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伤离别-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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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生气……”
“一个沈三娘怎么够?那种女人睚眦必报——”
他突然开始挣扎,伤口一扯就忍不住“嘶”了一声,拥着他的人连忙松手,他便转了个身挥开眼前人的胳膊,“又死了一个……”
眼中泪光一闪,抬首道:“我要你发誓你绝不出这个屋子”
萧四无沉默着,给他足够的时间平息气息,然后道:“杀心岂是区区一道房门可以挡住的。”
“再说,萧某若能跟叶盟主同在,也能帮帮他。”
“你不是也很担心他安危?”
他拉着人坐下,取药,解开他衣带,“你想不想快点好起来去帮他,想的话就别激动,伤好得才会快点。”
熟悉的药瓶里还是那带着血腥气的药丸,“还有这个,按时吃。”
尤离抬起手停在离他眉心半寸的地方,很快垂落下去,哀哀道:“我很没用是不是……”
“以前的事情我很多都记不清了,但我记得万里杀来暗杀的时候是你帮我去的。”
“开封的时候那个杀手差点就得手了,你那么生气……”
“九华的时候我难以一个人敌过杜云松和马芳玲你才非要出手的……”
萧四无动作停下。
“因为我,公子羽才能威胁你……”
“我虽然自诩我很能忍很坚强,但其实噩梦惊醒都会发抖,我是不是经常给你带来负担……”
“我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死掉……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要遭天谴的事情……”
萧四无静静地把药上好,抬头间飞快地伸指封了他穴道,抱着不能出声也不能动的人回房往榻上一放。
尤离睁大眼睛表示惊疑,总算得到解释——
“别担心,萧某只想你安静听我把话说完。”
“首先,良景虚是不是很没用……”
“徐海时你给傅红雪解了毒,背着我把秋小清救走了,你若没用,那萧某岂非就是个白痴?”
“万里杀的人去暗杀,萧某代你迎敌,除开刀剑无眼萧某杞人忧天之外,其实只是存了很恶毒的心思,非要你和万里杀关系恶化,只能留在萧某这里不可。”
“你若生气,萧某道歉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开封……那时情况特殊,你记不清了就由我来告诉你,那杀手险些得手完全不怪你。”
尤离躺在那里仰望将他禁锢在在双臂中的刀客,眼睛里逐渐晶莹起来——
“九华那夜若你没有去,萧某便活不到现在,怎么我的救命恩人反而因此自责?”
“至于公子羽,那不是个威胁,只是个交易,而且已经作废,就算没有良景虚,公子羽也依旧有东西可以拿来跟我交易。”
“还有什么‘负担’这种荒谬的字眼——”
“萧某不是说了,荣幸之至?”
“良景虚不会懂,能做你噩梦惊醒后抱着的人是种荣幸,叶盟主都不曾有的福气全在萧某这里了,不信以后有空我们跟你爹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他一定嫉妒死萧某。”
“最后,不论是谁,要么是自己先死掉,要么就是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死掉,莫非这种事还可以定个日子大家一起去黄泉路踏青么,所以岂会有什么遭天谴一说,简直无稽。”
他解开尤离穴道,人也没有动,于是继续道:“错的都是别人从来不是你。”
这个人如圣光照耀他,说出来的话永远宽容,以煞气逼人的刀刃对待所有人却把一切最温柔的安抚给他——
在他自轻自贱,自卑自责,自悔自愧的时候总要提醒他:你好极了。
尤离哽咽得说不出话,不停地扇动睫毛阻止眼泪往下淌,萧四无忍不住要取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能哭——”
不过这也是幸事。
此人喜怒哀乐,哭笑哀怒,都在他掌控之中,这么敏感倔强的人能被他征服,献给他一切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但同时,作为回报,他也愿意给他一切。
这才公平。
突发
今夜风凉。
明月心在绣花。
那是个活灵活现的小老虎,刚刚绣完虎身,正换了更细的针绣着虎须。
天气尚热,唐青枫的丧事办得急速,黄昏时分,人已入棺。
明月心本该趁着夜色将他从那阴暗潮湿的地下弄出来,带着一本绝世的《大悲赋》,双双而归。
不过她改了主意,她不想亲自去了。
风起时吹动窗边薄纱——
萧四无把刀旋在左手指间,知道此夜有事,但并不想去管。目光里的尤离神色凛然,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叶盟主已经去了。”
萧四无道:“是,萧某无意同往。”
尤离知道原因,便道:“此处隐秘,你其实可以放心。”
萧四无道:“放不了。”
“那边有傅红雪,你其实也可以放心。”
明月心一针收尾,正好迎上公子羽进门,温婉笑道:“怎么了?”
公子羽道:“跟我走一趟。”
他凝视桌上的绣样,目光陡然温柔,“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二人携手而出,慕容英握着一暗色锦囊收入怀中,持剑行礼道:“公子,夫人。”
公子羽一点头,“你可以去了。”
明月心看着慕容英踏着夜色远去,歪着头道:“你又干了什么?”
公子羽道:“我只干该干的事情而已。”
“今夜又有客,来者不善,也要以礼相迎。”
慕容英已落在山头,取出锦囊微解,微弱的诡异幽光便散出来,一只双翅纤薄的蝴蝶款款而起,这东西寿命很短,却很漂亮,翅膀上的艳丽数点显示着毒性。
诡异而迷人的样子。
在空中旋了几圈,低低缓缓地飞走。
幽蓝入林,恍若梦境,那种淡淡的萤光就像尤离手腕那条珠串在夜里的颜色。
慕容英静静跟上,剑鞘冷绝。
棺木沉沉,深褐色,上好的木材,刚刚封好入土,又被人在夏夜里挖了出来。
几人挥汗如雨,黑衣浸湿,闻得身后美人之声:“时间不多,快一些罢。”
棺盖一松,沉闷一声响,周遭几人已毒发。出门前下的毒,到此时刚刚好。明月心百无聊赖地抬手理发,听得棺木内的细微声响。
蓝色衣角一动,里面的人已睁眼,轻轻然翻身而出,手负在身后,拿着的却不是红叶扇,而是一把刀。
冶儿站在枝林之下,手中无影丝骤然收动,转身便要走。
紫莹突现,铿锵一声破风——
唐青容从枝头一跃而下,掌中一翻,冷声道:“想走?”
冶儿童声一笑,“送上门的新玩具——”
声隐于林,长没夏夜。
尤离指尖点着桌面,听着窗外风声,心乱如麻。
袖鞘在他右臂上,然因颇重的内伤而多日没有用过。睁眸间寒光一闪,正对上萧四无眼中同样的目色,刀止在指间,白衣轻浮而起身——
“你呆在这里。”
尤离牙关一咬,鼻息里突然窜入一股淡淡的诡异暖香,来自窗外,起伏不定,阵阵逼进呼吸里。
萧四无却浑然不觉,也未受到任何影响,剑气已从门外漫进来。
干脆利落地削断了门锁,来人轻手一推,朗声道:“萧四无——”
门外又道:“是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说罢竟还退了数步。
剑者,兵也。
杀意煞退夜中暖风。
窗边幽光一点,转瞬陨灭,落下一只灰败的枯蝶。
尤离的低语就在风声里:“你当心。”
萧四无眼中只有剑锋和剑锋后的人,心脏在胸膛里沉重地跳,声中有怒——
“公子羽叫你来的。”
慕容英道:“我自己要来的。”
萧四无便笑道:“你没命回去了。”
言毕,掌中煞气翻动,毁天灭地,搜魂刮魄。
尤离刚一起身就被一阵眩晕击中,周身的血液几乎骤然滚烫,嘴角即刻沁血,猛一闭眼,伸手抚上自己脉搏,再睁眸时已是满目惊痛。
外面刀剑相接的声音清清楚楚,震退席卷于他的晕眩,手臂垂落后另手开刀,心脉里的痛牵扯他的动作,如何都站不起身。
后知后觉地将视线落到窗外,呼吸急促,声声带血,忆起公子羽掌控万事于掌心般的轻蔑之语——
“尤离,刚才那颗不是殇言。”
外面突然没了声音,他想唤萧四无一声却没有力气。
月出都能惊山鸟,何况黑刀的凶势。
横起一片白光,便削去了冶儿那傀儡几乎半身,无影丝受此牵连分崩离析,冶儿被唐青容困百骸缠上之余仍破声疯狂哭喊——
“你伤了主人”
唐青容抵扇而问:“明月心在不在醉月居?”
冶儿眼神迷离,只盯着只剩半身的孔雀傀儡,痴痴带泣——
“主人……”
傅红雪耐心已无,摊开手心露出澄黄一颗示意唐青容。
醉月居下,林中寂静被破。
长甲勾弦,一声撩人,两音乱心,宫商简调。琴上暗金之色描纹,琴下是女子的轻薄衣角,苍色深深,融入无尽夜色里。
公子羽方听得头一个音便道——
“好琴。”
浑身真气运转,免被这琴声乱了心智。
倒茶的水声被淹没在其中,唯百晓生的衣色在夜中和公子羽的一样显眼。
明月心已笑,“先生好雅兴。”
公子羽步步走来,每逼近一步便有愈来愈重的压迫之力相伴,琴声陡然一高,升了数调,节奏转急,玲珑清促。练清商睁眼而视,指下未滞,眸中清冷如月,越过公子羽看向他身后的明月心。
百晓生面前的杯盏里刚盛好茶汤,放置未饮,只闭目倾听。公子羽已到练清商身侧,微微转头,内力暗较,将琴声逼得错音乱符,练清商纤眉轻皱中,琴声一滞,便能清晰听到杯盏碎裂之声。
百晓生默默看着面前的碎片和水渍,拈须而笑——
“好内力。”
公子羽轻嗅茶香道:“好茶。”
百晓生道:“茶是好茶,可惜老夫不能尝了。”
公子羽道:“为何?”
百晓生道:“茶杯已碎,茶都洒了,老夫自然不能喝。”
公子羽道:“天下的茶有的是,先生何必非要尝这一杯。”
百晓生道:“天下的茶是天下的,唯有这一杯是老夫的,老夫本想请你尝一尝,可惜啊可惜。”
公子羽道:“我不好茶,没什么可惜的。”
百晓生道:“你本也不好青龙会。”
公子羽点头了,“不错。”
百晓生道:“但你还是要了。”
公子羽道:“我拥有很多东西,所以多一个也无妨。”
百晓生敛衣起身,“那么少一个也无妨。”
公子羽轻笑摇头,“错,只能多,不能少。”
百晓生道:“贪得无厌绝非好事。”
明月心掌心一番,在公子羽无声的眼神里未动脚步,脸上阴冷更甚。
百晓生仰头而笑,片刻方道:“老夫当日能把青龙会给你,如今也能拿回来。”
“虽然托你家夫人的福,如今的青龙会比起老夫当年给你的青龙会——”
“已是残败亏缺之物,不忍视之。”
公子羽赞同一笑,掌中黑风已起。
山头上的孩童脆声开口,对一边的灰衣老者道:“慕容英不会回来了。”
“萧四无会心急如焚,总要来求药师伯伯的。”
孙药师拄着长杖缓缓坐下,“先生运筹帷幄,无妨。”
孩子道:“公子羽也已练成三式大悲赋。”
孙药师道:“他本强于萧四无,然就因前功过甚,反不如萧四无练得纯粹,他自负如自紧,料老先生枯木残朽,此招轻敌。”
孩子目光一转,“明月心今日动作慢了。”
孙药师道:“旁有琴魔大人乱心,出招之余必要运功作抵,乃是极大的负担。”
孩子便盈盈一笑,“人还没到齐,最精彩的地方也还早。”
一道暗红恍若来自天际之处,孤鸾穿云,剑光落进琴声范围内便波动起伏,眼中凝重沉月,应和孙药师之语:“他来了。”
孩子脸上阴狠一过,“我在等另一个。”
“另一个一定要杀了明月心的人。”
琴声传得越来越远,落在傅红雪耳中时止住了他脚步,回头沉声道:“你回去。”
唐青容秀眉一蹙,又闻得他令:“回唐门去。”
言毕身起,翻转入月。
尤离被扶起来的时候已经睁不开眼睛,攥着人掌心狠力道:“对不起。”
萧四无查探到脉相只是跳得急促,除此之外无任何异状,疑痛交叠,衣角沾着的血迹在烛火中黯淡下去。
尤离闭着眼睛道:“你应我一件事情。”
萧四无只觉掌中一痛,尤离道:“帮我养儿子罢。”
萧四无怒起,“你先闭嘴。”
尤离未听,“公子羽早存杀心,毒早已种,我再也看不到洛阳的牡丹了。”
萧四无抵住他后肩人就睁了眼睛,急急阻道:“别——”
“你留点力气,万一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