?”

  库尔曼博士洁白的脸皮抽动了两下,从殷勤的邀功,变成疑惑的皱眉,然后翻着白眼懊丧地摇头晃脑,跺脚自怨自艾:“我说谎的本领真是——糟糕透顶!”他懊恼地揉搓脸皮,最后嬉皮笑脸对如临大敌的艾伦说:“嘿艾伦,看你后面。”

  艾伦不为所动,咆哮:“again,放下箱子!”紧张地攥紧手枪。

  库尔曼博士聚精会神地喋喋不休:“你看出来了吗?好吧我在虚张声势,不过你得承认试试总没错,对吧?好吧你冷静点,那是个玩笑,那是个蹩脚的玩笑……”博士煞有介事地认真道着歉,忽然脸色一僵,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艾伦身后惊恐道:

  “艾伦,认真的,你看你背后。”

  

161 三件事

  艾伦脸色狰狞,咬牙切齿往外迸字儿:“我该打瘸你。”

  库尔曼耸肩,摊手微笑,眯眼瞧着艾伦摇头:“噢艾伦,你上一次近距离轰出别人脑浆是什么时候?十年前?如查理所说,你已经不是士兵了。如果是查理,现在我已经死了。”他笑意越浓,艾伦越疑心身后真的站了人。

  “开枪!你这个该死的娘炮!”查理的咆哮突然横空响起,在这电光火石间,查理从门外飞身扑进来,他的身体横在半空中,平举的手枪狂颤开火。

  艾伦惊愕回头,看见自己身后十米外,漆黑的走廊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陌生而邋遢的身影,炽烈的阳光从破窗投进来,照耀在那具人形的身上。

  那个人的休闲外套上结满漆黑的血痂,漠然青紫的脸上布满尸斑,正在迟钝缓慢地努力举起手枪,笨拙地向艾伦勾动扳机。

  艾伦觉得这张脸眼熟。枪响时骤然记起,这艺术家似的中分发型,希腊式高耸的鼻梁和亚洲人的嘴唇,正是自己亲自验尸、躺在担架床上凉彻死透的信使!

  十二个小时前,信使的尸体从中心医院太平间不翼而飞。库尔曼博士坚称有上帝之矛的同伙盗窃尸体,说服艾伦派出正面力量最强的阿尔法小队前往市区搜捕。

  然而艾伦最恐惧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信使不死。

  死而复生。

  信使重蹈了耶稣的旧路,冲破了死亡的束缚,重新行走在阳光之下。

  艾伦瞪大眼睛,嘴巴合不上,失魂落魄地摇头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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