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飞花溅泪-第3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了,女孩儿嘛,就该这么温存——”话未说完,冷不防花溅泪手往下一滑,猛地扣住了他手腕脉门,振臂一摔,将他甩入了潭中。
萧雨飞在水中挣扎着,大叫道:“小语,快位我上去——我不会游泳——”花溅泪毫不理会,只见他在水中翻腾了一阵,连声叫嚷,终于一下子沉了下去,一串水泡冒上,竟许久浮不上来,大吃一惊,连忙跃入潭中,游鱼般潜到他身边。却见他躺在水底鹅卵石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正望着自己笑。情知上当,正要上岸,却被他一下子钻出水面抱住。
花溅泪甩开他,一边整理湿发,一边气恼地道:“原来白无迹是好人,你却是个大坏蛋。等会儿上了天都峰,见过师太,我就告你欺负我,让师太叫师叔狠狠地打你一顿。”萧雨飞满不在乎地道:“我爹才不会打我呢。从我十岁起,他就再未打过我了。”花溅泪道:“这么说你十岁前是常挨打的罗?我长这么大,我爹可从未打过我。”
萧雨飞道:“我爹从小就对我要求很严,我小时候又很顽皮,就免不了常同我爹的鞭子亲近。不过,我十岁那年出了一件事,我爹说了,他以后再也不打我了。他说到做到,真的从未打过我了,所以我可不怕你吓唬我。”花溅泪板着脸道:“那你记着,总有一天我会想法让师叔狠狠地打你一顿,让你重温旧梦。”
萧雨飞笑道:“难怪别人说黄蜂尾上刺,最毒妇人心。不过为了两只鸟,你就这般咒我。实话给你说吧,刚才我倒的确准备去抓相思鸟,但却碰上了一件意想不到之事。我碰上了一个怪人,头戴金竹笠身披金蓑衣,一脸大胡子,我藏在树后看不清他容貌。但我很容易就猜出了他是谁。这个人你也一定知道,他那一身穿戴可说是价值连城。”花溅泪眼睛一亮,连湿衣服也忘了绞:“姜太公?”
“不错,”萧雨飞道:“而和姜太公在一起的却是程傲然。他们相见的地方很隐密,显见早有约定。而从姜太公的身形和举止看来,他敢如此招摇,武功必定十分高深。我仔细看了一下,我连和他打个平手的把握都没有。”花溅泪诧道:“这姜太公竟有如此可怕?那我更怀疑他就是那晚和我与白无迹交过手的黑袍人了。此人乃号称朝中第一高手的淮安王的军师。如果是这样,那他与程傲然碰头也就不足为奇。他们的谈话你听清了么?”
萧雨飞摇头道:“没有。他们都是些精明人,武功又那么高,我不敢靠得太近,以免打草惊蛇。不过,我听姜太公最后一句话似乎说的是‘你记明白了么’,程傲然答道‘记明白了’。随后两人便迅速分开,互相都未再回望,便似陌路人一般。”花溅泪道:“此次师太寿诞,各路英豪来会,他们会不会趁此机会生事?”萧雨飞笑道:“我们不必在此费心猜测。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冷香宫和聚雄会面对面是迟早之事。”两人一路谈笑,迤逦往天都峰而去。
天都峰,峰高千仞,人迹罕至。天都峰之夜,凉如水。
已二更,花溅泪辗侧难眠,独自上了峰顶,坐在一块山石上,对着月儿默默地想着心事。一边沉思,一边又低低地咳了起来。一只温暖的手揽住了她肩。一回头,便看到了萧雨飞关切的眼神。他低声道:“你又有心事了。我知道,你是对我不放心。听说月丽人也来祝寿了,就住在山下的一座无名小寺里。江湖中人已经对我退亲之事议论纷纷,你的烦愁就是因此而起,对么?”花溅泪心中一阵感动。他是如此心细如发,如此了解自己。
萧雨飞道:“这阵风雨迟早会来,有我陪你一同面对,不用怕。就算天塌下来,也是我们俩一同顶着,实在顶不住了,也是把我们俩砸死在一块儿。”花溅泪温柔地看着他。这是她今生选定的人,他是那么值得她依靠。将头缓缓靠在他肩头,心中一片宁静。
两人在峰顶依偎着坐了一会儿,手拉着手朝回走去。只见对面远远走来一人,花溅泪脸色一变,倏地跳到萧雨飞背后。萧雨飞一看,原来是李思卿,忙道:“大师兄,这么晚了还没睡么?”花溅泪躲在他背后,有些慌张地道:“大,大哥好!”李思卿板着脸道:“大哥一点也不好。刚才当着师太和爹爹的面,我不好教训你,现在我找你算帐来了。”他虽板着脸,样儿却并不凶。花溅泪笑道:“大哥,小妹是跟你闹着玩的,何必当真嘛!”
李思卿道:“哼,我就知道是你,否则我那香袋的特征你怎会知道?你这玩笑也太过分了,简直胡闹。你出来,不要躲在萧师弟后面。你以为你找到靠山了,大哥就管不着你了吗?”萧雨飞往旁边一跳,抱着手道:“大师兄,我可不敢当师妹的靠山。她这么顽皮,我罩不住她。你要教训她,请便。顺便帮我也出出气。”花溅泪一下子失了藏身之地,急得直跺脚:“萧雨飞,你,你竟然落井下石!”
萧雨飞笑道:“我早被你欺负惨了,却只有怀恨在心。现在大师兄要为民除害,我不帮他已经很对得起你了。”花溅泪无可奈何,正想说上两句甜言蜜语,李思卿已经伸手刁向她的手腕。她只得手腕一翻,反击他的胁下。李思卿笑道:“咦,果然翅膀硬了,敢和大哥交手了。还不赶快投降,让我胳肢几下出气?”花溅泪道:“你抓住我再说。”
兄妹俩便在峰顶交起手来。两人都是李啸天亲手调教,自幼拆招,早就把对方的出手方位摸得一清二楚。李思卿胜在功力深厚,花溅泪却胜在身法灵巧。两人一连拆了上百招,竟是不分胜负。一条人影疾掠而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两人中间,两掌一推,已将两人分开。却是李啸天,慈爱地看着一双儿女,笑道:“怎么,兄妹俩一见面就这般亲热么?”
花溅泪一头扎进李啸天怀里,道:“爹,你来得正好,大哥正欺负我呢,师兄也不帮我,你快帮我教训他们两个。”李思卿道:“你倒恶人先告状呢,爹,你不知道,三妹今天把我整得好惨。”李啸天慈爱地搂着女儿,也不细问缘由,安慰她道:“别怕,爹帮你作主。思卿,你这作大哥的,让着妹妹一点不行么?”
花溅泪靠在父亲肩头,朝李思卿挤眉弄眼,嘻嘻笑道:“大哥,爹已经发话了,叫你让着我呢!”李思卿恨恨地道:“早知爹偏心,定会向着你。算啦,罚你闲时给我做几道小菜,向我陪罪,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花溅泪一下子冲上去抱住他,娇声道:“大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好,这几天我一定亲自烧几道菜给你尝尝。”
萧雨飞也不禁莞尔。他还从未见过花溅泪如此小儿女情态。一侧目却发现李夫人与梅月娇也走了过来,梅月娇盯着花溅泪,脸上虽然带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嫉妒与怨恨,心中不由一紧。
花溅泪也发觉了,忙松开抱着李思卿的手,向李夫人请安。梅月娇满脸堆笑,上前拉着花溅泪的手问长问短,亲热异常。李啸天见花溅泪笑靥如花,娇俏可爱,不由心情大悦,心道:“难得见她如此开心,这都是因为有了飘儿的缘故。飘儿已经退亲成功,她心里自是高兴。幸亏当时我没有拆散他们。”
一行人说笑着往回走去,天都峰顶顿时洋溢着一片欢声笑语。
五月五日终于到了。
天未亮,已有不少冷香宫弟子将早已准备好的粽子、酒与各色佳肴果品一趟趟地运往黄山脚下的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早已搭好无数凉棚。天刚亮时,各门派的掌门各帮会的龙头老大以及武林中有头脸的人物都陆续到来。一眼望去,万头攒动。
宋问心面含微笑,注视着这一切。已经年过半百的人了,看上去却不过是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依然风采动人。但若仔细看去,便可发现她眉梢眼角的皱纹似忽然多了许多。日上三竿时,人已基本到齐。除了苏州月家与镇江贾神医。李啸天皱眉道:“怎么,绿珠师妹他们还未来么?往年她与月几明他们总是提前几天就到了,怎么今日这么晚了还不到?”萧威海沉吟道:“月老夫人刚过世不久,他们能不能赶来还未可知。”话音刚落,宋问心已笑道:“来了,他们来了。”
月氏兄弟一身素服,并肩而来。身后跟着欧阳绿珠。每个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们这行人,人群中自动让开了一条道。但,最相人注目的不是他们。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双少年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身着黑衣,风神之美竟犹胜乃父。他身后则是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黑衣少女。这少女更是千万个女人中也难挑其一的绝代佳人。
她粉颈微垂,莲步款款,轻施粉黛,身着修长曳地的黑丝袍子,上面用金丝线绣着一朵朵别致的牡丹。云鬓高挽,所佩首饰既不少,也不多。她的穿着装饰无一不是恰到好处,颜色也配得很整齐,很谐目。一举一动间,更有一种无可比拟的妩媚。每走一步,头上插的那只垂有珍珠的金步摇便随着缓慢而有节奏的步伐颤动不休。
如此的风韵,如此的仪态,就算每个人都不认识她,但每个人也都猜得出她。除了江南第一美人——月丽人,谁会让人如此惊艳?丽人,丽人,丽质天生的佳人,她的名字就已表明了她的身份。她的一举一动永远是那么优美而从容,她随时都保持着那高高在上,与众不同的仪态。
千百道目光在注视着她。有的惊叹,有的嫉妒,有的艳羡。月丽人的目光在悄悄搜索,她很想看看那个夺走了自己未婚夫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绝色。但她失望了。在场的女子中没有一个符合她心中想象的那个形象——花溅泪没有来,连萧雨飞也没有露面。考虑到可能出现的尴尬局面,李啸天最终决定让萧雨飞和花溅泪暂时不在武林众人前露面。
就在祝寿现场进入高潮之时,花溅泪和萧雨飞也没闲着,他们在跟踪一个人。孟蝶衣的身形就如蝴蝶般轻盈,在山中翩翩飞过。终于,她缓了下来,掠入了一处空地。这空地方圆数十丈,寸草未生。她不但有着蝴蝶般的美丽,也还有着狐狸般的狡猾和谨慎。
萧雨飞与花溅泪只好在空地旁的杂草丛中藏好。花溅泪道:“她好象在等人,会是谁呢?她刚刚撒谎支走了程傲然,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好象也不简单。”萧雨飞道:“看来她与程傲然勾结陷害白无迹,绝不仅仅是因为她二人早有私情。”
一条人影箭一般疾射而来,本还在十余丈外,转眼已到孟蝶衣面前。好轻功!这人竟是那高深莫测的姜太公。花溅泪诧道:“她果然也与姜太公有勾结。但她与程傲然既都同姜太公有联系,又何必互相隐瞒,迷惑对方?莫非这姜太公同时在利用他们为他做事,又在让他们互相牵制?我越来越肯定他就是那朝中第一高手了。”
萧雨飞道:“那可麻烦了,他有那么多的钱财,高价收买各种消息,再高价卖给一些秘密买主。他作为中间人就掌握了买卖双方的情况和天下各种隐私秘密。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将为他所挟制。”
姜太公与孟蝶衣的谈话之声非常小,又相隔太远,二人无法听清。最后,姜太公声音稍大,道:“你记清了么?”孟蝶衣道:“记清了,太公放心。”
花溅泪道:“看来程傲然、孟蝶衣都与聚雄会有勾结。只不知青衣门和雪山派是不是都已卷了进去?若要扳倒他们,我们又没有半点证据。”萧雨飞道:“只要是狐狸,就迟早会露出点尾巴来的。”两人边说边走,不觉又到了苦竹溪附近。
溪旁的岩石上又有人在座着吹竹,却不是白无迹,而是一个穿布衫着布鞋的落拓的中年人。他的头发还并未有半根现白,他的脸上也还未有多少皱纹,但他的神情是那么深沉、落寞,让人一眼就可看出他已不再年轻,已是人到中年,而且还很落拓潦倒。见有人来,落拓的中年人停止吹竹,起身淡淡扫了二人一眼,转身出了竹林。他走得很慢,背影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寂寞,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萧索之意。
花溅泪轻叹道:“他——他必有许多不可告人的伤心事——”萧雨飞道:“每个人都自有所乐,自有所悲,不可告人也无可奈何。”忽听有人冷冷道:“那你自己心中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无可奈何之事?”白无迹从一丛竹林后缓步走了过来。
“我当然有,”萧雨飞道:“我也不能免俗。但我却看得很开。解决不了又逃避不了的事,就只有面对,顺其自然。”白无迹尖锐地道:“不,你不是看得很开,而是很会克制,很会掩盖。也许在你笑得最欢之时,心中却正痛苦,也许在你呼朋唤友一番畅谈之际,心中却正寂寞。”萧雨飞露出心照不宣的神色,笑道:“白兄果然是我的知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