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将军多妩媚-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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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之所以会来,也是因为前些日子欠了沈临安一个人情。
因着徐静提起,府中朱氏和老夫人都热心于替他物色妾室,连徐静都让沈临安来劝他纳妾。他自是不愿的,自少时遇到徐静之后,他便没想过此生除她之外还会娶第二个人。
沈临安来劝,他好发了一次脾气,本以为之后还会有父亲母亲还有徐静无休无止的说服,却不想,沈临安竟是有办法说服了所有人,自那次他们谈过之后,府里再没有人提起让他纳妾之事。
沈临安去幽州前,他特意去落松苑谢他,当时应了他日后有事必会帮忙的话,却没想到,这人情这么快就要他还了。
他们说要先去皇城,沈临寒也没有多问,用国公府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将他们送到了西直门前。
天际愈亮,百官还未下朝。
“夏将军可准备好了?”吩咐了西直门的侍卫进宫通报,褚云舒侧头看一旁的夏初瑶,“你放心,不管这件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力保你周全。”
“三殿下素来说到做到,有这句话,我便也安心了。”想起孟青霜那个孩子的事情,夏初瑶笑着点了点头,将绯云剑交给了过来接他们的宫人保管后,与褚云舒一起,往上书房去。
彼时正好遇上了百官下朝,几个宫人领着满身是血的两人逆着离宫的官员们往里走,十分惹人注目。等得认出竟是三皇子和沈三夫人的时候,众人更是一惊,全都放慢了步子,还有人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他们目不斜视地往上书房去。
“沈三夫人?”终于,走到昭阳殿前的石阶下时,人群之中有人开口唤住了夏初瑶。
步子一顿,侧头看到拂开人群,几步她身前的人,满眼惊异地打量,问她出了什么事。夏初瑶也只是抿唇挑眉朝他作了个礼:“三殿下回来的路上出了点事,妾身是随三殿下去面见陛下的。”
“你为何要随他去面圣?”夏初瑶还是青衫简装的男儿打扮,一身的血污和臂上破碎的衣袖叫她看着十分狼狈。她这般说,穆玄青也多少猜出了发生的事情,只是他不明白,夏初瑶为什么要跟褚云舒去见大齐皇帝?
“自是有事要禀告陛下,”夏初瑶往后退开了两步,朝他作了个礼,“我们赶时间,便先不与晋王殿下闲聊了。”
言罢,转身跟上了等在数步台阶上的褚云舒,头也不回地往上书房去。
夏初瑶这一去,穆玄青却是站不住了,想几步跟上去,又觉得不妥,心中思量几许后,便匆忙往宫外去。
她的身份,她和肃和的纠葛,都是他告诉褚云景的。自两年多前知道格罗部的事情之后,穆玄青便盯上了肃和。肃和的绝症,不过是他安插在格罗部的内线给肃和下的慢性毒药罢了。
当初那般做,一是顾忌肃和对晋国的报复,二来也是因为难忍他对夏初瑶的侮辱。他为了对付肃和,将他查得通透,本也没想到,当初部下的局,在今日还有利用的价值。
肃和自知命不久矣,在西荒大漠上大开杀戒抢夺图纸,他送信孟长安,让他抓住这个机会,接应肃和入齐,又在肃和到青州之后,让褚云景将夏初瑶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肃和。
他本是想借此掀起西境之乱的同时,又可以借褚云景之手困住肃和。只是他没有想到,夏初瑶会突然失踪,更没有想到的是褚云景竟然会放任肃和离去。
自肃和离开故洗城,他先前筹谋的一切便开始脱离他的掌控。这段日子看着柳元衡与太子争锋相对,看着西境隔三差五传回来的战报都十分模糊,他一直在担心西境那边有什么他难以控制的大变故。
如今,他害怕的大变故终于来了。他须得赶紧弄清楚武方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事情发展到难以收拾之前,给自己谋划好退路。
褚云舒眼看着两人几句间满是疏离,也不多言,现在还只是疏离,等得穆玄青知道了夏初瑶要做什么,只怕会将她当仇人看待吧?
“阿舒!”刚让过昭阳殿前殿,便见着上书房门口一个身着碧色宫装的女子在看清他之后,惊呼了一声,提裙快步朝他跑了过来。看着他身上的血迹,德妃柳元微已是哭音难抑,“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哪里受伤了,要不要紧?”
“母妃无需担心,都是小伤。”任由她轻轻拉了他的手臂细细打量他,褚云舒抬手拂了她眼角的泪,“儿臣先去将武方城之事禀告父皇,稍后再与母亲细说。”
柳元微咬唇吞下呜咽,点了点头,松开了他。
“三皇弟不是自西境凯旋而归吗,怎么弄得这般狼狈?”站在上书房外的除却柳元微还有两人,褚云景拢了袖子站在晨光里看他,脸上带着探寻的笑意,话语间多是咬牙切齿的意味,等得他认清跟在褚云舒身后的人时,微微一愣,“这不是沈三夫人吗,这上书房是父皇和朝臣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沈三夫人不回国公府好好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三殿下从北辰山回帝都的路上遇到了刺客追杀,妾身作为证人,随三殿下一起来面见陛下,禀明实情。”
“陛下在里面等你们,快些进去吧。”柳元微这才注意到夏初瑶,见她这身打扮,唤了跟来的婢女将本是替她带来的披风拿来,给夏初瑶系上,遮了遮那因着被剑划破而有些破碎的衣袖和裙摆。
虽说他们一路赶回来,便是伤口都只是在马车上做了粗略的处理,现在看着上书房前这些臣子嫔妃一个个衣衫整齐光鲜亮丽,夏初瑶倒觉得自己这样进去有些失礼冲撞,作礼写了柳元微的好意,等得上书房里的宫人来宣褚云舒后,便与褚云舒一起往里去。
等得褚云天征屏退了左右,褚云舒才将西荒四个部落和肃和的恩怨全数讲了出来。隐去了孟长安与焉阐他们的盟约,隐去了自己对焉阐的那些许诺。却是将褚云景与肃和的关系,还有他通晋让晋国递送佣金只是都讲得一清二楚。
“你这般说你二皇兄,可有切实的证据?”太子刚出了事,本以为褚云舒这次虽然不算大胜归来,却也是不辱使命,却不想,他一回来,听到的除却兄弟相残,竟还有褚云景私通外族之事,褚云天征垂目看着桌案上的奏本,面色阴沉。
“儿臣虽然未能拿到二皇兄与四部主君往来的书信证据,可儿臣今次带回来一个人证,她能证明儿臣所言非虚。”
“你说的人证,就是这沈家的三儿媳?”抬眼扫了一眼一直侯在一旁不言语的夏初瑶,褚云天征蹙眉问了一句。
沈家三夫人失踪的事情,虽说沈家压下了要密查,可那般劳师动众的查找,他也早有耳闻,倒是没想到,这夏棠竟然会跟褚云舒一起回来。
“虽说这件事情听起来十分荒谬,若非此行儿臣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褚云舒点了点头,看向夏初瑶,“这位沈三夫人,虽与夏棠一般容貌,却早已不是夏崇德之女。”
“晋将夏初瑶,参见大齐皇帝陛下。”夏初瑶挪步上前,这一次,俯身朝褚云天征行了一个军礼。
186险中求生
虽是满腹震惊,褚云天征还是听完了夏初瑶的解释。
从一年前的齐晋战场,到引肃和进浮白滩后杀了他的事情,她所述多是实情,只是将这些实情里的沈临安全数抹去。
“你是说,你本想借着夏棠的身份留在大齐,和从前斩断联系。可是肃和从靖安王口中得知了你的身份,于是来故洗城追杀你,你为了保命,将身份告诉了舒儿,随他一起去了武方城?”垂眸看着桌案上的折子,褚云天征的话里听不出情绪,他顿了顿,才抬起头来,看向夏初瑶,“你的身份,沈家知道吗?”
“沈家对夏棠与沈临安这桩婚事本就不满意,我并不敢再冒更大的险,让他们知道我甚至都不是夏棠,而是曾经与沈临渊在阵前敌对的晋国人。”夏初瑶迎上他的目光,并无退惧之意,“我本想彻底隐瞒身份,可在猎苑的时候因对那几个前凤瑶军的刺客作出的反应让晋王产生了怀疑,他告诉了我凤瑶军和威远侯府的遭遇,我震怒之下,对晋王坦言了身份,想借他之手,替我的手足和家人报仇。”
“报仇?”
“数万凤瑶军为了晋国出生入死却落得如此结局,父侯一心效忠,夏家数出名将,二哥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惨死于牢狱,自知道这一切之后,我便发誓与穆绝不共戴天。”说起晋帝,夏初瑶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听你的意思,本是想借穆玄青之手,报复穆绝?”借儿子之手报复他父亲的说法,倒也有几分稀奇。
“凤瑶军和威远侯府遭此下场,只因晋帝昏庸。比起替已逝之人报仇,我更希望有人能结束穆绝昏庸的统治,这样,即便是我已无法回晋,至少也能保全余下的旧部和威远侯府的安平。”
晋军败后,参战将领皆受严惩,凤瑶军中将领更是多的被定罪入狱,丢了性命。这件事情,当初大战刚休的时候,褚云天征还与朝中大臣们讨论过,他能明白这凤瑶将军的恨意和打算,只是眼下……
“你冒险将身份道出,只是为了指认靖安王私通外族之事?”褚云天征问的是夏初瑶,一双眼却是落到了一旁的褚云舒身上。
他自认还是盛年,不想看两个皇子在这个时候就斗得激烈,为了权衡,才劝褚云舒涉及朝政,却不想,不到一年,他这个从前不问世事的三儿子,竟然做到了如此地步。
太子之事的确让他心凉,若无第二次水患,这便仅仅只是贪赃,可是,今年徐州第二次水患死伤胜过去岁,刚刚恢复的繁荣顷刻之间荡然无存,他吞的不是几万两银钱,还搭上了几万人的性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再让他坐在太子位上?
一波未平,褚云舒竟然带着一个自称是晋国将军的女人回来,要指认褚云景通敌。当时西戎人兵临西境,这个罪名,若是坐实,那便是叛国之罪。
这自称夏初瑶的人所述之事的确说明了她对晋国,对凤瑶军了如指掌,可是,即便是他相信有借尸还魂一说,这个被齐军斩于马下的晋国大将出来指证大齐皇子,这样的做法,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
“晋国与大齐订盟,如今已是兄弟之国,臣妇不管是作为晋国的将士还是沈家的儿媳,都是陛下的子民,凤瑶军中数万将士被赶出晋国,几十名将领蒙冤惨死,还有臣妇兄长的冤情至今未得昭雪。臣妇来此,是想请陛下替臣妇做主,为他们讨回公道。”提裙俯身,夏初瑶朝着褚云天征大拜了下去。
齐晋订盟,虽是休战通好之约,可条约之中有规定,若是事涉两国,晋国必须先与大齐商议之后才能做决定,而大齐也有权知晓晋国诸如立太子,整军防这样的大事,如今的晋国,与大齐的一个属国无意,她来齐请奏伸冤,也是可行之举。
“……”夏初瑶这般说,褚云天征便连责问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若是不信她的话,只当她是夏棠,那么他需要顾及沈家,只要她还是沈家的儿媳,周家的外孙女,他便不能将她怎样。
可他若是信她是夏初瑶,不管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夏初瑶毕竟是晋国将军,没了凤瑶军,她身后还有一个威远侯府,若要处置,至少还需要知会晋国。
何况,眼前棘手的,不是夏初瑶的事情,而是她与褚云舒所指,褚云景通敌之事。
“此事关系重大,朕还需得稍作考量。”抿唇看了看夏初瑶,褚云天征缓缓道,“在此之前,夏卿便……”
“夏将军之事事涉两国,若是传出去,只怕还会有诸如肃和之类的人欲加害与她,如今齐晋两国刚刚修好,为了两国安宁,不如先压下身份之事,将她安置在永安王府,等父皇斟酌之后,再从长计议此事。”褚云天征还在思量现在要怎么处置夏初瑶,一旁褚云舒忙上前作礼,提议道。
“也好,夏卿便先安置在永安王府,这秋收事宜还未结束,武方城军防也还需整顿,此事便等沈卿从幽州回来,延后再议。”应了褚云舒所言,褚云天征让人送夏初瑶出去,独留了褚云舒在上书房里。
“她所言之事,沈家确实不知?”上书房里只余了父子俩,褚云天征侧头看轩窗外晃动的人影,沉声问了一句。
这夏棠与沈临安成婚一年多,这般朝夕相处,怎么会不知?何况,在褚云天征看来,夏初瑶的这番说辞,还有另一种可能。
“儿臣当带她去武方城,也是信她有破敌之法。而之后的事情也证实了她所言不假,至于沈家人是否知晓,儿臣也不能确定。”他与夏初瑶一样,不想让沈临安牵涉其中,只是在褚云天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