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秦-第9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公孙止摇了摇头,他咳嗽了两声,佝偻着背看起来更加的苍老。阎泽从地上费力的爬起,他看着公孙止那日益花白的头发,咬牙骂道:“你这老匹夫,几日不见就感觉一副要死的样子,可惜还没死。”
“我身为医者,怎么会轻易的死去?”公孙止瞥了阎泽一眼,发现他一脸的青肿,连脸上的轮廓仿佛也大了一圈。公孙止一下就乐了,讥讽道:“我怎么感觉你也快要死了的样子?”
“咳咳,有你我就知道死不了。”阎泽费力的拖动着双腿,坐在了木凳上。
公孙止走到阎泽身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沉默了半响才开口问道:“那人真是秦王?”
阎泽嘿嘿的笑了两声,肺部的伤痛扯动着他又忍不住咳嗽起来,等到气息稍平,他才回答道:“不是他我又怎么会伤得如此之重?”
公孙止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失神的叹道:“秦王!秦王果真没死!”
阎泽好笑的看了公孙止一眼,说道:“纵然他是真的秦王又如何?你离不了我的手心的。”
公孙止冷哼了一声,却又无可奈何。阎泽捏拳愤恨的说道:“若非是他,我辛苦攻下了朝那,又怎么会没有人来投效?子婴小儿,你怎么不去死!”
公孙止伸手摘下了一片桑叶,淡淡的说道:“你害怕了!”
“没错!我怕了!若不是怕我又怎么会孤身一人来到泾阳?他才在乌氏立足不稳,就能攻下泾阳城!我拿什么和他比?他刚登基就能扯起一群乌合之众打败刘邦!与他相比,我算得了什么?他不死,我苦心设计的计策又怎么能成功?纵然攻陷了朝那又能如何?又能如何?”阎泽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恨,他胸口一痛,一口逆血吐出。鲜血洒在了地上,将地上的谷物全部染得通红,小鸡一个个伸头瞪着他,阎泽仿佛看见无数双眼中都有他这个可怜的小丑,他一声狂呼,一手抓起了一只小鸡,用力一捏,将它捏成了肉酱。
公孙止默默的看着他,仿佛对一切都无动于衷,他说道:“头部受伤看似严重,却不过是外伤。看你吐血的颜色,你体内必然受了内伤。如不治,就要死。”
阎泽心一惊,缓缓的松开了手,他偏过头望向公孙止,问道:“没能杀死赢子婴,今后又能如何?”
“回到朝那等死。”公孙止阴恻恻的一笑,冷冷的说道。
阎泽一声大叫,随即晕倒。公孙止勾下了身,长开了五指,眸子里带着决然的冷光。然而他的手还未触及到阎泽的脸上,他的脖子上就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意。戈干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公孙止背后,他的手里有一柄剑,剑刃正抵着公孙止的脖子。
“这样,你会死。”戈干说道。
公孙止收回了手,缓缓起身,戈干也收回了剑,公孙止朝戈干说道:“你是一条只会乞尾摇怜的狗!”
“我还会咬人。”戈干收剑回鞘,如是说道。
公孙止哈哈一笑,连道了几个好字。戈干将阎泽从地上扶起,转头朝公孙止说道:“铁剑鹰卫来报,泾阳的四个城门如时打开。我们要即刻出城!”
公孙止叹道:“秦王必然不肯因此惊动城里百姓,故意将此事压下去了。”
“走罢!”
……
赢子婴默默的坐在大厅之上,他的身下坐满了人。
蒯彻、徐也、冯英、赵予、察哈尔、杜袭……皆跪坐在案边。厅下站在一个女人,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她妖娆的站在厅下,一袭红衣如火如荼的燃烧。她的身畔跪着一个捆住双手的男人,男人长相俊美,年约三十,他匍匐在地上,如狗一样趴着。
安阳夫人目视着赢子婴,缓缓开口说道:“秦王意欲如何?”
“放你回去,怎么?不高兴?”赢子婴微微一笑,反问道。
安阳伸着她雪白的脖子哈哈的笑着,等到笑够了才问:“秦王不准备将我当成人质,等翟王的大军攻来时将我悬挂在城楼之上吗?”
“不需要。”赢子婴从席间站起,他走到了安阳的身旁,看着她那美丽的脸庞说道:“你回去后告诉董翳,让他将脖子的洗干净,我会为战死在函谷关和被项羽坑杀的几十万秦兵报仇的!”
安阳夫人爽快的说了一句好,赢子婴点了点头,突然转身朝姜俞喝道:“姜俞!”
姜俞从席间站起,躬身答道:“臣在!”
赢子婴取下了腰间的长剑,双手捧着走到姜俞的面前,对他说道:“拿上我的剑,将安阳夫人送到董翳手里。”
姜俞跪地接剑,不带丝毫犹疑,高声答道:“喏!”
赢子婴转身挥了挥手,姜俞起身站到安阳身畔。安阳看着赢子婴仿佛忘记了乐鄭,忍不住大声问道:“秦王莫非只放我一人回去吗?”
赢子婴转头,说道:“当然!”
“你为何不将此人随同我一起放回?”安阳又问。
“因为他不值得。”赢子婴淡淡的说道。
乐鄭大惊,他滚到了安阳夫人身旁,用嘴咬住她的裙摆,一脸央求的看着她。安阳夫人别过了头,弯腰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裙摆,乐鄭死咬着不放,安阳扯了两次没扯动,她朝姜俞说道:“借将军之剑一用!”
姜俞递剑给她,安阳一剑斩断了裙摆,转身就走。
等到二人走出大厅,乐鄭依旧嘴咬裙摆,一脸悲切的看着大门。
冯英冷眼看着乐鄭,朝赢子婴说道:“此人如此不堪,不如杀之!”
乐鄭大惊,连忙磕头求饶,不一会额头已红。赢子婴看着他,挥手说道:“既然他如此惧死,就饶他一命吧!军师手下不是缺少书佐吗?此人能当县令,肯定也通笔墨。”
徐也闻之一脸羞惭,他附耳朝杜袭说道:“我只通墨不通笔。”
杜袭正襟危坐,眯眼低声说道:“秦王在叫你。”
徐也没听见,问道:“你说什么?”
“徐也!”赢子婴提高了音量,徐也这次回过神来,他茫然的望了望周围,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秦王在叫我?”
赢子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朝他问道:“你病好了没有?”
徐也拍着胸脯答道:“早已经好了!”
赢子婴说道:“既然你身子已经好,那即刻派遣工匠,将上次攻打乌氏破损的器具都修补好!另外再造五十架床弩!”
“五十架!”徐也大惊,他说道:“秦王,五十架起码要数月才能造成啊!”
“数月到底是多久?”赢子婴详怒道。
徐也答道:“凭借泾阳城里的工匠,起码要两个月!”
“我给你一个月!务必要完成。鄂诨先不是说你肾虚吗?下去后将库房里的鹿茸和山参拿回去!多熬几个夜也要赶制出来!”赢子婴恶狠狠的说道。
徐也张口结舌,一脸愕然。旁边的杜袭用脚踢了踢他,他才苦着脸说道:“喏!”
赢子婴转身看着赵予,朝她说道:“我给你半个月操练新卒!”
赵予起身应喏。
赢子婴看着冯英,犹豫了半响才说道:“我欲将贪狼骑打散到泾阳城的三千降卒里。”
冯英黯然的叹了一口气,勉强的答道:“喏!”
看着冯英伤心的样子,军师蒯彻劝慰道:“这个办法是我向秦王提及的。贪狼骑虽然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精兵,但人数实在太少。如今降卒与新卒实在太多,如果按部就班的操练,恐怕耗时日记。如今吾王虽新得了两城,但紧随而来的便是危机。只有将贪狼骑打散,才能快速的让新军形成战力。还望将军多海涵!”
冯英苦涩的一笑,点头说道:“军师所言甚是,是我太过矫情了。”
蒯彻此时肃穆朝冯英说道:“吾有一言,不得不讲出来。”
冯英拱手说道:“军师请讲!”
蒯彻说道:“依我之见,冯将军有将兵之能,又何必学一猛士?将军乃将门虎将,熟读兵书,胸有韬略,如统领贪狼之士,用一猛士即可,将军统之实在是大才小用。这次虽然拆散了贪狼骑,但对将军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望将军仔细斟酌,切勿辜负秦王的一片期望啊!”
冯英闻言转头看了看赢子婴,正好看见赢子婴朝他含笑点头,冯英这才释怀,恭敬的朝蒯彻说道:“谢军师提点!”
蒯彻微微笑了笑,赢子婴走到冯英面前说道:“吾欲将这泾阳之兵交予将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冯英闻之大喜,磕头拜道:“谢秦王!”
赢子婴拍了拍冯英的臂膀说道:“如今拆散贪狼也是无奈之举,日后时机到来,贪狼必会重现!”
冯英猛力的点头,君臣相视一笑。
第一百五十一章 梦魇
帷幕深,酒尚温。
檀香缭绕,琴音未去,桌案上洒了一滩水渍,厅下留有手臂一只。后将军王庆踏露而来,他目视着几个甲士拖走了昏迷的琴师,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自从安阳夫人被捉了之后,翟王就越来越暴躁,几日连伤五人,就连身畔服侍他的宦侍都一个个胆战心惊,生怕哪天被翟王一剑削去了脑袋。王庆知道翟王为何如此暴躁,翟王父母早亡,只有安阳夫人一个姐姐随同一起长大。二人感情极深,昔日董翳因冯氏父子上谏一事而受到牵连,含冤下狱,安阳夫人为了能救出他,只身前去跪求赵高,赵高见她貌美,所以将她献给二世,董翳因此脱罪。
安阳夫人失落乌氏城,才不久又传来朝那和泾阳失陷的消息,北地风传秦王子婴复国回归,到处人心晃动,这叫董翳如何能心安?董翳之弟董方如今领了八千士卒去了陇西,义曲、泥阳之兵不过五千,董翳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静等上郡兵到,才敢出兵平叛。
王庆走进了大帐,看见董翳正在跪坐在桌案边举杯独酌,神情颇为抑郁。王庆跪倒在地上,也不说话,过了良久,董翳才抬头问道:“王庆,你所来何事?”
王庆告曰:“带回来的那两个死士已经招了,他们自供他们曾是先秦黑冰台的铁剑鹰士,在首领阎泽的带领下从魏地流窜到了关中,意图借秦王子婴的名号,攻城叛乱。这二人乃句町人,懂妖媚惑术,是阎泽派来刺杀翟王的。听二人口供,拿下朝那之人估计就是阎泽!”
“阎泽!阎泽!”董翳喃喃的念了两次,他双眉一皱,说道:“这人我知道,他是丞相李斯的走狗,赵高害怕李斯用黑冰台的人刺杀他,就让黑冰台的人去刺杀项梁。后来曾听闻阎泽曾去三川郡投了李由,李由死后,这些人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没想到,这群失去主人的狗竟然也想染指关中!哼!也不照一照镜子,看看他们都是些什么货色!”
董翳说完,又问道:“那攻陷乌氏和泾阳之人呢?查出了他们的底细没有?”
王庆答道:“这些人跟阎泽一样,也打出了秦王子婴的名号。不过却因两地太过接近,北地同时出现了两个子婴,所以北地各城都无人敢呼应,尚未有人前去投奔!”
董翳冷冷一笑,说道:“子婴小儿的名头确实响亮,不过其人早已死在了英布手上!不过乌氏之贼能以微末之兵取下泾阳,必然不能小觎。徐也跟杜袭太过无能,孤恨不得将二人千刀万剐!”
董翳一拍桌案,等待胸中的怒气稍平,又才问道:“上郡之兵何时能到?”
王庆答道:“还需数日,我已经派乐阳将军前往泥阳收集粮草了,只待上郡兵至,即可发兵!”
……
陇西,狄道。
风刮如刀,心冷似铁。
章邯站在高高的望楼之上,一脸漠然的看着城下那个如火一般的男人。那人骑着大马,持着长枪,抖落着背后跟火一般鲜红的披风,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在城下邀战。他的背后围着一圈衣不蔽体的士卒,一个个面黄肌瘦,手持马叉木棒,人数众多,足有三万余人!
城下有木竿高高挑起了一个人头,那是一个名叫董方的蠢物的首级。这蠢物仗着是翟王的弟弟,自持勇力出城约战,却不过数回合就死在了那个跟火一般的男人的枪下。
在陇西,那个男人有两个绰号,一个叫红鼹鼠,一个叫血狼!这两个绰号代表着异族对他的愤恨和敬畏,他的声名之中全是血腥。
“曾经的陇西双杰,如今也只剩下了马逸。王冲已死,马逸又怎能不随之而去呢?”摸着下颌的长髯,章邯感叹着说道。
司马翼问道:“莫非将军已经有了退敌之策?”
章邯微微一笑,说道:“何须退敌?马逸自持勇武,与我数战几仗,将我从渭源赶到了狄道。所依者,不外乎就陇西的秦民的支持,占有地利和人和。可过了狄道,秦民渐少,他再无可依仗者。马逸太过心急,凭借着秦王子婴和他在陇西的声威竟然短短几月就召集了数万人马。陇西缺粮,这数万人马只怕要不了几天就会灰飞烟灭。”
司马翼叹道:“是啊!我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