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喜欢我-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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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客气,却也非常直白。耐性已经耗光,你们就别再踢皮球了,直接把那个女人赶走就行。
制片完全没办法,头一次觉得小孩是这么恐怖,起身去找那个女人。程净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12点了,于是说道:“耽误了你们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今天的午饭我请,就不用你们节目组破费了。”
他转身去喊服务员,导演连忙站起来说不用。程净却是连菜单也不看,直接就订下五桌,点了套餐,回头冲导演一笑:“耽误了你们上午的拍摄真是抱歉,请各位下来用餐吧。”
导演头皮发麻。甜枣都给完了,今天不让那位女嘉宾下车,全组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这小孩不仅软硬兼施,手段还特别干脆利落。在更大的人物出面之前,已经把所有人都架到了马上,一点虚与委蛇的余地都没有了。
导演还能怎么办?
先硬着头皮填饱肚子啊。
所长和主任也跟着一起出去,程净忽然对走到门口的主任说道:“我想看看你们这次合作的策划书。”
主任:“这是政府的……”
程净直接打断:“这只是业务往来的普通文件,不涉及政府机密。”
“……”主任心里苦。
程净没有出去,一个人坐在会议室的椭圆形大桌边上,一条腿曲着抽起了烟。
这几个月里他已经没有犯过神经性头痛了,医生也说他的抑郁症有了明显的好转,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停止用药。但此刻,他觉得脑袋里的某处神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了起来,让他恨不得把头颅卸掉。
他无法释怀对母亲的愧疚,长到十八岁做过最不顾后果的事情是离开从前的成长环境,一个人来到了西塘口。他讨厌那个女人,光是女人明知道程宇民和谢嘉雨没有离婚就生下程桐这个举动,就让他永远不会原谅。
一切都是偷来的,却毫无廉耻,不觉得悔恨,远比破坏别人的家庭更要可恶。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着,是江川发过来的询问短信。程净勾了一下嘴角,毫无作用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正要点燃第二支烟,身后的门被人推开了。
折回来的主任闻到烟味愣了一下,将手中的策划书递给程净。
程净随意翻了翻策划书,嘴角的笑容露出了讥讽之意。主任知道事情更严重了,连忙撇清关系,说道:“后续的宣传手段都是常规模式,大家开会统一定下来的。”
程净合上策划书,语气平和:“多谢您了。耽误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您去吃饭吧。”
主任:“……”
主任真是怕了这个小孩。在官场上混的,哪个不是察言观色的行家,越有城府的越是永远和和气气的模样。程净这样子,怕不仅仅是“杨伯伯”的身份那么简单。
然而一个“杨伯伯”已经够他小心翼翼。
程净依旧没有出去。
节目组的人迟迟不来,怕是跟那个女人的交涉还没有一个满意的结果。那女人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搬出程宇民的,又没有别的过硬关系,只能拿跟节目组签约的那一纸合同说事。
而节目组肯定也不想赔钱。
程净面无表情地看着办公室的一角,点上第二支烟。
江川几乎是和导演一起推门进来的。他本来想问程净怎么样了,看到放在桌上的烟蒂,不由一阵皱眉。
导演犯难地说道:“那个……要不要你们谈一谈,节目组拉赞助不容易,非要解约赔偿也出不起那个钱。”
程净面无表情:“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导演的内心已经开始骂娘了。他只是个负责拍摄的,却要去劝花钱请来的嘉宾主动下车,还不能陪一分钱,他都有立马辞职的冲动了。
导演道:“她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说她是节目组花钱请来的嘉宾,要解约就按照合同上写的来,不然今天不会走出这个酒店。”
江川嘿了一声:“那她要是出了这个酒店呢,还要你们赔钱么?”
程净瞥了他一眼,手机忽然响了。
是程宇民。
程净看着来电显示,半晌接通。那头的程宇民抑制着怒火:“程净你又在闹什么?!”
“爸爸,”程净面无表情地看着空气,“那个女人跑到西塘口来跟我挑衅,您却在指责我胡闹,您已经头昏到这种地步了吗?”
“程净!”程宇民也有些失态了,“我现在没空管你们,你立刻给我滚回来!在家好好反省!”
“我反省什么?!”大脑里的神经抽得眼泪要流出来,程净的眼眶瞬间通红,“她明知道自己理亏,还非要让节目组为难,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她的所作所为不需要反省吗?我为什么不能赶走她,就因为我允许她住进咱们家了吗?!我他妈已经撕了户口本,我现在是Z城西塘口的户籍,跟她不是一家人,您让我回哪个家!去哪儿反省!”
导演倒吸一口气,卧槽这大半天过去终于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了。吃下这么一大口八卦,他还来不及调整表情,已经被江川拉出去了。
江川手放在背后捏着门把手,露出一双酒窝说道:“这位大哥,什么不该说出去您比我懂规矩,耽误您半天了也不好意思,快去吃饭吧。”
他把导演推去了吃饭的包厢,扭头又回了会议室,锁上门。
程净生气极了,寸步不让地和电话里的程宇民争吵着:“说什么死者为大,妈妈没了就要抹掉一切痕迹吗?您问问那个女人,她明知道节目组要来西塘口拍摄,明知道时间定在元宵节,明知道节目播出后景区会拿他们当代言人宣传,她竟然还敢理直气壮地过来,她就一点对死者的尊重都没有吗?一点点愧疚都没有吗!”
声嘶力竭之后只剩下绝望:“您当初用程桐来欺骗我,她现在又用程桐来试探我的反应……爸爸,我是该早点听您的,直接出国,而不是留在这里。”
一次又一次,被人欺骗着。
程宇民叹了口气:“小净,我现在脱不开身,已经派人去接她了。你也回来,我明天抽空回去,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挂了电话,程净面无表情地要去掏烟。江川走过来,捧着男生的脸,担忧地说道:“程净你别抽了,难过可以跟我说,发泄不了打我也可以。”
程净抱住他,投入温暖胸膛的瞬间眼泪落了下来。
第46章 046江星
046江星
程宇民派来的人已经抵达酒店,但是女人依旧没有走出房门一步。
并不是解约,只是这一期在西塘口的录制不参与。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什么八卦都已经暗暗传出来了,女人若是退让只会显得她理亏心虚。
无法谈拢,节目组既不能就地解散也不能撇开女人另行去录制。节目组的一群人只能在包厢里聊天打屁,怨声载道。
程净的头疼有越来越厉害的趋势,江川一点都不想耗下去了,说道:“不就是让那个女的出个门么,简单!”
转身要走,被程净拉住:“这里是酒店,别闹事。”
江川挑眉,眼皮上的疤痕促狭地往上一跳,说道:“我闹什么呀,我就是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他摸了摸男生的头发,不够,又把人搂进怀里,在耳边说道:“程净,我好不容易放假一次,咱没时间约会也不能在这里干耗着啊。再说凭什么为了这种人生气啊,气坏了她得多高兴啊不是。”
他在程净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把打火机和香烟掏走,说道:“等我几分钟,我给你弄吃的去。”
程净以为他是去点餐,没想到十分钟后酒店的烟雾报警器响了起来。场面一阵混乱,所有的房间门都被推开,客人们纷纷慌乱地逃了出来。
程净犹豫了一会儿,江川已经冲过来拉着他就跑到了外面。男生口气急切地说道:“出来了出来了那个女的出来了,你爸的人在哪儿啊,赶紧过去让她上车啊!”
大庭广众之下,他就不信那个女人还敢闹。
果然被人围着,女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远远地瞪了程净一眼,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程净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开走,之前一直躲着的制片终于敢过来了,一脸事情已经解决了的样子,跟程净寒暄。
程净有些疲惫,懒得再应付,不冷不淡地客气了几句,转身往马路对面走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江川:“你刚才做什么去了?”
江川一脸正经:“我给你弄吃的了呀。”
“喏。”他将手里打包好的蛋炒饭举了起来,“这是两人份,我也一直没吃呢。”
程净看着蛋炒饭,想了想,弄明白烟雾报警器为什么会响起来,目光闪了一下,嘴角勾起来:“江川,谢谢你。”
他伸手接过打包盒。
“谢什么呀。”江川把双手放在脑袋后面,优哉游哉的,“我就在厨房炒了碗饭,又没杀人放火的,良民一个!”
程净笑:“嗯,良民。”
两个人在路边找了家可以坐的奶茶店,又点了两杯饮料便吃了起来。期间程宇民打过来电话,程净直接挂断。反复几次之后,他才接听,声音冷冷的:“我不想回去。”
程宇民道:“程净,你这次闹得太过分了,还要怎么闹下去?”
“爸爸,我跟您闹过什么?”程净一脸平静,“我要求过您来接我放学吗?我要求过您在家陪我一整天吗?我要求过您将我当病人一样好好照顾过吗?今天的事,无论怎样我都不会道歉。”
程宇民沉默了一会儿,重重地叹着气。
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无话可说的,程净悲哀地想。
程宇民的叹息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旁边还有别人请示工作的声音。程净的喉结动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爸爸,今天是元宵节,我哪儿也不去。我已经不记得西塘口的花灯会是什么样子了,我想再看看……和江川一起。”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川顿住吃饭的动作。
两个人四目相对,程宇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小净,晚上爸爸过去找你。”
电话挂断了。
程净颓然地放下手机,却一口饭都吃不下。他拿起饮料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刚刚入喉,胃里一阵痉挛,他直接吐了出来。手里的饮料杯也拿不稳,啪嗒掉到了地上。
他下意识抽纸巾,另一只手却猛然打翻了饭盒。
这一连串的意外引得店里其他人纷纷看过来。
江川瞪眼,站起来隔着桌子按住程净的肩膀,一脸担忧:“程净你怎么了?”
程净眼神发愣地看着手里的纸巾,半晌反应过来,抬头无助地看着江川,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声音低哑:“对、对不起……我……对不起……”
他竟然在公共场合犯病了。
以为好得差不多的抑郁症,突然又犯了。
还是在白天。
服务员走过来询问,江川将连衣帽给程净戴上,遮住了程净的脸,说道:“我朋友突然不舒服,对不起啊这里我会弄干净。”
“不用麻烦。”服务员尴尬笑了笑,“要不要送你朋友去医院,他看起来有点……”
本来出门就是意外,程净的药盒没带在身上。江川挡住店里其他人的视线,低声在程净耳边问:“能撑得住吗,要不要现在离开这里?”
程净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
江川也顾不得吃饭了,连声跟服务员说抱歉,跟上了程净。
好在今天冷,穿的是宽松舒适的厚外套,连衣帽足够大,可以完全挡住程净的脸。他低着头,一路往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江川伸手拉住程净,拐进了旁边无人的小巷。他在角落里将人圈住,手忙脚乱地把打火机和香烟掏出来,说道:“程净对不起,我不收你烟了,你想抽就抽。”
他虽然了解了一点抑郁症的情况,但这个病本来就因人而异。更何况之前程净一直很克制,今天是突然受了刺激才会这样失控。
程净没有接过打火机和香烟,头埋在男生的胸口。泪腺神经跟麻痹了一下无法感知和控制,眼泪唰唰地落,他想要说什么,能够发出来的声音却只剩下男生的名字:“江川……”
“我在,”江川连连应声,“我在的,程净。”
这一刻犹如灵魂出窍,身体里所有的感知和反应都无法控制。程净抬起头,看向江川。
那双一贯沉静如脉脉深泉的眼睛仿佛是雨后的积潭,枯枝败叶飘在水上,萧瑟又无助的模样。
江川浑身一震,一只手环住男生的腰,另一只手去试男生的眼泪。眼泪滚烫,汩汩地流。他小心翼翼地擦拭,一遍又一遍。
原来抑郁症真正发作起来是这个样子……原来过去程净遭遇的是这样无助的时刻……江川感觉手和脚变得和心脏一样软绵,只想将男生包裹起来,包裹在温柔的世界里。他低头,吻着男生的眼睛,吻着那些不受控制落下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