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心术-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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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破坏现场的,”碍于董任峰横在自己身前的手臂,她解释道,“我想先看看尸体的特征。”
董任峰丝毫不退,一派公事公办的意味,“这不是你要做的事,取证组一会儿就过来拍照了,你看照片分析就行。”
态度不算差,但不管是他强硬的语气还是身子自然而然摆出的警戒状态都在昭示着对她这一举动的不满。
两人僵持片刻,最后童言败下阵来,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她刚回国没多久,对国内的刑侦机制并不熟悉,这会儿看到董任峰展现出的抵触,大概也明白这可能不太符合规矩。
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传来骚动,是取证组的人来了。
董任峰对为首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来了。”
傅航一边戴上手套一边应声,态度熟稔自然,待目光飘到童言身上时又出现一抹探究,只顿了一秒,便直截了当地问:“这位女同志就是你们队新来的侧写师?”
话是问董任峰的,目光却对准了童言。
董任峰微微扬眉,表情中似有疑惑,半天时间没到就传开了?
童言睨了眼男人手上的橡胶手套,放弃了握手的打算,朝傅航笑了笑,“你好,我是童言。”
“我知道,”傅航扯了扯嘴,一一拿出包里的仪器,“美国那边的童言无忌,久仰大名,我是傅航。”
童言目光微闪,客气地点点头便不再搭话,只是又往死者边上凑近两步,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见童言走开了些,董任峰忍不住瞥了眼傅航,“你知道她?”
“知道啊,”傅航笑了起来,“美国业界最年轻的侧写师,听说有她参与的案件,破案的成功率高达90%。”
“90%?”董任峰眼眶似有放大,“这数据怎么来的?”
傅航翻了个白眼,对搞错重点的董任峰不予置评,又忍不住看向伫立在尸体旁的童言,当初几位教授对她的评价似言犹在耳。
“一个为了破案连政客都敢得罪的人,还真应了她的名字,童言无忌啊……”
末了,傅航不禁感叹,“你说上头怎么想的,不把她放到我们刑侦队,反而派给了你们刑警队?”
准备好工具,闲聊也随之结束,傅航上前小心地打开了盖着死者的凉席。
童言也终于看到了死者全貌。
许是因为案发时间过长,死者露出皮肤的地方已经发紫,脖子上触目惊心的勒痕呈深褐色发散开来,但最让人感到惊悚的,是她那双一动不动的眼珠。
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死不瞑目。
女人的眼神已经涣散,嘴唇也微微张开,像是要说什么话却来不及道出一般,配上一脸狰狞,好像在质问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不想妨碍傅航取证,童言走到另一侧仔细观察起死者的身体。
高跟鞋,厚实的外套,和里面若隐若现的黑色连衣裙,无一不昭示着死者生前的最后逗留之地都和娱乐场所脱不开关系。
再往上看,童言目光一滞。
女人外套的拉链处有一簇蔫了的花芯,尽管已呈枯萎状的花芯颜色隐有和棕色外套融为一体之势,但泛着银光的拉链间的断层还是吸引了童言的注意。
她凑近了一步,细细观察起来。
这簇花芯被卡在外套链条的正中央,这个高度只可能是蹭到别人身上时留下的。
想着,她缓缓伸出手,指向花芯的位置,对傅航道,“这里能近距离拍一张吗?”
傅航顺着童言的手指看过去,很快拿起挂在胸前的相机,咔嚓一声,影像定格。
站在一旁的董任峰抿了抿唇,观察能力还行。
现场除了尸体没有留下任何死者的遗物,他们也暂时得不到死者的个人信息,傅航按照程序提取了死者的指纹,测过尸温后便起身看向董任峰,“死者身上没什么特别的信息,这附近的群众有知道死者身份的吗?”
董任峰摇了摇头,“暂时没有,报案人也是出来倒垃圾的时候发现的,没什么疑点。”
“那只能等比对指纹的结果了。”傅航叹了口气,心里没底。
国内的资料库并不完善,能匹配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见傅航完成取证,童言缓步上前,“可以初步判断出具体死亡时间吗?”
“9…12个小时左右,应该是垃圾桶的味道比较大,加上被凉席遮盖住了,所以直到今天中午才被人发现。”傅航一边说着,一边把相机和证物袋递给一旁的工作人员。
和她判断的时间差不多,童言点了点头。
见她没有更多问题,傅航朝董任峰挥挥手,“我先走了,回头具体检查结果出来会派人给你们送过来的。”
走了没几步,他又回过头来,郑重其事地朝童言伸出手,“刚才带着手套没来得及,很高兴认识你。”
童言一愣,随即握住了他的手,“我也是。”
让董任峰疑惑的是,傅航刚离开没多久,童言和一个围观的阿婆说了两句就跑没了影。
想了想,他抬步走到那人跟前,“您好,请问刚刚我同事跟你说什么了?”
“你同事?”阿婆似乎对童言和面前这位长得凶神恶煞的人是同事有些难以置信,顿了半晌才想起来要回答他的话,“她就问了我这边几条街几点清理垃圾桶啊。”
不等他回话,又忍不住念叨,“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我话都没说完就跑不见了,南街和北街清理垃圾的时间可不一样哩。”
垃圾桶……
董任峰半天没转过弯来,待现场处理好后又等了几分钟也没见童言回来,这才发现自己连童言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只好挥挥手示意收队。
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回警队应该不成问题。
*
死者的身份在当天下午有了进展,童言在案发处两条街开外的垃圾桶里找到了疑似死者的手机。
看到一身狼狈的童言回来时,连栩也终于搞懂了她随身带平底鞋的用意。
他瞥了眼自己桌底边精致的高跟鞋,心底微动。
童言却是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形象,笔直来到董任峰桌前,递过包在塑料袋里的手机,“董队,你看能不能通知刑侦那边查查手机上的残留指纹,帮忙解个锁,这可能是死者手机。”
董任峰瞬间想到刚才阿婆的话,对童言的行为也隐有猜测,连话都来不及回就给傅航拨去电话。
电话那头的傅航语气明显带着惊喜,不过几分钟便匆匆赶到拿走了手机,让他们安心等消息。
连栩瞥了眼终于入座的童言,递上一盒抽纸。
童言回过头疑惑地看向他。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去收拾一下吧,案子不是一天就能解决的事。”
许是连栩的笑容太过真诚,她甚至忽略了他话里的揶揄,红着脸道了句谢便接过纸巾窜进了洗手间。
当在镜子中看到自己身上四处沾染的不知名液体与点点斑迹,童言倒抽一口冷气。
刚刚定做的衣服就这样报了销,肉痛。
作者有话要说: 久久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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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童言从洗手间出来没多久,邓明凡便哼着小曲晃悠了过来。
其实之前童言就注意到邓明凡了,这五官……用贼眉鼠眼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加上他那看似一折就断的细胳膊细腿,倒真有点像街边的地痞,怎么看都不像警务人员。
邓明凡对童言所思所想全然不知,笑眯眯凑过来打招呼,“你好呀,我是邓明凡,和连栩一样是文职,但我比他高级一点,是内勤组长。”
童言看了看身前文职人员仅有的三张办公桌,其中一张还被堆满了文件,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你好。”
连栩笑得乐不可支,“对对对,邓哥极有领导风范。”
弯眉的模样让邓明凡这样和他朝夕相处了两年的人都有些失神,心里忍不住暗啐,这么久都没被他掰弯,真他妈佩服自己的定力。
想着,他撇了撇嘴,朝童言神秘兮兮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死者手机的?”
“在子堂街南街的垃圾桶里找到的。”童言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轻声道。
“怪不得你搞得这么狼狈,”邓明凡双眸闪闪发亮,“但是死者手机为什么会在垃圾桶啊?犯人丢的?你又是咋知道的??”
童言翻开本子的空隙瞟了一眼邓明凡,余光却看见不远处董任峰似乎滞了一秒。
她笑了笑,稍放大了些音量,“犯人的心理其实比想象中好猜,死者被抛尸到垃圾堆旁边,衣物齐整且没有受侵的迹象,但死者身上却没有留下关于她身份的任何信息。现在的人出门,就算不拿包也不会忘记手机,死者的手机明显是被犯人拿走了。”
一旁的连栩也竖起耳朵,又听童言继续道,“拿走手机有两种可能,一是谋财,一是手机里有犯人想要掩藏的信息;死者荷包的钱都没有拿干净,犯人应该属于后者。此人极可能是第一次犯罪,很多现场的信息都没有处理干净,意图也没有完美地遮盖住,这也可能是案发后处理时间不够的问题,但从死者脖子上致命的勒痕来看,这应该不是犯人的心血来潮。”
“在普通罪犯的心理状态中,最一致的一点就是心虚。他们会想要尽快处理好留在自己手上的罪证,尽管处理方法不同,但至少这一起案件的犯人作案手法干净利落,是个果断细致的人,所以最有可能处理遗物的地点应该就是街道附近的垃圾桶了。”
邓明凡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你就把附近所有的垃圾桶都翻遍了?就凭你这番猜测?”
“没,”童言摇头,“我只翻了周围没有监控录像的三个垃圾桶,两个在南街一个在北街。犯人虽不是惯犯,但做事果断且相当有计划,不可能会在有明显摄像头的地方露出破绽,不出意外在手机上应该也不会找到他的指纹。”
邓明凡心中升起一丝敬佩之情,但仔细想想,应该也有运气成分,毕竟她说得头头是道,但终究也只是她个人的推测罢了。
童言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只是一笑一过,懒得解释更多。
她刚刚说的这些,就是对罪犯的初步侧写;而通过侧写找到手机,就足以说明侧写的准确性。
人会说谎,但人留下的痕迹不会。她所有的推测都源自于对细节的分析和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在这一点上,她的出错率很小。
熟悉童言的人也都知道,在案情的初步勾画中,童言侧写的准确率几乎能达到100%,这便是她的可怕之处。
听到后面,董任峰眉眼渐松,心中竟升起一丝对童言的好奇,想起今天傅航对童言的评价,也许并不是夸大其词也说不定。
想着,他在桌上堆积的文件中抽出两张纸来,是一张类似简历的文件信息。
如果童言看到,也许也会有些惊讶,纸张右上角那个带着浅浅笑意的照片,主人公就是她自己。
这份档案是童言在路边翻垃圾的时候,董任峰找上级要的资料。
过去经历那一栏寥寥几行字,履历的华丽程度却足以让人咋舌。
毕业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先后任职于新泽西州犯罪心理研究中心和FBI行为分析小组,在刑事调查分析上多次帮助FBI破获多起疑案,还把当年那个以关爱弱势群体闻名的政客巴蒂亚拉下了台。
这样的经历,在美国前途无限,怎么会这个时间选择回国?
董任峰职业病犯了,疑心顿起,刚刚对童言升起的一点好感瞬间跌至原点。
但他的疑心病并没能维持多久,就让傅航的一个电话给终结了。
童言找到的手机上获取到的指纹和死者的指纹相匹配,已经被确定为死者的手机了;但就如童言所说,手机上并没有采集到第二个人的指纹,犯人的确没有留下破绽。
死者名为辛雨晴,23岁,是临远市幼儿园的一名老师,目前独居在子堂街湾里巷,父母亲戚都在老家。从手机里的通讯记录来看,联系最为频繁也是死者死前最后一个联系的人,是疑似死者男友的秦典。
手机在几分钟后被送来了刑警队,秦典接到通知后没多久也出现在了警局。
一身随意的休闲装和匆忙的步伐是他给童言的第一印象,秦典来的时候眼眶微红,紧握住手机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一进门就抓住了正准备去洗手间的邓明凡。
“我是辛雨晴的朋友,刚刚接到了通知电话,她现在在哪?”语气中浓烈的悲戚与难以置信十分明显。
邓明凡对这样的亲属已见怪不怪,但还是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又指了指连栩的方向,沉声道,“先去那边登记一下,后面会安排给你做笔录。死者的尸体还在刑侦队那边,要等监护人过来才能领走。”
听到邓明凡口中的‘死者’二字时,秦典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