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将军多妩媚-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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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听到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这一次订盟之事,他们的皇帝陛下已经说明了要从他们三人之中择其一来主持。昨日三人呈上去的折子里,褚云清与褚云景奏折中的条约多有献城进贡,削弱军队之举,唯独褚云舒主张以兄弟国处之。
他们三人的折子几位周太傅、镇国公和柳相都看过,他们父皇也还未拿定主意,只说明日上书房再议。
昨日听父皇的意思,对于褚云舒所提,还是有几分认同的。毕竟,除却晋国外,大齐周边其他国家也在观望此次订盟。若是处理不好,只怕刚刚安定下来的边境上,又要有动乱之举。
不过,若是今日褚云舒承认了他有意来此私会晋国质子的话,即便是他那封折子上的观点再好,明日父皇也断然不会再采用了。
“我不过是前些时日去参加周府的寿宴时,听临安说起,晋王殿下也对《捭阖录》有独到的见解,便忍不住让他介绍我与晋王殿下对饮一叙,来此拜会是一早定下的事情,父皇素来要我们公私分明,我又岂会故意违背父皇的旨意。”
那褚云景的话听得沈临安面色一沉,刚想开口,却被褚云舒抬手阻止。他抬眼,目光扫过穆玄青,落到夏初瑶身上,也不过须臾,便又移开了。
“你虽这般说,可今日之事,本王还是要据实禀报父皇的,毕竟事关两国利益,这种时候,更是容不得半点包庇,三弟你说呢?”
“二皇兄说得在理,不如现在臣弟便随皇兄一起入宫,去父皇跟前将这件事情好好说清楚吧。”眼看着褚云景那眼角眉梢都是胜利在望的笑意,褚云舒也只是拢了袖子,淡笑着应了他的话,侧身邀他一起离开此处。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说这番话之后,要面临的是什么后果。
只是,褚云景盼着他这样说,他若是不说,矛头便指向沈临安。
春闱三年一次,若是因为此事牵连到他,让他不能入仕,他最少还要再等一个三年。甚至,可能会因为此事,让他从此无法再踏上仕途官场。
毕竟,父皇对于亲人的背叛忌讳莫深,东晋王背叛之事,仿佛扎在他心头一颗刺,多年不曾拔出,好不容易这两年终于有些淡忘,对沈临安也没有那么大的成见了。
若是骤然听得他在这个时候与穆玄青相交,只怕又会勾起父皇的顾虑,动摇他心头的那颗刺。
比起订盟之事,他首先要考虑的,还是沈临安的前程。
眼看着两位皇子跟京兆衙门的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驿馆,院子里的其他人一时间都没有动。
褚云景那几句话,所有人都听出了是什么意思,沈临安与穆玄青更是明白,他们此去,褚云舒那道折子已经不会再被采用了。
“晋王殿下,此事……”看到穆玄青眼底的晃动,沈临安垂眸叹了口气,想要开口宽慰,却被他抬手阻止了。
“既然三公子来了,便接夫人和黛绿回府吧。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公子原谅本王不便出门相送了。”今日之事,眼看他们本也是在被人算计之中,穆玄青轻叹了一口气,朝沈临安作了个礼,转身往自己的书房去了。
“之前的赌约,你赢了,日后若是有所求,不论什么,我都会答应。”眼看着望舒追着穆玄青过去了,沈临安叹了一口气,看着依旧站在院子里,垂目看着自己脚尖的夏初瑶。他淡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去。
他不明白,夏初瑶今日之举,到底是不是为着那个赌约。他甚至不明白,那日她为何会突然要与他赌这一场。
他本是想告诉她,即便是不赌,以他们如今的关系,凡她所求,他难道会说半个不字?
可就是这两个不明白,叫他想通了点事情。
她与他赌,还定下这样的条件,就是因着她心里定然是有一件她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同意的请求。
试了那么多日,她自然也知道,因着有赌约在前,这些日子,不管她故意做什么惹他生气,他都不会有半分怒意。唯独今日之举,他生气并非此事闹大,牵涉到两个皇子,而是他见着她在此的时候便意识到了,她来此不为赌约,不为见黛绿,只是为着那个日后没了由头,便很难再见到的人。
若是其他人,他还能想得通,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从晋国来的质子?
那日国公府上设宴,她不过是第一次见他,却是在痛哭一场之后,午夜睡梦里,还心心念念叫着那人的名字。
去望舒镇的路上,他也看出来穆玄青的故意接近,本以为自己或多或少猜出了他接近的意图。可是,为什么他会在夏棠涉险的时候及时赶到,带人救了她一命。
每次看到两人在一起,他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种莫名其妙的默契。
“御风,去叫辆马车,等着夫人她们出来。”到门口时,沈临安吩咐了御风留在门口等候,自己池光乘车离去。
撇开这夏棠与穆玄青之间的种种怪异不谈,今日这褚云景出现得太过蹊跷,他总觉得这件事情,跟那个将夏棠从府里送出来的秦舒脱不了干系。眼下褚云舒去宫中之事他也帮不上忙,倒不如去好好查查这个声称要借他们沈家来扳倒柳相,却开始给他们沈家找麻烦的秦家大小姐。
夏初瑶站在院子里,直到穆玄青转身离去,她才明白自己今日贸然前来,竟是牵累了两国订盟之事。
她本该早些想起来的,她总是告诉自己,要心念晋国,心念穆玄青,却将这般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这两国订下的盟约,决定着晋国日后会有什么样的一番景象。褚云清主战,褚云景想必也与他差不多,这一次他们唯一可以指望的,不过是一直主和要休战的柳相和三皇子罢了。
今日倒好了,她亲手将这一条唯一可以指望的路断送了,只因着她这几日心思烦乱,想见穆玄青一面。
从前她怪沈临渊,觉得他是将她和穆玄青,将晋国逼至如此绝境的凶手。可是,今日她才猛然明白,晋国也好,穆玄青也好,他们落得今日这般下场,却都是因为她。
战场上,她率兵突袭,落入陷阱,输了晋国最为关键的一仗,让晋军大败,只能缴械投降。她有负穆玄青所托,自己没能大胜归去,还连累他作为质子来到故洗城。
今日她又因着自己那一点小心思,不顾大局,不听沈临安之劝,偷偷地跑出来,就这般直愣愣地撞到了别人布好的局里。
“夫人,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先回府再说吧。”一旁黛绿将刚刚的一切瞧在眼里,她眼睁睁看着沈临安拂袖离去,这会儿见着自家夫人立在院里不动,以为她是为着沈临安生气而担忧,便上前去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
晋王殿下说得不错,此地不宜她们久留,还是快些回府才好。
“黛绿,你说,三爷这次是不是真的生我的气了?”跟着黛绿往驿馆外走,看着侯在门口的御风,夏初瑶才蓦然想起刚刚沈临安走时的那一番话,她沉叹了一口气。
不仅是沈临安生她的气,穆玄青也生她的气,眼下她也被自己这般举动气得不行。
秦舒说得不错,她今日之举,还真让她赢了那场赌约,只是,她从没想过,这赢了的代价,竟然是这般惨重。
076制衡的工具
两位皇子到上书房外时,皇帝正在里面和德妃下棋。
德妃柳元微自小便知书达理,精通琴棋书画,是真正的名门闺秀,也是皇帝褚云天征初登基就册立的四妃之一。
因着褚云景说有要事禀报,下了一半的棋便先封了,褚云天征还与她约了明日再下。
出来时,两个皇子跟她见了礼,柳元微目光落在褚云舒身上,等他们进门去了,终是觉得有几分不放心,侧头跟身边的婢女低语了几句,这才离开上书房,回宫去了。
褚云景故意按下了夏初瑶和沈临安没说,只说了他们追着刺客过去,正好遇到了刚到驿馆的褚云舒,思及此事事关订盟,便特意来宫中禀报。
来的路上褚云舒便跟他提过,他自然也是乐得卖沈临安这个人情的,毕竟沈临寒在他手下做事,过些日子骊阳也要嫁给沈临渊了,他也不想因着今日的事情让沈家在大婚前再起什么波澜。
听得此言,褚云天征并未多说什么只叫了褚云景先回去,将褚云舒留在了上书房里。
“刚刚朕才与你母妃说起,昨日你递的那道折子,对于处理晋国之事,颇有几分自己的见解。”看着垂首立在不远处的褚云舒,褚云天征轻轻叹了一口气。
几个皇子里面,褚云舒从来是最不叫他操心,又偏偏是最叫他操心的一个。
他自小便好读书,封王之后,除却和太学博士们研究古籍和编撰文典之外,平素不喜问朝事,每年也就遇到大事时,因着他的旨意,不得不写上几道折子。
褚云舒常跟柳元衡在一起,在朝政上的主张与柳元衡多有几分相似,又因为他无心于争权夺利,所以言论之中没有半分偏私,很多时候,能想到常人所未能想到提及之处。
只是可惜,他有心栽培褚云舒来制衡太子和二皇子,褚云舒却并无分权之意。
“事关两国,今日你若是没有去驿馆,这订盟之事,朕本打算让你去操持。”沉叹了一口气,扫了一眼桌子上已经让许翰林拟好的圣旨,褚云天征的语气多了几分冷意,“你作为皇子,凡事都该以国家大事为重,在这种时候往驿馆去,即便真是为了什么古籍,那也是万分不妥之举,何况,还叫你二皇兄抓了个正着。”
“是儿臣一时疏忽,思虑不周全,还请父皇责罚。”褚云天征素来都不会训斥他们,只是,这般语气,怒意已显,褚云舒俯身跪了下去。
那三道折子里,不同之处大抵不过是多几座城或是少几分供奉罢了,太子也好,二皇兄也罢,争的不过是这一次订盟之事的操持之权。
这是关系两国的大事,若是办妥,日后在朝野上下,自是更添几分分量。
褚云舒自己也没想到,父皇竟然真的有意让他来办此事。
“你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今日朕只问你一句,你那两位皇兄如今在朝上都得如火如荼,你便半分想法也无?”抬手揉了揉额角,说起此事,褚云天征颇有几分头疼。
这两个儿子之间的争斗,他是看得明白的。自古皇室之中的兄弟,都是这般局面,从前他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不一样了,那日柳元衡参沈朔,他本是想要遂了柳元衡之愿,小惩沈朔以作警示。毕竟这几年因为他的放任,许多朝中官员手底下拢着的商家越来越多,这依仗官威做生意之事,于朝廷于百姓都多有不利,须得压制才行。
可有周太傅说情在前,与沈朔关系匪浅的官员们便纷纷都站了出来,最后也只是这般不了了之。
那日虽说只是件小事,可这周太傅的态度也太过明显。
当初应了骊阳之请,将那夏棠嫁给沈临安而不是沈临渊,他便是怕沈临渊与夏家结亲之后,周家会与沈临渊和沈家连成一气。本想着以沈临安的身份,夏家与周家必然多有不满,夏棠又多有不愿,折腾几番之后,还能叫沈家和夏周两家生出些隔阂来。
这会儿倒好,先前听说那夏家姑娘嫁过去之后不哭不闹了,死心塌地跟着沈临安,还让沈临渊为着这事儿挨了一顿家法。
先前还来跪请他不要将夏棠赐婚沈家的周太傅这会儿也转了性子一般,与这沈家相处得越发和睦了。
他不怕皇子们之间争权,却怕朝中的权臣结党。
沈家位高权重,朝中军中如今都有一席之地,他对这般权臣之家已是心生顾虑,若是再加上一个周太傅,只怕这朝中的风向,会有很大的变化。
“两位皇兄德才兼备,能在诸事上替父皇分忧,儿臣实在是愚钝,除却喜欢读写野谈杂记之外,并无什么大才,只求着不给父皇添乱便好,实在是……”褚云舒俯首在地,这般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了,只是,这一次,褚云天征没有耐着性子听完,话才说了一半,桌案上的折子已经被他拂了一地。
在里面伺候的宫人和管事太监都跪了一地,一时间上书房里一片寂然。
奏折落地的那一瞬,褚云舒忍不住微微抖了一抖。
他知道今日之事,褚云天征听了之后必然会生气,只是,本以为父皇会其他看不清时局,却不想,他竟然是为着自己这三番五次的推脱,终于忍无可忍了?
“启……启禀陛下,柳相在外,说……说是有要事求见。”自外面跑进来的小太监打断了这片寂然,瞧着屋里的光景,虽然心中害怕,却还是跪在地上,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