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第9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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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因为战争获胜,缴获的大量牲畜和无数俘虏,刺激和提升了汉室的农业生产。
在以前,哪来这么多的耕牛和挽马啊!
但现在,上百万头牲畜,通过假马和假畜政策,进入关中和北方的千家万户。
十几万的战俘,修建起来的道路、桥梁和渠道,让关中的交通和水利设施,全面完善起来。
黄老派就算想主和,也主不起来!
刘彻望着群臣,满意的点点头,道:“既然群臣共议,皆以为:匈奴单于一日未谢罪于长陵,匈奴一日未献贡臣服中国,战争一日不止,朕自当勉励三军,督促百工!”
言下之意,自然就是将要策划一场更庞大的战争。
不过,这朔望朝上,不适合讨论战争的战略部署。
也没有这么多时间来讨论这些琐碎的事情。
在朔望朝上,只要定下继续战争,直到打垮匈奴的战略就可以了。
剩下的事情,将军们会去搞定!
当然,刘彻也知道,战争必须给人希望。
给天下人一个“最终赢得肯定是我们”的印象。
不然的话,万一战争长期化,难免会出现一些幺蛾子。
所以,刘彻道:“朕今日,告知诸位爱卿一个好消息……”
“匈奴故右贤王,明智大义,幡然醒悟,弃暗投明,已经率部归朕,请为内藩,朕赐其汉姓汉名,为之夏义,册为归义单于!”
刘彻拍拍手掌,汲黯立刻会意,微微恭身,对左右道:“传,汉归义单于夏义入殿觐见!”
没多久,已经被汉室大鸿胪官员打扮成为匈奴单于的夏义,就穿着匈奴单于传统服饰,托着刘彻赐给他的单于金印以及单于权杖,在两位侍从的引领下,步入殿中,面朝刘彻,拜道:“臣,归义单于拜见吾皇,吾皇万寿无疆!”
说着就是三叩九拜,如同汉诸侯王一般,对着汉天子大礼参拜。
群臣见了,心中都油然升出一股自豪感。
匈奴右贤王,居然投降大汉?
这个传闻,他们以前听说过,但是如今亲眼见到,但依旧极具冲击感。
匈奴右贤王都投降了!
那么单于来朝还远吗?
更别提,这位“归义单于”还当着群臣的面,恭身说道:“臣沐天子恩德,感激不尽,愿奉陛下为天单于,世世代代,为引弓之民与冠带之室的共主,永永无穷,为万世至尊!”
这就让无数人顿时如痴如醉。
天单于啊……
引弓之民与冠带之室的共主,万世至尊。
三王五帝之后,还有谁曾经拥有这样的地位?
没有了!
那岂非是说:如今,汉家已经走上了三代圣王的轨道?
万国来朝,八荒六合,皆奉中国天子为至尊。
王化泽被四海,中国文字制度,行之寰宇,即使夷狄之国,远方之邦,也都纷纷带着贡品,求为汉臣妾。
若天子是尧舜,那大臣们是什么?
贤臣啊!
致君尧舜上已然不远,甚至已经近在眼前。
大臣们一个个顿时就激动万分。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为名,就为利。
名利二字,少有人能挣脱。
而地位到了朝臣和列侯这一个地步,相比于利,大家更在乎名。
尤其是身后名。
在中国式的价值观和体系中,三代之治,致君尧舜上,天下大同,就是永远绕不开的普世价。值。
于是,群臣纷纷恭贺道:“陛下圣德,泽及鸟兽,润及四海,臣等谨为天下贺!”
第1194章 明主(一)
有了一位右贤王的归降,还被正式册封为单于,这个单于反过来给大汉天子上“天单于”的尊号。
于是,刘彻也就顺理成章的谈起了石渠阁之会。
“朕已命有司择吉日,于石渠阁大会天下诸子,届时文武百官两千石以上以及诸部有司、列侯勋臣将伴朕共观此盛会!”刘彻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今日,朕与诸卿,商量一下,这石渠阁之会上的讨论议题范畴……”
群臣听了,纷纷难捱激动之色,俯首而拜:“臣等伏唯陛下圣裁!”
这种盛会,身为臣子,哪里可以出主意?
尚书和洪范说的清楚:臣不作威,不作福!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当然了,要是天子坚持要求大臣们出主意,这就又另当别论了。
辅佐天子,共创大业,这是理所当然的!
刘彻当然懂游戏规则。
他微微笑道:“卿等皆朕肱骨也,当直言以论!”
“且朕德薄才浅,无有先王之行,非诸卿佐之不可!”
场面话是说的很漂亮。
在实际行动上,刘彻也表现的很完美。
他首先望向丞相周亚夫道:“丞相,先帝托孤元勋,朕素敬之,请丞相为朕规划!”
这就是让周亚夫定调了。
周亚夫闻言感动不已。
要知道,此时的中国,每一个武将心里,都有一个文士梦,正如每一个文豪心里面,都藏着一个粗狂的武将梦一般。
文能安邦,武可定国。
这一直就是中国贵族的最高追求。
周亚夫这辈子,武勋已经很多了。
先帝之时,他平定吴楚之乱,有大功于社稷。
之后,又受先帝遗诏,辅佐少主,勘定朝纲,稳定人心,为如今的元德之治,打下最好的基础。
去年更是坐镇太原,以太尉职,将代上之兵,为高阙之战的胜利,做出了极大贡献。
但在文章和思想上,他却是几乎没有建树。
既无传世的大作,也没有令人发醒的诗赋,更没有什么有深远影响的奏疏。
他在丞相这个位置上,一直都是跟着刘彻的节拍,被动或者主动的做事。
要说没有遗憾?
那是骗鬼!
只是他装作不关心这些事情,对外以平阳懿候自勉。
但实则……
内心深处,他也有一颗文青的心脏。
就像许多著名的大文豪的内心深处,藏着一颗武将的心一般。
文人憧憬决战沙场,决胜千里,兴灭国,继绝世。
武将幻想羽扇锦纶,谈笑文章,指点江山。
这在中国一直是传统,是特色。
如今,天子钦点他来规划石渠阁之会的议题范畴,实际上是将石渠阁之会的主持人身份交给他,让他为首,主持和约束诸子百家,引导话题和舆论。
万世之后,后人谈起石渠阁之会,第一个想到的必然是他。
青史之上,更是会明确记载:丞相长平侯周亚夫受命以制石渠阁之会。
这一下子,就为他圆梦了。
只是想想,都激动不已!
于是,周亚夫几乎是颤抖的道:“臣谨奉诏!”
当然了,在兴奋之余,周亚夫也没有忘记游戏规则。
天子谦虚的授命一位大臣去做某事。
这个大臣难道就会真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
这不可能!
就连地方上的郡守,受命陛辞之日,都会再三向天子请示,自己下去后,应该做什么,主要做什么,关键做什么。
石渠阁这样的大事,自然更要请示。
“臣请陛下,定石渠阁之章程!”周亚夫叩首而拜。
凡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而石渠阁这样的诸子百家凑在一起的会议,若没有个具体的制度。
那还不得乱套?
刘彻自然早有计较,他道:“石渠阁之上,诸子百家,共论天下学问之长短利弊,朕已命尚书,制有章程……”
说着汲黯就将一本薄薄的册子,呈递到周亚夫面前。
“朕将在石渠阁之会前三日,将此章程,送抵诸子及诸侯大臣与会人之手……丞相现在就可以翻阅,根据此章程,制定议题范畴……”
周亚夫恭敬的接过那本小册子,然后拜道:“诺,臣谨奉诏!”
然后,他就跪在地上,将那本册子粗略的看一遍,然后再拜道:“臣三日后,便将相关议题,陈奏陛下!”
刘彻笑着点点头,表示认可。
类似石渠阁之会这样的大事,诸子百家一起开趴体。
自然要由国家来规定,他们可以讨论什么?可以议论什么?
毕竟,即使两千多年后的欧米,所谓的民主自由,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随便说话。
更不可能让某些言论出现在主流的会场。
在这西元前的封建社会,那就更是有着无数掣肘和约束。
打个比方,性本恶,还是性本善,这样的讨论,就决不能出现在石渠阁之会上。
又譬如,究竟是民贵还是君贵,这样大逆不道的讨论,更是连半个字都不能出现。
这当然不是什么文字狱,又或者钳制言论。
恰恰相反,是保护言论自由和思想学术的自由。
不然,倘若有持性本恶,或者不恶不善理论的学者,在石渠阁之上当着天下诸子百家以及文武大臣诸侯王的面大放厥词。
哪怕他说的再有道理,任是天花乱坠。
他也只能说这一次了。
不仅仅是他,整个天下,整个世界,都可能再也没有人能去讨论性本恶的问题。
因为,统治阶级必然会全力封杀和镇压这种大逆不道,有悖公序良俗的话题。
至于民贵还是君贵?
在这个时代,这个时候,根本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讨论。
私底下,随便说,甚至随便出书,宣扬。
刘彻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若出现在石渠阁之会上,那就不能再装作看不见了,必须给个结论。
而结论很显然,必定是君贵!
而这个结论一旦做出来,思孟学派也好,杂家也罢,乃至于重民学派,黄老思想的某些派系,统统就成为了异端邪说!
当然了,除了学术范畴,这一次,肯定也要拿几个不痛不痒的政务来给这些诸子百家的巨头来品评一下,讨论一下。
让他们做出决定。
这是了粉饰了汉家是非常亲民的。
对于民间的呼声,重视无比。
大汉王朝,是天下人的王朝,不是刘氏自己的私人产业。
至于事实如何?
那就……呵呵……
第1195章 明主(二)
既然要拿政务出来,自然,这种事情就要交给专业人士了。
谁是专业人士呢?
当然是大农直不疑(商容)!
所以,刘彻眼睛,直接看向直不疑,以及跟在直不疑屁股后面的商容。
“大农,请为朕遴选当今天下,士民最关切之议题,以做石渠阁之会之商讨内容!”刘彻淡淡的吩咐着。
直不疑闻言,立刻高高兴兴的出来拜道:“臣谨奉诏!”
自然,他也知道,这天子的意思,实际上是让商容来做决定。
本来,讲道理的话,一位堂堂九卿,被自己的副手架空,自己变成了一个甩手掌柜加吉祥物。
但凡是个人都忍不下这口气,肯定要找回场子。
但直不疑非比寻常。
他是个聪明人。
他知道自己的位置,也清楚自己的角色。
自从踏入仕途开始,他就不是靠着能力、政绩来做官的。
他靠的是刷脸和名声。
他的容貌,是汉室群臣之中,无可争议的第一。
本人更是风度翩翩,交游广阔。
基本就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仇敌。
自然,太宗以来,众口一词,交口称赞,他做官的速度也就犹如火箭。
从一个郎官到九卿,他只用了二十年时间。
而从寒门士子到汉家列侯,他更是只花了十几年时间——准确的说是半年时间。
一场马邑之战,他啥也没做。
事情都丢给程不识,自己只是站在前台,做做样子。
然后就立功了,受封列侯。
既然做做样子就可以升官发财,那为什么要去浪费自己的脑细胞?
而且,直不疑看的仔细。
太宗以来,殚精竭虑,为王事努力的人,几个有好下场?
北平文侯张苍主政十五年,定百工之程品,立汉室考核之制度,轻徭薄赋,重视民生,坚持原则,胸怀天下。
但结果呢?
为了一个方士,太宗罢相。
还有贾谊贾长沙,万千读书人的偶像,汉室最有名最有天赋新秀。
为了王事,他从二十一岁操劳到三十二岁。
结果也不过是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还有名满天下的张释之。
一代名臣,政绩斐然,更是汉室法家和廷尉系统的集大成者。
结果呢?
远放淮南,至死不能回长安!
也就是今上即位后,刘氏才开始慢慢重视那些老臣的功绩和付出。
当今天子三番五次,以北平文侯故事为纲,教育群臣。
又善待元老勋臣,许特进元老的荣誉。
但,他却已经老了。
已经过了年富力强的年纪,两鬓斑驳,学习和适应新时代,太过吃力,也可能学不到什么。
与其自己搞砸事情,不如交给有能力的