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将军多妩媚-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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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本以为,夏棠是要从这里逃出去的。
她若是真的要逃,他也没有打算阻止。他没有选择只能顺应这一场婚事,却也希望她能替他,替他们做出抉择。
那个时候的他,自然是没想过他们会有今日的。甚至他都没有想到,她没有逃,甚至在听了太子的一席话之后,她还能那般自若地跟他说,她等着做状元夫人。
对她的这份情,大抵便是起于那一瞬的心动吧。
“当时我便在想,这落松苑的戒备也太松散了些,居然能叫人这般轻易进进出出。”仰头看着沈临安,夏初瑶默了默,也只是抿唇笑了。
她本想解释当日之事,如今看着他,却又觉得已经没什么需要解释的了。
沈临渊与夏棠的那段过往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印象,自然也不会成为她与沈临安之间的阻碍。
皇帝陛下要去北辰山七日,这朝中的监国大权,往年都是交到太子殿下手上的。
今年陛下有意将太子和三皇子都带在身边,罢朝七日,留了镇国公和柳丞相还有周太傅在帝都,遇到紧急政务,由三公联合处理批复。
听陛下的意思,今年祭祀要让太子褚云清主持,好叫他历练历练。
而今年随行的妃嫔,不是以往常伴的司马皇后或是钟贵妃,而是三皇子的母妃,德妃柳元微。
这异于往年的变动叫朝野上下都猜测颇多,随行官员的马车上,止不住话的韩参商趁着这翰林院车里只有他与沈临安还有夏初瑶的空档,忍不住要和沈临安讨论一番。
“陛下的心思,我们做臣子的岂可妄加揣测。”眼看韩参商问题一个接一个,沈临安轻叹了口气,接过夏初瑶递过来的茶,终于出声阻止。
“沈大人这话说得,我们身在翰林,心系朝堂,又常在陛下跟前走动,最是该多加揣测圣意了。”对于沈大人的吝啬言词,韩参商很是不满,今次他也是求了父亲去礼部走动,才硬是将他塞进了随行的名单里,为的就是甩开李元,跟在他们家沈大人身边好好学习,顺便增进一下感情。
可惜了在翰林院里对李元有问必答的沈临安,到了他面前,就像有人把他嘴缝起来了一般,韩参商对此,十分不满。总觉得作为同僚,沈大人实在是太过偏心。
“韩大人说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先喝杯热茶歇歇吧。”从上马车开始韩参商便一直在说话,夏初瑶将他不依不饶,忙给他递茶,打断他的话。
“多谢,多谢。”接过纤手递过来的茶盏,韩参商也不骚扰沈临安了,只是捧了茶杯,看着夏初瑶,笑得和善。
同行官员本是不该带随从的,不过,同是走后门进来的人,眼前这位随侍又生得十分俊俏,韩参商便也没有直言过问沈大人为何特意带了个俊俏小公子随行。
“韩兄不是想知道为何今次在京的两位皇子都随行吗?”本想感叹耳边终于清静了,抬眼看到那喝茶的人一双眼落在夏初瑶的身上,脸上的笑容也过分和善,沈临安轻咳了一声,坐直了身子。
“依沈某看,陛下此举,是想叫人知道,对于三位殿下,他不会厚此薄彼。”这还在随行途中,妄议圣心本是不妥,只是他不开口,韩参商便盯着夏初瑶不放,沈临安便也只能低声言到。
两国订盟之事,不点朝中重臣,也该落到储君头上,偏偏这次去的是褚云景,加上先前褚云音嫁给沈临渊,眼看沈家三子,除他刚入朝堂外,余下两个都已是偏向二皇子,陛下大抵是怕朝中局势有变,所以在任用褚云舒之余,将这祭祀之事交给了褚云清。
这祭祀社稷的大事,非帝王和储君不能主持,陛下此举,比起让褚云清留在朝中监国,更能彰显他对太子的重视。
“这一次春猎不比往年,随行的人里,不是还有位特殊的贵客吗?陛下所思有变,大约也和晋王同行有关。”言及此,沈临安下意识地转头瞥了一眼身旁的夏初瑶,正好见她抬眼朝自己看过来,撞上他的视线,惊愣之际,倒是没有马上移开,只是抿唇朝他一笑,作出一副从容的模样。
“此话怎讲?”刚入翰林的时候,父亲便嘱咐他要多跟着状元爷好好学。当时韩参商还不以为意,想着他们本是同窗,虽然沈临安高中状元,可他也比他差不了多少。如今听得他讲这些,倒也觉得服气。
这些不是十年寒窗,饱读诗书便能精通的,或许如父亲那般为官多年,深谙官场之事,了解陛下心思的人说出这般言论不足为奇,只是沈临安明明与他一同入朝,在这一点上,他却是真差了一大截。
“等二殿下回来,晋王殿下在大齐的地位便成定局,他以后也算是大齐官员,虽领闲职,可他背后是晋国,他在朝中作何选择,也都是举足轻重的。陛下这次带他来,不过是要让他看清大齐的形势罢了。”
“韩兄此刻心中疑惑也不奇怪,你只等今次春猎结束,便可看出几分门道来。”见韩参商还想发问,沈临安阻住了他的话。有些话,再往下说便真容易落人把柄了,而且自己这般话说一半,倒也好叫韩参商细思琢磨,没空继续搭理他们。
101三爷想不想听?
沈临安的帐子在大营东南角,也不知是不是特意安排的,这边除却往来巡逻的金吾卫之外,避开了其他往来的官员,是处清静地。
沈临安特意嘱咐了他不在时,不要随意出大帐。虽说这身男装扮得精巧,但是先前沈家几桩大宴都是她在操持,官员之中多有人认识她。
不过,沈临安也说,这北辰山上风光最好之处被围进了皇家猎苑,因此每年春猎都有些本不用随行的官员会混迹其中,只要没人言明追究到陛下跟前,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沈临安去侍奉圣驾之前夏初瑶特意问了此番随行的官员大概有哪些,好在都不是与她特别相熟,也没什么仇怨的,想来认出她也不会告到圣上面前。
只是扭头看见掀帘进来的佩剑护卫时,夏初瑶微微一愣,刚放下的心又马上揪了起来。
“三夫人?”徐子翔是金吾卫中郎将,这一次领命负责在猎苑里护卫圣驾安全,眼下刚刚扎营,自然是要来检查各帐情况的。
他是沈临渊的副将,私下与沈临渊也交情甚好,往昔自然是常与沈临渊和夏棠结伴同游的。即便是扮了男装,只一眼,便也看穿了眼前的人。
“夫人应该知道,此行官员是不能带家眷随行的吧?”不等夏初瑶开口,徐子翔便蹙眉,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礼部的名单上写的是国公府的随从御风,三夫人如今这般模样,是想做这欺君骗主之事吗?”
他见过夏棠与沈临渊相携恩爱的模样,见过她被赐婚另嫁之后,沈临渊消沉悲痛的情状,也将如今夏棠对沈临渊的无情和与沈临安的恩爱看在眼里。
他讨厌眼前这个女人,辜负沈临渊的一腔深情,还那么快便见异思迁,这般作为,与水性杨花又有什么两样?
“徐中郎言重了,我家三爷这几日身子不好,妾身实在放心不下,才有此一举,跟来照顾,还请徐中郎体恤妾身牵挂三爷之心,让妾身留在此处吧。”夏初瑶话说得恳切,只是她也明白,单凭徐子翔刚刚那句“欺君骗主”就能明白,徐子翔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夫人这番话,还是留到陛下面前再解释吧。末将奉命护卫圣驾,这等事情,不敢不报,还请夫人见谅。”
换做别人,他或许会卖个人情,只是这位沈三夫人前些日子还去了趟素心的院子,听说她是受了母亲之请才去的,也不知道她对素心说了些什么,最近素心在他面前多有几分心神恍惚,竟还劝他少去找她。
他费尽心力才争取到了今日这般局面,对于想要破坏他与素心关系的人,徐子翔断然没有包容的道理。
“徐中郎……”眼看徐子翔朝她作了个礼,转身便要出去禀报,夏初瑶蹙眉唤了一声。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才到北辰山就有人要去告发她,虽然沈临安跟她说了即便是圣上知道了,今次有三皇子和德妃在,最多也不过是责问两句,可这事儿闹到陛下面前,对沈临安终归是不好。
“徐中郎这般急匆匆的,是准备去哪里?父皇他们还在议事,这会儿你也不需得过去。”
刚准备追上去再劝上一劝,却听得外面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
“三殿下来得正好,末将刚刚发现有人乔装打扮,混入猎苑,正准备去跟陛下禀报此事。”出门撞见褚云舒的时候,徐子翔也有几分惊讶,还以为这会儿所有人都在大帐里议事,没想到三皇子会往这里来。
“乔装打扮,混入猎苑?”抬眼便瞧见掀开门帘出来的夏初瑶,褚云舒折扇一展,却是笑了,“徐中郎说的不会是三夫人吧?三夫人是受了本王相邀来的猎苑,可不是随便混进来的。”
“可是,这礼部的名单……”
“徐中郎也该知道家眷不能随行的规矩,这名单也是本王安排的,不这样也不能让三夫人到北辰山来嘛,徐中郎便给本王一个面子,把这件事压一压,别去打扰父皇了。”说起来这件事情还真全都是他一手安排的,褚云舒笑着合上扇骨,拍了拍徐子翔的肩膀,“你也知道柳相的脾气,若是他知道本王此举,回去又该罚本王了。”
听褚云舒提起柳相,徐子翔终于有了几分犹豫,毕竟同为被柳相折磨过的同门,如今他入宫当差,常能遇到柳相,便也越发能体会面对柳相时的那份煎熬。
“别人便也罢了,你看这三夫人一介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定是半分都威胁不到圣驾安危的,你放心吧。”眼看徐子翔终于点头应了,褚云舒也算松了口气。
心中不免感叹自家舅舅在年轻一辈的官员里的影响力简直是根深蒂固,随便一讲,都能叫人生出几分同仇敌忾,同气连枝的心情来。
“三夫人不必谢本王,本王也是受了临安所托,过来看看的。”等得徐子翔匆匆离去,见夏初瑶出帐来朝他作礼道谢,褚云舒收了折扇,没有走的打算,“临安还有一会儿才能回来,夫人若是得闲,不如与本王对弈两局?”
听得是沈临安托他过来的,夏初瑶心中一暖,也明白褚云舒不走,大抵是怕再有人来为难,只是他说起下棋,夏初瑶便有几分为难了。
父侯喜欢下棋,娘亲也是好手,她虽然不好此道,不过自小父侯便要他们兄妹几人都要精通棋艺,毕竟,这布棋谋局与行军布阵也有相通之处。
只是,这三皇子突然说要与她对弈,夏初瑶总觉得,他此举并非只是想要打发时间,而是有心试探。
心中有几分顾忌,下棋时便有几分束手束脚。不过夏初瑶也看得出来,这三皇子似乎也的确在试探她,这一盘子落得多有几分飘忽不定。
“夫人棋艺精湛,想必是得了夏尚书真传吧。”这棋下了一半,看着棋盘上白子盘桓之势,褚云舒手里的黑子落得越发随意了。
“家父素来事忙,哪里得闲教妾身这些。”虽说她也不知这真正的夏棠到底棋艺如何,不过就凭那夏尚书对她和周氏的态度,夏棠的棋艺断不会是夏尚书教的。
“夏尚书担任刑部尚书多年,为着刑部诸事尽心操劳,倒是少了些与家人团聚的机会。想来夫人也见过,有时候刑部为着一桩大案,一忙起来便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审理,有时候在刑部一留便是十余日,连回府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夏初瑶自棋盘上抬起眼,看向捏了黑子垂眸看他的褚云舒,一时不明白他突然提起这些是何用意?
“不过这些年朝中似乎也没有什么大案,能叫夏尚书忙得半月不着家的,大概也就是十年前那桩案子了。本王记得,当时不仅是刑部,六部都是忙得焦头烂额。”
“夫人可还记得,当时夏府的情形?”那张清俊的脸上没有了温和的笑,薄唇轻抿,望向她的眼里带着几分清冷。
十年前的案子,说的,是东晋王贪赃叛国一案。
“当时妾身只有八岁,府中之事,多的也记不清了。”
“夫人记不得夏府的情形,不过本王倒是记得些上书房里的光景,”落子清脆,截断了白子的攻势,“那个时候本王才明白,有时候,能给人致命一击的,往往都是身边最为亲近之人,夫人知道为什么吗?”
夏初瑶心中一凛,抿唇不言。手边的棋局势一定,褚云舒那最后一子,转输为赢。
“南边山谷里风光甚好,等得临安得闲了,夫人可以让他带你过去瞧瞧。”扫了一眼棋局,褚云舒起身,面上又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言罢,不等夏初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