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立志传-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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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远……”
“够了!”抬手阻止了陈蓦的话,张辽深深吸了口气,双目充血望着陈蓦,沉声说道,“或许蓦哥比起三年前更强了,但是在辽眼中,却是弱了许多……当年的蓦哥,何曾有人敢在你面前亮出兵刃?即便是如今的我,亦没有胆量对当年的满身杀气的蓦哥亮刀,但是我眼前的蓦哥……果然是因为那个妖女的关系么?”说着,他眼神一冷,低声说道,“只有在温侯麾下才能叫蓦哥变得更强,回来吧,蓦哥……如果蓦哥执迷不悟,那么辽就只能用动武打醒蓦哥了!”
说完,张辽一抖马缰,胯下之马几步跃向陈蓦,而他手中的战马刀,亦是高高举起,朝着陈蓦重重劈下,仿佛要将陈蓦连人带马劈作两半。
“……”
感受着张辽滔天般的气势,陈蓦不敢怠慢,当即举起长枪抵挡,只听锵地一声,那巨大的力道,竟然叫陈蓦胯下之马马蹄深陷土中。
好强烈的力道……
陈蓦心中一惊,只感觉双手一麻,正要用尽全身力气将其弹开,却见张辽暴喝一声,皱眉瞪眼,紧咬牙关,握住右手的斩马刀重重一压。
“轰!”但听一声轰响,战马黑风马蹄下的地面块块碎裂,呈现蛛网般裂痕。
何等刚猛的力道!
陈蓦还来不及在心中感慨一声,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气正迅速在张辽手中的斩马刀上凝聚,回想起方才的那一幕,陈蓦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转过身躯,而就在这时,张辽手中斩马刀刀锋之上,再次迸射出一道阔达一寸的刀气,将陈蓦身后一名袁术军士卒刺了个透心凉。
“躲得好!”张辽大喝一声,频频用力,直至右手青筋迸出。
“文远!”陈蓦皱了皱眉,双臂一振,弹开了张辽手中斩马刀,枪尖直指张辽左腿。
陈蓦的本意,是想刺伤张辽左腿,好逼他退下,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张辽竟然不闪不避,右手手中的斩马刀再度砍向陈蓦。
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么?
陈蓦又气又惊,当即折转长枪,挑飞了张辽砍下来的斩马刀,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面前寒光一闪,随即,右腹一凉,疼痛难忍。
一夹马腹跃后一步,陈蓦惊愕地看到,张辽的左手不知何时也握上了一柄与右手相同的斩马刀。
“……”
陈蓦这才注意到,张辽腰间左右两旁,各挂着一副刀鞘。
两把么?斩马刀……
在陈蓦错愕的目光中,张辽双手各自握着一柄重达四十六斤的小尺寸斩马刀,右手正握垂在腰后,左手反握横于胸前,双目直视陈蓦。
“这个架势……”陈蓦微微张了张嘴。
很熟悉啊……
第153章 对峙(二)
彭城之战,这场初次交锋便各自投入十万兵卒的战斗,在战斗打响后半个时辰依然持续着,甚至于,有着愈演愈烈的迹象。
战场上的气氛扭曲了,原先仅为履行各自将领命令的两军士卒,在看到了无数战死的同泽倒下之后,相继被战场上的疯狂气氛所影响,一时间仿佛杀红了眼,一个个奋勇冲向敌军,前赴后继、舍生忘命。
望着那随处可见的惨烈厮杀,听着那不绝于耳的惨叫,这哪里是初战的试探,简直就是决战!
即便是坐拥扬、豫两州内大半地盘的天下第二大诸侯袁术,也不禁因为自己眼前所呈现的人间而面色惨白,眼露惊恐之色。
只见袁术拄着宝剑站在一处高坡之上,遥遥望着远方厮杀中的人海,紧咬牙关,恨恨说道,“该死,那吕布初得徐州没几日,何来如此多兵马?可恶……阿瞒,莫非你早有预料,是故叫我先攻徐州么?该死,该死!”
低声怒骂几句,袁术皱眉遥远战场。
只见中军大将陈兰正率领麾下军队与吕布帐下上将郝萌麾下兵马杀地难分难舍,说到底那是三万五千对四万士卒的主力战场,短时间内确实是难分胜负。
再看右翼,袁术麾下大将雷薄、桥蕤二人亦与对面吕布军军中成廉、魏续两员骁将久久僵持不下。
虽说对方是天下无双的温侯吕布、吕奉先麾下军队,能与保持五五之分已是不易,但看袁术表情,却显然不是十分满意。
要知道,至今为止吕布都未曾亲自出战啊,这个站在所有武人顶端的男人!
或许是左右瞧见了袁术阴沉的脸色,其中献媚般说道,“主公且宽心,那吕布仅凭一支东拼西凑的弱旅,岂能与主公麾下虎狼之师所抗衡……”说着,此人忽然好似看到了,连忙抬起手遥遥指着主战场,一脸欢喜地说道,“果不其然,主公且看,我军先锋陈兰将军已压制了那郝萌大军……”
“压制?”袁术转过头去,狠狠瞪了一眼那个插嘴的家伙,面色阴沉地说道,“蠢货!难道你等的眼目是摆设么?没瞧见那吕奉先尚未有丝毫异动么?!只要那吕奉先一刻不出,何人能断言我军必胜?即便我军此刻占尽上风,亦无丝毫作用!——给我记住,蠢货!”
“是,是,主公英明,恕小的多嘴……”见袁术震怒,那人惶惶低下头去,再不敢插嘴。
不得不说,袁术虽然为人倨傲狂妄,但在某些方面却不失是一位名主,至少他未被眼前虚假的胜机所迷惑。
“吕布……吕布……”袁术咬牙切齿地念叨几声,忽然双目一睁,望向左翼战场,只可惜左翼战场太过遥远,即便他竭力远眺,亦无法真切地看清楚一切,是故,袁术沉声问道,“左翼战局如何?”
左右一听,当即派人前去打探,不多时,便有一名传令官策马至袁术面前,翻身下马,单膝叩地,抱拳说道,“启禀主公,陈纪将军尚在苦战当中!”
只见袁术深深皱了皱眉,忽而问道,“黑狼骑何在?为何还未杀至敌军中阵?”
那名传令官犹豫一下,低头说道,“启禀主公,黑狼骑受阻,此刻亦在浴血奋战……”
“什么?”袁术愣了愣,满脸诧异地低下头望着那传令官,难以置信地问道,“黑狼骑竟也受阻?可知是哪一个敌军曲部?兵马几何?”
那名传令官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知是何人所率曲部,只知全军以素稿为旗,为数千二上下,军中士卒装备精良,一手持枪、一手持盾,进退间必口呼'陷阵'……黑狼骑难以寸进!”
“难以寸进?”袁术猛然间睁开眼睛,恶狠狠地骂道,“开什么玩笑?!三千黑狼骑,面对区区千二步卒,竟言难以寸进?”
也难怪袁术如此震怒,毕竟在陈蓦决定打造黑狼骑的期间,袁术也曾拨下了不少资金器械,甚至还送来了千匹上等的好马,虽说此举多半是为了拉拢陈蓦,但是不得不说,袁术确实是对这支骑兵抱以厚望。
说实话,黑狼骑也未叫袁术失望,初战便建立赫赫战功,先是在灵璧杀地数倍于自己的刘备军望风鼠窜,随后又在短短八日内攻破五城、踏平两关,这等实力,叫袁术简直是又喜又惊,甚至不禁升起了几分惧意,生怕陈蓦日后转过头来以这支骑兵来攻打他,这才暗中打起了借徐州之战来削弱黑狼骑的念头。
然而此刻,就当袁术最渴望这支骑兵绽放出最耀眼光芒时,他却忽然听闻那三千黑狼骑竟被一支名不见经传的、千余人所组成的曲部所阻挡,虽说他也清楚单凭那区区千余人无法真正阻挡那支骑兵,想必是左翼战场数万吕布军士卒相助,然而即便如此,袁术亦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陈蓦何在?!”袁术沉声问道。
只见那名传令官稍稍一停顿,抱拳禀告道,“启禀主公,陈蓦将军正与一敌将交战中……”
“唔?”袁术皱了皱眉,略感惊讶地问道,“究竟何人,竟能阻挡陈奋威?”
“据说是吕布军麾下一名叫做张辽的骑都尉……”
“骑……骑都尉?”袁术简直难以相信的自己的耳朵,在愣了半响之后,怒声骂道,“那家伙究竟在搞什么?对付区区一个骑都尉,竟也要如此大费周章?”
话音刚落,却见那名传令官抬起头来,犹豫说道,“小的瞧见时,尚是陈蓦将军落于下风,似不敌那张辽……”
“……”袁术双目一睁,满脸呆滞,继而眼中怒意大盛。
“开什么玩笑?!”
——与此同时,左翼战场——
正如那名传令官所言,陈蓦依然被张辽拖在乱军之中,与他麾下三千黑狼骑竟已相距十箭之地。
或许是黑狼骑的将领们信任自家主帅,是故这才丢下陈蓦照计划迂回袭吕布中阵,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面对着区区一个骑都尉,自家主帅竟然反而落于下风。
“铛铛铛,锵!”
“锵锵!”
“铛!”
兵戈触击之声久久不绝,面对着张辽先声夺人的迅猛攻势,陈蓦在长达一炷香的时间内,竟然连一记反击都无法做到。
那真的……
“锵!”
真的是自己记忆中的文远么?
“铛铛!”
单手斩马刀重达四十六斤……
“叮!”
换而言之,两柄就是九十二斤……
“铛铛!”
重达九十二斤!
“……”
眼望着如雷霆般向自己斩下的斩马刀,陈蓦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长枪一挥,但听“锵”地一声巨响,陈蓦与张辽胯下战马各自因为反冲之力倒退数步。
在回气的期间,陈蓦望了眼微微颤抖不停的双手,又望了一眼对面不远处张辽手中的那两柄斩马刀,望着他再度摆好了那令自己无比熟悉的架势,右手正握战刀垂在腰后,左手反握横于胸前,陈蓦微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个架势太熟悉了……
啊,真的是太熟悉了……
'唔?蓦哥,你握剑的方式很奇特啊……'
'哦?是么?'
'正常情况下都是正握啊,不是么?'
'是么?可能是我用习惯了吧,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刺客……'
'刺客都是这样握剑么?'
'或许吧,我只是觉得这样更好一些,再说了,左手的短剑并不主要用来伤敌,而是保护自己,一攻一守才能做到攻守兼备不是么?'
'这个……果然很不习惯啊!还有,要是对手看穿了这个套路,那如何是好?'
'呵,那只是你不习惯罢了,左手的剑虽然是作为辅助,但也不是毫无杀伤力啊,你看,这样,这样,反握可以横割、可以反手猛刺,力道不是要比正握更刚猛几分么?'
'果……果然如此……'
'至于什么套路,并不是固定要左手防备,右手伤敌,反过来也可以,甚至可以同时正握与反握,关键在于你如何把握这几个握剑姿势的时机……'
'蓦哥不愧是被温侯看重的人呢!'
'呵!'
'那个……蓦哥,我可以学你用这种握剑的方式么?'
'学?'
'唔,蓦哥奋威校尉的威名已经传遍长安了呢……'
'呵,要学的话,去请教温侯吧,我的武艺,也是温侯教的……'
'这个……说实话,蓦哥,温侯离我们这些小卒太远了,就算能见到温侯,我也不敢请他教我武艺啊……可以么?'
'啊,想用就用吧,也不是什么多高明的玩意,只要记住一正一辅、一攻一守就足够了……'
'唔!'
……
回想起当初在长安时的那一幕幕,陈蓦的心情异常沉重。
或许张辽说的不错,比起当年,陈蓦眼下虽然在实力上有了极大的增进,但是在锐气上却远远不如当初,如果说当年的他是一柄无时无刻都绽放着慑人寒芒的利剑,那么如今,这柄利剑已经收入了剑鞘,一副名为唐馨儿的剑鞘。
说实话,当年的陈蓦,其杀意之重,就连董卓、吕布都暗暗震惊,要问其中缘由,那无非是出于恐惧。
先是张素素,后是唐馨儿,肩负着两个女人安危的陈蓦,他在战场上对生的执念简直达到了极点,因为陈蓦很清楚,只有自己活着,才能保护这两个女人。
如何才能在沙场上存活下来?
杀!杀尽敌军!
每杀一人,自己活下来的几率便增加一分;每杀十人,自己活下来的几率便增加十分,要活着,只有将眼前的敌军全数杀尽!
正因为贯彻着这个理念,陈蓦当年造下了无数的杀孽,以至于渐渐地难以控制自己体内的戾气,直到辞官不做之后,与唐馨儿在颍川隐居了数月,那种现象才逐渐好转。
可以说,如果没有唐馨儿,或许陈蓦就会逐渐受体内暴戾的气所影响,变成一个只懂得杀戳的屠夫。
正是因为唐馨儿平日里的告诫,陈蓦逐渐收敛了杀意,即便是在战场之上,也尽可能地减少杀戮,仅仅以磨灭对方士气为主,其实说实话,这才是万人敌的真正含义,不战而屈人之兵。
相信不管是董卓也好、孙坚也罢,亦或是吕布,他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