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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大帝姬-第3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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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帝武功高强,且兵法娴熟,也只去京营演武,并没有踏入边境亲自上阵迎敌。”陈盛道。
  宋婴笑道:“我知道的,我就是想一想。”
  这里用了我,而不是孤。
  其实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呢,过的日子却一刻也没有轻松,磨难重重,陈盛肃重的神情缓和,道:“殿下此去小心行事。”
  宋婴道:“相爷放心,朝中就交给相爷了。”
  陈盛起身俯首:“臣遵旨。”
  。。。。。。
  。。。。。。
  宋婴的御驾在数百官员和万众京兵的拥簇下离开京城,京城因此而起的喧嚣久久未散。
  “不是去御驾亲征,是去黄沙道。”
  “那个薛青。。。与西凉人勾结。。。”
  “西凉兵马说了薛青是真帝姬,他们同盟之宜来助真帝姬的。”
  “天也!这太可怕了!”
  “不用怕,现在宝璋帝姬去黄沙道揭露假帝姬的骗局了。”
  如此言论在街上到处响起,走过的几个年轻人有一个忍不住要开口,被其他人拦住。
  “现在不是时候。”楚明辉低声道。
  “现在民众正因为西凉兵马入境恐慌愤恨,所以对朝廷这些话深信不疑。”张莲塘低声道,“待战事有了进展再说,焉子少爷会及时给我们最新消息。”
  裴焉子的级别当然拿不到,但他有个被王烈阳倚重的表舅。
  年轻人们点点头迈步向前,张双桐始终走在最后神情也一直懒洋洋。
  “玩这个舆论战啊。”他道,“谁不会。”
  民众们的议论陈盛当然也知道。
  “此举可以驱散先前薛青开地宫门的喧嚣了。”老仆低声道,将值房的灯挑亮。
  陈盛并没有像以往翻看奏章,而是有些走神。
  纵然那么多官员和官兵拥簇,宝璋帝姬离京去黄沙道,还是让人很担心吧。
  “老爷不用担心殿下,殿下比这个岁数时候的先帝要厉害的多。”老仆宽慰道。
  陈盛笑了,想了想点头:“是的,先帝十几岁的时候还总是胡闹。”对老仆点点头,“你且先下去吧,我再看会儿奏章。”
  老仆应声是,道:“我去给老爷熬药汤茶,蝉衣女医跟殿下走的时候,我特意给她要了方子。”
  宋婴出行自然带了女医蝉衣随同。
  陈盛看着老仆退了出去关上门,脸上的笑便淡去,轻叹一口气。
  “但是,殿下还是被逼的不得不出去亲自对质了。”他道。
  先前宋婴对薛青只当逆贼交予朝臣们按照惯例处置便是,无视也是一种蔑视,现在不得不正视了,还要亲自站出来。
  这个薛青。。。。。陈盛伸手按了按眉头。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听起来人不少,是禁卫们巡查吗?陈盛念头闪过便听到一声厉喝。
  “你们什么人!”
  “站住,啊!”
  喝声才起便戛然而止。
  出事了。
  陈盛面色一沉扶着书案站起来,门已经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投下的阴影一瞬间将室内笼罩。
  “相爷还忙着呢。”来人道,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随意自如。
  看着犹自穿着一身白色囚衣的秦潭公,陈盛面色沉静只扶在桌案上的手上青筋暴起。
  要喝问你怎么出来了?是同党将他放出来的?趁着宋婴出京,这是废话没有必要问了,他已经出来了。
  他想做什么?更是没有必要问,连皇帝都杀了的人还能做什么。
  现在最要紧的是,同党只在京城皇宫,宋婴那边一定要平安无事。
  陈盛松开手,坐下来,道:“秦潭公,你被抓是在做戏吗?”
  秦潭公摇头,道:“当然不是,应该说从一开始我就在看戏。”
  一开始?什么意思?从哪里开始?看什么戏?陈盛看向他,手再次绷紧,道:“你什么意思?”
  秦潭公轻抚膝头,道:“意思就是,我一直都知道你们。”


第一百一十四章 意思
  知道的什么?
  你们又是谁?
  一直又是多久?
  “这个小吏卒很有意思,他敢选择跑来跟我告密。”
  秦潭公的声音响起,脸上带着浅浅笑意,他看着室内投下的阴影随着灯火跳跃摇晃,似乎又看到了那夜黑风高的荒野里,一个身影高举着手晃动。
  陈盛知道他说的是宋元,是初见,他的心里渐渐冰凉,所以一直是初始吗?
  “不,并不是的,相爷不用害怕,我并没有睿智到无所不知。”秦潭公笑道。
  秦潭公很少说笑话,而且这笑话也并不好笑。
  “这个小吏在我面前战战兢兢但又带着一股小人物的狠厉。”他说道,看向陈盛,“相爷你知道什么叫小人物的狠厉吗?”
  陈盛道:“大约是蝼蚁求生或者螳臂挡车吧。”
  秦潭公点点头,道:“相爷说得对,就是可怜又可恨。”
  “就是那种为了赢一个赌注敢去杀人,尽管那个赌注可能只是一张饼,这种看起来可笑又没有意义的勇气。”
  “这个小吏在我面前啰啰嗦的诉苦俸禄被克扣了,衣服也不给发,穿了三年了,总是受人刁难,然后狠狠道如果他给我带路抄近路去黄沙道府城,希望我将来。。。。”
  他嘴角微微弯了弯。
  “让他当上黄沙道城的兵房。”
  大周官吏杂多,上有宰相下有知县,大到治国小到掌管贩夫走卒不等,兵房是衙门里掌管兵壮城防马匹等杂务的典吏,驿站就在其管辖之下。
  身为一个驿丞,最怕的不是知府,因为他没有资格到知府面前,他的现管是兵房。
  对于长年受欺压的老实的小人物驿丞来说,变成曾经欺负自己的人,就是人生最大的意义。
  “我并不觉得这志向可笑。”
  “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在战场上在边境的村落小镇,这种看起来很可笑的狠厉能让他们活下去。”
  “我之所以用他,只是因为觉得他很有意思,他既然敢来我就给他一个机会,其实他告密带路,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那么至关重要,皇后和宝璋帝姬我是一定要也能杀死的,千里之行我已经走到九百九十九步,难道会被难在最后一步?”
  说到这里秦潭公抚了抚手。
  “没想到我错了,就是这个小吏卒让事情生出变故。”
  “黄沙道提前大火焚城,让我慢了一步,让五蠹军争了一步,救走了宝璋帝姬,让本来平直顺畅的大路分出一条岔路。”
  虽然已经知道秦潭公弑杀了先帝逼死了皇后,但此时再听他轻轻松松讲出来,陈盛心底还是一片寒意。
  “这没有什么想不到的,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道。
  秦潭公笑了笑,没有反驳而是继续道:“这让我意识到小人物的狠厉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当我问他想不想跟我回京他毫不犹豫狂喜的答应。”
  所以就是从这里开始吗?
  “也不算是,只能说我对他有疑心,这也没有什么,我对任何人都有疑心,我那时候怀疑的主要是他大概怀着将来要揭发我做证人的一点正义吧。”
  “是的,除了私利,他也可能有正义,小人物的狠厉还有一种就是舍身,他们为自己的痛苦激动战栗,他们肯舍身饲鹰,因为这让他们沉迷自己是掌控天下普度众生高高在上的圣人的快感。”
  秦潭公看向陈盛,温和问道。
  “陈相爷,你虽然是大人物,大概也会有这种感觉吧,比如现在我把你斩杀与此,你也不会有任何恐惧悲哀,反而会很开心很满足?”
  陈盛笑了,道:“没有人会因为死而开心满足,没有人想死,只有不得不死,向死而生,秦潭公你想了这么多,为什么还留着他?”
  秦潭公道:“正如相爷所说人都想活着,活着不容易,他有古怪,只要他不自己寻死,我就让他活着,而且我也想看看一个小人物的狠厉能到什么地步。”
  “所以你那时并没有起疑笃救走的是假的宝璋帝姬。”陈盛道。
  秦潭公点头道:“我没有往这里想,我没有想到这个。。。”
  他的视线落在几案上的灯烛,穿透光亮便是一片黑暗,而黑暗四周火光腾腾,躺在男人怀里的小孩子被阴影遮盖,但依旧能清晰的看到那孩子脸上烧伤的血肉。
  “这是我女儿,公爷这是我女儿。。。。。。她才四岁啊,不懂事跑出来找我了。。。。”
  “公爷,我的女儿受伤了。。。。。我的女儿。。。”
  秦潭公收回视线,看向陈盛,接着道:“直到我看着看着,他的狠厉让我惊讶。”
  陈盛道:“这世上还有能让秦潭公你惊讶的狠厉?”
  秦潭公神情依旧温和,如他们这般地位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言语而悲喜怨怒。
  “不一样的,我狠厉是有原因有目的。”他道,“而他的狠厉只是为了狠厉,是要告诉世人他就是作恶他就是让人害怕,这不是人生的意义,除非为了掩藏真正的人生意义,我就回想过去,我做的事有什么纰漏,然后才想到这个可能。”
  他面色似乎追忆。
  “那时候你与宋元相见大概三个月后吧,我基本就确定了。”
  这里的相见自然是指坦诚相见。
  陈盛也带着几分追忆,思索,道:“那就是事情发生的三年后,梁凤给我递来一个消息,然后再与我引荐宋元。”
  三年后不算最初,但那时候却又是他们做事的开始。
  从那时候起他确认了秦潭公的罪行,先帝和皇后的死亡真相,大悲大怒,又见到了幸存的宝璋帝姬,大喜。
  从那时候起宋元不再是一个人,藏在心里的秘密终于有了人可以分享共守。
  从那时候起他们开始筹备怎么保护帝姬,怎么铲除秦潭公,怎么让宝璋帝姬归朝,拨乱反正。
  从那时候起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
  秦潭公说一直都知道你们,这个一直就是初始,你们就是他们所有人。
  陈盛坐在椅子上,忽的想笑,所以这么多年他们的谨慎小心全是笑话?不过,不对啊。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抓了我们。”他道,看向秦潭公,“杀了宋元杀了宝璋帝姬,一了百了。”
  何至于到今日。
  秦潭公温和的脸上浮现笑意,道:“那是因为被救走的那个孩子还没有出现在我眼前。”
  陈盛道:“既然你已经知道她是假的,又何必在意。”
  秦潭公道:“因为我先前犯过疏漏,所以我这次想的多了一些,而且有些事我也不确定,比如当时黄沙道五蠹军跟宋元皇后是否同谋,所以不能贸然杀了宋元和宝璋帝姬就了事,万一你们又奉那个孩子为真呢?真真假假的,总是你们说了算。”
  他轻轻敲着膝头。
  “所以我要等一等。”
  陈盛觉得有些滑稽,要这么说来,他们的做法的确是对的,有薛青为替身,宝璋帝姬的性命就得到了保障。
  这么多年来宋元和宝璋帝姬,还有他们能活着都是因为薛青。
  “但让我又意外的是,那个孩子竟然藏的很好。”
  “一开始我以为是你们做的周全,后来发现并不一定是,毕竟很多时候你们有故意引导要让那孩子被发现。”
  “那孩子没有被发现,应该是五蠹军与你们有一部分隔断。”
  “然后我以为是五蠹军做的周全,后来发现也不仅仅如此,尤其是我的人莫名其妙的不明不白的死去,有些事也不是我了解的五蠹军的做派。”
  “然后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秦潭公看向陈盛。
  “也许是那个孩子自己藏的好。”
  。。。。。。
  。。。。。。
  那个孩子自己藏的好,陈盛默然,或者说那个孩子没有藏。
  很多事她都站在人前,光彩夺目,嗯,这样反而晃了他人的眼看不清看不到她了。
  大隐隐于市就是这样吧。
  不过他先前并没有想过她自己做了什么,而且就算想到了,就算是这样,又如何?
  秦潭公道:“那就有意思了。”
  有意思?什么意思?陈盛看向他。
  “比如那就可以看看这个孩子的狠厉能到什么地步。”秦潭公道:“尤其当她得知自己不是大人物,而是个该死的小蝼蚁的时候。”
  说到这里微微一笑。
  “陈相爷,你看,现在是不是很有意思?”


第一百一十五章 意义
  现在,宝璋帝姬如他们所愿归朝,但那个替身也宣称了自己是宝璋帝姬,并且在民间掀起了浩大声势。
  一切如他们所料,一切又不如他们所料,现在则明白了,原来只是如别人所料。
  那么从这个意思来看,薛青真是秦潭公一党?从什么时候?也是一开始?还是得知自己不是宝璋帝姬之后?
  陈盛端起茶杯,杯子里的茶水已经凉了,入口凝涩。
  “薛青不会被你说服。”他又抬起头,眼神平静道,“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与虎谋皮的事不会做。”
  秦潭公道;“相爷你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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