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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红尘蝶飞-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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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暴露了她的紧张。当庄蝶依欲掀开床榻上的软垫,她终于惊呼出声。
  “娘娘。”孟秋本能地惊叫,叫出口才觉不妥,只道,“床榻脏乱,恐污了娘娘。”
  “不碍事。”庄蝶依淡淡道,一下子掀开了软垫,却见到一卷熟悉的文书,还没拿到手,却被孟秋抢了过去。
  孟秋紧紧抱住文卷,颤声道:“娘娘,请恕奴婢无礼,这是奴婢的家书。”
  庄蝶依冷笑,肃然道:“你的家书用这般精贵的布帛所书,想必家境极好,非富即贵,你又为何入宫?有何目的?莫非是哪国的探子?”
  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孟秋立即跪倒在地:“奴婢不是探子。”
  “这布帛是本宫所赐,你以为本宫眼神不好吗?”庄蝶依也不再与她废话,语气如刀子般凌厉,“还不从实招来。”
  “是。”孟秋伏跪在地上,老老实实交待了事情的始末。昨夜,玉露收到赦免布帛谕令,兴奋不已,第一时间告诉了好友孟秋。孟秋也想出宫,编了个谎言支开了玉露,然后偷偷将谕令据为己有。她躺在床榻上,忐忑地等着玉露回来,可是久等不来,便迷迷糊糊睡着了。今日早膳过后,她正想出示谕令离宫,惊闻玉露身亡之事,心中难掩的紧张与恐慌。
  “玉露真的不是你杀的?”庄蝶依冷冷追问。
  孟秋连连称是,不敢有所欺瞒。
  庄蝶依暂且信了她,有了孟秋的证词,又有真实谕令,她的杀人之罪算是澄清了。只是,到底是何人要杀玉露?她又向孟秋询问了几句,却再无任何有用信息。
  庄蝶依在御膳房各宫殿逗留一日,将所有宫女内侍询问了一遍,却毫无进展。线索断了,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日头偏西,她神色郁郁地回了雪兰殿,却见一身灰衣的叶子辰长身玉立,声音淡如水:“查的如何了?”
  庄蝶依摇摇头,微微抬手,将那卷谕令递给他:“这才是我下的谕令。”
  叶子辰展卷一阅,疑惑道:“你为何要下这样一道谕令?”
  自然是为了那一段青梅竹马的故事,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庄蝶依差点就脱口而出,所幸开口之际反应过来,敷衍道:“就当我是日行一善了。”
  叶子辰也不再深究,想着这两份谕令的原委,沉声道:“这案子表面冲你来,实际却是冲着朕来的。你既然自证了清白,就不要再查了。”
  “冲陛下而来?”庄蝶依实在不明白,区区一个宫女而已,如何就是针对叶子辰而设。
  叶子辰侧了侧身,夕阳下的人影便如一条细长的线印在地上。他平静地分析道:“前朝事繁,孙彪酗酒伤人,后宫不安,宫女无故丧命,最该忧心的不是朕吗?何况,这些事,若是被有心人宣扬,少不得要给朕冠个纵臣伤人,罔顾人命的罪名。”
  说到孙彪案,庄蝶依有所耳闻,便问:“前朝那个案子查清了?”
  “嗯。”叶子辰道,“这个宫女案,你不必再查了,便以失足落水结案了。”这个案子显然不简单,作案之人手法利落,没有留下蛛丝马迹,便是查也没有线索,不如明着结了案,待对方松懈之后,再让人暗中观察。
  庄蝶依心知他另有打算,便也不再掺和,点头应了。

☆、第十九章 水患

  夜里,狂风暴雨席卷整个宫苑,雨珠打在红瓦之上,汇成流水,似瀑布般从房檐泄下来。连着几日的雨水,冲洗了过往的痕迹,莲池女尸之事渐渐被淹没了。
  殿内,叶子辰与庄蝶依正在对弈。近日,叶子辰隔三差五过来,不是听琴就是弈棋,在外人眼中,俨然与她相敬如宾。
  轰隆隆——天空又划过一道电光,衬得暗夜如白昼。
  庄蝶依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雨珠在路烛的映照下,晶莹通透。恍然,想起幼年在伏凌山,一夜暴雨过后,山峰塌陷,溪水猛涨。
  叶子辰走到了窗前,负手而立,担忧道:“这雨如此下着,恐生祸端。”
  有些人,有些祸总经不住念叨。
  这边,话音刚落,何泉急匆匆跑进来:“陛下,商州加急折子。”
  叶子辰打开奏折看了一眼,连日大雨,洛河河水泛滥,波及商州,上洛等郡县,而其中商州水患最为严重。他走到案前,提笔写了一道诏谕,交给何泉:“速将这道诏谕交给凌王。”
  庄蝶依站了起来,见他眉间似有忧虑,便猜出一二。
  “商州水患,朕可能要去一趟。”叶子辰低沉道,商州离此地不远,快马加鞭,半日便能赶到。
  庄蝶依睁着大眼问他:“陛下要亲涉险地?”这等事,一般派亲信大臣即可,他竟要亲自前往?这番举动,要么是特意收买民心,要么就是有其他目的。
  叶子辰不着边际问道:“你这是。。。。。。在担心朕?”
  庄蝶依面色一僵,不过随口一问罢了,真是能联想,嘴上却敷衍着附和:“应该的。”她是皇后,担心帝王的安危可不就是应该的吗?
  可下一刻,她却后悔这般敷衍了。
  叶子辰眼眸含笑:“既然皇后如此担心,不如随朕一道前往,正好你懂一些医术,也算有所助力。”
  这是帝王的命令,她不得不答应。
  隔了一日,空旷的官道上,四匹马急驰而过,溅起一地湿泥。马上之人披着雨袍子,遮住了大半的容颜。这正是赶往商州的叶子辰、梁鹰、庄蝶依,还有尹姿。临行前,彩茜依依不舍,央求一同前往,可她不懂武功,行事又冲动,庄蝶依好言相劝,将她留在宫中了。
  不过半日,几人到达了商州郡。叶子辰一勒缰绳,远远看着洛河。暴涨的河水像疯狂的野兽,席卷两岸的田地,挟裹着泥沙,汹涌地向东奔去。
  “吁——”梁鹰去商州城探听了受灾情形,急急赶来,“陛下,此次水患已淹没万亩良田,百户房屋。受灾人数在千人以上,失踪人数大约几百人,尚未明确。”
  叶子辰眯了眯眼:“商州郡守何在?”
  “河坝决堤,他正带人堵决堤口子。”
  “随朕去看看。”叶子辰拉了拉缰绳,转头对庄蝶依道,“皇后,你们先去城中与云鹤汇合。”
  商州的街道被雨水浸透,清静的集市上人烟稀少。商州郡守将受灾之人安置在郡内的破庙中。当庄蝶依和尹姿赶到,庙中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个个衣衫凌乱,面色憔悴。云鹤领着御医们正在替人看诊。
  庄蝶依第一眼见到这场景,却想起了曾经,漠视一场场刺杀的情景。两种情境何其相似,可终归不同,刺杀不过是瞬间,而眼前的折磨却绵长,痛苦更深。
  特殊时侯,众人顾不得礼节,简单照面之后,庄蝶依和尹姿也忙了起来。庄蝶依煮化了一瓶避瘟丹,依次发给病患服用,尹姿以雄黄烟熏室内,避免疫症传播开来。
  “云御医,后山一大批灾民需要诊治。”突然,一个侍从闯了进来。
  云鹤与庄蝶依对视一眼,交待了一番,领着两个御医,还有自告奋勇前往的庄蝶依和尹姿,赶往另一地。
  此地是一个山坳处,三面环山,一面朝着山路。房屋是临时搭建的,简陋而粗糙,容纳了四处流窜的灾民。这里的情形,显然比破庙更为严重。
  刚走进一间屋子,便闻见一股难闻的气味。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干草,受伤的灾民无力躺着,嘴巴张着喃喃要说话,又像在喊着疼痛。一些受伤不严重的灾民,靠墙坐着,努力隐忍着痛苦。
  诊脉、包扎、熬药,一时间,几人又忙得不可开交。
  庄蝶依搅着锅里的汤药,这已经是第三锅了。她盛起一碗药,正准备给一位妇人服下,却发现她气息微弱,身体蜷缩在一起:“云鹤,快过来。”
  云鹤替她把脉,又试了试她的额头,神色凝重:“脉浮紧,畏寒,发热。。。。。。糟了!是伤寒之症。”伤寒、疠疾等症状都是受灾后易感染的疫症,此症来势汹汹,传染之快,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伤亡惨重。
  庄蝶依又煮了一锅麻黄汤,喂给染上伤寒症的病人。她做得细致认真,隐约在弥补多年来见死不救的罪孽,可惜,不过是她自我安慰而已。
  夜悄然而至,又悄然离去,清晨,雨停了。
  “云鹤,药快用完了。”庄蝶依搅着锅子,这是最后一锅药了。
  云鹤抬起头,目光盯着旁边的山:“山里应该不乏草药。”未料到疫症如此严重,所带药材并不多,为今之计,只有入山寻草药了。
  庄蝶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山路崎岖,杂草丛生,淡淡道:“我去。”
  “我去。”尹姿走了出来,忙了一夜,她的脸色不太好。
  云鹤看了她一眼,却忽然一手抓住她的手腕,错愕地看着她:“你染上疫症了。”
  庄蝶依一惊:“尹姿。”她竟然也染上了疫症,大约是昨日淋了一些雨,自恃功力深厚,没有在意。
  “我没事,让我去吧。”她武艺不凡,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染了疫症,又不认得草药,去什么去!”云鹤冷哼一声,神色不悦,一改往日的温润,他是医者,平生却恼这种逞强的病人。
  “我认识。”庄蝶依淡淡站了起来,麻黄和甘草这种基本的药材,她认识。她不放心的叮嘱尹姿,“你待着养病,这是命令。”尹姿算是她的下属,需要听命于她,可她从来没有将她当作下属,这是第一次命令她。此言一出,尹姿便不能再争辩了。
  “可是你。。。。。。”云鹤以为,她是皇后,不能冒险,却被她下一句话噎住了。
  “这里需要你。”庄蝶依说完,拿上药篓,匆匆上山了。
  晨间的山林,处处是湿气,晶莹的露珠挂在枝头,清脆的鸟声响在远处,仿佛置身于一片无人的人间乐土,清新的气息洗涤尘世的心灵,瞬间便可脱胎换骨。
  山林少无人迹,又被大雨冲刷,渐渐找不到路。
  庄蝶依踏着泥泞的山路,穿梭于荆棘丛里,不一会儿便将药篓装满了。午后时分,她正准备下山,不经意瞥见一株很美的植物,结着宝红色的果实,格外醒目。她凝神:这植物长得如此妖艳,也许有毒。
  果然,下一刻她的猜测就被印证了。一条小青蛇爬到了那株植物旁,吐着信子,一口咬下了一个果子,片刻,蛇身僵硬,滚落下来。毒物能害人,也能是以毒攻毒的治病良药。她决定将这株草采回去。
  那株植物长在五六米高的一处岩石壁上,四周荆棘丛生。她沿着荆棘丛攀爬,一面抓着可以支撑的地方,一面处理眼前的荆棘杂草,好不容易爬到了那株植物的旁边,拿起锄子和布,将植物收入袖中,正准备调整姿势往下。突然,手边的支撑点一松,幸好她反应够快,险险落了下来,不至于重伤,只是右手臂被荆棘划伤,肉中扎了一些细小的刺,看着触目惊心。
  她处理了手上的细刺,又用药草汁抹了抹,火辣辣的灼伤感立刻变得清凉起来。她拿起这棵仔细端详,却恍然听见一声“皇后”,她一定是幻听,叶子辰还在洛河,又怎么会在这荒凉的山上,可又一句“皇后”的叫唤,让她不由循声看去。
  叶子辰果然来了,一身素袍,面色沉静,眼角似有疲惫之色。
  庄蝶依向他走去,才走了两步,惊觉脚下山泥松动,不,是整个山都在松动。
  “小心。”叶子辰跑向她,左手捞了她,右手拽住一颗树,可这颗树也在晃动。他一松右手,怀抱着庄蝶依,随着滑坡一起滚落下去。

☆、第二十章 黑衣人

  恍惚中,庄蝶依感觉一片山石压来,而叶子辰紧紧将自己护在怀中,后来,她好像入了水,又随着水浪往下飘去。
  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两山之间是一条宽阔的河流。庄蝶依抖了抖睫毛,睁开眼打量四周。看来,他们运气不错,滚落在河中,被河水冲到此处。她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衣衫有些破碎,却并没有受伤,可是,低头看到身边的叶子辰,素袍染血,不由神色微动。
  “叶子辰,叶子辰……”庄蝶依一时情急唤了他的名字,又轻轻摇着他,见他没有反应,颤着手去探他的呼吸。她的手还没有靠近他的鼻子,叶子辰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在昏暗的夜幕下格外清亮。
  庄蝶依愣了愣,轻吁一口气,尴尬地收回手:“你。。。。。。觉得怎样?”
  叶子辰扯一丝虚笑,衣衫摔破,满脸灰土,却掩不住他一身的尊贵之气。
  庄蝶依起身往水边走去,扯下裙摆的一片布清洗,转身却见叶子辰不知何时坐了起来,静静看着她,若有所思。
  庄蝶依又愣了愣,走向他:“我替你处理伤口。”
  叶子辰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庄蝶依伸手解开叶子辰背部湿透的衣衫,白皙的肌肤嵌入碎石,未干的血迹混着污泥,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庄蝶依蹙了蹙眉,却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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