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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有妃君子-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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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嗤了一下。
  要是他敢这么做,现在应该掐住自己的脖子,而不是她的下巴。
  “我听到了,不过殿下,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他目光更冷,她却更恶劣地笑,“我不是护着他,你别误会,我巴不得他不好过。”
  白慕熙松手了,虽然有些郁火,却没有轻贱她的意思。
  依照大周惯例,柳行素这个年纪已经算老姑娘,要是她动作快,儿子都能满地跑了,他不怪她有过别人。得知她是女儿身的释然和惊喜,一扫多日纠结的沉郁,让他此时想不起太多的事。
  “韩诀那边,我会亲自处理,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惹怒他,他提什么条件,我来完成。还有,不许再告诉任何一个人。”最后一句才是重中之重,他喜欢她,才会舍不得,旁人可早盼着抓住她的把柄。
  有人答应善后,她自然点头,“我信任的人不多,如不是不慎被韩诀发觉,应该,还不会有人知道。”
  白慕熙不厌其烦地说了很多,她从来没觉得他是个话多的人,反而觉得他性子冷淡,没想到今日却犹如洪水出闸,对她叮嘱了一些事宜,白慕熙以前对她没有怀疑,但知道了她的身份,连带着便看出了许多端倪,譬如,她的眉毛、喉结,偶尔的仪态。
  但他说了这么多,却就是没有一句怀疑的话,丝毫没有怀疑她女扮男装的目的,甚至也不问,一星半点都没有触碰。
  他好像自觉地在他们中间画了一条线,什么该问,什么不该说,他掌控得尺度刚好。
  “殿下,小春应该快来了。”
  他才终于停下了,将她更缠绵地拥入怀里,柳行素此时不想反抗,她才刚得到他的承诺和庇护,现在要乖一点,一会儿就好了。
  他沉声道:“孤会对你负责。”
  “即便是一辈子?”
  “一辈子,也不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微微蹙眉。
  今天之前,他没想过这事,没想过和任何一个女人天长地久,因为让他动心的人,是他不可以也不可能触碰的人,可是今天之后不同了,只要有一丝能够在一起的机会,他都不会错过。
  但当下,他们不幸也幸地,碰上了同一个难题。他没办法,在柳潺含冤莫白,死因不明之前,轻易地对另一个女人许诺一生。
  这个难题,成了眼下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身后车马萧萧,原来是小春来了。
  莫玉麒落后一程,且从南门出城,此时也终于赶来,卫六和卫二还在为一个月俸禄的事争执,莫玉麒下了马,听到他俩的嘀咕声,脸色都变了。
  不过就是迟来了一会儿,他竭尽所能要阻碍的两个人,不但一起出城了,还竟然光天化日地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韩诀被关,皇帝猜疑,木樨自己都四面楚歌了,还好这个时候柳柳和他在一条船上。
莫玉麒OS:光天化日的,真是影响市容,教坏小朋友!

  ☆、第41章 黑白局中局

  柳行素被小春扶上马车的时候,腿脚还有点飘忽; 她咬了咬下唇; 一抬头,他在另一辆车里拨帘望来; 目光潺潺,宛若月华流水般皎洁澄明; 夜雾模糊了那股异样的温柔。
  天色渐晚; 柳行素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瞧见,低了低蛾眉; 放下车帘便让小春赶车走了。
  月光在天水里泛着淡淡的微蓝,风一吹; 花枝轻折,声音飘落到四处。
  莫玉麒一路神色不愉; 跟在太子后边慢腾腾地策马; 卫二看来赢了银子,心情不错地走在前头,卫六便与他成了难兄难弟; 他眼尖; 早看出来莫玉麒对柳大人身边那个小少年有些想法; 很显然那个小春今天对他有点冷淡,甚至嫌弃; 大概是伤了莫玉麒的心了。
  卫六摇头长叹:“哎,咱们殿下从妥妥一枚倜傥美男子变成断袖之后,没想到老大你也……”
  莫玉麒耸眉; 一只手按住了剑柄。他当然不为小春的事,他骗了小春,小春恼他他可以接受,无非以后有什么好处想着她,将她哄好便够了,但殿下这件事显然更棘手,柳行素好歹是个男人,殿下竟然也……这要是让皇帝陛下知道了,太子殿下麻烦大了。他不懂怎么此时卫六尚且笑得出来,左右他是没心情了。
  他策马快走几步,“不行,我要告诉殿下,趁早同柳行素断了。”
  那人太危险了,自打她出现,殿下变得愈发不像他了。从前殿下哪会惦记什么人,远在灵州的睿王,卧病在榻的襄王,他提都不曾提过一句,但自从柳行素走入朝野视线,殿下处处为她迁就,现在还上了同一条船,要查柳家灭门的惨案。
  陛下当年隐秘做的那些事,要是教殿下翻出来,要是殿下在这途中忽然恢复记忆……后果不堪设想。
  “兄弟,你别多事啊。”卫六一把攥住莫玉麒的胳膊,莫玉麒有点不快,脸色泛青,卫六奇了,“我说你几句,你别不乐意了,咱殿下是什么人哪,你以为你几句话他就能听你的。柳大人是男是女,咱们介怀没用,殿下他喜欢啊,你别凑热闹了,仔细触怒了殿下,有你的果子吃。”
  莫玉麒挣脱他,“现在柳行素是男是女,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柳家灭门的案子,谁都可以查,唯独殿下不可以。一旦查了,这太子位……”
  越说越出格了,卫六伸掌在他脸上拍了一下,“别说了。殿下决定的事,没人能阻止,你越是反对,只是将这事闹得越大。”
  既然柳行素想查,莫玉麒当然不反对,但她竟然拽了太子下这修罗道场,他岂能任由太子殿下往火坑里跳?
  白慕熙的马车才到太子府,卫五来报:“殿下,事有不妙,中书令韩大人,今日被陛下押入大理寺了。”
  白慕熙接过卫五手里递来的一张信条,飞快地扫了一眼,皱眉:“这么快便败露了。”
  他不是没感觉到,他的父皇对抚远将军的事格外在意。如果不是如此,不可能一本平平无奇的书丢了没几日,父皇便有所察觉,甚至大发雷霆,扣押韩诀。但不管如何,韩诀与此时没有星点干系。
  似乎料到他的想法,卫五低头回道:“韩大人入宫前,托他的心腹下属要带给殿下一句话。”
  “什么话?”
  “韩大人说,这事不论如何,太子殿下不可出面,切忌出头,否则覆水难收。”
  没想到韩诀也对此事讳莫如深,他从韩诀是表兄弟,走得不算近,有些事对方不说,他也怪不到他头上,但此时,韩诀分明也是知道什么,不愿他涉足这事,可到底是什么,让他更加好奇。
  卫五道:“但是殿下,韩大人毕竟是殿下您的……”
  “孤有分寸。”白慕熙将手里的纸条揉皱了,“摆驾,孤要入宫。”
  “诺。”
  皇帝此时不在无极殿理政,直接歇在了长生殿。
  漆金描翠的宝装屏风,雕纹繁复大气、形态巍峨高傲的龙首椅,一旁的兽炉正吐着幽然的安神香。
  皇帝听到人禀告太子在外求见,从龙床上歪身下来,没想到自己克制猜忌不去搜他,他自己到主动请见了,皇帝任由两个宫人穿戴好云锦浮绣龙袍,挥了挥手,让人请太子入殿。
  “儿臣拜见父皇。”
  白慕熙来时,皇帝已经摆了一局棋,他脸色沉静地摆弄着手里的棋子,不说喜,也不说怒,只道:“我们父子许久不曾对弈了,不如来手谈一局。”
  “诺。”白慕熙恭谨地走上去,坐到另一头。
  棋局已经开始,皇帝执黑,他执白,此时黑白已开始全力纠缠。
  皇帝不动颜色地按下一枚晶莹圆润的黑子,“熙儿,中宫空缺多年,你该立妃了。”
  白慕熙没有想到,皇帝开口就是这么一句。他皱了皱眉,“儿臣并不急于此事。”
  皇帝仍旧不怒,静候他落子,又道:“睿王在灵州,昨年又添了老二,你是嫡出,也是长子,朕理所当然将皇位允诺了你,但睿王比你还年幼两岁,今年他的老大已经会叫‘皇爷爷’ 了,睿王妃说等着朕给两个孩子取名字,是朕对不住他们。”
  白慕熙懂了,他面不改色地俯下了目光,从容地截断了黑子的攻势,“父皇若是惦念孙儿,可将皇长孙接入宫里来。”
  皇帝摇头,“可教他们父子、母子分离,朕做不出。”
  当年睿王因射杀大臣,烈性难驯,皇帝将他赶到边关带兵,那会儿宫中多事,睿王的母妃又因善妒被查出来构陷贵妃,皇帝失望之极,便许下了“老死不相见”的誓言,除非他驾崩了,否则睿王别想回京。
  但是白慕熙心知肚明,他的父皇后悔了,他心意有变,不过是想找个台阶下。
  他澹然地动唇:“父皇若是想念,便让三弟回来吧。”
  “可这——”
  “父皇让他住在上京城,不见他,便不算违背誓言。将皇长孙接入宫中,父皇也可享含饴弄孙之乐。”
  白慕熙早就学会了,渐渐地,从皇家的亲情圈子里抽身事外。他敬重、爱戴的父皇,藏了太多他想象不到的事,不止有柳行素怀疑过皇帝,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矛头直指皇帝,他无法强迫自己冷静,如果真是皇帝下的手,他会无比失望。
  皇帝的黑子握在掌心,暖玉有淡淡的温泽,皇帝略显苍老的额头又添了几道皱纹,稀疏的发里又杂入了不少银丝,眼眶里有微弱的血丝。他老了,膝下儿女不多,襄王身有残疾,无力绵延子嗣,太子也在暗中扶植着一股看不见的势力,总与他对抗着,皇帝没谁靠得住,只有想念那个张狂的最像自己的小儿子。
  “父皇,儿臣来时,听说中书省卷宗室丢失了一卷重要的文献?”
  太子已经应许了接睿王父子回京,皇帝自然要退一步,不能再将怀疑的目光对着他,身旁近侍的话言犹在耳,如同霹雳。这些年,太子在暗中经营的势力,只浮出了冰山一角,但已成波涛骇然之势,此时唯有将睿王迎回上京,两方牵制,方能让他这个帝位暂时稳固。
  皇帝考虑过,若是这一两年,太子再无子嗣,为百年之后,在九泉之下对白氏列祖列宗有所交待,他必须改立太子了。
  “这事,朕交给大理寺查办了,你暂且不要插手。”皇帝想了想,太子今日主动来找他,无非是为了韩诀的事,既然他连睿王回京都允了,区区韩诀,放与不放都不重要。
  “打吃。”
  皇帝突出奇手,目露精光。
  白慕熙瞧了一眼战局,没多做留恋,低头认输,“儿臣输了。”
  “才到中盘便认输,熙儿这几年棋力愈发不济了。”
  白慕熙甘心接受了数落,皇帝更高兴,藏不住嘴角的笑意,挥了挥手,“得了,此事与韩诀无关,朕会挑时间将他放了,至于盗走宗卷的人,朕查到了再说,若是他胆大妄为拿去做了什么恶,朕决不轻饶。”
  那卷宗记载被他用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话改得几乎没有错处,即便有可怀疑的地方,但也没有丝毫证据和指向了。
  皇帝一心向着睿王,和从未谋面的两位孙儿,心情便大是愉悦,白慕熙要告退,他也没阻拦。
  只待太子的背影离去后,皇帝坐下来收棋子。手正要拨弄出他的黑子,不巧眼光一沉,这白子在角落上埋了一个活眼,竟从头到尾空了出来。
  白慕熙没有利用这一记绝杀,而是默默藏锋,其实眼下所谓的棋局终了和投子认输,也不过是一场笑话,他要翻盘,根本是易如反掌。
  皇帝方才还龙颜大悦,终于是笑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木樨的戏份会多一点~
先说好,我写的不是甜文,这么久了才发出一辆手推车,后面会有一个巨大的漩涡,越过去,情比金坚指日可待。

  ☆、第42章 自请受长缨

  朝堂上,皇帝与众卿商议; 将睿王接回上京共叙天伦。
  如今时至秋季; 突厥与大周的战事稍歇,百官没有反对; 更何况这些官员里,原本便有睿王的眼线人马; 皇帝于是水顺推舟; 当即拟了圣旨。
  一众太子的党羽都私下里偷觑着太子,即便是中立的官员; 也认为此举大大不妥,睿王不是正统; 却有野心,实力也雄厚; 若是如此回京; 对太子将是莫大的威胁,可偏偏今日朝堂上,太子爷一句话都没有; 这不免令人惴惴。
  莫非是陛下用了别的条件交换?或者; 陛下抓住了太子殿下的软肋?
  散朝后; 柳行素疾走几步,将还未走下台阶的太子叫住了; 他雍容镇定,看不出一点忧心之色,柳行素有点疑惑; “睿王回京,恭喜殿下。”
  人多口杂,白慕熙也知道她眼下不是要挖苦自己,他扫了一眼柳行素。
  她又含住了那颗喉结珠,眉画得工整一丝不苟,穿了一袭宽大的烟霞红长袍,刻意修饰身形的瘦弱,和以前不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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