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秦-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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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彻摇头说道:“蒯彻自誉为博学,诸子百家都曾涉猎,但就是这样,反而都未曾学透。我看了半天,连韩信布的这个阵叫什么都不知道,说来惭愧!”嬴子婴看了半天,也皱眉说道:“我也没看出来这叫什么阵势。”他将蒯彻所画之图递给在座的将军。沙太、察哈尔、马逸这几人不用说,就连嬴子婴据以厚望的冯英也看不出所以然来,直到李左车手里。
李左车看了一会,说道:“兵能布阵,营地相合,此乃‘鱼鳞冲惶阵’!”
嬴子婴脸上一喜,问道:“此阵能破否?”
李左车答道:“能破,但凡是阵都能破。韩信在营地中布下此阵,是防止敌人夜袭和火攻。如果兵能数倍于敌,只要强攻一处,破阵不难。如果兵力相当,进去后就是有来无回。”
嬴子婴说道:“李左车,既然你对阵法如此精通,这次决战,孤让你调度全军,你敢应否?”
李左车一怔,目视嬴子婴,见他眼中尽是期许之情,李左车不知道怎么有些心慌的感觉。他伏地说道:“如果秦王相信我,那李左车愿意竭尽所能!”
看在座诸位将军都有些不喜,嬴子婴环顾众人道:“孤如果为将,那就是屡败之将。孤自知所能,不能再重蹈覆辙。李左车知兵懂兵,孤与章邯之战,全军溃败,如果不是李左车的话,或许孤已经不在了。李左车让孤看见了他的能力,那就不能不用,从今天起,孤封李左车为右丞相,统帅全军!”
李左车眼睛睁大,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嬴子婴亲自将李左车扶起,对他说道:“切勿让孤失望!”
李左车用力的点了点头,在座诸将一起贺道:“见过右丞相!”
嬴子婴回到了案边,向章燕说道:“李左车的骑兵就交由你来统领!”
章燕抱拳道喏,嬴子婴环视了众人一眼,开口叫道:“徐也!金宁!”
“臣在!”
“末将在!”
嬴子婴看着二人说道:“孤要将一支部队交由你们带领。”
徐也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个,这个臣对打仗不怎么懂。”嬴子婴摇了摇头,说道:“孤知道你不怎么懂,但此时非你不可!”
嬴子婴卖了关子,见众人脸上都有疑惑之意,嬴子婴笑道:“你们不是一直猜测孤为何要选在泾河畔与韩信决战吗?”说完这句话,看众人还是茫然,嬴子婴笑道:“你们随孤来!”
众将都不知道秦王现在在卖什么关子,一个个跟着他出去。上马之后,嬴子婴带领群臣策马向东边,沿着驰道走上了小道,又踏过原野荒地,走了大约三里路的样子,嬴子婴将众臣带到了一个水洼边。
确实是一处水洼之地,水里岸边都长满了芦苇,一眼看去水波荡漾,两侧有山,将这处水洼形成了一处天然的避风港。随着嬴子婴一起下了马,走到了岸边,众臣终于明白嬴子婴想的是什么了!在这一处水洼之中,停泊了无数的船只,大的小的都有,岸边还有不少的士卒和民夫,将一台台沉重的床弩搬到了船上。
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大了,徐也长大了嘴巴,蒯彻眼中更是异彩连连。嬴子婴指着水面上的船只,向众将说道:“这些船只曾经都是董翳的,你们还记得乐阳攻打泾阳的那一次吧?他们就是乘舟从泾河直上泾阳,八千多士卒留下这么多的船只。乐阳败后,这些船只都被孤藏到了这,想着也许某天会有用!”
徐也结结巴巴的说道:“那这些床弩放到船上?”
嬴子婴拍了拍徐也的肩膀,说道:“没错!将床弩搬到船上就成了弩船。不管韩信多么会用兵,他们深入北地肯定没有水军。孤的弩船一出,他又能奈何啊?剩下的事情,就要交给你们了,金宁、徐也!你们从军中挑选会水的士卒,徐也教他们如何安装弩箭。你们必须得赶快,孤要在决战的战场要看到弩船的威力!”
“喏!”二人大声应喏。
岸边一个包着方巾的老叟大步走来,向嬴子婴躬身跪拜道:“喀什见过秦王!”
嬴子婴将他扶起,笑着问:“儿郎们在船上可熟悉?”喀什说道:“乌氏的孩儿从不惧水!在船上折腾得欢呢!”
嬴子婴将徐也介绍给他认识,对喀什说道:“乌氏这三百儿郎都放心的交给徐也吧!徐也会善待这些勇士们的,到时候教会他们使用弩箭,为孤建功立业!”
喀什说道:“愿秦王早日凯旋!”
第二百六十一章 鱼鳞鹤翼
当太阳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那一刻,泾水东边边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黑压压的汉军兵潮,视野所及,无穷无尽,就像是正在迁徙的野牛群,而且是绝对训练有素整齐有序的野牛群,铺天盖地、漫山遍野地席卷而来。
天空中云层翻滚,地面上风割如刀!
放眼望去,旌旗如海、矛戈如林,数以万计的汉军汹涌而出。咆哮的人群,狰狞的面孔,沉重的脚步。仿佛要将天踏平!
荒野上的鹧鸪鸟缩在了草堆里,颤颤发抖。河边渡步的白鹤发出急促的尖叫,展翅飞远。河里面蹦跳的鱼儿,钻进了水里再也不肯露面。渔翁刚洒下了网,就赶紧撑篙逃远。
风声婆娑,树叶乱抖,铁盔里那不安的心脏,在“扑腾!扑腾”的乱跳!
“止!”
令骑大吼着从前面跑过,手里的令旗不断的挥舞。汉军渐渐停住,战马嘶鸣着扬起了双蹄,只剩下拉风箱似的喘气声。
猩红的瞳孔跳动疯狂的火焰,一声嘶声竭力的叫声传来:“布阵!”
“轰隆”一声,汉军的士卒在原野中交替换位,穿着沉重铁甲的武卒戟士缓步向前,背着箭囊手里拿着长弓的轻兵缓缓后退,两侧的游骑在旁边不停的穿插。令旗在空中不停的挥舞,汉军有条不絮在阵中穿梭,不过片刻的时间,原本挤成一团的汉军就变得极为松散。
如果从天上眺望,就会发现汉军的阵形就犹如天上的繁星散布一样。汉军二十五人为一队,间隔有距。队里面有手持戟盾的武卒戟士;有身穿葛衣、斜挽发髻、手持短刀的轻兵;还有背着羽箭,手持长弓的弓箭手。
“起!”
军阵之中,一辆搭好的巢车缓缓升起,四名力士奋力转动绞盘,在嘎嘎嘎的机括声中,巢车车厢越升越高。
等车厢完全升起之后,从上面俯览,周围景色可一收眼底。
韩信按剑默立,披风微抖。他的眼,望着前面!
原野的尽头出现一条细小的黑线,黑线慢慢放大,最终变成数不清的人影。当一面黑色的大纛出现在视野之中,韩信的双眼一眯:“嬴子婴,来了!”
秦军摆出了数个方阵,中间也有一辆巢车,巢车之上站着二人。嬴子婴穿着黑色的玄甲,头带着鹰盔,手中按剑,脸上带着冷冽的肃杀之气,身畔站着一将,甲胃贴身,双手搭在栏杆之上。其人脸颊稍瘦,颧骨颇高,眼中尽是沉稳之气。他便是如今秦军的主帅,右丞相李左车!
嬴子婴用手在额前搭建了一个凉棚,眯眼看向对方,轻声问道:“你可知韩信摆出的这个阵叫什么吗?”
李左车目视前方,答道:“此阵名百鸟阵,大王请看,韩信阵形松散,数十人为一组,在战场上铺展得极为开阔,这样一来我们就难以知道汉军的主力精锐在什么地方,到底有多少人!两军交战的时候究竟先攻何处!”
嬴子婴笑问:“那将军看出汉军有多少人吗?”
李左车目视了半响,肯定的说道:“至少一万五千人!”
言毕,他对嬴子婴说道:“韩信摆出这个阵势,看来是要后发制人!大王,臣下令了!”
嬴子婴点头说道:“不必向孤汇报,这一仗你自己全盘指挥!”
李左车轻轻扬起右手,身后的亲兵便迅速升起了一面三角令旗,秦军大阵中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号子声。一队队秦军重甲正排着整齐的队列缓缓向前,这些秦军重甲身高体壮,全都披挂着乌黑的鳞片铁甲,他们左手持着蒙了铁皮的方形大盾,右手执着冷森森的横刀,犹如一堵堵移动的钢铁城墙,正向前前方缓缓碾压。
这便是嬴子婴效仿魏武卒所建的秦军武卒!他们都身披四十多斤的重甲,手里拿着精铁打造的横刀,原本有两千多人,在与章邯一战中伤折过半如今只有一千人了。
在重甲步兵的左右两翼,则是一队队负弓持弩的轻骑兵。
再回头往后看,一排排、一队队的长矛、长戈直刺虚空,形成了一大片延绵无尽的矛戈之林,最后是一排排手持长弓、背负箭囊的弓箭手,上万大军却像是一个整体,照着平时训练井然有序地向前缓缓行进,其徐如林!
没有号角,没有战鼓,也没有歇斯底里的怒吼,可嬴子婴却分明感受到了冰冷的、无尽的肃杀气息,秦军键儿们,全都已经准备好了。
汉军的军营里亦响起了震天的鼓声,战场上汉军组成的上千朵“雪花”时而分离,时而聚散,随着激昂的战鼓声,这分合聚散的雪花正缓缓前进。
李左车的瞳孔一缩,眼里透露出一股惊疑:“这是?”
微风之中,汉军的巢车之上,韩信的嘴唇微翘,眼里透露出一股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自信。
从嬴子婴这可以看见,当李左车看到汉军动时,他的手忍不住颤动了一下,但嬴子婴什么都没说。李左车目视前面,从肺部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随即变得坚定无比,他抽出一支令旗,亲兵立即将令旗升起。
倏忽之间,双方相距已经不足两百步,秦军阵中,随着李左车一声令下,一队队弓箭手迅速一溜小跑上前,站到了重甲步兵的身后,然后一边往前走一边挽弓放箭,将一波波的箭雨源源不断地洒向了前方的长空。
韩信微微一笑,一支青色的令旗悬挂在了巢车之顶。
接下来有无数游骑高声吼道:“鱼鳞!”
秦兵的箭雨一阵接着一阵,汉军的前军,阵形突变,当秦军的箭雨落下之后,无数提着盾的士卒立即举盾簇拥在一起,后面的轻兵和弓弩手全部躲到了盾阵之下,这些盾阵如鱼鳞一般,一层一层留有间隙。秦军的箭雨落下,变为鱼鳞阵的前军根本就没受到什么损失。
汉军的前军突变成鱼鳞,然而他们的两翼也在急速的变动。
当巢车上挂起另一面旗帜之后,阵中的传令的骑兵再一次高吼:“鹤翼!”
霎那之间,左右两翼的轻骑兵便开始缓缓向前,马头攒动,铁蹄翻腾,先是慢步,再是快步,然后小跑,最后是快跑,不到片刻功夫,两翼骑兵就已经形成了两股骑兵洪流,以滔天之势向着秦军的左右两翼狂风暴雨般席卷而去,其疾如风!
第二百六十二章 鏖战(一)
灌婴低伏于马上,手中的长枪紧紧捏着,目露狰狞,瞳孔中尽是按耐不住的杀机!
苍莽大地正如潮水般往后倒退,猎猎风沙正如刀一样割在脸上。
身后的汉骑身穿鳞甲,手里面拿着不是角弓和弩机,而是拿着厚重的双刃剑!他们借助两根固定在马鞍上的绳套,已经可以很好地将人马连成一个有机的整体了,马背上的汉军借助脚下的绳套,甚至可以屁股悬空在马背上直立起来,从而做出马上挽弓、劈杀等高难度动作。
这些训练有素的骑兵,都是灌婴一手训练出来的。
巢车之上,李左车手指微弯,一方黄色锦旗缓缓升起。“呜呜呜”低沉的牛角声随之响起,在两侧拱卫的骑兵再也按耐不住,随着号声一起,犹如决堤般狂奔而出!
两支骑兵犹如咆哮的海浪,啪啦一声就击在海礁之上。武向领着八百长枪骑与灌婴的骑兵狠狠的撞在一起,而章燕带领的轻骑兵端着弩机,准备从旁边绕开。然而,灌婴并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傅宽在马背上大吼一声,将手里的重剑高高举起。倏忽之间,汉军就分成了两队。
傅宽信马由缰,奔行如飞。
一支支弩箭将汉军射下马背,剩下人的却丝毫不顾同伴的死活,带着一脸的血腥和狂热,冲进了章燕的轻骑兵里。章燕的眼睛蓦然紧缩,张大嘴巴吼道:“拔出弯刀!冲过去!”
两支骑兵在原野中交错而过,刹那间人仰马翻,死者不计其数。宽阔的原野给了骑兵松散的阵形,两支骑兵只互拼了一记,秦骑就已经冲到汉军的两翼,等待他们的,是一支支锋利的长枪和箭矢。
韩信似乎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骑兵交错而过之后,就已经完全无阵了。这个时候四五个汉军一组,开始围杀秦骑,他们手里都拿着长枪,有刺马者有刺人者,分工明确。汉骑冲到了秦军的两翼,他们不带丝毫犹疑的向两侧的原野奔去。
李左车鼻梁上微微见汗,他的手搭在横木上,五指微屈,食指在木头轻轻敲动。原野之上,两军已经绞杀在一起,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