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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复秦-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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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蒯彻叹了一口气,心中颇为懊恼。他虽然睿智,但因为消息蔽塞,还是判断失误。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翟军会是从水路侵犯泾阳!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劝秦王攻打朝那?
  翟军来得如此凑巧,必然是早有预谋。他担心的是恐怕秦王也中伏了!
  “莫非朝那的贼寇已经和翟王勾结在一起了?”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些明白,但他还是没弄懂,朝那既然打出了反旗,又怎么这么轻易的放弃?
  谁又会想到,阎泽会因为一次刺杀而毅然的选择了投靠翟王?
  冯英却在此时突然拍手一声大叫,他急忙朝蒯彻说道:“先生,秦王不是将乌氏的县令安排在你帐下当书佐吗?”
  蒯彻不知道冯英为何激动,他点头说道:“此人名叫乐鄭,懂些笔墨,能替我抄写公文。将军问此人又是何意?”
  冯英拍手说道:“就是此人!城下领兵的大将也姓乐,我见过此人,隐隐觉得跟那乐鄭有些面善,二人必有关联!”
  蒯彻喜道:“我这就去将此人领上城!”
  没过一会,有甲士将乐鄭领上了城墙。蒯彻朝乐鄭问道:“城外大将名叫乐阳,与你可有关联?”
  乐鄭躬身答道:“乐阳乃吾弟也!”
  蒯彻喜道:“如今你弟欲破泾阳,你何不修书一封,以解泾阳之危?”
  乐鄭点头称是,立即要来笔墨,挥笔疾书一封。完毕,捧与蒯彻观看。蒯彻读后,点头称好。立即用筐子将军士放下城墙,带乐鄭之信前去见乐阳。
  城头之上,蒯彻拍着乐鄭的肩膀说道:“如果你弟肯弃暗投明,你就立下大功了!”
  入夜不久,翟军营中有人抓住了泾阳城放下的军士。翟军只把军士当作奸细,送给乐阳邀功。军士见过了乐阳,将乐鄭的书信呈上,乐阳眯眼看了一会,点头说道:“从字迹上来看,果真吾兄也!”
  军士大喜,可没过了一会,乐阳突然将书信撕毁,他拍案怒道:“忠臣不事二主,吾兄食翟王之禄,受翟王之爵,却因贪生畏死投降伪王!如今还敢写信来劝吾!欲置吾于不义之地耶!”
  乐阳走到军士面前,拔出佩剑架在他脖子边,深冷的杀气吓得军士全身发抖,可过了一会,乐阳又收回了宝剑,他笑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东西还要你转交给城中的守将!故而饶你一命!”
  “来人呐!”乐阳一声大喝,有亲卫走到他面前,他对那亲卫耳语了两句。亲卫点头受命而去,不过片刻,有甲士压着姜俞走到了军帐之中!
  姜俞披头散发,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被拖来的地上,流了一地的血。姜俞见了乐阳,立即破口大骂。乐阳指着姜俞对军士说道:“此人本该在今天在城下杀了祭旗的!不过来时匆忙却忘了。如今我就杀了他,将他的首级送回给我兄长吧!”
  帐中,只见刀光一闪,有鲜血飞洒在帐篷上。
  第二天,乐阳聚兵在城下,让人将军士送回。
  用竹筐将军士接回之后,军士将乐阳毁书骂人的事先说了,然后再呈上了姜俞的人头。
  看着盒子里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蒯彻眼中垂泪,仰头无语。冯英嘴角颤抖,双手捧起姜俞的人头,梗咽无声。盒子下面,还躺着一柄断剑,那是姜俞临行的时候,秦王子婴赐予给他的佩剑。
  而如今,剑跟它的主人一样,断成了两截!
  “啊!!!”冯英扬臂狂呼,他霍然拔剑,转身就朝乐鄭走去。
  “将军欲要杀我泄恨吗?”乐鄭脸上无惊无怒,他就站在蒯彻身畔,朝拔剑欲刺的冯英问道。军士说乐阳毁书骂人的时候,他一直在颤抖,整个身子都在啰嗦,没有人明白他心中的感受,没有感觉到他心中的悲切。
  “不杀你!我如何向惨死的姜俞将军交代?”冯英大声咆哮道。
  乐鄭突然跪下,向冯英磕头说道:“容将军记下我这一颗人头!我愿出城为使,说乐阳来降!”
  冯英仰头哈哈大笑,他愤怒的说道:“如果你是想趁机逃离呢?”
  乐鄭悲切的一笑,随即肃穆说道:“我愿意饮下毒酒,如不能劝降乐阳将军,必叫我有来无回!”
  冯英冷冷的盯着他,乐鄭头一次挺直了胸膛,毫不畏惧的给予回视。
  “鄂诨先何在!”冯英一声大叫。
  “不用了!”蒯彻挥手止住了冯英,他扶起跪地的乐鄭,朝他说道:“你如今是秦王之臣!你弟既然能当翟王忠臣!你又为何不能当秦王的忠臣呢?你去吧!”
  “喏!”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弑亲
  乐阳眯眼看着那高厚的城墙,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
  身后万千翟军只待将令,擂鼓手摸着鼓面看着乐阳。乐阳将手高举,心中默数着。泾阳城又吊下一人,穿着一身灰白色的长袍,那人在跨出竹筐的时候,还摔了个跟头。乐阳看着来人,默默的收回了手。
  风缭乱了乐鄭的长发,徒步走向千军。乐阳看清了来人,眼里面闪动着无数的情绪。
  乐鄭在风中的咳嗽了两声,越加的显得他身形单薄。他摇摇欲坠的向前走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站在千军万马之前的身影。
  那个人跟他有着一样俊美的面容,一身银甲显得是那么英姿焕发。他以前做梦都想着那人能当上将军,能统领着大军,完成他的梦想。而今天,他终于看见了,看清楚了。他很欣慰,也很苦涩。
  他为那人感到欣慰,为自己感到苦涩。
  他一步步向那人走去,不过千米的距离却让他走了仿佛几世。
  他终于走到了那人的面前,那人骑着高头大马,显得是那么高大。他站在那人面前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他朝那人笑了笑。那人嘴角抽动了两下,还是面无表情。
  他心想到:“果然是将军,果然好大的威势。”
  风声将他沙哑的声音递到了那人面前:“秦使乐鄭见过乐阳将军!”
  那人的高高俯视着他,古井无波的声音传到他耳里:“所来为何?”
  “所来为何?”听到这句话,他心中颇有些自嘲,他的心脏在抽搐,有些苦闷,有些痛楚。
  “奉秦王之令,前来劝将军暂停刀戈!”乐鄭拱手说道。
  “凭什么?”乐阳微翘的嘴角挂着讥讽,眼里无数的情绪消散,最终变冷。
  “凭我是你兄长!这够吗?”乐鄭微笑着问道。
  “不够!”乐阳答。
  “凭你我都是秦人!这够吗?”乐3再问。
  “不够!”乐阳答。
  “凭翟王残暴,从上郡到北地,烧杀部族,抢劫百姓!这够吗?”乐鄭大吼!
  “不够!”乐阳答。
  乐鄭麻木站在地上,愣愣的看着乐阳。乐阳沉默了半响,突然说道:“你说服不了我的。”
  “是啊!我一直都说服不了你!你从小到大又有哪件事听过我的?你为了学武,我腆着脸到处哀求人给你凑钱!你为了拜名师,我跪三天三夜!你为了当将军,我去给翟王当马夫!你犯了罪,我还要陪睡!我算什么!我——”
  “够了!”乐阳大吼一声,狠狠的盯着他,眸子跟刀一样,刺得让人生疼!
  “别跟我说这些废话!你贪生怕死,投降伪王,难道还要我跟你一样吗?”乐阳手指乐鄭,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继续的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的行为,让我不耻!你做的那些事情!说出去都让人丢脸!让人凭白看低我乐阳!我乐阳堂堂八尺男儿,又岂能为你这些破事而失去心中大义!”
  乐鄭身子一颤,脚向后退了数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乐阳,嘴巴长了张,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乐阳持戟遥指乐鄭,朝他喝道:“速速退去!”
  乐鄭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似无所觉。
  “速速退去!”乐阳拔高了声音怒吼!
  乐鄭终于被惊醒了过来,他叹了一口气,朝着乐阳微微一笑,说道:“吾为秦使,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你既然不肯退兵,我又怎能轻易退去?”
  “你当吾手中之戟,斩不得你的头颅吗?”乐阳提马扬蹄,高声喝问道。
  “头颅在此!”乐鄭弯腰躬身,伸出了自己的脖子。
  “啊!!!!”乐阳一声大叫,战马飞驰,手中大戟朝乐鄭脖间重重一砍!
  头颅抛飞,一具无头的尸体重重的倒下。
  战马奔驰到了离城不过百步的位置,方才停下。乐阳面无表情的举起手中的大铁戟,上面的鲜血正在不停的下滴。他残忍的一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刃锋上的鲜血,然后一声大叫,戟锋朝自己的面颊向下一拖,俊美的面颊被拖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任鲜血淋漓,任皮肉翻开,乐阳举着自己的大戟,发出一声不似人吼的咆哮。
  风过后,戟向下狠狠一劈!
  刹那间,震天的鼓声响起,背后无数人发出疯狂的喊杀之声。
  ……
  朝那。
  黄沙渐落,天复清明。
  城门打开之后,无数的秦兵退进了城里。阎泽的骑兵也随着涌入,沙太大怒,立即砍断了绳索,放下了悬门。
  阎泽兵围着城门,不肯退去,城上乱箭射下,阎泽无奈之下,只好退走。
  等到外面的军队撤走之后,所有人才开始寻找秦王。一声声呼喊,一处处寻找,有人终于从城脚下发现嬴子婴。
  嬴子婴跪坐在地上,手里提着长戈,背靠在墙角低垂着头。无数的死人压在他身上,有人张开双臂,有人跪在他身前,他们的身体上穿插着无数的兵器,死法各异,却都有一个特点,他们全部面对着嬴子婴。
  他们是嬴子婴的亲卫,如今已经死得干净了。如果不是他们,嬴子婴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嘈杂的吵闹声惊醒嬴子婴,他咳嗽了两声,抓着长戈想站起来,但身上的死尸太多,终究是没爬起来。
  “秦王醒了!”
  “秦王醒了!”
  无数欢呼声响起,无数只手手忙脚乱的搬开嬴子婴身上的死尸。很快他就被扶起来,无数的人簇拥着他,挥舞着武器又蹦又跳!
  “吾王!”公孙止披头散发的跪在嬴子婴脚下,脸上老泪纵横。
  “没死就起来!”嬴子婴踢了他一脚,朝他说道。
  公孙止长吁了一口气,说道:“秦王在前面,又哪轮得到我死?”
  “哈哈哈!”嬴子婴仰头大笑,沙太不知道什么也挤到了嬴子婴身边,摸着脑袋也跟着傻笑。
  “沙太!好样的!”嬴子婴拍着沙太的肩膀,朝他大声的说道。
  “哦!”沙太应了一声,继续摸头,继续傻笑。
  “走罢!进城!”
  ……
  乌氏。
  陈巨叉着腰站在城墙仰头大笑,城下有乱军匆忙的退去,丢弃了一地的旗帜。
  徐也摸着山羊胡笑眯眯的站在他身畔,看着城外的败兵洋洋得意的说道:“土鸡瓦犬!完全是土鸡瓦犬啊!”
  陈巨用力的拍打着徐也的肩膀,赞叹道:“若非有先生,王庆贼子又怎么会败得这么狼狈?”
  这一句先生叫得徐也非常舒爽,他肚子里虽然没多少墨水,但就喜欢别人夸赞他有才。他鼻子一哼,说道:“贼子竟敢小觑我等!必然是要折兵在此地!”
  陈巨跑到城墙边的一台巨型床弩面前,啧啧称叹:“若非有它,守城哪有这么容易!先生大才啊!竟然能让这床弩连射三支弩箭!”
  徐也得意洋洋的摆手说道:“这也不是我的功劳,若非秦王提及,我怎么会这么快造出这三臂床弩?以前觉得造双臂床弩就颇感吃力,没想到被人一逼,三臂床弩就这么出来了!”
  陈巨很高兴,毫不吝啬马屁:“秦王怎么都没想到你一月造了一百架床弩!”
  徐也鼻子哼了一声,鼻孔向天,负手说道:“没看见我的眼圈又黑了吗?鄂诨先说这是阴虚,以后得好好补一补!”
  王庆在军帐之中阴沉着脸走来走去,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折兵在乌氏城下。当初他设下计谋,让乐阳领八千兵至泥阳,走水路打泾阳。他从镇原取乌氏,本以为可以一鼓破城的小城却让他生出了无可奈何之感!
  他用云梯攀爬城墙,却被城中守将用火烧掉。用冲车攻击,城中守将用绳子绑上石盘,掷击汉军的冲车,冲车被击毁。用土块填塞护城的壕沟,想置接攀登城墙;城中守将又在城内筑志一道城墙。而且城墙上床弩极为凶悍,几丈下来乌氏城不仅没攻陷,反而自己损兵折将。
  “这乌氏城守将是何人?竟然如此难缠?”王庆忍不住长叹一声,心中默想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焚城
  朝那城中,嬴子婴跪坐在席间,借着烛光仔细的观看桌案上的地图。
  这副地图是用墨汁画在牛皮上的,里面粗略的标记了北地各城的位置,很难看也谈不上什么精准。就这样的地图还是嬴子婴费尽心思才弄到的,与以前的那一幅山川社稷屏风简直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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