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天姿-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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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歌虽是一只鸟,但毕竟经过主人的特殊训练,又与江承紫接触过很多回,知道这小姑娘很有主见,便不再多说,很听话地躲到后窗下。
江承紫这才理了理衣衫,将帷帽戴上,匕首握在手中,宽袖遮住,施施然打开了门。
门口站的果然是张嘉,一袭青色袍子,皂巾束发,腰佩白玉珏,身背一把宝剑。他站在门口,瞧见江承紫开门,神色忽然就不自在,只低头拱手说:“在下见过九姑娘。”
“张公子客气,请进。”江承紫客套一句,尔后就朗声喊,“小二,来点点心。”
“九姑娘,不必。我就住在上楼梯的第一间,只与你说道说道,便自行回去。”张嘉连连阻止,对那已笑嘻嘻跑过来的店小二说,“暂且不必,麻烦你。”
店小二一脸黯淡地蹲墙角值守二楼去了。江承紫本来就没几个钱,刚才是客套,人家既然说不吃,那就不叫了。
两人关了门,落座。
江承紫开门见山,问:“张公子所来何事?”
这种问话很不近人情,张嘉一听,神情就不太好。但他还是自嘲地笑笑,说:“也没多大的事。就怕你一个人去救人太危险,所以想自告奋勇与你一并前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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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营救(三)
张嘉开门见一句话,就表明他知道所有的事。包括人牙子,暮云山庄,以及被人牙子带走的人是杨宸,还洞悉江承紫这次摆脱暮云山庄车队,率先入益州城的目的是想要想办法救杨宸。
或者,张嘉知晓的还不仅仅是这些。比如,他或者还知道杨宸的真实身份,又或者还知晓阿念的真正意图。
但江承紫没兴趣去询问长安杨氏以及阿念,因为她也同意鹦哥的说法,等她救出杨宸,会坦坦荡荡地问他,等他对自己说。
江承紫此时听到张嘉这样说这样的话,只觉得一阵的厌烦。她从来讨厌的就是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也讨厌被人窥伺。而现在,张嘉虽然说是暗中保护她,但她却觉得自己的隐…私受到侵犯,心里十分不爽。
“救人?”江承紫对于他的问话,反问一句,就紧紧盯着他看。
虽然隔着帷帽帘子,张嘉还是感受到江承紫咄咄逼人的眸光,便是不自在地回答:“被人牙子掳走之人是杨宸,你的恩人。先前,那阿念已,已告知于你。”
江承紫恍然大悟,问:“那晚在暮云山庄后花园的人是你?”
张嘉点点头,然后很沮丧地说:“你别看我身背宝剑,其实我的功夫很一般。暮云山庄守备森严,我很久才找到进去的地方。”
江承紫对于这句明显的谎话,只是“哦”一声,呵呵一笑。
这张嘉明显在说谎。什么功夫一般?她的听力可不差劲。能脚踏花叶而行的,还叫功夫一般?
他不知她听力非凡,就这样胡诌瞎说。
“是真的。”他也听出她不相信。急切地表示说,“我进来后,又是单枪匹马,看到姚萧氏那样对你,正想着挟持她的。那阿念就带人来了。”
江承紫不想听他编这些谎言,便摆摆手,说:“过去的事就不要说。白白浪费时间。你且说你今日来意。”
张嘉听她这样说。顿时就愣住,有些尴尬地说:“在下来意,在方才就已告知九姑娘。”
“你真要与我一道救人?”江承紫也不多扯皮。直奔主题。
张嘉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表决心,说:“是。我不能让你冒险。”
“张公子,我虽才九岁。也知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爱恨。你这般帮我。到底有何企图?”江承紫毫不客气地问。她自己也不知为何,看到张嘉,内心就有一种莫名的怒意。
或者是因为刚才得知她骗自己,又窥伺自己的行踪吧。她兀自想。
张嘉因她这句话,神色变得很难看,眉头凝成老虎纹路,紧紧抿唇,眼眸里全是哀伤。
“我——”过了良久。他吐出一个字,又抿唇。
“你什么?我就想不明白。我这么一个身份地位财富权势容貌全无之人,河东张氏未来的继承人,为何会倾心相护,不远万里路,一路守护?”江承紫咄咄逼人,手中匕首蓄势待发,准备着对方气死败坏凶相毕露时,也反戈一击。
张嘉的神情终于有点崩溃,很是紧张地说:“我,是我欠你的。”
“何时?”她冷笑。
张嘉神情越发哀伤,像是被江承紫这个穷凶极恶的猎人逼迫到悬崖边的小兔子,可怜兮兮,局促不安。最终说了一句:“我,我上辈子欠你的。”
江承紫哈哈一笑,随后冷冷地说:“张公子也真会说笑,拿逗乐教坊女子的话来糊弄我。”
张嘉叹息一声,无奈地说:“今日,我亦不知如何与你说清楚。只是,我想对天发誓,当日在洛水田庄,我也是真心求娶于你。想护你一生一世周全,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到如今,我对你,或者有所隐瞒,但所做之事,没有一丝一毫加害你之心。”
江承紫垂眸,很固执地说:“你不必说太多。我并不信任你。”
“阿芝。”张嘉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哀伤。
江承紫不语,他则是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很认真地说:“阿芝,你莫恼。我断不会害你。我张嘉,若有害你之心,我必天打雷劈、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他用了最恶毒的誓言,在这个信奉鬼神的年代,这些誓言甚至可以作为某种信用来刷。
江承紫不作声,他便是着急了,问:“阿芝,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
“坦诚相待。”她缓缓一句。
张嘉一脸死灰,像是被逼迫到绝境的困兽,动了动嘴唇,终于是说:“我本想将来时机成熟,便告诉你一切。今日,你真要知晓?”
江承紫心想:这不是废话么?老娘都不晓得你是咋样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点点头,说:“要一个人信任你,就不能对这人有所隐瞒。”
张嘉神情凄楚,紧紧咬着唇,犹豫良久才下了决心,说:“早晚是要说,既然阿芝想知晓,今日,我便一并说了。”
看他这样子,像是身怀重大秘密似的。江承紫正竖起耳朵倾听,却就在这当口,门口响起拍门声。
“谁啊?”江承紫朗声询问。
“是我,是我。”云歌在门外回答。
不过,江承紫可知晓这拍门声绝对不是一只鸟可拍出来的,外面定然还有别人。她施施然起身,张嘉将她一拦,低声说:“还有别人。”
江承紫扫了他一眼,说:“我知。”
张嘉看她神情语气,都跟他之间筑起一堵无形的墙,顿时觉得有莫大的无力感深深摄住了自己。纵使自己使劲浑身解数,却也无法弥补过去一时糊涂犯下的错误么?
江承紫没有他想得多,只是单纯觉得这人阴沉沉的神叨叨的,让人觉得不安全,不可信任,而且看着就莫名来气。所以,她几乎出自本能,觉得应该疏远他。
他听闻她“我知”二字,面如死灰,只得悻悻退开,任由她施施然去开门。
江承紫走到门口停住脚步,问:“云歌,你带了何人前来?”
“九姑娘,是我。”门外是沉静平和的回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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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惊诧莫名
那声音入耳便如同沉静的融融春水,正是那阿念。
江承紫知晓是云歌担心来者不善,它一只鹦哥不能救她于危难,就去找阿念前来。阿念离此多远,她不清楚。但她可想到这云歌是如何火急火燎地跑去找阿念。
“原来是阿念公子。”江承紫笑着将门打开,便瞧见一袭圆领胡服,化作商人的阿念,只不过那脸上还是戴着半截银质的面具。
“我这屋里正有故人在叙旧,阿念公子来得正好,我也为你引荐引荐。”江承紫指了指张嘉。
张嘉方才的失魂落魄已收起来,现在又是温文儒雅的模样,拱手一拜,道:“河东张氏,张晋华这厢有礼。”
“获罪之人,并无出身。不过主人奖赏,赐名一个字念,张公子可称我为阿念。”阿念也拜了拜。
“阿念公子好。”张嘉又是一拜,便又问,“不知阁下主人是哪位?”
他笑语盈盈,跟方才的失魂落魄的张嘉判若两人。江承紫暗自佩服,能如此之快收敛起自己的情绪,这人也不等闲之人。
“主人闲云野鹤,虽有滔天富贵,却不愿提及。恕在下不能与张公子言明。”阿念拱手,这才在江承紫方才坐过的主位,施施然落座。
“理应如此。”张嘉也是虚伪客套,而后两人落座。
“我与阿芝有话要说,还请张公子回避才是。”阿念直截了当,简单粗暴地对张嘉下了逐客令。
张嘉却是笑语盈盈。回答:“我也有要事与阿芝谈,阿念公子该知晓先来后到之理。况且这般打断我与阿芝谈话,已是礼数不周之行为。”
“张公子还真是伶牙俐齿。”阿念冷笑。随后又说,“可惜你没明白,我们谁先与阿芝谈,不是由我们决定,而是阿芝说了算。”
他说着就往她看过来,他唇角上扬,带着略略的笑意。眸子里满是自信。
不知怎的,阿念一样是被防备之人,但他的三言两语说来。江承紫就觉得会舒服很多。而旁边的张嘉,也是风华少年,举手投足似乎也不逊于阿念。但江承紫就是下意识觉得应该跟张嘉保持距离。
这时,张嘉也是蹙了眉。满怀期待地瞧着她。很小心翼翼地提示:“阿芝,你不是要知晓真相么?”
“阿芝,我来与你商议一些要事,云歌先前已告诉我了。”阿念立刻就说,暗示他是要与她谈拯救杨宸的事。
“阿芝——”张嘉焦急地喊一声。
阿念也喊一声:“阿芝。”
两人就差争着举手说“我先,我先”了。
江承紫忽然就觉得很烦,这两人都说是为自己好,但说到底他们身上都疑点重重。哪一个都没说真话。
那么,让他们换个环境。看他们又会说什么?
她瞧着二人,小脑瓜转得飞快,瞬间就觉得将这两人放在一起,让他们单独相处一下,看看能擦出什么火花来。
所以,她看了看两人殷切的脸,拍拍额头,叹息一声,说:“请二位出,我想静静。”
“阿芝——”张嘉与阿念同时开口喊。
“既然二位不肯出去,那我出去走走,静一静再回来。你们二位请自便。”江承紫说,随后带着云歌就要出门。
阿念一个箭步跨过来,说:“不,益州贼人众多,并不太平。你在房内安全些,我出去,等你想见我,我再来。”
阿念这样懂事,张嘉也不甘示弱,便轻声说:“你赶路这么多天,定是累了。你且先休息休息,你若要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随时可找我。我定知无不言。”
“嗯,我想静静。”她对二人挥挥手,也不顾什么虚礼,便将二人逐出去。
二人出去关上房门后,江承紫就盯着云歌看。云歌被她看得心虚,就怯生生地说:“我,我就是怕他是歹人,我一只鹦哥也不能救你。我——”
“嗯。”她斜睨云歌一眼。
云歌看她那眼神,只觉得锋利如刀,想到她先前说的吃鸟的方法,云歌忍不住浑身发抖。
“你怎么回事?”江承紫看云歌发抖起来。
“我,我不是不听你的话。”云歌带着哭腔,就差捶胸顿足了。
江承紫“哦”了一声,才不疾不徐地赞美,说:“你做得好,我没怪你啊。”
“真的?”云哥不可置信地反问。
江承紫点点头,心中却是想着听那二人的对话,但需要凝神静息,这只鸟在这里到底会碍事。所以,她点头的时候,就对云歌说:“我不放心你家公子,你且再去瞧瞧,吩咐你那些朋友,盯紧点。告诉他们,若是就出你家公子,以后就不愁吃穿。”
“好嘞。”云歌看眼前的女娃果真没生气,没有要吃它的意思,如释重负,很是高兴地拍打翅膀从后窗飞出去了。
江承紫赶忙关上窗户,盘腿坐到床边上,吐纳呼吸,尽量保持匀称,尽量放得轻缓。凝神静息,听外面的动静。
她闭上眼,就能将周围的声音听得分外清晰:
在客栈门外,有卖糕点的妇人在被人低声威胁,说掌控她偷东西的证据,要她每日交钱。
客栈后有一对男女在调…情,约定明日午后,在龙轩客栈见。
而客栈大堂里有许多人在吃饭、喝酒,有人在用长安话谈去年突厥人突袭长安的事情,说灞桥结盟,太宗是何等威风,又有不同意见的在嗤笑;另外,还有人在谈论如何游玩益州。
客栈二楼,老板在斥责店小二做事不得力;还有人在叹息不知道路在何方;另外有人在题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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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纷繁复杂, 却都不是张嘉与阿念的。
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