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伤离别-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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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翻窗而入,将鸿鹄子收拾到一半的东西都放了回去。取了两个碗放在桌上,一碗倒满一碗只没碗底。
若鸿鹄子在等人,便一定是他亲信之人。随意地,便欲盖弥彰。
几乎是很快,唐竭就赶了过来,第二日便是尤离也去查探。燕南飞不用想,就知道是尤离先发觉了鸿鹄子不妥。唐竭和江熙来与鸿鹄子同处多日一点端倪也没发现。鸿鹄子的心智,也算不得多上乘,尤离方到孔雀山庄一天鸿鹄子就暴露了——燕南飞轻叹,毕竟是贵家养出来的少爷和掌门师兄师姐宠出来的师弟,可能只有生活过得坎坷而悲苦才能有深沉的心境。
比如尤离,比如自己。
若他年轻几岁,比之现在的尤离如何?
燕南飞没有闲工夫想这些,紧迫而匆忙地朝着巴蜀进发了。
傅红雪目睹了密室里画像中,明月心的真容。
秋水清的形容贴切无比——那个女子高如明月,明媚如春花。
带走了他一生的余温,到死也只是明月下隐没的千万繁星中的小小一颗。
秋水清薄醉时曾说:“其实这样思念她,也是很美好的事情。”
并不值得。
可是所有的不值得,都是旁人说的,当事人永远沉迷陶醉,如痴如傻,蠢钝至极。或许在尤离心里,要牵心蛊的自己也是这样,在自己眼里,亲手给自己下蛊的尤离也是这样。在唐门中人眼里,大婚当日背离唐门的唐竭是这样,在神威中人眼中,与唐竭携手而去的冷霖风也是这样。
不知我心者,切莫劝我止。
切莫言我痴。
切莫道情浅。
切莫疑他以心夺骗,诱我就死。
蜀夜
有多久没有见过巴蜀的冬夜了?
明月心自己也不知道。
醉月居的池水本是清澈无比,可惜这时节荷花早已凋谢,空荡荡的池子里只有黑夜倒影,像打翻了砚台的浓墨,尽数深染。
“夫人,他来了。”
慕容英短短一句后便转身退下,尤离已行礼,仍旧喘着气,想是一路疾奔而来。
眼神却沉静。
“见过二龙首。”
明月心的眼神隐隐含怒,“你迟到了多少天?”
尤离感觉到她的不悦,淡定道:“二龙首耳聪目明,一定知道我因何事耽搁。何必这么生气呢?”
明月心道:“大事当前,情爱私事都给我放一边——不过这回也没造成太大麻烦,且饶你一次,起来吧。”
尤离站起身整理着衣摆,道:“巴蜀最近好热闹,二龙首带了这么多人马,亲自坐镇,为何还要我来?”
明月心一笑,“良楼主恐怕不知,前几日我命人易容成你的样子,随我等在凌云壁和四盟小小招呼了一番。”
尤离立刻了然,“我说你怎么这么生气,都赖我来晚了,不得不让人易容出场,恐怕那人技术不怎么样,被人看破了?”
明月心道:“对面有你的生父,还有你的旧爱,虽然刚露脸时把他们吓了一遭,待到交手,就被叶知秋看穿了。”
尤离没有任何触动,淡淡道:“现在属下已经来了,一切但凭二龙首吩咐。”
明月心扫他一眼,语气逐渐缓了下来。
“大悲赋被唐青容交给了江熙来,现在不知江熙来又把它藏到了哪里去。四盟的人把他护得很牢靠,燕南飞更是几次救他脱险。离玉堂派人死守各处关隘,唐青枫坐阵在后,叶知秋几乎全军出动,时刻看护唐门和你的江熙来。”
尤离听她说完,颇为无奈道:“听这话……好像现在敌我僵持了许久了……为何大悲赋会在江熙来身上?”
明月心轻笑,“唐青容觉得我们绝不会想到她把大悲赋放在江熙来那里。”
尤离点头,“那我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明月心拈着颈间碎发,眯一眯眼,“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
尤离了然,垂首,“是,属下多言了。”
夜风拂过间撩动明月心鲜丽的裙角,她忽道:“燕南飞从江熙来在化清寺开始就一路施以援手。”
尤离听她两次提到燕南飞,顿生警惕,如常回道:“二龙首何意?”
明月心道:“前天,他和江熙来夜里共醉一场,宿在同一间房里。”
尤离的眼睛立刻对视上她,“然后呢?”
明月心一摊手,笑得暧昧极了,“然后?我怎么知道——”
尤离轻哼一声扭过头,“二龙首不会想告诉我,他们发生了些什么……”
明月心笑着,“两个男人在一间房里,我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尤离知道这是试探,却不知这女人又要试探什么。只要事情牵扯到江熙来,尤离一定能表现出一些真实情绪,只能如她所愿地露出掩饰过的强作随意——
“二龙首方才说了,大事当前,情爱私事都放一边,何必又说这些来扰属下的心思。”
明月心看着他用力压住的眉间薄怒之色,心中满意。只要有情,只字片语就能让对方心头生乱。
于是转了话头,“说的正是。江熙来暂住在锦鲤苑中,便是西侧长桥上方双月湾之内。唐青容亦在,明日二人会外出片刻,你带人去山口拖延四盟人马。”
尤离沉静道:“遵命。”
抬眼间一袭白衣从苑侧小门而来,青龙面具泛着反光,浑身一尘不染,像一朵幽然的轻云缓缓而至。
明月心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
“你来做什么?”
公子羽道:“夜里烦闷,出来走走。良景虚,别来无恙。”
尤离行礼如仪,“公子好。”
公子羽点点头,“虽然孔雀山庄里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你也完成了任务,很好。”
他的手在尤离肩头轻拍两下以示鼓励,被陌生人触碰的不适感让尤离顿时绷紧双肩,默不作声。
公子羽的气息缓慢悠长,“你和傅红雪相处如何?”
明月心的笑容突然有些阴森之意,声音清脆道:“傅红雪近日也在巴蜀,不过行踪不明,也不是来帮四盟的,倒挺奇怪。”
尤离道:“傅红雪爱憎分明,行事漠然,属下跟他打交道倒很简单轻松。不过他来这里做什么,属下就不知道了。”
明月心笑道:“夜里风凉,你有话问他也可进屋里问,走罢。”
尤离心跳沉重而剧烈,总觉得此次的明月心像是有什么深远的奸恶深埋心底,笑容比之前更复杂。加上公子羽在场,这种交流实在很费心力,一个应对不当就可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二楼屋内简直暖如春日,茶香四溢,火炉散着热气烘散了巴蜀凄清,桌外摆着一架薄纱屏帐,明月心坐在桌前挥退两个婢女,公子羽命尤离一同坐下,声音有些慵懒。
“傅红雪这个人,真的很有趣。”
尤离只好道:“他孤冷成性,属下却觉得有些无趣……”
明月心低着头欣赏着指尖新染的蔻丹,仿佛对他们的话题没有任何兴致。
公子羽坐在尤离正对面,悠然地端茶慢饮,沉默了片刻后随意道:“你的流毒心法练得如何了?”
尤离道:“略有小成,只是心法玄妙,又牵扯到毒物,必须谨慎。”
公子羽缓缓伸手按在他腕上,微一闭目,内力浅出而探,和缓道:“嗯,是不错。”
尤离本垂着眼睛,骤然眸子一颤,公子羽已收了手,尤离拿起一杯茶握在手中,微烫的温度安抚住指尖的抖动,心脏狂跳。
错觉?一定是错觉——
眼前的公子羽,方才那一瞬接触让尤离感应到了牵心蛊的痕迹。
几日前才被他封在罐中交给傅红雪的东西,每一样材料,都是他亲手调制。育出的两只艳色蛊虫,生死相牵,奇妙而危险。
怎么可能出现在公子羽身上?
明月心的声音打乱尤离的惊思,“流毒是玄妙,不过良楼主也是毒中高手,在徐海时我不就领教了?跟这心法自然是绝配,不然我也不会给他了。”
抬首间尤离淡然微笑,“是,多谢二龙首厚爱。”
公子羽起身道:“好了,时辰已晚,你们早点休息。”
尤离起身时觉得心慌到目眩,及时一手在桌上一撑,低头恭敬道:“公子慢走。”
他离去的脚步很缓,身形很快被掩在屏帐之后,只看得到模糊轮廓。
明月心突然伸过手腕放在尤离眼前,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可闻——
“我上月服过堕胎药,近日身子不大好,你帮我看看。”
尤离再如何镇定此时也掩不住面上的惊色——
“二龙首?你?”
明月心的回答快速而轻柔,“两个多月前我和傅红雪深夜偶遇。”
尤离猛地回头,虽看不见公子羽的身影,却不知他是否已离去,满眼惊疑地回看明月心,后者脸上却极其平静。
她不怕被公子羽听见?
然而这女人眼神如锋,牢牢盯着他,不肯放过。
尤离迟疑地把上脉,心乱如麻间并未细察——
“二龙首气血有亏,无甚大碍,服些补血的药就好。”
明月心略一点头,“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管好你的嘴。上楼左拐第二间,是你的屋子,早让人收拾好了,去休息罢,以后才有力气管好你那太白的俊俏少侠啊——”
尤离深深看她一眼,未曾多问,低头一应,迅速离去。
他不该多问,也不能多问,更没有心思多问,二楼房外有侍女恭候多时,被他挥手喝退,没有闲工夫观察屋中摆设,一头栽在床上,心神狂乱。
明月心推窗而视,公子羽的背影尚在楼下,走得匆忙而急乱,跟来时气定神闲截然不同,数步后像是胸口的起伏已压制不住,微微踉跄一步,原地静默地站了片刻,随后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暗夜里。
多日的猜测和设想在一夜的数句言语中就得到了证实。
明月心眼睛里俱是鄙夷厌恶之色,仿佛隐隐有愤懑的寒光闪现而出,手指轻轻搭在窗沿上,蔻丹明红娇艳,如火似血,好不动人。
尤离抱着被子缩在黑暗里,细细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傅红雪对燕南飞,必然有说不清的情义,燕南飞亦然。
身中牵心的除了傅红雪就是燕南飞,那么他眼前的那个公子羽,便是——
这个真相让他不敢相信,却是唯一的解释。
好,那么明月心今晚一系列的怪异语言和行为又是何意?她提起燕南飞,提起傅红雪,还说出自己和傅红雪深夜偶遇这种荒唐的话,甚至说什么堕胎……
若燕南飞就是公子羽,明月心又为何故意提起什么江熙来和燕南飞共醉一夜来挑起自己的怒火?
她所说的和傅红雪深夜偶遇到底是不是真的——脉像上看,她的确身体有亏,却不一定就是堕胎而致。
即便她说的都是真的,也没有必要让自己知道。
尤离拼命深呼吸,忽的背后发冷——
燕南飞和傅红雪……
如果明月心知道这件事,
如果她知道了,这个女人会怎么样?
徐海的功亏一篑在这个自负的女人心里会否是一根刺?
那个公子羽,是燕南飞,他恐怕还未离开,明月心就说出那种话,她的目的不就是要他听见——
尤离急速下床推开了窗户,楼下昏暗沉闷,已经没有人,安静得有些诡异。
爱慕的情义除了当事二人,那些藏不了的蛛丝马迹足够让旁人窥得一二。明月心又是那样细腻多思的聪慧女子,她恐怕已用这三言两语的试探到了她要的答案。
尤离浑身发冷,沉重的呼吸在此时异常清晰。
窗外的风呼啸而过,尤离缓缓合上窗户,压住心中动荡——他几乎想立刻去寻江熙来,或者唐竭或者叶知秋都可以。有一堆极其重要的事情要与他们协商。
然而不能轻举妄动。
地形不熟,守卫部署亦不知,今夜不能冒险。
只能按照明月心心中的尤离,做出在她看来顺理成章的事情,顺着她的试探,给她,她想要的反应。
尤离在黑暗中移步到桌前,用了七成力狠狠一掀,哐啷的杂响仿佛惊天动地,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有人惊慌相问——
“良楼主出了何事?”
尤离此时的郁闷和焦躁却是真的由心而发。
“没事滚——”
明月心尚在楼下品茶,闻得这阵骚动便轻蔑一笑,摇头叹息:“年轻人……不不不,痴男怨女都是如此……”
如尤离一般,浑身冰冷的白衣男人坐在漆黑房中。面具后的脸上表情呆滞,掌中一收,将一小小瓷盏碎在掌心,握得紧密直到颤抖,指缝间淌下数条鲜血,顺着手腕,染上他白色的袖口。
胡言
江熙来已暗中将大悲赋交给了王郅君,拼杀险恶,若真被青龙会得知大悲赋在自己手里,也可以以自己为饵,引敌现身。不过倘若真的被青龙会擒住,还是得将大悲赋先放到妥善之处。
那位老夫人苍老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