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姬-第2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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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将手一拍,在室内发出脆响,道:“他来我刑部大牢里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说罢转身汹汹就往外冲。
秦潭公道:“且慢。”
宋元立刻停下转身,道:“公爷,我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我们悄悄的拿人,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的,不会打草惊蛇,也不会给那些人阻止的机会,只要进了我们刑部大牢,神仙老子也别想把人要出去。”
秦潭公道:“怎么叫不会打草惊蛇,如果不是打草惊蛇,段山也不会死。”
齐修皱眉看宋元:“你且稍安勿躁,此事当从长计议。”
宋元道:“我还是觉得快刀斩乱麻的好。”站到一边不说话了。
齐修看秦潭公道:“公爷,青霞先生是个很重要的人,极有可能知道宝璋帝姬的所在。”
宋元忍不住再次插话:“抓他一问”
秦潭公打断他,道:“重要的人不止一个。”
这也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同党必然很多,抓了青霞先生,宝璋帝姬那边自然知道了,怎么会乖乖等着被抓。
宋元道:“那怎么办?就看着?”
秦潭公对他一笑,点头:“宋大人说的对。”
宋元一怔,真看着啊?
秦潭公道:“他们杀了段山,很显然是不想让段山看着他,免得看到不该看的人。”
齐修点头道:“杀了段山他们以为危机解除,那我们就可以继续看着,只要抓到了宝璋帝姬,他们这些人自然就树倒猢狲散了。”
秦潭公一笑,颇有些感叹,道:“青霞先生啊。”又点点头,“不错,他也正是会这样做的人,如果让他知道宝璋帝姬还存世的话。”感叹笑意散去,神情恢复平静,“我们的公主殿下已经到了我们身边了,真是越来越近,我很期待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意思
一夜急雨,天明时才停,二月末的京城添了几分寒意,大青石板路湿滑,不少人出门的时候鞋子缠了草绳,免得摔倒,饶是如此,天光放亮的时候,城门里外也挤满了等着进城的人。
足足三层铠甲官兵护卫着的马车疾驰向城门,没有丝毫停下放慢的意思,路边的民众车马惊慌躲避,城门前的甲兵并没有恼怒呵斥,而是飞快的打开了城门。
这队人马远去,城门前的混乱渐渐平息。
“这是谁家的仪仗,堪比王侯啊,但没有标识啊。”
“那是宋元宋大人的,他才不会用标识,唯恐被仇人认出来。”
“我的天这样的阵仗还怕别人认不出来?”
“不过不是说宋元不出门吗?”
低低的议论很快被官差的呵斥打断,民众们重新拥挤向前等候进城。。。。。。进出查的很严,因为最近京城凶徒太多。
“宋元的妻子病的很重。”老仆低声说道,“段山这边出事也不能不管,所以才不顾危险来回奔波。”
青霞先生看着前方消失在大路上的人马,道:“那段山的事是解决的差不多了吧。”如此才能抽空离开。
老仆道:“朝廷说了让有冤告冤后,刑部那边告状的堵住门了,都忙着这件事呢,宋大人便能忙里偷个闲。”这种事再忙也不能跟追查段山凶手相比,轻重不同。
他说着话将名帖拿出来递给守门卫。
一个门卫接过看了眼,态度和蔼几分。
“林大人请。”他道,示意核查的让路。
青霞先生对守城卫点点头,带着老仆向外款步而去,身前身后民众们继续排队核查进去,大路上提篮挑担牵牛赶羊的混杂,其中有一双视线若有若无的盯着前方的一主一仆。
。。。。。
。。。。。
宋元踏入屋内,宋婴刚喂完宋夫人药,宋虎子倒没有睡,坐在地上搓泥巴玩。
“你娘昨晚怎么样?”宋元问道,又皱眉看宋虎子,“要玩泥去外边玩。”
宋婴将药碗递给丫头,道:“外边屋子里都一样,不过是多收拾两遍的事,娘昨晚睡得很好。”
宋元低头看去,宋夫人昏昏睡着,他伸手掖了掖被角。
宋婴放下药碗在那边蹲下哄着宋虎子喝了几口水,裙子上衣袖上便被抹了一片片的泥水,她并不在意起身,再看坐在床边的宋元已经靠着床柱歪着头睡着了。
宋婴从床上拿起薄被给他披上。
宋元惊醒。
“爹又是一夜没睡吗?”宋婴道,“你去睡会儿吧,这里有我,你不用担心。”
宋元伸手揉了揉脸,道:“我没事,我一会儿回城到衙门里睡就好。”看宋婴,女孩子眼中亦是红丝遍布,“倒是你啊,要休息好。”
宋婴笑着点头应声是。
“段山遇害,爹是不是很为难了?”她又问道。
宋元道:“的确是太突然了太意外了,措手不及啊。”眉头紧皱。
宋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事来就解决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宋元想了想又一笑:“还真是,他死了,事情也不是没法解决。”
丫头上前捧来茶汤,宋婴接过递给宋元,丫头便低头退了出去,宋元有时候会跟女儿说朝堂的事,退到门外听内里言谈继续。
“。。。。不过这事不能说啊。”
“。。。不能说就不说。”
夹杂着宋虎子没有意义的叫声,泥巴摔打在地上,宋婴又去劝慰的絮叨,门关上隔绝了这一切。
一场春雨后雨水就多了起来,雨水冲刷下京城变得鲜嫩起来,柳枝最先抽芽,又似乎一眨眼满城都绿意摇曳,春天到了。
山西路的春天来得比京城要晚一些,坐在明亮厅内,看着窗外摇曳的半黄半绿的枝叶,山西路提学官黄简笑了,转身看着室内诸官。
“三月十八是放榜的好日子。”他道,“今次我山西路举人名额有一百三十二人,如今过了初选的有一百九十人,大家将最终人选取出来吧。”
在座的十几个考官都含笑应声是,辛苦将近一个月的乡试总算是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这最后要黜落的可不好选啊。”
“是啊都是好文章啊。”
话虽然这样说,到了午后朱卷还是很快定论了下来,交由主考和副主考再确定名次,确定完这一切就到了第二日,也就到了拆封写榜的时候,贡院封门,各路官员到场,门外有官兵巡逻把守。
随着黄提学一声令下,拆号唱名写榜。
在一片紧张气氛中,一百三十二人的卷子拆完登录,翻看着名单,黄提学神情有些惊讶:“咿这些人。。。”
副主考闻言有些紧张,道:“可有什么问题?”
科举关系学子们一生,因此重之又重,且极其容易闹事,往年也就罢了,今年可不敢大意,毕竟先前县试有考官被要了命的。
黄提学笑道:“不要紧张,我是说这二十三人竟然都是长安府的生员,长安府此次高中的人数是前所未有啊,李光远治下有方,当嘉奖。”
有考官笑道:“青霞先生教学果然厉害,在长安府三年时光竟然这么多高中。”
众人再次传阅名单,赞叹声声,又有人咿了声。
“这里有十人都是知知堂的学生。”他道。
这话让在座的人愣了下,知知堂是哪个学堂?
“你们忘了吗?干掉廖承的那个知知堂啊。”那人意味深长道。
廖承这个名字立刻让在座的都想起来了,去年长安府差点闹了民乱,一群学生静坐抗议朝廷命官廖承段山滥抓无辜,事后虽然没有明说,但官府查出的最初便是一群结社名为知知堂的学生们闹起来的。
“听说知知堂结社是为了读书,那个叫薛青的还写了诗,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黄提学笑着念道,看着这十人的名字,“不错,还真是读书的。”
在座的一个道学官员,当时经手过长安府案卷中详细查办的有关知知堂的信息,惊讶又感叹,点头道:“知知堂名册上有二十三人,此次有十人中举,将近一半,委实厉害。”
廖承是太监,段山酷吏且已经死了,在座的文官们自然不屑不惧,文人虽然相轻,但对外还是当自己人看的,另外这些考生是他们山西路的,也是他们的门生,师生名分终生不变,中了进士便会进官场,师生关系受益良多,于是在座的诸人赞声不绝。
黄提学更是红光满面,扬手道:“放榜吧。”
。。。。。。
。。。。。。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锣鼓声持续一天了还没有散去。
绿萝窗前的少年垂手而立也似乎有一天了,直到一只手拍上他的肩头,少年才恍然察觉回头,暮色霞光中面瘦眼亮。
“哥,你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柳五儿问道。
柳春阳看着她没回答。
“你是不是嫉妒那些中举的人啊?不要这样,你也是举人老爷呢。”柳五儿接着道,说了些话安慰。
柳春阳不发一言,直到一个小厮蹬蹬跑进来。
“少爷,莲塘少爷给你的书。”他摇着手里一卷书道。
“什么书啊?是不是春宫。”柳五儿道,伸手,“小可给我看看。”
那边柳春阳伸手在耳朵里拿出两团棉花,道:“什么?”
柳五儿愕然:“哥,你堵着耳朵呢?”又恼怒,自己先前的话白说了,“你堵着耳朵干什么?堵着耳朵,外边的那些道贺也绝不了。”
柳春阳道:“我背书呢。”伸手。
小可忙将手里的书卷递给他,再次道:“莲塘少爷还你的。”
柳春阳握着书卷嗯了声随手扔在几案上,柳五儿拿过翻了翻见是很常见的中庸大学释义,便扔了回去,道:“你什么时候去京城啊?总在家躲着有什么意思啊?”
柳春阳道:“现在会试还没到,我去京城有什么意思。”
柳五儿道:“哥,你跟我装傻呢,去京城当然是见薛青了。”
柳春阳道:“我是我,他是他,我为他去京城有什么意思。”
柳五儿恼怒道:“哥,你现在厉害了,顶着一次祖父,你事事都这么犟嘴了。”
柳春阳摆手:“出去玩去,不要影响我读书,否则去京城没有意思了。”
柳五儿虽然不悦但也知道事关重大,又叮嘱道:“那你记得给薛青多写信,他功课好,又在京城国子监,你可请教他啊。”
柳春阳不置可否,看着柳五儿和小可走了出去,依旧转身在窗边,口中喃喃片刻之后伸手将桌子上的书卷拿起,低头将书封面轻轻搓了搓,其上便裂开一道缝,少年修长的手指从中捏出一张薄纸,其上蝇头小字遍布。
柳春阳仔细的扫过,看到一行时目光停顿,伸手抚上。
“。。。其时他未在,去往蒋显等人所在,又国子监康岱道途中曾上茅厕,片刻便归。。。”
片刻便归?
“对于妖怪来说,片刻也足够做很多事了。”柳春阳喃喃,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将这薄纸一目扫完,随手放进了窗台上的香炉里,青烟袅袅化为灰烬,倚窗对外扬声,“小可。”
在院子里和两个小丫头玩的小可忙应声是。
“收拾行礼,我们准备进京了。”柳春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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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进京了?”
薛青问道,难掩欢喜,站到裴焉子桌前伸手。
“给我看看。”
裴焉子将手里的薄纸递给他,薛青接过又笑了:“这有什么不能见人的,怎么非要用书来传递。”视线落在裴焉子桌上的一本书卷,很普通的经书释义,市面上到处可见,唯一和市面上区别的是书封下一个小印,那是一个小篆知字,与其说像字,不如说更像一个小图案。
裴焉子道:“以备不能见人的用。”
薛青再次笑,摇头没有再说什么,低头看手里的薄纸,张莲塘写来的,说的很简单几人中举分别多少名次以及大约三月底到达京城。
真快啊。
“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到时候都住知知堂那边会不会挤?”薛青道。
裴焉子道:“楚明辉安排好了,不住在一起,我们是结社,但不要结党。”
结社是少年们玩乐之举,结党的话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他们这些要科举的学生们,尚未入仕就自成一党,可是不讨人喜欢啊,也不便于大家再有更多的交际,会被人提防,毕竟出身家族将来官职上官都可能不同。。。。。。。不结党其实是为了结党,薛青默然一刻,笑了笑,这些少年也不再是少年了,世事洞明啊。
“我最近很少去知知堂,他们书读的怎么样?”她在裴焉子对面坐下问道,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裴焉子打开一卷书道:“就那样,反正今年科举也中不了。”
“他们就是为了以后啊,你不要瞧不起人啊,眼界放远一点吧焉子少爷。”
“我眼界放一辈子,张双桐也考不上。”
屋子里响起笑声,在门外无聊的扯着嫩枝编帽子的书童踮脚透过窗户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