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蝶飞-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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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渐渐进入尾声,隐没于林,人群一片寂静。
陆司衡凝视着茶杯中的一片梅花,仰头喝尽:“好一曲醉人心魂的人间清音。”他不由深深看了庄蝶依一眼,看来,她在风味楼有所藏拙,此刻,他总算领略到她的琴技。
庄蝶依在众人惊愕之中站了起来,看着失魂的封雨琪:“记得我们的赌约。”
封雨琪的灵魂似乎被定住了,她多年学琴,自认琴艺不错,今日却输得一败涂地。
☆、第五十五章 宁雪
陛下寿宴将近,花魁火彤进宫排舞,引得乐府一阵骚动。封雨琪向来瞧不起青楼女子,尤其火彤这样媚态百生的女子,屡屡挑衅滋事,而火彤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两人几番较量,势同水火。
封雨琪的精力都被火彤牵制着,每每见到庄蝶依除了冷着一张脸,倒也没有再与她冲突了。庄蝶依近几日已经将宫苑熟悉了一遍,这日,她前往御花园,一群侍女低头寻觅,似乎在找什么珍贵的物件。
“赶紧找,都给我仔细点儿。”中年姑姑指使着侍女,声音之大,远处的庄蝶依也听清了。庄蝶依顿了顿,狐疑地越过忙碌的众人,却听得一声呵斥:“你,去那边看看。”她看着中年姑姑的手指的方向,左右瞥了瞥,不自信地反问:“叫我?”
“可不是。”中年姑姑颐指气使,满脸的不悦。
庄蝶依失笑,偏了偏头,一抹锐利的阳光折射入眼,她微微眯了眯眼,往前走了一步,一块似曾相识的白色玉佩跃入眼中。她俯身将玉佩捡,凝神端详,竟与自己脖子上的玉佩无二,至少她暂时没瞧出区别。
“咦?找到了呀。”旁边有个侍女欣喜地叫道。
这样一句话,势必引来众人关注,那中年姑姑急忙冲了过来,一把夺过庄蝶依手中的玉佩:“不错,就是这个。”
“找到了?”柔和清浅的声音传来,一个粉红色绒装女子缓缓走来。这女子容貌倾城,白皙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红,让人想起三月的桃花,双目似一汪清泉,清澈无暇,顾盼之间自有高贵从容的气质。
“公主。”中年姑姑双手递上玉佩,低眉恭顺。众侍女也盈盈拜倒在地,向这位公主见礼,庄蝶依只得滥竽充数,跟着一起行礼了。
女子握着白玉,视线扫过众人,落在庄蝶依身上:“是你找到的?”
庄蝶依低头称是,而后,手中被人塞了一串钱,这是公主答谢的赏赐。庄蝶依看着人远去,叫住旁边的一个侍女:“那是谁?”
公主?陆玉璋不止一个女儿,所以,她分不清是谁。从侍女口中得知,这女子名为宁雪,是陆玉璋去年末刚认的义女,容貌倾城,知书达理,甚得陆玉璋宠爱。而她身边的中年姑姑名为花娘,是陛下赏赐的婢子,一直随侍左右。
皇家所说的义女,大部分只是一个幌子,实则便是私生女。去年年末。。。。。。宁雪。。。。。。莫非就是陆雪凝?
庄蝶依心头一跳,虽说这个猜测大胆,但并非不可能。她从未见过陆雪凝,只知她美貌动人,琴棋书画皆通,又深得陆玉璋宠爱。她替嫁北朝之后,陆雪凝也从宫中消失了。而这个女子是去年末才被陆玉璋认做义女,时间上完全说得通。
她几乎第一时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是,那块白玉,为何与自己手中的白玉如此相似?她一边走,一边想,猛然撞上了一个人。
“想什么呢?”熟悉的男子声音。
庄蝶依抬头看去,胡墨离今日穿了一件藏青色刺绣华服,一派风流倜傥之姿,她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陪我母亲来的,没想到在这里撞见你了。”胡墨离的母亲与皇后交好,时不时总会进宫相陪。这种事情他一般不掺和,但想着庄蝶依在宫中,便跟来了。不曾想,他随意逛个御花园,竟然撞到了她:“你刚刚在想什么?”
“你认识宁雪公主吗?”庄蝶依问。
“问她做什么?”胡墨离顿感奇怪,见她神色严肃认真,乖乖回答了她,“算起来,也就两面之缘。去年年末,陛下认她为义女,我见过一次,后来,又在宫中遇到一次。”
“那你认识陆雪凝公主吗?”庄蝶依追问。
胡墨离的神色郑重了些,沉沉道:“自然认识,我们算是一起长大的,不过,去年她前往北朝和亲了。”
“曾经侍候她的那些宫女呢?”
胡墨离愣了愣,猜测道:“好像都随侍而去了吧。”
庄蝶依心中一凌,那些侍女大约都被灭口了,又道:“这个宁雪公主,与雪凝公主是不是有些相似?”
胡墨离一愣,陷入沉思,良久才摇了摇头:“她们有两张不同的脸,但听你这么问,我才发觉她们的气度□□有些相似。”
此刻,庄蝶依越发笃定她的猜测,至于两张脸,赢殇便会替人换脸,她又问:“还有一事,每位公主是不是都有一块白玉?”
胡墨离道:“这我倒是不知,但我记得陆雪凝有一块白玉。”
庄蝶依掏出袖中的玉佩:“是这样的吗?”
胡墨离接过玉佩端详一番:“不确定是不是,但是很像。”然后,他抬头,惊愕问她:“你哪里来的玉?”
庄蝶依淡淡一笑,不作答,反而道:“你出来这么久了,想必你母亲在寻你了。”她与他道别,径自回乐府,忽略了他在背后的叫嚷声。这一招过河拆桥,用得甚好。
晚膳过后,庄蝶依捏着白玉,思索着白天所得的讯息。若这块玉是公主专属,那她的母亲也有可能是公主。陛下兄弟居多,姐妹甚少,长公主与驸马情深义重,显然不会做弃子之事,那么只剩下陛下的妹妹素瑾公主。传闻,陛下甚是宠爱这个妹妹,几乎有求必应,可后来她得了不治之症,香消玉殒了。莫非她没有死?看来,她有必要去瑾瑜殿走一趟了。
瑾瑜殿是素瑾公主的寝殿,位于整个皇宫的北苑,自陆素瑾逝世后,便空置了下来,历经数年,好似冷宫一般荒凉。不过,夜探瑾瑜殿的庄蝶依,感受不到那份荒凉,毕竟夜里的宫苑处处安静。
院中空无一人,庄蝶依放轻脚步,小心翼翼推开了殿门。月色从窗棂透进来,依稀可以看清室内的陈设,左侧是一张水墨屏风,遮住了雕花大床,右侧是楠木书案,一应物件摆放整齐。她径自走向右边,轻轻摸过桌案,竟然一丝灰尘都没有。这里,竟然时常有人打扫整理。
她扫了一眼书架,一卷金边画轴吸引了她的目光。她伸手打开画轴,上面画着一个倾国倾城的白衣女子,脸蛋精致,目光纯净,不食人间烟火。这女子的眉眼,竟然酷似宁雪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她疑惑之时,殿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她立刻收好画轴,躲在了书架后的暗处。这里月光照不到,即便点了灯,也是视线盲区,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一身素白色锦缎华服。他没有点灯,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书案旁坐下,缓缓推开了画卷,静默地陷入了回忆。
庄蝶依为了尽可能躲开光线,踮着脚贴墙而立,这会儿,脚掌渐渐酸涩发麻。她心中忐忑,这男人如此僵持下去,她要如何脱身?
“朕近来时常梦到你,是你在向朕托梦吗?”
庄蝶依心惊,这人竟然是陆玉璋,于是,她强忍着酸涩的腿,打起十二分精神。
陆玉璋伸手抚过画卷上的容颜:“梦里,你执匕首与朕对峙,眼中那般决绝的恨意,叫朕不忍直视,仿佛又回到了你自尽那一日,你决绝地跳入水中。素瑾,你从不曾做错什么,是朕的错。朕不该强迫你,可是,既然错了便错了,你何必要自尽,甚至连那个孩子也。。。。。。”
庄蝶依听到此处,脸色灰白,脚下一软,撞到了旁边的书架,发出“碰”的一声轻微的响动。
“谁?”陆玉璋冷冷呵斥,带着一股子绝杀的狠劲。
庄蝶依暗道不妙,探听了这等皇家秘闻,若被抓住了,显然要被灭口了。可是,她该如何脱身,眼看着陆玉璋一步步走过来,她紧张地屏住呼吸,心跳加速,几乎要冲出胸腔了。
☆、第五十六章 私生女
忽然窗外人影一闪,陆玉璋转头去看,这一分神,庄蝶依成功被人拉走了。来人一身墨衣,庄蝶依没有挣扎,那般冰寒的手,熟悉又陌生,除了赢殇,不作他想。
赢殇运起内力,拉着她飞奔一阵,到了一处僻静的空旷之地。他松开她的手,静静站在那里,夜风吹起他柔顺的白发和宽大的黑袍,如地狱的使者,妖孽而美丽。再转身,他面带笑意,神色温和,很显然,这不是他此刻内心真正的情绪。
赢殇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衫,仰望着夜空:“今日夜色不错。”
天上一轮残月,看不清一颗星星的踪迹。这样的夜色,又岂能以“不错”评论?何况,她刚刚得知了一个惊天的皇家丑闻,又哪有心情赏月?
赢殇一直观察着她,将她脸上细微的情绪收入眼底,笑道:“看来,你已经知晓你的身世了。”
庄蝶依眉头锁起来,刚才他明明就在旁边,又何必说这等话刺激她?她反问:“你不是说,我母亲尚在人世吗?”
“本尊何时承诺,你母亲尚在人世了?”赢殇嗤笑,“本尊当初只让你带着玉佩来宫中见她,那卷画像,刚才你已经见到了。”
“你。。。。。。”庄蝶依气恼,他竟然耍了她一招,忽又想起一事,“那真的是我母亲的画像?”
“不信吗?”赢殇的语气恢复冷漠,“你不肯接受她是你的生母,还是不肯接受你是兄妹所生?”
庄蝶依沉默,陆玉璋着实禽兽,竟然对他的妹妹产生了旖旎的心思,还做出了那等有违伦常之事。她潜意识不敢相信她是他们的女儿,不肯面对他们那种禁忌关系,毕竟那不为世俗所容。
赢殇看她的表情便知她确实不信,刺激她:“为何不信?事实摆在眼前,你就是他们兄妹的女儿。此刻,你是否觉得自己变得肮脏不堪了?”
庄蝶依皱眉,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希冀地反驳道:“陆素瑾恨陆玉璋,又怎么会生下孩子?”
赢殇淡淡地替她分析:“谁知道呢?也许是一丝良知未泯,不忍伤害无辜的孩子,又或许是为了延续仇恨,让这份痛苦更长久。”
庄蝶依认同他的观点,却摇摇头:“那画像与我不像,倒是很像那个宁雪公主。”
赢殇冷冷一笑:“宁雪公主?你不如直接说陆雪凝。”
“她真的是陆雪凝?”庄蝶依早已猜测道,此刻的语气七分肯定,三分询问。
赢殇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你可知陆玉璋为何宠爱陆雪凝?”他瞥了庄蝶依一眼,又道:“因为,她的眉眼与陆素瑾有几分相似,所以,他不想让她去北朝和亲,这才有了你的代嫁。”
“那她为何又变成了宁雪?”
“陆雪凝已经嫁去北朝,南朝从此再无陆雪凝,所以,他命我替她换脸。明着是为了陆雪凝的安全着想,实则不过是满足他的私念,否则好好的一张脸为何一定要照着陆素瑾的模样改呢?”赢殇的语气中有淡淡的轻蔑之意。
庄蝶依再次沉默,越发接受了她是陆氏兄妹所生的女儿,但她的神色尚算平静,只道:“夜深了,我回去了。”
“你恨吗?”赢殇凉薄的声音传来。
庄蝶依停住了脚,她才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份,除了那份不肯相信的情绪,来不及考虑其他,如今被这样一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既然回答不了,庄蝶依也就不再理会,生平第一次忽视了赢殇,径自回了乐府。
这一夜,她难以入睡,站在窗前,望着那一轮残月,想着赢殇所言,想着自己的身世,一颗心好似被揉捏了数百次,直至夜幕远去,一米初升的日光照入室内。
“姑娘。”曲薇薇轻轻敲着门。
“进来。”庄蝶依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她走向梳妆台,却眼前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晕倒在地。
“姑娘。”曲薇薇推门而入,恰巧撞见这一幕,冲上前扶住她,摸了摸她的额头,竟然滚烫如火。她将庄蝶依扶上床榻,掩了掩被褥,又摸了摸她的脉,幸好只是一般的风寒。虽说她也粗通医术,但毕竟身在宫中,思虑一番,还是去请了医士。
宫中御医有等级之分,医术高超的高级御医一般只为陛下和妃子诊治,而宫女内侍若无恩赐,一般由医士看诊。
所幸庄蝶依的病不严重,年轻的医士替她看了看,随手开了一副方子。
大约一炷香的时辰,曲薇薇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
庄蝶依迷迷糊糊醒来,端起药凑到唇边,可尚未触及,一股大力将她手中的药碗拍到地上,伴随着”啪——“的一声,碗碎了,墨色的药汁流了一地。
这声碎裂声冲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