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走他的心-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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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道盘旋在群山之中,一路翻山越岭。窗外的牦牛化作绿草的点缀,一轮红日挂在山头,大巴车穿破云雾,乘着日光,一路远去。
没人知道他们的秘密。
大衣之下,他将她藏在手心里,摸了摸那有些粗糙、存在感极强的薄茧。她微微一缩,却被他不容置疑地牢牢握住。
谁也没说话,但她分明听见了什么。
他在告诉她:别躲。
*
高原一行,陈声原以为收获颇丰,一桩大事落下心头,哪知道返校后,新的麻烦来了。他想着两人好歹也是亲过一场的关系了,每天一起吃顿饭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可路知意一口否了他的提议。
“不是说好先不公开吗?每天一起吃饭,不就直接露馅了?”
陈声看着她的消息,怨念深重。
“说的就好像你以前没跟我一起吃过饭似的。”
路知意反应过来:“也对。”
下一句,理直气壮:“我这不是做贼心虚吗?”
陈声:“所以现在我们俩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反而比以前距离更远,连顿饭都不能一起吃了,是这个意思吧?”
……听起来,好像是有点惨。
路知意原本在做航空理论的题,这回搁下笔,在书桌前好好考虑了一下,说:“一起吃饭也行,但不好太频繁,免得被人看出点什么。”
“所以?”
“所以,要不这样,反正平常我们也有课,还是照以前一样,该怎么吃饭就怎么吃饭,你和凌书成他们去,我和苏洋一起。周末我们再一起吃饭,怎么样?周末大家都离校了,也没多少人会注意我们。”
她觉得自己很机智。
哪知道——
“不怎么样。”
陈声黑着脸把手机一把扔桌上。
没名没分就算了,还被人当做一周一次的任务来完成,他陈声什么时候这么讨人嫌了?众人眼里的香饽饽,搁她这就成丢人现眼带不出手的臭豆腐了。
可这气也就气了两秒,两秒后,他又臭着脸把扔远的手机捡了回来。相比起一顿饭也不能一起吃,他最后还是妥协了,毕竟能吃一顿是一顿……
自尊心受损的陈声,默默安慰自己,他这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不碍事。
想当年,老爷子还拿钢筋比喻过他,说他从小被惯坏了,死不服输,决不妥协,这要搁革命年代,肯定是江姐、黄继光这号人物。
哎,为了路知意,他可真是成长了。
陈声一面伤春悲秋,一面沾沾自喜。
全寝室就张裕之没去高原带队,正听凌书成和韩宏在一边绘声绘色聊着所见所闻,回头一看陈声,就发现他变化莫测的面部表情。
张裕之拍拍凌书成,下巴朝陈声一努,“哎哎,那边怎么回事啊?”
凌书成:“你看着像怎么回事?”
“像春天来了。”
“兄弟好眼力!”凌书成抱拳,“佩服佩服。”
“卧槽,真是去高原一趟就动了凡心?”张裕之啧啧称奇,“他不是一向看破红尘、断情绝欲了吗?是谁啊?对象是谁?我看看到底有多美,居然融化了我们的万年冰山。”
韩宏也早就看出蹊跷来了,虽说没和陈声、凌书成一个队,但光是一来一回的大巴车上,这三人频频换座位,他就是再迟钝也能悟出点什么了。
遂嘿嘿一笑,“倒不是美得有多惊艳,比较特立独行吧。”
凌书成笑了,“你这么说,我们声哥可要不高兴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们小红在他眼里必须美得惊天地泣鬼神啊!”
陈声终于眯着眼回头了,“你们小红?”
凌书成立马改口:“不不不,你们小红,你们小红。”
全寝室笑成一团。
这事也没什么好瞒,陈声没打算瞒着,他做事一向随性,根本不理会别人的看法。
可难就难在,他答应过路知意。
叹口气,他还是开了这个口:“这事你们知道就成,别说出去。”
张裕之奇了,“为什么?”
还是凌书成比较机智,一口猜中,“小红不让?”
陈声的脸垮了那么一点,三人就立马会意了,果然是小红不让!
凌书成又开始一脸开心地故作悲伤,“哎,兄弟,这事儿也挺伤感。没想到你这香饽饽也有今天,明明女人缘是咱们几个里头最旺的,今天居然沦落到被人当成地下情人的地步……”
陈声淡淡地说:“地下就地下,至少我有。”
瞥一眼凌书成,“你连地下情人都没得当,还是同情同情自己吧。”
凌书成:“……”
张裕之:“……”
韩宏:“……”
宛若会心一击。无形狗粮,最为致命。
作者有话要说: 。
说好请假,早起还是补上了这一章,搓脸,我怎么这么勤奋……
看到有可爱多问,是不是就这么甜到完结,APP可能看不见,昨天我添了小标题,目前是【卷一。高原红和小白脸】,卷二应该和卷一篇幅差不多。这文跨越校园和海上飞行救援,我也埋过很多伏笔了,明显的有路知意的政审,不明显的……不告诉你们。总之这文大概会陪你们到过年,我们和这群家伙且共欢喜,且共患难吧。
放心放心,波折是有的,可还是甜饼。
我一向笃信,没有悲伤,就衬托不出欢喜。
☆、第47章 第四十七颗心
陈声这地下情人一说出口; 不仅是凌书成; 连韩宏和张裕之也愤怒了。
说谁连地下情人都没得当呢?
这不全学院的女生加起来都没超过两只手吗?叫他们上哪儿去找地下情人呢!要不是因为女生少; 中飞院也不会被人戏称为“蓉城男子技术学校”了。而他们飞行技术学院; 是男子技术学校中首屈一指的男子部门。
一整个寝室; 除陈声外,另外三人难得站在同一阵线,奋起而攻之; 拿他和路知意的事情大做文章。
陈声很淡定:“你们尽管说; 我无所谓。毕竟匹夫无罪; 怀璧其罪。”
韩宏更加愤怒了,“秀文言文比秀女朋友更过分; 欺负谁语文不好呢?”
凌书成好心替他翻译:“这话的意思就是; 一个人本来没有罪; 却因为拥有宝玉而获罪。”
张裕之:“也就他把小红当块宝玉,咱们又不稀罕。”
话题渐渐就扯远了。
四人揶揄归揶揄; 室友情还是很不错的,陈声如今初食人间烟火,其余三人也替他高兴。只是这么一来; 韩宏很快想起集训途中,他带的那队聊天时也曾提起过路知意。
想了想; 他对陈声说:“在山上露营那天; 我听人说小红家境不太好,吃过不少苦。”
陈声一顿,“这事你听谁说的?”
路知意很要强; 轻易不会把家事拿出来博人眼球,尤其拒绝别人的同情。
韩宏解释了一句:“这不是每个年级都要评优秀贫困生助学金吗?就跟我们年级似的,评审小组都是从各个班抽出来的人,我那队就有人看过小红的《家庭情况调查表》。”
想了想,韩宏添了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说你俩看着不太像一路人,既然也郎有情妾有意的,人姑娘勤奋上进,你可别欺负她。”
凌书成立马鼓掌,“可以啊韩宏,刚还说听不懂文言文呢,这就开始引经据典了,郎情妾意都会用了!”
韩宏:“呸,滚滚滚,我这说正事呢,你少打岔!”
陈声不动声色问了句:“你还听说什么了?”
“也没别的了,大概就是她爸是村支书,她妈好像是教小学的,具体情况那人也忘了,反正就说她家挺穷的,她又是大山里的姑娘,平常很勤奋,人也很热心,很难得。他们班的人都还挺服她的,评优评奖也一致推选的她。”
韩宏并不知道,那人记岔了,把路雨记成了路知意的母亲。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他啰嗦了几句,让陈声不要玩玩而已,若非认真,少去招惹人家姑娘。
陈声眉头一皱,“还用得着你来说?”
转身就出了门。
从别人口中听说她的好,她的穷,陈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自己出门去做什么,只是忽然想看她一眼。
最后,陈声去面包店买了些甜点,曲奇饼干一盒,甜甜圈两只,杯子蛋糕一个,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拎着袋子走出来,停在女生宿舍大门外。
他给路知意发了条短信:“下楼。”
楼上,路知意看见短信一惊,走到阳台上探头一看,看见大门外的人,匆匆往外跑。
苏洋:“哎,干什么去?跑这么风风火火的?”
路知意含糊了一句:“下楼买点东西。”
“买什么?”
没回应了。
另一边,赵泉泉和一行人从校外归来,踏着夜色往宿舍走。
上学期刚开始,她就报名加入了空乘学院的宣传部,今晚是部门聚餐,吃完饭众人又去KTV唱了一晚歌。
宣传部横跨三个年级,有大三的部长、副部长,也有大二大一的干事。
这是赵泉泉第一次和副部长说话,但却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她。
副部长在学院也算是知名人物,家境优渥,容貌出众。本来他们空乘学院也就盛产相貌姣好的男男女女,毕竟毕业后,相当一部分人能够成为空乘人员,哪怕是不那么出众的人,也能担任地勤,这一行的人个个都相貌周正。
而副部长呢,她是这群漂亮面孔中的佼佼者。
她叫唐诗。
赵泉泉曾经在寝室里听说过她的大名,也曾隔着一道门听她闹上门来找路知意算账——虽然那一回唐诗铩羽而归。
赵泉泉挺庆幸的,还好当时唐诗没看见在床上敷面膜的她,要不然今晚不知道多尴尬。
但她也因此而沾沾自喜,因为她比在场人知道的都多。
再漂亮,再被人捧着,还不是被路知意比下去了?
赵泉泉虽不信陈声对路知意会有什么情愫,但亲眼目睹唐诗这号大人物也在陈声手里翻了车,还是喜闻乐见的。
一行人有说有笑,穿过操场往宿舍走。
赵泉泉是部里的新人,又是大一的师妹,很没有存在感,插不进去话,全程最多陪笑,走也是走在人群最边上,冷不丁一抬头,竟然看见陈声站在她宿舍大门外。
第一个念头是,他真好看。
事实上,恐怕人群里看见他的人,都会这样想。
开春了,蓉城没那么冷了,他穿着纯黑色卫衣,下面是黑色运动裤,手里拎了只袋子,安之若素站在那。
宿舍楼外有颗大树,遮住路灯的光,只有少许光线透过林叶间隙落在他身上。
他的侧脸一半消融在阴影里,一半忽明忽暗在光线中。
人群里有不少认识他的,也有不认识,但欣赏他美色的,你碰我,我碰你,互相推了推手肘。
而陈声这边,忽然之间迎面来了一大波人,喧哗吵闹,他下意识侧头看了眼。
目光平平地掠过唐诗,唐诗面色骤变,他却压根未在她身上过多停留,唯有在看见赵泉泉时,顿了顿。
他记得,这是路知意的室友,上回拉肚子拉到校医院去的那一个。
于是赵泉泉在怔忡之际,就见陈声对她微微点头,算是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部里这群一晚上都没多看她两眼的人,骤然之间朝她投来诧异的目光,不少连话都没跟她搭过的人,也纷纷侧目。
这一刻,她俨然成为人群的聚焦点。
她能感觉到,就连唐诗也用滚烫的目光盯着她,仿佛要在她身上烧出个洞来。
赵泉泉本不是个胆大的人,她从小就懦弱怕事,只是嘴碎话多,可此刻,她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来。
也就在那一瞬间,她脱离人群,走到了陈声面前。
她鼓起勇气,仰头冲他笑了,“大晚上的,在这干什么呀?”
陈声有些诧异,明明也就是一面之缘,他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她怎么会用这种熟稔的口气跟他说话?
可也只是片刻,他就回过神来。
难道路知意在寝室里透露了他俩的发展?
一定是了。
这么一想,他有点想笑,嘴角微微一弯,“我在等人。”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别有深意。
就连唐诗都看出来了,陈声和赵泉泉说话时,眼神明亮温柔,藏不住的笑意一点点流淌出来。
赵泉泉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是要在她脊梁骨上戳出几个洞来,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回头淡定地对大家挥挥手,“那我就先上去了。”
在那些神态各异的目光下,她又冲陈声笑了笑,“我也上去了。”
陈声点头,“嗯。”
依然礼貌又温柔,他心里想的是,这是路知意的室友,会吹枕边风的人,他得客客气气的,才能在她寝室里落个好。
赵泉泉背对他往楼里走,唇角是止不住蔓延开来的笑意。
她想,唐诗又怎么样?部长副部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