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将军多妩媚-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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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公子都不准他过问夫人的事情,他便一直看着忍着。可是,眼看她真要走了,眼看身边的人都没人留她,连公子都说随她去,御风是真有点心慌。
“以后的事情,我也说不清楚,时候不早了,我们就此别过,你多保重。”他这样问,夏初瑶也不知要如何答,抿唇默了须臾,终也只是朝他抱拳作礼,言罢,转身往外走。
“公子这会儿送药去慕大夫那里了,夫人若是要走,至少去和公子道个别吧。”公子说了,她要走,不准拦。可是,御风就是没办法这般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走了。
当初落松苑里不告而别,公子为着这事儿持剑夜闯晋王府,他虽然面上不显,可御风知道他那些时日,日日都在为着夫人离去之事忧心,否则,也不会日日坐在书房里,只望着院里那个新扎的秋千出神。
他不明白,当初听到夫人在徐州遇到了水患,公子那般不顾身死地赶来,为的不就是把夫人找回去吗?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却又要再一次放任她离开。
“知道了。”走了几步,听得御风的话,夏初瑶步子一顿,垂目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与来和她汇合的楚离一起,往西边的厢房去了。
月光清亮,清辉尽洒。
刚到月门处,便见着了站在廊下的沈临安。
他微微偏头,与一旁的慕千寻在说话。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沈临安一双眼落在院里,目光柔柔,映着灯火,唇畔的弧度都是温柔的。
那一瞬,退却涌上心头。道别的话就如同一颗哽在喉头的刺,夏初瑶突然就止步不敢再上前。
她的那些勇敢和决绝,到了沈临安面前,消散无踪。
“我们走吧。”她站在一丛树影里,最后看了沈临安一眼,终是转身轻唤了一旁的楚离,与他一起,快步离去。
风过长廊,吹得灯影晃动。
“沈大人,怎么了?”本是在与他说前些时日卢阳城的情况,说到一半,却发现身旁的人突然顿住了话头,侧头往月门处看,慕千寻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花影之下,并无人影。
“没什么,卢阳城里过两日只怕是还需要派些人进去清理尸首,否则大雨再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我这便去点派人手,需要带去的草药,还有如何处理尸体,这些,都要劳烦慕大夫费心指点了。”沈临安目光一晃,随即转了回来,也只是抿唇笑着,回到了先前的话题。
他知道她会走,却没想到她竟是狠得下心来,再次不辞而别。
一路出了君和城,看着前面策马急行的人,楚离也是满心焦灼。
昨日得了穆玄青的令,要他阻止夏将军去晋国。
桑泽城来信,说威远侯府上的二公子半月前身染重病,侯爷遍寻良医无果,眼看是要熬不过这几日了。
想来张真人也是为着这件事情,这几日一直劝她不要南去。
这张真人都劝不住,他又怎么可能做到?他又不能这会儿将人绑了,直接强行带回故洗城去吧?
这般一想,楚离也忍不住埋怨起沈临安来。都千里追妻追到这里来了,怎么这会儿竟然不管不问,又放她走了,不加阻拦便也罢了,还这般好心替他们准备通关文牒。
一路连过两城,再往前便是沧州州府了,眼看天色渐亮,楚离也只能劝她稍作休息,吃个早点。
沧州是富庶之地,他们落脚的地方虽是小城,却也热闹,天还未亮,已经有许多汤面铺子开了张。
“虽然有文牒,可是如今边境上有二皇子和沈将军,出关之事只怕还需得从长计议,寻个妥帖的法子才好。”桌旁楚离看着那热气升腾的面锅,只盼着那两碗面永远都煮不好。
夏初瑶走得匆忙,他也只来得及给沈临安留了信。只是这沈大人这几日都忙得脚不沾地,也不知道那信他什么时候能看到。
“此事我已想过,我如今这样,从越宁关出关太容易被认出来,最好的办法,还是自沧州转道云州,从云州出去,在东往晋国。”见他这般,夏初瑶也只当他是饿了,不甚在意。
“去云州?”楚离猛然一惊,若是这会儿改道去云州,那即便是沈大人晚些时候见信追来,只怕也找不到他们了。
“虽然要多费些时日,不过这样比较保险。”若是只防卫森严便也罢了,如今越宁关有沈临渊,她害怕被认出来。
“可云州外是南泽,若是没有识路的人领着,实在危险。”
“放心吧,我曾去过一次南泽,自是有法子安然走出去的。”刚巧煮面的老伯端了面上来,隔着热气,夏初瑶便也没看清她刚刚那句“放心”只叫对面的楚离脸色越发阴沉。
她本也是心中烦乱,低头吃面,只盼着能快些赶路,只有离君和城越远,才越能叫她压下心中调马回去的冲动。
此际旭日初升,柔和的晨光笼着长街,给街上的房屋和行人都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偶尔有人骑马疾驰而过,街上的其他人也都已经习以为常。毕竟眼下徐州遭水患,沧州这几日受命筹集物资,他们的知州全力配合,这几日沧州各城里常见这般匆忙来去的官差和府兵。
眼瞧着一匹青骢疾驰而过,还未到长街尽头,却又突然停了下来,马上的人调转马头,快几步到了一个面摊前。
青衣束发的男子翻身下马,一转身,便见着了刚好从面摊里出来的两人。
“三爷!”蓦然见得几步开外的人,夏初瑶惊讶中,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你怎么来了?”
“我并非有意想要不辞而别,只是想着……”想起自己昨夜不告而别,夏初瑶开口想要解释。
“我不是来听你道别的,本是想叫你再等我两日,让我打点好一切,”不等她说完,沈临安便开口,“也怪我未能体谅你挂念亲人的心情,还以为要追上你们要花些时日,在这儿遇到,倒是幸运。”
“三爷,你这是要做什么?”这才瞧见沈临安马上的包袱,夏初瑶颇有几分愕然。
“那日你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我也明白,你必然是考虑了许久,才狠下心来对我说那番话。”
“可是,明明是我跟你说想要与你白头到老的,怎么可以半途就把你丢下。”
晨曦在他眼中碎开一片金亮,唇畔柔和的笑带着他惯有的暖意,夏初瑶看着眼前这个比天光还要耀眼的人,一时愣怔。
“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跟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有什么样的过往都没有关系。既然那些是没有关系的事情,就不该让它们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迎着她满眼的惊愕,沈临安上前两步,伸手拉住了她微凉的手。她下意识地要缩手,却被他紧紧攥住,“阿瑶也好,棠儿也好,我既然说了要照顾你一辈子的,就不会食言。”
“可是……”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在知道你身份的时候,我也迟疑过,可是,直到听到你在卢阳城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往日我心中所求甚多,可自遇到你之后,对我而言,万事都不及你重要。”他的那些迟疑,那些顾虑,早在知她可能遇险的那一刻便想得通透明白,“如今我只希望,你再信我一次,留在我身边,从今以后,你所求之事,便是我全部的期望。”
124先皇遗诏
沈临安说要陪她一起回晋国,她没有再阻止,也没有多问。
她只觉庆幸,在她选择放弃这份掺杂了太多的欺瞒和不得已的感情时,他没有放手,而是追上了她。
她还是害怕,不知道晋国有什么在等着他们,更不知道日后在故洗城又是什么在等着他们。可有他这番话,有他在身边,她总算是有了面对的底气。
因着沈临安在越宁关驻军之中有熟识之人,他们倒也不需要再从云州绕行,只因着还有些赈灾之事要与沧州知州交代,三人一路到了夷则城,在此留宿。
等得安顿好夏初瑶,沈临安便独自去了州府衙门。
那日夏初瑶说要走后,他一连几日,没日没夜地忙,就是为了将接下来十余日的事情都交代清楚。这次赈灾,她虽然领了钦差的职,奉命前来,随行的却还有一户部尚书周思远为首的几个户部官员,他们主管赈灾,而他,更多的是要调查去岁太子南下督办时有没有徇私罢了。
如今,君和城里有慕家,还得了医仙张妙丹相助,沧州的第一批赈灾的钱粮也已经送去了南岸各城,这疏散灾民递送物资之事,徐州与沧州都颇有经验,倒不需要他太过操心。
若是来去的顺当,他自是可以悄无声息地走,又悄无声息地回。
沧州是他外祖家,当年东晋王还在的时候,上至州府下到各城,皆受东晋王厚待,出事之时,就连朝中诸多官员也受牵连,偏偏不知东晋王作何手段,竟保了沧州全境安宁,是以衙内军中,无不对东晋王感恩戴德,如今他这个钦差差遣起来,便也十分配合。
白日夏初瑶带着十分焦虑的楚离在夷则城里逛了逛,眼看楚离比她还没有逛街的心思,便也作罢,只是回了客栈,却迟迟等不到沈临安回来。
一直到了入夜,夏初瑶等得有几分困倦,躺在床上睡意刚起,便被身边的人轻轻推醒。
“先别睡,随我去个地方。”
刚刚回来的人身上还带了几分夜风的凉意,夏初瑶还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却也随了他,起身添衣,跟他一起出了门。
等得被沈临安揽着,落在满目断壁残垣,杂草丛生的院落里时,夏初瑶才终于多了几分清醒。
“这是东晋王府。”还不等她问,身旁的人已经开口作答,沁凉的夜风里,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萧索,“这里本是沧州最辉煌之地,弃置十年,到如今已经冷清得叫旁人路过此处都要绕行。”
幼时他曾随褚云雪回过东晋王府,虽然当时年纪小,可是,这占地数顷的东晋王府,二十四道回廊里尽是翡翠宫铃,金粉填花,白玉镶边的富丽情形,让他想忘都难。
只是,那般景象也只能永远存于记忆里了,少时得了自由,可以离家后,他也来过沧州,东晋王府里的东西多的都被朝廷查抄,余下那些镶金描玉的装饰,因为王府弃置无人来管,也都被往来的外人抢了,挖了去,到如今,便只剩这般破败之景。
夏初瑶不知他为何突然要带她来此处,侧头看着他眼中的几分悲凉,也不开口,只伸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今夜回来,是想取件东西,想着你应该感兴趣,就带你一起来看看。”反手牵了她,绕过残破的前院,沈临安倒也没了先前的刚到时的那份怅然,只领着她绕到了后院的假山后面。
眼前是一条悠长的石阶,一路往下,也不知通向何处。
院里还有洒落的月光,可往下尽是一片不见五指的漆黑,沈临安取了火折子便牵了她往下走。
十数步之后,已是半点月光都落不下来,眼前唯一的光亮,便是他手中那一支小小的火折子,石阶下灌上来的凉风带着几分干冷,吹得那微弱的火光明明灭灭,纵是这般春暖时节,夏初瑶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似是察觉到她的害怕,前面的沈临安停住了步子,抬了手里的火折子往一旁的石壁上照了照,等得寻到了石壁上一个方寸大的石台,手一倾,将手里的火折子扔了进去。
火光在那一瞬消失无踪,眼前骤然一片漆黑叫夏初瑶身子一抖,却是在下一秒,望见那一条火龙顺着石壁轰然而下,将那每隔十步的烛台全数点亮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
原本漆黑的暗道里,明晃若白昼。
一路往下,到底时,是一个近三人高的密室,灯火通明之下,那些平整严密的青石垒砌的墙面上,多有劈凿过的痕迹。偶尔还余了一些在火光之下,璀璨生辉的金色粉末。
“这间密室,原本是外祖父修来堆放黄金的。”自石阶尽头开始数,沈临安沿着这密室绕了半圈,寻到了要找的位置,伸手扣了眼前的烛台,用力往前一送,便见着密室一角的一块大理石地砖微微上拱,“当初抄家时,但是运送这里的黄金,便用了三十余辆马车,州府派了万余府兵一路护送。”
那边沈临安往墙角去,将那块地砖搬开,这边夏初瑶站在密室中央,四下打量着这个宽广的地方,想着那三十余辆运送黄金的马车,颇有几分感慨,等得目光落到沈临安自暗格里拿出来的那柄剑上时,才终于拉回了神思,几步上前去,等得看清楚剑鞘上的纹路,又是一惊。
“这是流火剑?”玄黑的剑鞘上,刻着繁复的花纹,俯身细看,便看得出是一副祝融托日的景象。
这柄剑,剑身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