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秦-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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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逸道:“出城干什么?送死吗?”
冯英道:“没错,就是送死!怎么,你不敢?”
马逸哈哈大笑,说道:“天底下就没有我马逸不敢做的事情!”
“外面风雪很大!”
“怕什么!”
“哈哈哈!”
第二百二十章 风雪
在这个冬季,关中是第二次下雪了,上一次的跟这一次完全不能并论。晚上下了一晚上,早晨的时候暂停了了一会,临近中午的时候又开始下雪。
白天的雪跟晚上的不同,它们不是飘下来,更像是被风刮下来的。刺骨的寒风将雪花撕成了碎片,洋洋洒洒的飞落。
冯英烫好了酒,将碗摆在了石台上。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个视死如归的战士,刚毅的脸上不带丝毫表情。这是从军中挑选出的死士,激烈的战斗和恶劣的天气并未击垮他们的斗志,他们身体里的热血还在沸腾。冯英没说一句话,这些人自觉的将碗里的温酒饮进了腹里。
马逸也端起了酒,双手捧着碗,向冯英敬了敬。冯英看着他,目光里的复杂难以言诉。他嘴皮张了张,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饮酒入腹,马逸丢下碗转头就走了,死士随他一起离开,没人多说一句话,只留给旁人一个个厚重如山的背影。他们下了城墙,在城门边等待,有士卒将堵撑城门的木柱,石头搬开,没过多久,朝那的城门再一次打开了。风雪一下就吹了进来,他们顶着风雪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冯英冒着风雪,走上了城墙,站在垛口边,伫立眺望。视野中只有风雪,没有人影。越来越多的秦兵走到了垛口边,随着将军一起眺望。不过一会,他们的身上就落满了雪渣,冯英叹道:“回去吧!”
朝那城下,雍军军营。
将军章业正在饮酒,他趴在案上,低声呤道:“谁知吾心忧,谁能解吾愁?”
章业一脸的忧郁,心肠中尽是愁苦。自这场大雪降后,他就一直这样。是他给雍王献的计,又如何不知道这场雪的后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更让他忧郁的是,章平的援军也没到,雷祝一去不复返,李必已经有很多天没有送粮了。
章业的心中有一种恐惧,总觉得内史会有大变。但到底是什么大变,却说不出来。章业不知道自己还能瞒多久,他非常清楚冯英这个人,能瞒过一时,却不能瞒一世,早晚冯英会发现端疑的!
章业将酒一饮下腹,目光迷离的看着前面,脑袋里面全是糨糊。
风雪太大,营寨里的望楼根本不敢派人上去。马逸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雍军的大营,他摸了摸腰间的几支短戟,咧嘴说道:“没想到用不上这家伙!”
还是有士卒发现了风雪中的冯英,那人刚想大叫,一支短戟就飞到了他脑门上。马逸冷笑道:“还是用上了!哼!果真被冯英猜中了,这大营里根本就没多少人!诸位不要散乱,跟我直接杀向中军大帐!”
有士卒从帐篷里杀了出来,然后被秦军提刀砍成了两截。雪地很厚,走得很慢,这一路上涌出来的士卒越来越多,死的也越来越多。这些死士手里提着的是尖刀短戟,在风雪中照样灵活巧动,而雍军提着的都是长枪,在风雪中根本没有准头。如马逸这种用惯长枪的猛将,此时拿的也是一柄厚重的大剑!
一行两百多人,一路砍杀过去,终于走到了中军的大帐之前。马逸掀开帐篷一瞅,却大失所望,帐篷里面什么都没有!
章业自重身份,哪怕是章邯走了,他也不曾在中军大帐中发布施令,一直待在他的帐篷里面。微醉的他终究是听到了什么响动,他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帐门边,外面守卫的亲卫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向章业说道:“将军,秦军已经杀了进来,我们快逃吧!”
“好!逃!”章业出帐被寒风一吹,人一下就清醒了过来。他连忙说道:“快走!从后面爬栅栏逃离。”
说罢,连忙向后面走去,走了没多远,亲卫转身一看,章业又落到了后面。几个亲卫连忙搀扶着他,在雪地艰难的行走!马逸没想到此行竟然这么的顺利,亏自己走的时候还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这雍军的大营里根本就没几个人,跑出来的还不够他杀!
马逸带士卒从前寨杀到了后寨,在雪地里看见了好多个深坑!马逸道:“有人从这边跑了!追上去!”
死士在马逸的带领下顺着脚印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了营寨后边,才看见几个人正在艰难的翻着栅栏。雍军的栅栏颇高,章业身上穿得太多,竟然翻不过去,几个亲卫正趴在地上准备将章业顶过去。
飞来一戟破空而来,章业刚爬上了栅栏,又吓得滚了下去。在他落地的瞬间,他脑中想道:“还是落到了这般田地!”
秦军将章业等人团团围住,马逸站在了章业面前,居高临下的对他说:“匹夫,老子认得你!”
章业挣扎着爬起,说道:“败军之将,当初被我追得上天入地,不认识我那就怪了!”
马逸哈哈大笑,说道:“章业匹夫!我说谁这么奸猾,原来是你。你弄的这个空城计到是挺高明呐,我们都被你骗了!”
章业哼道:“你们的秦王都已经被雍王捉了,你们这些人都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你得意什么?抓到我又能如何?说不定义渠都已经是雍王的了!”
马逸脸色一变,将章业一把揪起,连扇了几个巴掌,打得章业晕头转向,他怒吼道:“章业匹夫,快说!这一窝子的雍军去哪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章业被打得鼻青脸肿,却还是张口大笑,他吐了一口痰,喷到了马逸的脸上,然后接着继续大笑。
“匹夫受死!”马逸大怒,双手将章业举到头顶,又想撕人。这时候有死士连忙劝慰道:“将军息怒啊!切勿中了这贼子的激将法!”
“激将法?”马逸一愣,将章业扔到了地上,点头说道:“的确,我马逸怎么会中激将法?将他绑了,带回城中!”
下午,马逸将俘虏的雍军已经押送到城里,顺便将营寨中剩下的粮食让人运了回去。风雪很大,运粮很不容易,只能一袋袋扛走。冯英将守城的将士全部派遣扛粮食去了,来回四五趟,才将粮食扛完。回到了城里,冯英亲自拷问了章业,没问出什么。审问那些士卒,那些士卒只知道雍军在上一个雪夜撤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没问出什么,冯英自己倒想起了什么,他到城里寻访樵夫,向他们询问山中有无小道,樵夫道:“城东的那片山,虽都不高,山头却有很多。我们经常进山打材,肯定是有路的,而且不止一条。”
冯英又问:“那有没有山道可以让粮车通行,让几匹马并肩驱使呢?”
樵夫笑道:“将军说的那不是山道,那是驰道!”
冯英皱了皱眉,继续问:“有没有能让马军通行的山道?”
樵夫想了一会,点头说道:“有一条路倒是极为宽敞,如果骑士下马,牵着小心行走,还是能走过去的!”
冯英明白了,想了一会突然哈哈大笑,他笑得极为畅快,他仰头说道:“章邯啊章邯!你注定没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雪!大雪封山,你怎么回去?哈哈哈!”
笑了一会,他又想起了什么,心思:“章邯冒险出击,就是为了偷袭秦王派出的援军!援军这么多天都未来,章邯肯定奸计得逞了!秦王。秦王会不会中计?有心算无心,秦王肯定中计!遭了!如果秦王有所不测,章邯这招险计就成了!”
他越想越怕,越想越恐惧,二十多天皆无援兵,会不会镇原都已经被打下了?他找到了马逸,对他说道:“章邯通过小路去偷袭秦王了!我担心秦王有失!前行日子我们派回去的斥候到现在都没音信,肯定都被章邯拦截了!必须派人传递信息,后方情况如何?我们必须要知道!”
马逸不带丝毫犹疑的说:“我回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言败
北地,镇原。
将军羊玮顶着风雪,双手抱着一个瓦罐,出了镇原的城区。他穿过窄狭的街道,走过空旷的雪地,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了营地。
秦王自兵败之后就一直待着军营之中,军营离城镇较远,平时骑马都要小半个时辰,此时在雪地里行走,羊玮足足用了两个时辰。
中军大营里面,嬴子婴右手撑头双眼微闭,左手伸出任医者施为。左臂裸露在空中,上面有一条很长的刀伤。医者在左臂的伤口抹了一层草药,然后用干净的布条裹住。医者的动作很轻微,可依旧免不了触及伤口,每一次触碰嬴子婴都会跳动一下眉头,他能感觉得到,医者的手在发抖,每抖一下伤口都会很疼,这个时候医者就会用眼偷瞄秦王的表情,他看到秦王的表情无异,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左臂上是道刀伤,当初乱军冲来,不知道是谁砍到的。伤口并不深,不过口子很长,流了不少血。说实话,嬴子婴连自己是什么时候被砍的都不知道,等逃回了镇原才让蒯彻发现他的手臂在流血。
不知道就感觉不到疼,知道就肯定会疼。不过嬴子婴疼习惯了,对这点小伤也不是很在意。败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军队里面也没医匠,天空还飘起了大雪,于是嬴子婴让蒯彻撕了一块布缠住了伤口,等血止住了就没管它了。
一大早蒯彻就去寻找医匠,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个家伙。感觉到手臂上没了动静,嬴子婴才睁眼一看。他这一眼吓得医者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伏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道:“秦王恕罪!秦王恕罪!”
嬴子婴问道:“你有何罪?”
医者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医术不行。”
嬴子婴道:“谁说你医术不行的?孤觉得你医术很好!不要跪着了,军营里还有那么多伤者等你去救呢!”
“谢秦王!”医者又在地上磕头。
嬴子婴挥了挥手,说道:“下去吧!”
医者躬身退了下去,蒯彻看了他一眼,回头对嬴子婴说道:“在镇原也只能请到这样的医者了。”
嬴子婴点了点头,问道:“统计好伤亡者了吗?”
蒯彻叹了一口气,说道:“八千秦兵能战者只剩下两千多人,有四百马军,两百多个伤兵。”
嬴子婴闻言手抖了一下,他用右手端起桌案上的酒樽,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过了良久,他才继续问道:“还有没有士卒逃回来?”
蒯彻道:“有,不过很少,到选择为止只有二三十人逃回来。这场大雪救了我们的性命,却也害了那些遗落在荒野中的士卒。”
嬴子婴苦笑道:“一饮一啄自有定数,老天降下了这场大雪,想必也是不忍心看我输得这么惨罢!”
他说到这,又不想说了,继续在桌案上倒下了一杯水,以水消愁。蒯彻想劝慰他两句,却还是无言以对。君臣对坐在军帐之中,过了半响嬴子婴才说道:“军师后悔跟着孤吗?”
蒯彻摇了摇头,说道:“蒯彻做事从未后悔过。”
“很好!”嬴子婴眯眼说道:“只要孤还未死,那就还有机会!”
蒯彻正欲说话,这时候大帐拉开,羊玮带着一身的雪花跪倒在秦王面前。他从怀里小心翼翼的取出瓦罐,双手呈递,向赢子婴说道:“这是我熬的鸡汤,秦王要是不嫌弃,就尝尝吧!”
嬴子婴站了起来,走到了羊玮面前,接过了瓦罐,俯身问道:“你熬的?”
羊玮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婆娘,只能自己熬。前些日子买的鸡,准备日后宰了下酒,秦王受伤了所以给秦王喝!这汤没冷,我一直抱在怀里的,不信您试一试!”
嬴子婴笑了笑,双手举起瓦罐,咕哝咕哝直到饮尽了才罢休。
蒯彻忙道:“秦王您小心伤口!”
“不碍事!”嬴子婴顺口答了句,将瓦罐向下一倒,向羊玮道:“好喝!看,几口的事情!”
羊玮乐得嘿嘿摸头傻笑,嬴子婴放下了瓦罐,双手扶起了羊玮,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孤喝了你的汤,却没完成答应你的事情。孤——”
嬴子婴闭上了眼睛,停顿了半响才说道:“败了!”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尽是痛楚,眉头不停的颤动。这句败了,说得无比的艰辛,但他不得不说。
羊玮早知道秦军败了,无数的残军逃回镇原的时候,他一样的阻丧难过。可他看见一身血污的秦王之后,他的心又平静了下来。他心里想道:“秦王亲临战场,连他都负伤了,我怎能怪罪君王呢?”
羊玮想到当初自己不过是个小卒,跟着陈巨在乌氏投降,因为屡立战功而当上了校尉。这一切都是秦王赐予的,他没读过书,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却也明白忠义二字。他在地上磕头道:“无论是胜是败,羊玮都会追随秦王!”
嬴子婴见他说得坚毅,突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