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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红尘蝶飞-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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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孤寂,渐行渐远,隐没于夜色之中。
  这一夜,庄蝶依睡得很不安稳,四面八方袭来的寒意,让她不得不蜷缩着身子。她似乎睡得很浅,隐约能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又似乎睡得很沉,沉得连眼皮也睁不开。
  牢门哗啦一声被人打开了,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然后又是一阵锁门声。
  庄蝶依奋力撑开一丝眼缝,那是一份饭菜,她撑了撑手臂,却无力起身,闭上眼沉沉睡去。睡梦中,她好似置身与冰窖之中,冻得浑身发抖,又好似置身火炉之中,热得无处遁逃。冰与火如此反复交替,让她备受煎熬,却又无力改变。
  又是一阵悉索的动静,想来又是一份全新的饭菜,可惜,这一次,她连睁开眼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迷迷糊糊的意识还在,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又一个宁静的夜,无星无月,天空是深邃的黑。
  天牢外,一个黑色的身影似一阵清风闪入牢房,留下两个看守侍卫的怪异对视一眼:大约是风。两人以一个眼神达成共识,又若无其事地站着。
  庄蝶依趴在地上,恍惚中听见了声响,却睁不开眼睛。这日,她滴水未进,虚软无力,昏迷之中尚存了一分意识,浑身火烧般的热,又钻心般的冷。
  哐当——牢门的铁链被人一剑劈断了。
  黑影走进牢中,不多停留,直接蹲在了庄蝶依身边,轻轻摇她:“公主。”见她没有回应,扯下面巾,提高了声音,又叫了一声。
  庄蝶依艰难地撑开一条眼缝,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尹。。。。。。姿。。。。。。”她的声音轻如蚊蝇,又似年久的琴音,干哑翁然。
  天牢的光线昏暗,尹姿这才发觉她的异常:“你。。。病了?”她迅速背起庄蝶依,往天牢外走,门口两个侍卫拦了上来。
  她一手背着庄蝶依,一手挥剑,毫不留情杀了两个侍卫。可惜,才走出天牢,却被梁鹰和一群侍卫拦住了。她将庄蝶依放在一边,紧了紧手上的剑,瞬间与侍卫缠斗在一起。
  梁鹰没有动,静静看着侍卫围攻这个女子,那凌厉的剑法,嗜血的杀气,让他不由为之一震,伏凌山的杀手果然不同凡响。他执起刀,与她战了起来,一时不分胜负。
  尹姿的剑凌厉,梁鹰的刀霸道,互为攻守。几个回合下来,尹姿明显先天性的体力不济,渐渐落了下风,一个不慎腹部中了一刀。
  庄蝶依躺在地上,微撑着眼皮,看到尹姿受了伤,心中微疼,无力的阖上了眼:“尹。。。。。。姿。。。。。。”
  此刻,叶子辰也赶到了。他一头墨发在风中飞扬,一双黑眸锐利深邃,淡淡瞥了一眼劫狱的尹姿:“押入天牢。”
  他不经意扫到昏睡在地的庄蝶依,心中莫名微微一窒。他走向她,急切又缓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终于蹲在她的面前,拨开她额头的长发,指腹触碰到她滚烫的肌肤,深深皱起眉头。他一把抱起她瘦弱无力的身躯,匆匆离去。
  上善殿,烛光幽幽袅袅,夜色寂寂沉沉。
  自商州水患之后,云鹤就不曾好好休息,好不容易熬到个不值勤的日子,这才刚睡下,又被宫人召进宫来。他心中甚是苦闷,皇家的差事,真是不好当。
  他刚踏入上善殿,顿觉气氛凝重,敛起心神,一丝不苟地把脉查看。
  叶子辰淡淡站在窗口,面色平静,周身冷冽,不及云鹤禀告,便问道:“如何?”
  云鹤沉吟:“受寒高烧,又一日未食,身体虚弱。”
  “开药方吧。”叶子辰袖袍下的手微动,转身坐在床榻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她的脸尖瘦了,面色白如纸,淡唇有一丝干裂。她的眉心微蹙,似挣扎,似痛苦,让他不由自主伸手去抚摸,却抚不平那一缕紧蹙的褶皱。
  他叹息,无力地收回手,唤道:“梁鹰,你去。。。。。。”
  梁鹰闻言,微露讶然,却应声而去。
  高烧昏迷的庄蝶依,仿佛陷入了虚无缥缈的境地,雾气萦绕,身体若浮尘漂在半空。两股莫名的力道在拉扯着自己,浑身散了架般疼,她唇畔蠕动,干涩的喉咙拉出古老的音符:“水。”
  沉思中的叶子辰猛然一怔,起身倒了一杯水。
  温热的茶顺着喉咙倾泄而下,庄蝶依宛若缺了水的莲花,遇水又生。她朦胧睁开眼,看到叶子辰一张错愕的脸,又无力地合上了眼。
  刚刚那一刹那,不知是她的幻觉,还是他的幻觉,又或者只是彼此的幻觉。
  这一夜,叶子辰静默坐在床榻,恍若一尊石雕。
  这一夜,庄蝶依昏迷不醒,睡梦中依然痛苦不安。
  这一夜,云鹤顶着困倦,屡屡查看庄蝶依的病情。
  这一夜,上善殿宫女内侍人影忙碌,进进出出。
  及至天明,云鹤又查看了庄蝶依的病情,喜道:“陛下,烧退了。”
  “嗯。”叶子辰神色淡然,可云鹤明显察觉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淡了。他不经意扫到云鹤眼底的青黑,温言道:“你也忙了一夜了,回去休息吧。”
  云鹤文人身子骨,比不得叶子辰习武之身,熬了一夜困倦不已,当即领命回去补觉了。
  何泉走进来,小声的提醒:“陛下,太后来了。”
  叶子辰刚走出内室,遥遥看到太后沉着脸,端坐在殿内。他走向前,恭敬弯了弯腰:“母后。”
  太后凤眸一挑,凌厉地扫过他,沉声道:“皇儿昨夜将皇后接出天牢了?”
  “是。”叶子辰并不想隐瞒。
  太后冷冷训斥:“你是一国之君,行事该公允,怎可如此肆意妄为?”
  叶子辰似乎早已料到有此一出,胸有成竹道:“母后,儿臣已经查明,皇后是被冤枉的。”
  “哦?”太后声音微扬,“如何被冤枉了?”
  叶子辰不紧不慢道:“那南朝宫女有一个妹妹,原是侍奉南朝皇后的宫女,却因犯错被杖杀,因此,她恨上了南朝皇后,而陆雪凝是皇后之女,自然也遭她嫉恨了。”
  太后将信将疑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梁鹰。”叶子辰朝外间喊道。
  梁鹰拽着那个南朝宫女进了殿内,那中年嬷嬷立刻伏跪在地,口中嚷嚷道:“陛下饶命。。。太后饶命。。。”
  太后不耐道:“好好的,让哀家饶什么命?”
  “奴婢一时怨恨,诬陷了公主,求太后饶命。”中年嬷嬷接连不断地磕头,敲得地面砰砰做响,额头也破皮出血。
  太后素来爱洁,偏了偏头,嫌恶地挥了挥手,让人将她带下去。她正了正身,犀利问道:“那红绳结当真是你们嬉戏之物?”
  “自然。”叶子辰一口应承,“儿臣派人夜审侍女兰芝,她言辞闪烁,果然是受人胁迫。”
  “竟有此事?”太后皱了皱眉,怀疑这话的真假。
  叶子辰建议道:“不如,儿臣让她亲自来殿中说一说,只是她昨日受了刑,怕是有污您的眼。”
  听到污秽二字,太后立刻拒绝道:“不必了。”
  叶子辰又道:“至于彩茜之案,既然皇后无动机,那么冯姬的控告便不成立了。”
  太后淡淡应了一声,道:“彩茜之案总该查清楚,至于冯姬,你也一并查了。哀家给你三日,三日后,哀家要赐死她。”
  叶子辰目送着太后,觉察到侧方一道目光,转眸看去,却见庄蝶依一身白色单衣,孱弱地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中年嬷嬷那一阵惊天动地的磕头声惊醒了她,她挣着虚弱的身子,走到门口,将刚才的对话听得七七八八。她犹豫道:“我想。。。。。。”身子一空,她被人抱了起来,剩下的话被生生打断了。
  叶子辰快速走向她,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径自往床榻走去。他将她置于床榻,掩好锦被:“你身子虚弱,什么都不要想。”这话,霸道之中藏着一分温柔。
  庄蝶依努了努嘴,还是忍不住道:“我。。。。。。”
  “朕会处理。”叶子辰再一次扼住了她的话,“尹姿无碍,彩茜之死,朕会给你个交待。”
  庄蝶依愕然,他猜中了她的心思。

☆、第三十八章 质问

  叶子辰尚有话要说,可这时辰,他该去上朝了。他无意识地压了压被角,温言道:“时辰尚早,你再睡一会儿。”
  庄蝶依平静地躺着,好似受了蛊惑般,乖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她根本睡不着,心中似山崩地裂,巨浪翻滚,叶子辰手握伏凌山红绳结,想必知悉了一些事,可是他为何这般温和?他越是这般反常,她越是忐忑不安。
  叶子辰捕捉到他微颤的睫毛,也不点破,只交待道:“待会醒了便用些粥。”他起身往外走去。
  这日早朝无大事,叶子辰得心应手地处理了。
  下了朝,刚升为太尉的高哲等候在御书房。
  叶子辰高坐在桌案上,淡淡瞧着殿中的男子,问道:“不知高卿有何事禀奏?”
  高哲一身官服,温文尔雅,俊逸风流:“陛下可曾记得与南朝联姻的初衷?”
  叶子辰身躯一顿,瞳眸渐渐深邃起来。当初,他执意娶南朝公主,除了平息两国战火之外,还有牵制莫青山扩张军权的意图。当初,若是举国南征,好武的莫青山势必要亲征,也势必要大举征兵,如此一来,他的地位更不稳了。当然,和亲还有一层考量,有朝一日向南朝宣战,借口可以从和亲公主入手。
  高哲见他迟迟不答,追问道:“陛下莫不是忘了?”
  叶子辰直直看着他,沉声道:“朕自然记得。”
  高哲缓缓道:“如今,莫青山已死,她被人揭露冒充南朝公主陆雪凝,我们正好将计就计,以和亲公主是假为借口,向南朝宣战。一切正如我们当初的设想,可是,陛下为何不惜逼迫证人做假证,也要救她?”他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俨然成了声声质问。
  叶子辰自有他的考量:“莫青山刚死,军心尚未稳定,暂时不宜南征。”
  “这番说辞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臣。”高哲言辞犀利,一阵见血,“陛下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叶子辰似被戳中心事,眯眼看着他,周身透着一股危险的冷冽气息。
  高哲一掀衣袍,重重跪在地上,身躯似青松挺立:“此女不可留,陛下不可一错再错。”
  “高哲!你在逼朕?”叶子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看着他毫不退步的姿态,目光苍远,平静地感叹,“她是朕的皇后,救过朕的性命,便是你的太尉之位也是她求的,你为何要如此咄咄相逼?”
  高哲君子之姿,军士之风,沉声道:“若她只是南朝公主,陛下要留便也留了,可她不是,她是伏凌山之人。伏凌山是什么地方,陛下难道不清楚吗?”早在商州之时,他们便获悉了她的身份,她根本不是陆雪凝,而是伏凌山之人。当时,他便想杀她,但是叶子辰拦住了他,决定按兵不动,将计就计。可如今,却不知是谁中了谁的计。
  叶子辰的墨眸中隐含痛色,伏凌山是南朝皇室组织,专门培养刺客和探子。他的语气透着一丝无奈与哀凉:“她从未害过朕。”往昔种种掠过心头,他莫名相信,她从不曾有过害他的心思。
  “可是,陛下的心乱了。”高哲面色平静,悠悠道,“或许,这才是她们的真正目的。”
  叶子辰的脸色暗沉如夜,心沉到谷底,美人计?没想到不好女色的他,竟然会中了所谓的美人计。明明一开始,逢场作戏的是他,却不知为何这般陷了进去,而她依然那般淡漠从容。他缓缓闭上眼,复又睁开眼,坚定道:“朕不会杀她,也不许你动她。”
  高哲霍然抬头,看到他眸中的坚定,心知叶子辰决定的事,他改变不了。他喉结微动,问了一个问题:“若有朝一日,她与江山冲突,陛下会选择她,还是江山?”
  “你与朕相交多年,应当知晓朕的志向。”叶子辰缓缓道,目光渐渐悠远,心神向往,“朕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还天下百姓一个承平盛世。”
  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高哲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下略略安心,起身告退了。
  叶子辰目色沉敛,静默了一阵,低头翻看奏章,却如何也静不下心来,心中莫名闪过一丝烦躁。他丢下奏章,冷声叫了何泉:“你去牢中叫石令君过来。”石适为人正直磊落,观察于微,擅长审案,他便将彩茜一案交给了他。
  石适匆匆赶来,未及拜见,便听得案上那人冷冷问道:“案子查的如何了?”他听出叶子辰心情不好,语气有一丝不耐,恭谨道:“侍女彩茜之死与冯姬有关。”
  原来,莫青山倒台之后,冯婉言虽得赦免,却受尽宫中冷遇,日子过得拮据,是以,她冒险偷盗宫中物件去宫外贩卖。那日,彩茜偶然撞着,言语透露出要告发她之意,她一时慌乱用巨石将她打死了。
  叶子辰点头沉吟:“你如何让她开口招供了?”印象中,冯婉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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