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将军多妩媚-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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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的踪迹。”
池光有沈府的牌子,又说他认识孟长安,因着他当初在书房救了孟长安一命,他们便也没有盘问,这两日他带了人和季天齐一起在处理刺客之事,她一直守着孟长安,也不太了解他们到底去做了什么?
“他知道刺客是什么人?”算起来,他已经被池光救了两次了,先前玉檀院之事若说是因着他绑了夏棠,池光他们才会去找,可这一次,池光来得这般突然,这般及时,只怕是因着他们早已知道这行刺之人是谁了?
“这是池公子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事关当年云州旧事,也与这次将军府遇刺有关。”将屋里的丫鬟都遣了出去,孟青萝这才将池光给她的信拿了出来。
刺客之事,这两日池光没有细说,只说他们都是身手了得的杀手,此番目的是孟家满门。如今便也只差他们三姐弟了。
这两日,她也好,孟青霜也好,即便是在府里走动,身边都跟了好几个西陵军保护,晚间也不敢去别处,都是在外间软榻上睡的。
这会儿孟青霜随他们一起去检查布防了,虽然屋里没人,不过屋外除却十余个西陵军把手,还有几个池光手下的剑客在暗中盯梢保护。
“云州旧事?”说起云州,孟长安微微一愣。他曾猜测这些此刻是孟远锋的仇家,亦或许是敌国为了削弱大齐,扰乱西境安宁,所以在齐晋两国订盟之际,出手杀了孟远锋。
却不想,这一场灭门惨事,竟然是与当初云州赈灾,他父母惨死之事有关?
当年云州之乱,他也是三年前无意中偷听到孟远锋提起的。
父亲以一死平了民愤,母亲也死得无辜。他本以为,自己和孟家才该是当年那场灾荒最大的受害者,却不知,竟然还能因着那一场祸事,惹来寻仇灭门之事。
信是沈临安写的,他未提自己从何得知,却将那场旧事讲得详细。
当年刑场混乱,等得孟远锋带兵过去镇压之时,孟远山与陆吟已然惨死,就连押解孟远山的几个侍卫都被打得遍体鳞伤。
孟远锋当即抓了刑场上的灾民,送进了云州大牢。不等知州上报朝廷,他便以兵围州府来施压,让云州州府衙门匆忙定罪,还全数判了死罪,当晚在狱中行刑。
这还不算完,之后一年里,孟远锋领兵之余,带着一队亲随,踏遍云州,将当初从刑场上逃走的灾民也一个个找了出来,全数杀死,只为着替孟远山和陆吟报仇。
当时云州还很混乱,孟远锋寻人也是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心态,暗中行事,一年里,手下也有错杀枉害他人性命之事。只不过当时无人敢管,也无人敢报罢了。
在这些被杀的人里,最为震惊云州百姓的,大概要算云州岳林城顾员外一家。
孟远锋自寻到的灾民口中逼问出消息,说是那日率先带着人冲上刑台对孟远山动手的,是顾员外花钱雇的,那些人甚至不是真正的灾民,只是他们一带头,余下的灾民盛怒之下也失去了理智,于是酿成了当时的祸事。
顾家几十余口人一夜惨死,顾家祠堂门口的柱子上,还刀砍剑刻了“血债血偿”四个大字。
这件事情,当时在岳林城轰动一时,顾员外本是岳林城首富,平日为人尖酸刻薄,也喜欢得罪人。所有人都只猜测是他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江湖人,才遭此惨祸,没人想得到动手的,是一群训练有素,受命保卫西境安宁的军人。
孟远锋当日连顾家的下人都没放过,却偏偏漏掉了藏在府院水池里的一个小丫头。
那丫头是被顾家大少爷从郊外破庙里捡回去的,是个自小被遗弃,之后一直乞讨过活的小叫花子。
她到顾府只有一个月,那晚孟远锋他们半夜杀进去的时候,她起夜穿过花园,正好远远瞧见有人闯进大公子的房间,还不等她奔过去,便听得一声惨叫,她当下趁势便躲进了水池里。躲过了一场屠杀,成了顾府里唯一的活口。
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叫花子便也罢了,偏偏这个十四岁的丫头,其实是个拿钱杀人的杀手。
她是陈留国的人,幼时被遗弃后被一个剑客收养,剑客见她颇有武学天赋,便授她武艺。只是可惜,她十二岁的时候,剑客死在了战乱里,她也从陈留国跑到了云州,为了生计,她在黑市上做起了收钱杀人的勾当。
她虽然没有那些真正的刺客取人性命只需得须臾的功夫,却因着是个小女孩,长得又有几分楚楚可怜的缘故,很容易博取旁人的同情或是叫人生出不轨心思。她便是利用这一点,专门做混入富贵人家或是趁其不备一举拿下的杀人之事。
她本是收了顾员外堂侄的钱,去顾府杀顾家大少爷的,只是不知是没有寻到机会还是生了什么变故,她迟迟没有动手,一拖便拖了一个月。
那晚顾家被灭门之后,女杀手揣着先前赚的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云州,她没有回陈留,而是去了当时稳定富庶的沧州。
之后一年,惊蛰里多了一个叫寂夜的女杀手。
她不曾对惊蛰的阁老们隐瞒身份,也直言她可以帮惊蛰做任何事,杀任何人,再高额的酬金,她都愿意分文不取拱手相送,唯一的要求,便是终有一日,惊蛰能助她一臂之力,让她屠了孟家满门,替顾家报仇。
九年前寂夜背叛惊蛰,逃出大齐,去往陈留国。
七年前惊蛰解散,这几年寂夜在陈留国收拢惊蛰旧部,筹谋多年,等的便是这一日。
信中未细讲惊蛰之事,孟长安也不曾听说过这个组织,只是如今他也算是明白,那晚那个女刺客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三年前知道父母真相的时候,孟长安惊讶之余,也觉十分气愤。不仅气这皇家弃车保帅之举,还气孟远锋竟是对此事这么多年来半分无作为,他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想,孟远锋那般,会不会是因为他也是想看见自己的哥哥死的。
直到今日,看到这封信,他才终于将心中那最后一点点疑惑和恨意放下。
“长安?”孟长安看信看了许久,面上的神色也是越发凝重,孟青萝瞧着有几分担心,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句,见他回神抬眼望向自己,抿了抿唇,又拿了一封信出来。
“长安,这是父亲生前所书,其间尽述当年云州之事,父亲曾嘱咐过我,此信若非万不得已之时,不能交到你手上。
从前我不知,如今才想明白,他所言的万不得已大抵便是这种时候。
他当时还叫我一定要跟你说,信中之事关系重大,你若看了,只怕再也无法如从前那般自在而活,即便是我将信给了你,看与不看,都由你自己决定。”
这封信,早在两年前孟远锋便交给了她,让她保管。因着最后那几句话,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信交给孟长安。只是今日听得池光说起云州旧事,思及此事可能与父亲所书有关,她这才决定将信拿出来,也将孟远锋的话尽数转述。
拆信的时候,孟长安没有半分犹豫。
他早已知道了大概,从前的自在都是用来麻痹自己的。如今等他终于明白自己是该扛起一切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信中将当年之事尽述,今次以孟远锋的角度再看此事,只叫他万般揪心,尤其是在看到提出此法的人是沈朔,当日刑场之上,下令撤去围墙之上的弓箭手的人也是沈朔的时候,他只觉背脊升起一抹森然的寒意,随之而来的是止不住的狂怒。
“小王爷醒了?”推门而入的人打断了屋里的沉静,池光抬眼看到里间攥着信纸,满面怒意的孟长安时,面上的笑容滞了一滞。
“你走吧,我不需得沈家的人的虚情假意。”扭头看着进来的人,孟长安只觉得盛怒之下,自己的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长安,池公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孟青萝不曾知道信中所述,见他突然变脸,皱眉小声说了一句。
“若无沈朔当年不义之举,我爹娘怎么会死?今日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事情?我孟长安的命,不需得沈家来救。”攥着信的手用力到直接发白,若不是有伤在身,他此刻恨不得起身给眼前这个沈家人来上几刀。
进言让人代罪便也罢了,当日刑场之上,为着安抚灾民心绪而撤走围墙之上的弓箭手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太过明显。刑场重地戒备森严本无错,若是那些弓箭手没有撤走,或许能止住那场杀戮也说不定。
听得孟长安的话,孟青萝和进来的季天齐还有孟青霜都愣住,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池光身上。
“小王爷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池光对于他这般态度倒也不以为意,只是扬眉笑看着孟长安,“池某虽然前些日子一直住在落松苑,可也不过是借住而已,我可不是什么沈家人。”
尾音里带着几分冷意,若非东晋王之托,他只怕是连沈家的门都不想踏进半步。
东晋王一案,牵头的人是沈朔,他们这些东晋王的旧部,对那个镇国公的恨意,只怕不比孟家少。
“想来小王爷看了三公子的信也知道了寂夜之事,寂夜此举是为当初的顾家报仇,而我们来武方城,守着这个将军府,除却受三公子所托保小王爷一命之外,还为着清理残余的惊蛰叛徒,不管哪个原因,都与沈朔没有半分关系。”
瞧着孟长安咬牙切齿的模样,池光明白他刚知道真相,心中起伏是难免的,也不与他置气,只是取了怀里的一柄短匕,递给了身旁的孟青霜:“这寒淬是夫人让我给小王爷带的,她说当初这寒淬救了她一命,只盼着这次也能护小王爷安平。”
他来是为了了结惊蛰与寂夜之事,保护孟长安也好,送刀也好,不过是受了沈临安夫妇所托,他做了便好,至于孟长安怎么想,孟家人怎么想,池光倒也不甚在意。
等得嘱咐了孟家人多加小心,池光转身离去,跃上了屋顶。
武方城上空的月色清明,池光仰头看月,面色凝重。
那晚交手,寂夜说她不会再失手。
她素来说到做到,即便是能来帮忙的旧部全都过来了,即便是对手都是些知根知底的人,可池光还是觉得心中没底。
他总觉得,那晚寂夜骤然收手,不是因为忌惮与他贸然动手,而是故意为之。
她对孟家的仇有多深,对他们这些惊蛰旧人的仇便有多深。
当年孟远锋杀的,是顾家满门,九年前惊蛰领命杀的,是顾长夜唯一的后人。而就是在此事之后,寂夜叛出惊蛰,视其为仇敌。
他与寂夜曾是可以交付性命的搭档,他也知道寂夜的过往,却终有一件事他不知其详,百思不解。
他不知道,当年二十五岁的顾家大少爷顾长夜到底给了那个十四岁的丫头什么样的恩惠,竟是叫她在余下的生命里,将复仇和守护顾家看得比世间其他所有事都要重要千百倍。
三皇子的建议,一时间在朝中又引起了热议。
西陵候是西境孟家世袭的爵位,到孟远锋这一辈,孟老侯爷只有孟远山和孟远锋这两个儿子,孟远山因着一心考取功名,不愿入伍,十七岁那年与孟家决裂,被逐出家门,离开西境之后,到死都没有再回过将军府。
孟老侯爷死后,这西陵候爵便落到了孟远锋身上。
只是当时孟远锋已经在军中领了要职,这侯爵之位与军权不可共握,偏偏老侯爷到死都不原谅孟远山,孟远山在朝做官也拧着一股劲不愿回去。
西境缺良将,又不能叫这世袭的候爵之位断绝,陛下便让孟远锋承袭了爵位,却将西境三州治理之权收了回来,只叫孟远锋好生带兵打仗。
这么一来,日子久了,孟远锋战功越发卓著,大家倒忘了他还有西陵候这个身份了。
如今要让孟长安承袭爵位不难,可还要将这三州治理之权收回来给他,朝中有三位重臣压着没人敢反对便罢了,可那云州和常州的两军守将只怕就第一个不答应。
不过,这些事情,也只能叫天子和大臣们自己去头疼了,跟她这个提意见的深闺妇人也没太大关系。
毕竟,她所提的确是当下最为妥善的办法,只是这其中太多利益牵扯需要去权衡争取,说到底,考验的是天子袒护孟家的决心,和孟长安的志气和本事。
这几日沈临安多受陛下照拂,日日都在上书房陪着议事,倒是比先前编整古籍时还晚回家。
这日难得没有贵妇们的宴请,夏初瑶带了黛绿换了便装出府,准备去她的几个铺子里逛逛。
铺子都不算特别大,有茶行布行,也有酒楼饭馆。这些铺子与沈家在其他地方的商行农庄都有往来,也不须得她太过费心,收益也都不错。
她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