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赦皇妃:夺情冷魅帝王-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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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地上躺得舒服,本王不介意让你永远躺在这里。”清冷的声音,是弹琴的少年特有的语调,苍月萧呆呆地楞了片刻,突然不知该作何反应,或许此时对他来说,死亡反而是最好的解脱。
痛,头痛,心痛,四肢筋脉都在剧烈地泛着疼,苍月萧痛得脸色惨白,空灵的琴声突然似催命符一般,尖锐地钻入身体各处,带来无法言喻的痛楚,一遍遍凌迟着身体的每一寸,苍月萧痛得身体抽搐,几乎满地打颤。
清醒地疼着,清晰地感受着每一根神经带来的剧烈痛楚,和对身体几乎无法承受的痛苦带来的恐惧,被丢入虿池的玉镯儿,是否也曾如此清醒地感受着无数毒蛇钻入身体各处带来的巨大痛苦和恐惧,求死亦难?!
“我……我错了……”苍月萧终于艰难出声,额上的冷汗几乎迷蒙了他的双眼,他还不能死。娘亲的死,玉镯儿的痛,在这一刻,化作了刻骨的仇恨,他必要亲手将那些禽兽,送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琴声幽幽回荡了一圈,终于渐渐停下,痛楚渐缓,浑身已被冷汗打湿浸透的苍月萧,只觉得似乎刚从鬼门关的烈火酷刑中走了一圈回来,褪去了一层皮肉,重新脱了胎换了骨。
“本王明日便要离开此处,身边缺一个打点琐事的奴才……”
“我愿意。”不等他说完,已从地上爬了起来,苍月萧静静看着面前端坐着的少年,至少比自己小上四五岁,可是即使端坐不动亦难掩周身慑人的威仪,刚才只浅浅露了一手,已告知了他这个少年的深不可测和绝不仁慈的手段。
奴才?又算得了什么?此时此刻,于他而言,已没有什么是他不可接受的了。
少年看着他,表情依旧清冷淡然,“既然如此,还站着做什么?”
苍月萧咬了咬唇,自此抛下了尊严,屈膝跪倒:“奴才苍月萧,见过主人。”
“既称奴才,‘苍‘之一姓从此就不必再用了。”
“是。”苍月萧没有反对,姓什么对他来说,也已无关紧要。
☆、50。第50章 伤痛回忆
房间里,苏末懒懒地半躺在床上,月萧恭顺地蹲跪在地上,帮她捏着双腿。
十一年的时间,造就了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月萧,成就了名动天下的霁月山庄庄主。然而,早已沉淀已久的往事,此时回述,于月萧来说,带来的痛依旧不曾减少半分,仇人一日不除,他心头的结难解。
“主子的能力,深不可测,虽然那时尚且年幼,可那只浅浅地露了一手当作惩罚的手段,已教我至今仍深深畏惧着……”
苏末稍感讶异,却又似乎觉得完全可以理解,“你与他,是兄弟?”
月萧笑了笑,却是摇头:“与主子做兄弟,我怎么配?这世间,没有人有资格做主子的兄弟。”
作为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奴才”二字之于月萧而言,并不是一件会让他觉得难以启齿的事,尤其在后来见识到苍昊的本事之后,他甚至会不由自主地想着,跟着这样一个绝世风华的人,即便当的是奴才,也该是荣幸的。
对于这样的回答,苏末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道:“然后呢?”
“然后么?”月萧低叹了一声,“后来,我求了主子,让我再见玉镯儿最后一面……”
苏末道:“他同意了?”
月萧眸中痛色一闪而逝,低声道:“是。我见到玉镯儿的时候,她已没有呼吸,身体被万蛇侵噬,惨不忍睹,没有皇后允许,她的尸体无人敢动。我不知道她到底被丟在虿池里多久,但那一幕,仿佛烙印一般牢牢刻在了心头,午夜梦回,常常被惊醒,仇恨便日渐加深。”
苏末静静聆听,偶尔接上一两句话,月萧的痛与恨,她没办法化解,要想解了今日的结,必须断了当日的因,而造成这一切的祸首,大限将至。
月萧深深吸了口气,仍抑制不住嗓音的颤意:“玉镯儿尸首不全,母妃死后还被……挫骨扬灰,这是皇后与慕容家造的罪孽。跟在主子身边,每每想起,时常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以致后来,被主子密室里罚跪思过几乎成了家常便饭。唯有对着娘亲的牌位,被仇恨填满的心才能渐渐平静下来。当踏出那方寸之地时,也才能再对着世人露出掩盖了一切的完美笑容。”
苏末转头,看着月萧,淡淡道:“之于你,任何的安慰与怜悯都是无用的凉薄之词,但是我要告诉你,真正亲身体会了亲情的可贵,当失去时才会加倍痛苦。或许你觉得不可思议,即使亲眼看着母亲因我的失误而死在眼前,我心头只淡淡滑过一丝失落,什么痛苦伤心的情绪,于我而言太过陌生,这辈子尚未有机会体会过。”
月萧惊异:“怎么会?”
苏末漠然道:“我生活的环境背景与一般人不大相同,感情于我来说是奢侈品,并且是致命的奢侈品,是杀手训练中决不允许存在的因素。”
月萧的表情若有所思,道:“末主子曾经是杀手?”
“不是。不过,杀手所需的技能,都是必备的训练科目。”苏末星眸微挑,轻狂傲然的神采自黑亮的星眸中一闪二逝,“杀手和兵器的世界里,亦有王者,而我,就是他们的主宰。”
月萧浅笑:“两个世界的王者并肩玩转万里江山,这天下,谁敢与之争锋?”
两个世界,苏末默然片刻,须臾,展颜一笑:“心灵剔透的月萧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这么一打岔,月萧情绪稍稍平复了些,神色也轻松了不少,温文一笑,续道:“从那日起,我真正抛却了皇族身份,作为一个并不十分称职的奴才,跟着主子游历天下,那年冬天,在南越宰相府救出了被囚禁的舒桐兄弟和墨离,也是那时,我们才真正见识到了主子的身手,虽然也只是冰山一角。十一岁的主子,一柄雪痕剑毫不费力斩了宰相府两百多护卫,其中包括十二个江湖高手,剑过之处,那些高手竟毫无招架之力,宰相府在那一夜无声消逝于南越历史上。直到现在,南越宰相府十一前被灭门的事仍旧是个谜。随后十一年,我们随着主子走遍了九个国家无数山川峻岭,武功兵法,走马行商,是每隔几日必考的功课,我们起步太晚,主子的要求又极为严苛,只要达不到他的标准,严酷的惩罚随时在那候着。那段时间,甚至觉得几乎都是生活在炼狱之中。”
“尤其墨离和舒河,那时极为叛逆,被主子整治得几乎几次脱了层皮。”
苏末道:“观如今的墨离,倒是完全看不出来。”
说到墨离,月萧表情沉静,神色间带着淡淡怜意:“很多年前,墨家亦是苍月的守护者,比之如今的慕容家毫不逊色。”
苏末想,自古忠臣没几个有善果,无非小人当道,奸人陷害。
南越国情与苍月相仿,文武两派争斗得厉害,那年慕容皇后刚登位,墨家的名声响,对慕容家掌权阻碍太大,对付墨家的计划绸缪已久。
而南越的宰相连南飞不爱女色,偏偏就喜欢十五六的少年郎,舒家本是大家族,只因出了个舒桐被连宰相看中,千方百计欲求而不得,因此,一道与苍月墨家勾结叛国的密信呈上了御前,证据确凿,舒家被灭了满门,十四岁的舒桐和九岁的舒河落入那连宰相之手。
苍月墨家,一封一模一样的密信也被呈到了皇上眼前,慕容家态度强硬,但毕竟根基未稳,皇上下令彻查真相,结果却是一场大火焚尽了墨将军府的一切,官兵清点墨将军府众多尸体时,发现独独少了墨家公子墨离。
没有人知道,墨家最小的公子已被慕容皇后命人偷偷送出了苍月,送达了南越宰相连南飞的府邸。
得到九岁的的墨家小公子,便是连南飞愿意帮助慕容家的条件。
墨离与舒河还是个孩子,只因相貌出众引来了灭门之祸,本是天高地远毫不相干的两人,却在宰相府相识。舒桐怜惜墨离年幼,又因与其弟年龄相当,几乎把他当作亲弟弟爱护,然而,却因此给他带来了无尽的痛苦折磨。
那一年,南越的舒家,和苍月的墨家,同时因阴谋陷害而满门俱损。
那一年,墨离在连南飞的宰相府认识了舒桐兄弟,而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墨离至今愧对舒桐。
那一年,月萧十四岁,被月贵妃收养,从冷宫搬到了筱月宫,已有四年。
那一年,没有人知道,苍月国偌大江山已悄然易主。
连宰相圈养娈童的嗜好在南越贵族中几乎无人不知,其人手段毒辣,花样百出,尤其当初为了得到舒桐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虽然后来使计灭了舒家满门,心头却始终憋着一股气,而这股气,几乎尽数发泄在了十四岁的舒桐身上。
起初,舒桐还会反抗,当舒河和墨离被拿来当作要挟的工具时,满腹的屈辱和不甘被硬生生吞下,他宁愿自己受尽折磨,也绝不能看着年仅九岁的弟弟和墨离落入那人之手,虽然他自己也不过才十四岁,也是需要人呵护的年龄。然而,现实的残酷让这个少年妥协了,他不得不过早地背负了别人一生也无需背负的东西。
自此,无尽的身心折磨,无尽的屈辱伤痛日夜伴随,曾经一度几乎要毁了这个忍辱负重的少年。
两年后,有一天,一把大火烧亮了整座宰相府,府里的侍卫高手们一个个相继倒下时,已经十六岁的少年还被强迫待在宰相大人的卧室里,浑身一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被折腾得奄奄一息。身上道道可怖的青紫瘀痕,将这个少年的屈辱,展示得淋漓尽致。
绝望空洞的眼底,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月萧第一眼见到这个少年时,心底狠狠抽痛了一下,那一刹那,几乎忘记了自己也刚刚经历过不亚于这个少年的痛苦绝望。
而苍昊,一剑挥向连宰相脖颈之后,连多看一眼那苍老恶心的脸都嫌多余,亦仿佛根本不曾看到那个少年浑身的惨不忍睹,和眸底了无生趣的绝望气息,只冷冷说了一句:“若活不下去了,本王可以成全你,这把大火,完全可以把整座府邸烧成灰烬,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十六岁的少年终于动了动眼皮,他拼了命护住的两个弟弟,终于可以逃脱这个牢笼了,而他,却要放弃吗?
望着眼前这个和弟弟几乎一般大,却浑身上下遮掩不住王者之风的绝世少年,或者只能称之为小少年,舒桐终于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惨白的容颜亦泛上希翼之光:“救……救我……求你。”
那一瞬间,月萧对这个尚且陌生的少年产生一种由衷的敬佩,如此无私的哥哥,如此坚忍的性子,过尽了千帆依旧不屈于命运的精神,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压得垮他?
月萧道:“于是,同我一样,主子身边又多了三个‘奴才’,只是那俩小的,之前因为被舒桐保护得滴水不漏,以致那倔强的性子时不时冒出来,在主子手下吃了好一番苦头。”
☆、51。第51章 茶园比剑
一大片的茶园,满山的绿色,放眼望去,几乎无边无垠。一阵春风袭面,满山的茶香伴着春色钻入鼻尖,恬淡高雅,纯净清新。
苍昊负手站立在一处山角,打量着这满山嫩绿的茶树,表情怡然,带着点漫不经心,嘴角却微微扬起一个清冷的弧度。
琅州今年显然又是一年好收成,待这满山的新茶采摘完,全部换成了银子,不止琅州的百姓可以更富足,苏澈的军队,同样可以招募更多兵士,购买更多的兵器。琅州城的守卫,亦可以更完美无缺。
一片黑色衣摆映入眼帘,苍昊唇边弧度加深了些,却愈发显得淡漠清冷。
“固若金汤的防守,全州城百姓的辛勤劳作,造就了这一大片盎然生机的美丽茶园,此时若有五千人进入此山,琅州这一整年的努力将毁于一旦。”雪色衣摆在风中轻扬,悦耳清冷的嗓音带着天生的慑人气息,“而固若金汤的几万防守士兵,也将沦为待宰的羔羊。”
“这种情况不会发生。莫说五千人,这歧岚山上,有我苏家军在,除了琅州百姓,一只蚊子也别想飞进来。”不远处,一身黑色戎装的男子,有着俊朗的五官,高大挺拔的身材,炯亮傲然的眼神,随着携带着一杆红缨长枪,他的气质,和墨离有几分相似,是长期带兵习惯形成的严谨,不苟言笑,却少了墨离的冰冷,多了几分舒桐的沉稳。
纵然从没相交过,苍昊亦知道,这人便是琅州现任统领,苏澈。
“不会发生么?”苍昊薄唇淡勾,浅浅的笑痕勾勒出似嘲非嘲的凉意,“那么你能解释一下,本王此刻为何会站在这里吗?”
本王?苏澈皱了皱眉,因对方说话的语气,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帝王对臣子说话的口吻,带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睥睨和质问。
“本侯也很想知道。”苏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