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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我家将军多妩媚-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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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钦差到了君和城,安雅河南岸几个知县都连夜赶来,与沈临安汇报了各自城中的灾情。

    才刚从去年灾荒中缓过劲来的徐州百姓都没想到又会经此一乱,不过也好在有去岁的经验,如今各城中的伤亡不多,有疫病症状的百姓也都已经划区隔离,只是这般湿热的天气,若是不快些寻到对症之药,只怕今次之灾,会比去年还要严重许多。

    着令沧州筹集的物资还需得几日才能送过来,眼下他们能做的,也只是请了慕家的大夫随几个知县回去,有派人去沧州北边各城收购药材。

    “灾情很严重吗?三爷脸色不好。”等得楚离告辞离去,夏初瑶转身迎上到了身旁的沈临安,看他面色有几分沉重,不由得问道。

    卢阳城虽然成了死城,可毕竟城中的人本来就少,那些房屋商铺也早就被困在城中的灾民搬空了,不比沿河的其他城池,这水来得这般突然,只怕不管是人还是财物,都损失惨重。

    “灾情严重,偏偏这个时候我们能做的还那般少,如今又开始下雨,这雨不停,周尚书他们也不敢渡河南来,也只能盼着沧州的物资快些送过来。”沈临安叹了口气,与她一起进了屋。

    他从前来过徐州,前些时候还帮着褚云舒一起写过一道治理徐州水患的折子,当时只觉得他们那般查阅州史地志,写出来的折子所言之法直指症结所在,如今到了徐州,亲眼看了这灾后之景,才觉得从前那般,多是纸上谈兵,眼看着多一日便不知多添几条人命,心中便有些堵得慌。

    夏初瑶明白他的焦心,更明白如今沿岸灾民的心情,也找不出什么能宽慰的话来,便也只能陪他在屋中坐了,抬手给他添茶。

    两人相顾无言,夏初瑶默了片刻,终是忍不下这房中的安静,见他不开口,便自己发问:“三爷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她留信离开,一别十几日,还在他面前坦言身份,他待她如常便也罢了,尽是半个问题都不问吗?

    他越是这般淡然不问,她便越觉得心慌。

    “问什么”端了茶的沈临安本在考虑这灾民疏散之事,听得她带着几分急切的话,微微有几分愣怔,看进那双眼里藏着的忐忑,他轻叹了一口气,起身关了房门。

    “夫人这次南去晋国,是为了探望父母和旧部吗?晋王殿下有没有跟夫人提起,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那么多的问题,他偏挑了一个她不知道该不该回答的,夏初瑶抿唇从他身上移开了眼,没有马上回答。

    “如我昨日所说,如今大哥和二皇子都在南境,因着这次徐州之灾,这场订盟便变得有些微妙,我知道你心中着急,可是,你若此时出现在沧州,出现在齐晋边界,只怕不仅不能顺利去桑泽城,还会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沈临安也不等她答,只是开口劝到。

    虽说他那般问,也没真想听到什么答案,可是她的迟疑他尽数看在眼里,心中还是不免有几分失落,他跟她之间,如今不是隔着一个人,而是隔着两个国家。

    “我也知道现下我不能贸然去晋国,只是父侯和两位哥哥因我受难,不得见他们安好,我实在是不能放心。”四目相对,她发现自己竟是看到了沈临安眼中的怅然,夏初瑶顿了一顿,抢在他之前又开口,“楚离告诉我,当初凤瑶军被治罪,是因为那枚本在我身上的玄武兵符丢了。那枚兵符可以调动晋国北境驻军,凤瑶军全军上下无人知晓兵符去处,父侯和两位哥哥也因此受了牵连。”

    她迟疑着不知该不该说,并非顾忌他是大齐的人,而是此事牵涉到沈临渊,她怕他为难。

    “晋帝多疑,对父侯多有忌惮,这些年,因着我在军中领了要职,两个哥哥已是多受打压,如今没了凤瑶军,我怕他会借兵符之事为难夏家。”虽然她从前多得穆玄青和父侯庇护,除却带兵打仗之外,也不常过问朝中之事,可是,也是看得明白这其中的利害的。

    何况,以穆绝那般暴戾的性子,若是寻不到兵符,她真不知道他会对夏家绝情到何等地步?

    “我听说当初你……你是在夜袭齐军大营时死于大哥剑下的,你如今怀疑,那枚兵符在大哥手上?”听得她直言相告,沈临安反而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那枚兵符在我死前的确被我随身带着,可是自我战死,到晋帝发现兵符失踪,中间隔了月余,我也不知道,那枚兵符到底在何处。今次我只是想再回一趟威远侯府,父侯和娘亲养我护我二十余载,我不能再在膝前侍奉已是不孝,若不能确认他们安好,只怕会叫我永世难安。”凤瑶军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她对他们自是怀了十成的信任,只是,在沈临安面前,她却不敢直言怀疑沈临渊。

    “你如今在旁人眼里,是大齐刑部尚书之女夏棠,即便是你能出得了大齐边境,去往桑泽城也还是会有危险,我知你心中牵挂,可是,还是须得谨慎些才好。”沉吟了片刻,沈临安才缓缓开口,若是真如她所言,只怕现下晋国对她来说,也是凶险之地。

    他并非执意要阻止她南去,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入险境。

 122哪一个要容易些?

    夏初瑶看着跟前满眼关切的男人,默了片刻,终于轻叹了一口气。他只问她的安危,不问她的过往,她却不能什么都不说。

    “当初我带兵夜袭齐军大营,中了埋伏,被沈将军一剑斩于马下。也不知道为何,在睁眼,却又好端端坐在了新房里,顶了夏棠的身子,做了三爷的妻子。虽然这身份转换得太过突然,对我来说,也是劫后余生的好事一件。”

    “最初我留在沈家,的确是存了心思,想要借机接近沈将军,杀他报仇,后来晋王殿下入京,我又想借着这个沈三夫人的身份,助殿下一臂之力。”夏初瑶垂目,看着桌边茶盏里起起伏伏的叶片,不敢再看沈临安,“虽然一直未能寻到杀他的机会,可是,若不是这次骤然听得凤瑶军出事,我或许会借着三爷入朝之机,暗中笼络京中贵人,以此为殿下助力。”

    她当初的确有这般打算,在沈临安高中状元之后,她便开始留意帝都世家大族间的动向,时常接了各家的帖子四处走动。

    “我听说你从前便是晋王殿下的左膀右臂,这般倒也对他十分尽心。”她现下提起,沈临安便也想起了当日在猎苑时她一口咬定那一箭是她所为的情形,当初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到如今便尽数豁然开朗。

    听得沈临安感慨,夏初瑶也只是苦笑。若是真的尽心,她便早该与他直言身份,全心全意助他一臂之力,而不是几番犹豫,逼得穆玄青对她一试再试。

    “三爷待我情深义重,可我却自大婚那日起,便一直在骗三爷。幸得未曾因此害了三爷或是沈家其他人的性命,否则我怎对得起三爷这份恩情。”自醒来那一刻,她心里就揣着这个弥天大谎,如今说破了,心中终于有了几分畅快。

    “恩情?”他往昔知道她有心事,也盼着她有朝一日能全心全意地信他,愿意跟他吐露自己的秘密,可如今将这一切摊开了来谈,她却只将这半年的朝夕相顾称作“恩情”?

    “你若想南去晋国,须得等上几日,等得沧州物资送到,缓了这水患的一时之急,好叫南境的二皇子安心,到时候,我让池光和御风陪你去。”已是料想到接下来的话会是什么走向,沈临安截断了她的话,不想再听。

    “从前未曾说破,我还能只当自己是夏棠,是你的妻子,好生受了你的照拂。可如今,我这般身份,又是为着晋国的事情,怎还能连累你?”最后几句说得颇欠几分底气,夏初瑶别过眼,不敢看沈临安。

    “你——”沈临安垂眸沉叹了一口气,等得压下心口涌上的怒意,才缓缓开口,“你是说,现在已经不当自己是我的妻子了?”

    她可以不愿意跟他回去,可以一心为着晋国,为着穆玄青着想。

    这般起死回生之事本就难得一见,她还是骤然换了身份换了样貌,要小心翼翼活在夺命仇人身边,他明白这份艰难,也能体谅她往日做出的种种叫他生疑的举动。

    他甚至不介意,日后她为着晋国,与他持不同的立场。可是,她不言其他,竟是不愿再认他们这份夫妻情意了?

    “我本也不是三爷要娶的人,占了这具身子本已是不该,更不能再这般占着沈三夫人这个位子,这样对三爷实在是不公平。”兵符遗失非同小可,她不知道这次回晋国会面对什么,却也知道,既然穆玄青已经识得她的身份,她便不能再这般安然留在沈临安身边,当什么沈三夫人。

    她怕终有一日会有人让她在沈临安和威远侯府的生死之间做选择,她更怕自己到时候走投无路,选的还不是沈临安。

    她承他一片深情,不能这般害他。何况,那日慕千寻的话一直绕在她心头,她做不好这个妻子,不如早些抽身,免得到了最后,叫他们两个人都懊悔。

    “我知三爷的心意,只是三爷是个明白人,想来在知道我是夏初瑶的时候,便已经想过了,我们之间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他必然是想过的,也必然是迟疑了,否则,以他的脾性,早在她离开那夜,便往南来追她了,“三爷有所顾念,便让我来做这个狠心的人吧。”

    “等得陈词他们回来,我便与他们一起离开大齐,这半年多来,多谢三爷照拂了。”起身朝着沈临安作了一礼,夏初瑶言罢,转身快步往门外去。

    她见了他满面苍白,抿唇不语,眉目间那般痛苦的神色。

    也知道自己这些话,字句诛心,却是说出了他们心中都埋着的担忧。

    若是她能放下过去种种,彻底抛弃了故国和亲人就以夏棠的身份一直陪在他身边,或者,他真如旁人所说的那般,是个心无所念的贵公子,他们或许还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可是,在池光说要重建惊蛰供他差遣的那一刻,夏初瑶便明白,他心有图谋。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可他隐忍蛰伏这么多年,她不愿变成他的阻碍。

    过了回廊刚出月门,就撞见了提着一坛酒过来的池光。

    “夫人这是怎么了?”蓦然看见匆匆出来的人两眼通红,池光步子一顿,蹙眉往她身后看,却只见着空荡的回廊。

    “池大哥要找三爷?”抿唇笑了笑,夏初瑶那声“师傅”终是没有叫出来,侧身给他让路。

    “出门寻了一坛好酒,来找你喝两杯。”晃了晃手里的酒坛,见着夏初瑶脸上的讶然,池光也不追问了,只是笑道,“旧友重逢,夏将军不会不赏脸吧?”

    夏初瑶本心中烦乱,想想眼下心境倒也适合喝酒,便点头应了。

    池光带了她去了君和城的南城楼,眼下君和城里的衙差和守军都在城中帮着疏散灾民,除却城墙上偶尔巡逻到此的守城军,多的时候都是空无一人。

    薄雨纷飞的四野里,是青葱的绿意,若是撇开官道上冒雨缓缓而行的人和车马,倒也看不出什么灾后的模样。

    “当初越国一别,还与池大哥约了日后喝酒,还以为这是一个死约,没想到还有成真的一天。”不过是寻常酒楼里卖的酒,捧了碗,倚栏看着雨幕,夏初瑶轻声感叹。

    “当初在落松苑初见,我便觉得与将军有几分眼缘,想来这般也是缘分。”徐州的酒醇香却不烈,池光仰头喝了一碗,想起一事,面上有了笑,“是将军告诉池暝武方城之事的吧?这份救命的恩情,池光没齿难忘。”

    “我也是怕若是有个万一,池暝会后悔。这些年他虽然不提,可是他心中还是记挂你这个哥哥的。”

    “我与他之间,也只剩这份记挂了而已。我已背弃池家,如今各事其主,只盼着不会刀剑相向便已足以,其他的,不敢奢求更多。”城楼上的风带着润和的水汽,池光叹了一句。

    说是故人叙旧,却又发现,竟是无旧可叙。

    “池大哥是来劝我离开三爷的吧?”三四碗酒下肚,半分醉意也无,倒是叫她添了几分烦躁,夏初瑶转头看池光,对上他眼中的歉意,也只是笑,“池大哥放心吧,我与你一样,不希望他有事。”

    “对将军来说,舍弃晋国和舍弃公子,哪一个要容易些?”想了许久,犹豫着不敢提起的事情,没想到她会自己先提,池光替她添满了酒,心中多有歉疚。

    自在黑风寨知道了她身份的那一刻,池光便在想这件事。他了解沈临安的性子,这半年来,也是将他对夏初瑶的情意看在眼里,他今日,本是想劝夏初瑶放下旧事,安心留在沈临安身边,不要辜负了他一片深情。

    “已经被迫失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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