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秦-第24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么一想,心中也安定下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 陈余遣使
清晨的风,拂过脸颊的时候颇具寒意。站在咸阳城郊的官道上,望着那座隐藏在白雾之间的巨大城池,察哈尔似乎看见那里站着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巨人驾着他的青铜战车环顾四方,凡是被他目光所及之处,皆有万千浩荡之声传来:“吾王万岁!”
“秦王!”察哈尔的目光迷离,他在嘴边轻轻的念叨一遍,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妻子檀烧那温婉的声音便在身旁响起:“夫君,别看了,快抱曳谷上车吧!”
“阿爸抱!”檀烧身旁站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他此时挣脱了母亲的手,伸着双臂仰望着自己的父亲。
“好!阿爸抱你上车!”
察哈尔弯下腰将儿子抱在了怀中,然后向旁边的马车缓缓的走去。等安置好了妻儿,察哈尔自己也跃身上马。小曳谷拉着车窗奶声奶气的问道:“阿爸,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坐车?”
察哈尔转过头,眼里盯着自己的儿子。鼻息间喷出了两道白雾,他的神情说不出的肃穆,他开口说道:“男人!就一定要骑上战马,尽情驰骋在天地间!不能因为贪图享受而失去自己的意志!”
察哈尔说完,便一抖马缰,率先跑向了前头。他那爽朗的笑声响彻在这薄雾清晨之中,经久不绝。小曳谷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檀烧用手拢了拢耳畔的发丝,她微笑着将儿子抱在了怀里,向他说道:“你阿爸是草原上肆意疏狂的天狼,他喜欢对月长啸,喜欢追逐猎物。只有离开秦王,离开咸阳的束缚,他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
“哦!”小曳谷似懂非懂的点头,偏着头依偎着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到底听懂了多少。
察哈尔离开了咸阳,前往了北地开始他重建家园的路。而在咸阳城中的嬴子婴,却又因为一件琐事而烦恼——陈余的使者已到咸阳。
或者说是魏、韩两国使者随着陈余之使来了有好几天了,不过嬴子婴一直没接见。
魏国使者乃魏央,韩国使者乃韩王信之胞弟公子瑾。这二人在其国内都是身受重用之人,如今二人随之前来,可见其郑重。
嬴子婴拈袖持笔,在砚台中沾上一毫浓墨之后,便低头在桌案竹简上书写着什么。丞相蒯彻就坐在下面,正极力的劝说着秦王。蒯彻道:“如今赵国已灭,陈余已经坐稳了王位,大王应该放下心中的仇怨!不能因小仇而坏了国家大事!死者不能复生,大王你这又是何必呢?”
嬴子婴依旧没停下笔,头也不抬的说道:“你是劝我不要因私而废公吧!”
蒯彻点头道:“秦王既然明白,那我也不必多说。如今魏韩二国的使者正等待着大王接见,到底见与不见全在大王的一念之间!”
嬴子婴低语不语,蒯彻无奈之下只好说道:“臣请告辞!”
“下去吧!”
待蒯彻走后,嬴子婴方才放下狼嚎,手中拿起竹简,捧在手中看了看,却忍不住向旁边唤道:“韩谈,你过来看看,我这《天门赋》写得如何?”
韩谈躬身走近,从嬴子婴手中接过了竹简,才看了一会他就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可他还是按捺住继续下看。嬴子婴一脸期盼的看着他,问道:“如何?”
沉凝了半响,韩谈终究没能昧着良心说话,他摇头说道:“大王与其说它是赋,还不如管叫‘断句’的好!”
嬴子婴眼中的那点曙光终究是黯淡了下去,他怏怏的收起了《天门赋》,嘴里叹气道:“终究不是做学问的料啊!”
韩谈在一旁安慰道:“大王日理万机,哪有什么心情做赋,做不好也就算了,又不是要当博士!”
嬴子婴听韩谈说得有理,自己也点头道:“你所言极是!孤苦读兵书,可行军布阵也不过尔尔。孤苦学政事,可除了能颁布几道政令外,处理内政之能也不过平平,反倒是弄出了一些乱子。写诗不行,写赋也不行,看来孤终究是当大王的命啊!”
嬴子婴正感叹间,突然有人从后殿步入,开口说道:“大王诸样不能,可偏偏记仇特能。”
嬴子婴闻声一看,却见是王妃秀绮,秀绮走到他身畔,向他施了一礼,嬴子婴瞥了她一眼,嘴里淡淡的问道:“是蒯彻跑去见你了?”
秀绮有些做贼心虚的看了嬴子婴一眼,然后犹如蚊哼了一声。嬴子婴摇头说道:“你这么聪明,怎么也中了蒯彻那老狐狸的诡计?竟然也来帮腔作势!”
秀绮低声嘀咕道:“丞相是老狐狸嘛!我顶多算是小狐狸。”
嬴子婴挥袖说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你肚子里还有下文,不过孤现在不想听!所谓国事家事都比不上人之私事,孤自认为不是圣人,也做不到无动于衷!本来打算过几天冬狩的,可现在这些使者一来,看来又去不成了。记得回去后罚写一篇《天门赋》,写完之后由我过目!”
“写赋干什么?”秀绮刚嘀咕一句,可一看到嬴子婴那阴沉的脸,立即点头称是,转身自回后殿去了。嬴子婴见秀绮走后,忍不住弃笔哼道:“蒯彻倒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一旁的韩谈忍不住说道:“丞相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啊!现在来的不光有陈余的使者,还有其他二国的使者,秦王这么拖着不见,也终究不是办法。”
“连你也成了蒯彻的说客?”嬴子婴莫名的牢骚,挥袖道:“下去!都下去!”
“喏!”
等一竿子人全部退下去后,嬴子婴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他最近一听到陈余这两个字就烦躁,更不想理会这件事情。虽然嬴子婴没有说出对赵予报仇的话,但他心中已经隐隐的将陈余视为了敌人,不然他又不会直接兵马夺走本属赵国的云中、九原二郡。
在咸阳城中,嬴子婴还收留了曾经的赵王,虽然没赐予他官职与爵位,但其他的地方都还是挺照顾的。如今陈余的使者前来,用屁股都能想到,他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嬴子婴交出小赵王。
但是可能吗?至少嬴子婴心中是不可能的。
陈余与楚国有仇,秦楚之间更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本来可以成为盟友的两方,却因为赵予生生的隔阂了。不仅如此,秦国还出兵霸占了赵国的北方二郡。陈余准备改换称号,准备与秦魏韩三国结盟,所以他的使者先去魏韩两国,然后三方使者一同入秦。在陈余看来,自己与秦王并无大仇,他也认为嬴子婴不会因私而废公。
在接待使者的驿馆内,陈余的使者拍案大怒道:“我奉主公之命前往秦国,谋求的是对付项楚的大事!可秦王却将我等放任不管!这是何道理?”
韩国使者公子瑾亦道:“秦王身为三国盟主,却没有丝毫容忍之心,我看想依靠秦国对抗项羽,也无异于水中捞月!”
一旁的魏央也忍不住长叹一声,他劝道:“秦王不会如此不智,你我稍安勿躁,先等候蒯公的消息吧!”
几人正发着牢骚,没过多久,秦丞相蒯彻已经步入驿馆,他见三人同聚,假装诧异道:“三位诉话,桌案上怎无美酒?”言毕,又拍了拍手,外面有二人抬着一缸美酒进来,蒯彻介绍道:“此乃三十年陈酿!乃王宫的美酒!你们三位可有口服了!”
蒯彻呵笑着让下人摆出了酒樽,然后亲自挽起了衣袖,看样子是要亲自为三人斟酒。陈余的使者却不耐烦的说道:“蒯公不必来这套!你直接告诉我,秦王到底见不见我!”
蒯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放下了酒勺,转身目视着陈余之使,他口中淡淡的问道:“秦王如果不见,你又准备如何?”
陈余之使没好气的说道:“秦王不见,我自然告辞离去!”
“嘭”的一声响,惊得众人心里一颤,转目视之,却见到蒯彻拍案怒视着陈余之使。不等众人相询,蒯彻便道:“你若是这么轻易的离开,那单凭着你主公,到时候抵挡得了项楚的大军吗?我听说齐王龙且在边境陈兵数万,目地就是对付陈余!陈余如果不入盟,到时候必被项羽所败!”
陈余之使脸色僵了僵,旁边魏央也趁机相劝,不过他依旧嘴硬道:“若主公危险,赵地被楚国侵占,秦国不一样危险了吗?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明白,是你们秦王不顾全大局!”
说着,他便偏着头转向一边去了。蒯彻见他再没有说离开的话后,方又说道:“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必然劝服秦王!”
说完,蒯彻便站了起来。一旁的魏央、韩瑾也一同站了起来,魏央也是一脸郑重的说道:“那就全靠丞相了!陈余入盟之事,不论是对秦还是对韩魏,都有好处。秦王能从绝境中站起来,必然心怀坦荡!希望秦王不要拘于以前的仇怨辎重!”
第三百七十七章 云中猎雁(一)
第二天蒯彻再次求见,这一次还没等他说话,嬴子婴便说道:“你去转告陈余的使者,就说孤准备一场冬狩,欲邀魏王、韩王、以及今后的赵王,一起前往云中猎雁。”
蒯彻闻言大喜,立即点头应是。等他的目光再看向嬴子婴的时候,嬴子婴也猜到了蒯彻要问什么,他漫不经心的说道:“最近做赋不成,昨晚让王妃写了一篇赋,看后颇觉惭愧。孤深感自己不是做学问的料,所以准备展示一下弓箭和骑术,让那三个家伙瞧瞧,孤的弓箭准不准!”
蒯彻脸上欣喜,却又假意咳嗽了一声,向嬴子婴说道:“我听闻陈余不仅能做赋,亦会作诗!更加难得的是他的弓箭和武艺也颇为不俗,所以大王不可大意啊!”
嬴子婴的脸一下就阴沉下去了,他淡淡的瞥了蒯彻一眼,嘴里说道:“你可以下去了。”
“臣告退!”
等蒯彻弯腰走后,嬴子婴才忍不住嘀咕一句:“能做诗赋也就罢了!竟然还懂武艺!岂不知本王当年可是一箭射死过樊哙的!”
说到樊哙,嬴子婴突又想起当年的樊哙根本就没什么名声,死在他手里,似乎也成了一个无名小卒,心里又是一阵不爽。
其实嬴子婴早知道避免不了此事,他心里虽然有很多不愿,但他不得不理智的考虑问题。毕竟陈余靠向秦国总比成为秦国的敌人强,所以他早晚会见使者的。昨晚看了秀绮的那篇言辞华丽的赋后,嬴子婴深受打击,突然间想道:“见一个使者没什么意思,要讨价还价也必须得找个主事的来吧?”所以他想起了冬狩之事。
此次冬狩,主要是见陈余,邀请魏王跟韩王也只是顺带,不过料想二人也会推辞不来。
想了一会杂事,嬴子婴还是深忧池裳一行,他不知道此行结果如何?但愿那项羽被激怒后就不会称帝吧!不过池裳可能会死在项羽的手中。
“可惜了一个人才!”嬴子婴叹了一声,心中觉得颇为愧疚,心思着池裳回不来自己该如何赏赐他的家人。
心中颇为凌乱,嬴子婴走到窗前吹了一下风。放下了桌案上的政事,嬴子婴便准备到庭院中逛一逛。
背后跟着一队宫娥,嬴子婴步入西菀之中。如今天气寒冷,庭院中也很冷清。栽的树木都光秃秃的,因很久未曾下雨,池塘里的水也不清澈。水里养的鱼也钻到淤泥中去了,池塘里关了一池的死水。
走至假山旁,却突然听见一阵吵闹声,嬴子婴心中疑惑,便踱步向那声响处走去。走到近时,却听一人说道:“你这么笨手笨脚的,连那假山都爬不上去,你也别跟着我,自个玩去吧!”
听这声音,嬴子婴知道是百里伊水,前些日子,嬴子婴将她送到了高陵的安阳宫,让她跟随一位刺绣的大家学习,省得她每天去舞剑弄刀的。临走的时候,她还信誓旦旦的向自己保证,要绣一副《万里江山图》给自己。嬴子婴好笑之余也暗叹小孩子不懂事,那万里江山图极为浩大,十几名绣娘都要数年才能完成,她一个小姑娘却信誓旦旦要几个月绣出来,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完百里伊水的话,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公主不要生气,你让我再试一试,我一定能爬上去将剑拔出来的!”
这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声音颇为倔强。嬴子婴听着颇为耳熟,仔细一想,原来是冯英的儿子冯括。冯英在前天已经离开咸阳,临走的时候却将儿子留在了咸阳,因为嬴子婴知道冯括没有母亲,便开口让冯括留在宫中,由他为其寻找名师。
冯括已经十一岁了,跟百里伊水同年,却还要小几个月,按照辈分百里伊水可是他的姑姑。嬴子婴正寻思着为他寻找一位名师,冯英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嬴子婴可不愿他以后成为一个庸才。
“两个小屁孩在胡闹什么呢?”心里这么想着,嬴子婴便走了过去。
穿过了假山长廊,嬴子婴走到了事发地点。一群宫娥宦官围着两位主子,他们都站在一个假山之下,那个假山非常的高,足有四五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