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姬-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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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还在骂骂咧咧,薛青也并没有恼怒,反而端着茶喝…。。这是要教学了,齐嗖忙退了出去,虽然没有交过手也没有见过出手,但齐嗖知道这位先生是有大本事的。
这位欧阳先生的来去他从来都没有发现。
只是这先生的态度……不过也可以理解,欧阳先生的弟弟过世了,到底是因为薛青的缘故,所以心里还是有怨气的吧,而且也并不知道薛青的真实身份,敬意什么的也谈不上…。算了,不要管了…
齐嗖忽的停下脚,看向一旁,院子的角落里似乎凭空多出一块石头,当然不是石头…。
“小黄,你这一天到晚的蹲在这里不累吗?”他蹲下来,跟蹲着的黄居面对面。
黄居看他一眼不理会。
齐嗖摇摇头起身走开了,不过,这小子的气息越来越察觉不到了,真的像块石头…。难道将来也会像那位欧阳先生一般厉害让人察觉不到?
听说他要学杀人,是杀人,不是学功夫。
学会功夫不一定能杀人,但无声无息被人察觉不到就真的能杀人了。
殿下结交的都是怪人。
齐嗖回头看看蹲在角落里的黄居,屋子里坐在椅子上还在搓啊搓的欧阳先生,以前作为五蠹军他们是众人眼里的怪人,但跟这两人一比,他觉得自己太正常了。
该去扫院子,喂马,后院的地也要平整一下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仆役真是好忙好累啊。
……。
……。
“不要唠叨了,徒弟学的不好,都是先生的缘故。”薛青将茶杯放下。
四褐先生冷笑:“学生学得好就跟先生无关的是吧?”
薛青道:“当然,那是学生天生资质。”
四褐先生呸了声。
薛青皱眉:“不过秦梅说得对啊,这才多久啊,这些家伙就不护着我了……就知道他们不靠谱。”又看了眼四褐先生,“还有你,也不靠谱,当初黄沙道…。”
四褐先生恼怒:“还有完没完了。”
薛青道:“做了还不让说。。”又道,“当然我也没指望他们,我可不听怎么说,我只看怎么做。”嗯他们做的有些不地道啊,说话不算数,朝令夕改,或者…意见不统一?
四褐先生幸灾乐祸道:“总之他们做他们的,根本就不管你…。那你要怎么做?”
薛青道:“我?我也只能不管他们咯。”
……。。
………
“这件事一定要她好好解释。”
国子监康岱的室内,紫衫和蓝袍男人低声说道。
“相爷不解释是相爷不方便总见她,但我们是在她身边的,一定要告诉她,免得她误会。”
二人又看向康岱。
“总不好还要劳烦青霞先生吧。”
康岱点头:“是啊,告诉殿下她不是不听她的,而是总躲着秦梅恼羞成怒告到秦潭公那里,把事情闹大就不好了。”
紫衫男人点头:“太危险。”又低声,“谁想到会跟秦梅有过节。”
蓝袍男人道:“也不能算是过节,年轻人又遇上考试,争个高下意气不能算是过节…那种纨绔子弟,待会告诉殿下让让他就是了,算什么大事。”
紫衫男人脸上浮现笑:“我在长安府李光远那里见过殿下,她是个很有分寸的人,礼貌文雅知进退,她会明白,也知道怎么做的。”
门外响起脚步声,三人神情些许紧张,当然不是怕被人听到说话,他们三人在这里说话,能近前的只有自己人…。。薛青是被请来了吧,三人不由起身整了整衣衫。
只一个老仆推门进来,道:“薛青没有在,出去了。”
咿。。三人有些惊讶。
“去哪里了?”
“青霞先生那里吗?”
听到询问,老仆摇头,道:“不是,说是跟秦梅一起出去了。”
秦梅…三人对视一眼。
“怎么。。一起?吵闹着还是打骂着?多少人?”他们齐声问道。
老仆道:“只有他们两个,并肩而行,没有吵没有打往街上去了,跟过去的人刚才来报说。像是在逛街。”
逛街?
三人再次对视一眼。
“虽然没有说有笑,各自走各自的,但看起来还是很和气,看到他们沿途进了书店文具店…。”老仆一一说道。
康岱点点头,道:“大约是要相约一较高下了结过节吧。”
紫衫男人捻须道:“事情就该这样解决,我说了她有分寸。”神情欣慰。
康岱看那老仆:“你们看着点,别让他们又吵起来,一有不妥就把他们分开。”
老仆应声是退了出去。
屋子里的气氛轻松了很多。
蓝袍男人道:“不知道他们会比什么?书画、诗词,还是制艺?”
…。。
…。。
临近正午的街道越发的喧闹,冬日的暖阳笼罩,涌上街的人摩肩接踵,两边茶楼酒肆坐满,街上草棚提篮推车叫卖的摊贩也围满了人。
两个孩童欢喜又紧张的盯着糖油饼的箩筐,等待下一刻递到手里的自己的那一份,耳边忽的传来啪嗒一声,一个孩童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见地上滚落一只笔…他再抬头看向一边,人群中有一个黑袍大袖的少年负手而行,背在身后的手里握着一卷轴……监生的衣服,读书人啊。
“喂,你的笔掉了。”那孩童大声喊道,一面弯身要捡,还没伸手,从空中陡然落下一只脚。
咯吱一声,孩童的耳边似乎响起碎裂的声音,那只脚迈了过去,地上的那只笔不是被踩断,而是几乎成了粉末……怎么可能!孩童不由瞪大眼,四周脚步走动带起一阵阵风,细碎的狼毫四散翻滚眨眼就不见了。
似乎地上从来没有出现一只笔。
孩童忍不住揉揉眼,他再次抬起头看向前方,视线里黑袍大袖的少年摇晃,但手不是背在身后,而是垂在身侧,而且手里拿着的也不是卷轴,而是一把大大小小的笔…。
怎么回事啊?孩童有些呆呆,一瞬间四周凝滞。
“糖油饼好了!”喊声在耳边响起,驱散了凝滞。
有人拍他肩头,有人在身边走过,吵闹声叫卖声拥挤喧闹,孩童接过大人递来的糖油饼。
“哥你快吃啊,好吃呢。”身边的孩童说道,“你不吃给我。”
孩童忙咬了口,油糖满口:“才不给,爹方才多给你一个炖梨子呢。”
大人的手拍在二人的肩头推着向前走去,人群熙熙攘攘。
人群中有人走得慢有人走得快,有东张西望的也有一心向前的,货郎挑着担子在人群中快步而行。
“让让咯,让让咯。”他手中摇着拨浪鼓,口中拉长声调。
他的步子越来越快,视线也越来越凝固,鼻头上冒出点点汗珠。
太快了,他们太快了。
前方人群中两个黑袍少年的身影在视线里忽隐忽现。
他已经顾不得自己这快速的跟随对于一个货郎来说很不合适,甚至也不管前方那两个少年会不会发现自己,而四周大街上又有多少眼线,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跟上跟紧以及穿到二人中间,来挡住…。
前方的那个黑袍少年双手似乎不经意的一甩…。又来了!他的眼再次一凝,握着担子的手攥紧,视线穿过眼前的交错的人,街上穿梭的不止有人车马,还有两只狼毫笔。
笔如箭,在人群缝隙中疾飞,穿过了肩头,胳膊缝隙,交错的擦肩,一个小童的羊角辫顶…。。柔软的笔尖在日光下闪闪寒光,直向一个黑袍少年后心而去。
四周的嘈杂顿消,货郎只觉得一切都凝固,直到眼前陡然出现一个卷轴,左右轻轻一摇。
砰砰两声似在耳边炸裂。
两只快如利箭的笔瞬时跌下,恍若被打掉的飞蝇。
凝固也瞬时被击破,四周喧闹再次席卷,货郎手里的拨浪鼓发出啵啵啵的急促响声,耳边回荡着自己拉长的拔高的声音。
“让让咯让让咯,货郎来了货郎来了。”
……。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出手
货郎康年经历过很多战斗场景,边境荒凉、幽暗街巷,在白天,在黑夜,风雪雨雾中,有群战也有单打独斗,或者突然冒出,或者摆阵迎战,但从来没见过这种。
繁闹泱泱的大街上,在人群中穿行的两个少年闲庭信步,他们手中握着卷轴画纸书卷笔,一前一后在人群中走过,缓慢又快速,没有人注意他们,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正在战斗。
笔为刀箭,画轴为盾甲,斗速度力量,进攻防守,杀要杀的人以及不杀无关的人。
他们在密密麻麻摩肩接踵的人群中身形摇晃,没有人挡住他们的路,他们也没有与任何人车马相撞,甚至连肩头胳膊的摩擦都没有,恍若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
如果不是他认识这两人,从头到尾盯着,他都不敢说这是战斗,货郎额头的汗越来越多,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手里的拨浪鼓摇的几乎要击破鼓膜。
怎么办?
他想冲上前,想挡住那黑袍少年不断扔来的笔,但他竟然跟不上,而且冲上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挡住…。。
前方人群更一阵密集,到了一条十字路口,四方人车马交汇,这里更不适合进攻,因为伤人的机会太大…。。但另一方面来说,防守的机会也更难。
不好!货郎身形一僵,看着那黑袍少年猛地一甩胳膊,没有从人群中穿过,而是向上扬去…。日光下有一片闪闪亮划出漂亮的弧线落下来。
势不可挡,无处可避,寒意森森。
这一次他不在乎伤到无关的人了!
眼前的交错的人群凝固,背着孩子的男人,含笑看向他们的妇人,推车独轮车的行脚商,背着箩筐的蹒跚的老者,以及一个裹着斗篷低着头似乎满怀心事的二八少女…。他们都走向或者越过黑袍少年身边…。
那少年忽的向前一跃,同时两手一甩似乎要扑住什么,手中原本握着的卷轴便如幔布般展开向上扬起…。
“哎呀。”
人群中响起几声惊叫,一阵混乱。
有人搀扶那要跌倒的少年,有人不知所措四下看,询问出什么事了,涌走的人群嘈杂一片。
那少年将卷轴胡乱的抱在身前,有些狼狈的低着头撞到两三人连连道歉意向前疾步,眨眼就到了另一条街…路人犹自还没反应过来。
“说了不要挤。。挤什么挤啊…”
“什么啊,是他自己绊倒自己的。。”
“读书人呆头鹅一样…”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打开伞?”
嘈杂中又有声音拔高,停在路中的人看过去,见一个男人伸手按着头,脸色恼火,在他身后一个男人手中举着一把黑油皮伞,很显然突然撑开的伞撞到了这男人的头。
“撞到我的头了!”那男人恼怒的喊道,“大冬天的打什么伞!”
是啊大冬天的打什么伞,没有风也没有下雪…。
男人依旧握着伞,只露出下巴,道:“太阳太热了。”
真是有病吧,路人瞪眼愕然…。。大冬天的还有嫌弃太阳太热的。
“让让让让。”
一个货郎挑着担子从人群中疾行,并不理会大冬天打伞的人是不是有病,因为他不仅能肯定没病,还能肯定这个男人很厉害…
那一瞬间发生的事,这个男人也察觉到了,就如同薛青撑开卷轴拦接空中抛来的攻击,他撑开了伞来阻挡。
不知道这是哪一方的人,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路人,京城之大能人异士多得是…。不管他是什么人,货郎已经顾不得管了。
他脚步越来越快,拨浪鼓也越敲越急,来人啊来人啊铁匠呢,妙妙姐呢,快来人啊。
货郎从路口穿过,也让路口再次流动起来,那男人并没有收伞,似是无意的看了眼货郎的方向便向前迈步。
“小姐,这边走。”他道。
路人这时才看到他身后挡着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裹着墨色斗篷,大大的帽子遮住了头脸。
男人撑着伞引着女孩子向前而去,这只是京城日常些许的小事,路人很快散去继续自己的行程说笑喜乐,没有人再记得适才。
……
……
站在路边女孩子伸手,男人将手里的伞递给她。
伞并没有合上,女孩子一手握住撑在眼前,掀起帽子露出裹着面纱的脸,一双眼看着伞。
铁骨伞柄,外边油乎乎的伞布内里交错金银铁丝,恍若织网。
此时坚固的织网上被穿了一个洞,一只竹片卡在其上。
女孩子伸手将竹片拔下来。
“裁纸的竹刀,竟然能穿透天罗伞。”她说道,“季重,他们是真动手了。”
季重道:“小姐,太危险,回去吧。”
宋婴看他:“季重会怕危险吗?”
季重道:“当然不怕。”
宋婴没有再说话,将伞一收,递给季重向前迈步而去。
……。
……。
追,不一定是势盛,逃,不一定是怕了。
秦梅看着前方的少年背影,从缓步到碎步,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